第48章

這大齊茶葉商正在氈帳內清掃床榻,身後猛然傳來動靜,回身一看,原是那大齊來的同鄉回來了。

“大人怎麽不在外麵看熱鬧?”他笑著抬頭,接著一愣,指著季懷真的嘴,下意識道:“大人,你的嘴腫了。”

季懷真摸了摸:“是嗎?”

他攬鏡一照,確實腫了。

都怪燕遲那小子沉不住氣,將他往懷裏一抱,跟怕他反悔似的,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捏著他下巴不讓他躲,搞得季懷真想伸手抱著他脖子都不行。

二人足足親了一刻鍾。

一刻鍾親完還嫌不夠,嘴巴才剛分開,燕遲往他臉上一看,僅僅是四目相對一瞬間的功夫,燕遲的頭就又一低,竟是又想親。

若不是有人來喊,怕是嘴都要給燕遲親爛了。

親嘴而已,這小子竟跟頭一次開葷似的,滿臉通紅,不自在地調整著前擺擋住下身,被人叫走時還回頭看他不看路,差點把自己給摔了。

那茶葉商見季懷真一臉饜足地回味,當即明白過來發生了何事,故作討饒地拍了下臉,小聲道:“瞧我這張嘴,大人,這帳內我已經打掃幹淨,今夜您就睡在這裏,夷戎人的帳子您睡不慣。”

季懷真漫不經心地一點頭,手裏鏡子卻沒放下。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銅鏡中的這張臉,突然道:“我問你,可曾娶妻?”

“那是自然。”

“那你可曾對妻子撒過慌?”季懷真回頭,認真看他。

這茶葉商哈哈一笑,一副男人出去鬼混彼此幫忙兜底的樣子,討嫌道:“大人是怕家中妻妾知曉你這義弟一事?大人莫怕,要我說這女子……”

季懷真臉色一沉,睥睨他一眼,不悅道:“我問你這了?耍什麽滑頭,我問你是否欺瞞誆騙過你妻子,又是如何收場,照實了說就是。”

他一不笑,周身氣場就頃刻間變了。

“是是是,”那茶葉商一擦冷汗,斟酌後為難道,“這夫妻之間難免磕磕絆絆,謊是撒過不少,可要論如何收場,那還要取決於撒了什麽樣的謊。若是無傷大雅,彼此心照不宣的小謊,自當無礙。可若是別的謊,乃至於傷筋動骨,情誼全無,不被知曉還好,一旦識破,也就談不上收場了,能好聚好散已是夫妻間情誼深重,不知大人說的是哪種謊?”

久久聽不見對方回答,茶葉商一抬頭,見他在出神。

季懷真怔然道:“傷筋動骨,情誼全無。”

“難道這樣久來,當真一分憐惜愛意也不肯分給我?”他喃喃自語,繼而突然一笑,“我不信。”

他又沒事人一樣,目光掃過氈帳內,見此地果然被收拾幹淨,頓時心情好上不少,頗為回味地摸著自己嘴巴,一看那茶葉商:“今夜你睡何處?”

茶葉商立刻識趣道:“等天黑我就出去,同別人湊合一夜。”

季懷真讚賞地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現在就去吧,等什麽天黑?再把我那‘義弟’叫進來。”

他背著手在帳內踱步,滿腦子都是燕遲親吻落下前,那看向他的溫柔眼神。

是了,他不信,不信燕遲對他沒有一絲情誼。

不信燕遲愛的就是“陸拾遺”這個名字。

管他季懷真還是陸拾遺,把葉紅玉金身修補好的人是他,陪燕遲同生共死的是他,大雪夜裏,和燕遲抱在一起取暖心貼著心的也是他。這樣活生生的一個人,難道還比不過一個虛無縹緲的名字?

可騙燕遲的人也是他……

季懷真一愣,很快又笑起來,騙他如何,誑他又如何。

去他娘的傷筋動骨,去他娘的情誼全無。

待事成之後,他就帶燕遲回上京,甚至可以做出妥協,每年抽出些時間陪他回汶陽,哪怕回敕勒川住一段時間也不是不行。

從今往後他心裏就裝不下別人了,隻有季晚俠,阿全,和一個燕遲。

夷戎人從大齊騙走了葉紅玉,他季懷真有來有往,騙回一個拓跋燕遲又怎麽了。

背後腳步聲傳來。

茶葉商走了,“義弟”進來了。

季懷真笑著回頭,那是下定決心後,再無任何雜念可動搖的豁然,衝燕遲招手道:“過來。”

不等他話說完,燕遲便跑了過來,將季懷真一把抱住。

二人誰也沒有再說話,默契十足地去找對方的嘴巴,鼻子撞在一處,疼得眼睛發酸,可貼住了就不再分開。

燕遲情難自製,雙手捧住季懷真的臉,直把人往自己身上拽,親著親著喘氣聲就粗了,擠著人往塌上退。

季懷真從不知親嘴滋味竟是這般好。

千算萬算,算不到自己也有親上癮的一天,竟連暫時分開躺到榻上的功夫也舍不得浪費,隻摟住燕遲的腰,被他帶著往後走,直到腿窩撞上個硬東西,拉著人順勢往後一倒。

木頭做的床榻被壓得咯吱一聲。

燕遲怕壓到季懷真,隻抬手虛虛撐著,看向他的眼神裏既有欲望也有愛慕。

他認真看著身下的人,慢慢低頭。

還以為燕遲又要來親他,季懷真配合無比,期待無比,便是這樣就嫌慢了,一刻也不願分開。

一個吻就這樣落在他的眼皮上。

輕柔得讓季懷真一愣,竟從這個舉動中品出些珍惜的意味。

燕遲控製不住地粗喘。他的吻輾轉騰挪,輕躍過季懷真的眼皮,鼻梁,臉頰,耳朵。

最後他占有欲十足地去咬季懷真的脖子,時輕時重,初時滿腔愛意無處發泄,便咬的重,咬完又是滿腔愛意,怕他疼,於是又咬的輕。

燕遲都不知道要怎樣愛他才好了。

季懷真突然把他一拉,捧著他臉,一雙眼睛亮的厲害,問他:“你親我眼睛做什麽?”

燕遲一怔,情欲上頭,愛意加身,他臉上緋紅一片,卻認真道:“……以前我娘就經常這樣親我。”

他極害羞地低頭,季懷真卻突然傾身,學著他的樣子,親吻在燕遲的眼皮上。

燕遲也一怔,突然低聲道:“……你這是也愛我的意思?”

竟是連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季懷真微微抬身,又輕輕親吻在燕遲似會說話般的漂亮眼睛上。

燕遲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四目相對間,二人又吻在一起。起先燕遲壓在季懷真身上,後來季懷真不知怎的又去壓燕遲,在他腰腹上一騎,還不忘要燕遲穿著衣服弄他的事情,手往下伸,握住他硬熱挺起的性器,想往腿間塞。

燕遲被他摸的受不了,腿一用力,夾住季懷真又把他翻下來壓到**,逐漸將人擠到角落,忍不住動手脫他衣裳。二人喘氣聲漸粗,在**折騰成這樣,嘴巴卻未曾有一刻分開過。

來自草原部落的衣服,好就好在方便,方便騎馬,方便打架,也方便弄這事兒,隻把下擺一掀,襯褲往下一扒便可行事。

意亂情迷間,季懷真摸出個東西塞燕遲手裏,叫他塗在自己後麵,燕遲自然照做。

不曾想好巧不巧,一根手指剛沾著油膏伸進去,才入了半截手指,季懷真甚至還沒來得及伸開嗓子瞎叫喚,氈帳外便傳來腳步聲。

燕遲一驚,迅速拿起一旁獸皮做的褥子蓋在二人身上,慌張地以夷戎話高聲喊了句什麽。

外麵的人一愣,發出陣大笑,嘰裏咕嚕說著什麽,燕遲的臉立刻就紅了。

腳步聲遠去。

季懷真問他:“你臉紅什麽。”

燕遲把頭往他肩窩一埋,甕聲甕氣道:“……他們說天要黑了,要點篝火祭神,要我去點第一下。我說我們在換衣服,還沒好,別進來。”

青天白日的,換什麽衣服?簡直不打自招。

然而那一根手指還在體內塞著,二人皆是被情欲折磨得不上不下,季懷真動動屁股,故意揶揄道:“殿下,還繼續嗎?再繼續,怕是等下這裏男女老少都要猜出來我們在做什麽了。”

燕遲被他臊得更加無地自容,隻好爬起來,尷尬地整理著袍子。

季懷真伏在他肩膀上,低聲道:“晚上再說,大人今天就陪你豁出去了玩。”

燕遲又湊過來親他。

待二人整理好衣服頭發,看不出異樣了,才走出去。然而邊上站著幾個大漢,朝他們投去揶揄的笑,燕遲雖滿臉通紅,卻也牽著季懷真的手沒撒。

直至行到一處空曠之地,看到其中豎著的整人高,展兩臂之寬的巨大柴堆,季懷真才明白他們口中的要燕遲來點第一下是什麽意思。

夷戎人是遊牧民族,火是他們生活中最不可或缺之物。

他們用火取暖,用火抵禦狼群,又用火煮飯,因此最重視祭火神。每年這個時候便會聚在一起,用從蒼梧山上運下來的手臂粗細的樹圍成一圈,互相抵住做出篝火雛形,又以幹柴填滿,撒上動物油脂,這樣可保火燒一夜不滅。

而這點火之人,須得是德高望重,或是身份尊貴之人。

這次燕遲在,他身為夷戎皇子,是將來有可能繼承大可汗之位的人,由他來點第一下,再合適不過。

暮色四合,天色暗下,燕遲接過火把,一手按在肩前,站在最前麵,帶頭以夷戎話祝禱。

身後族人,男女老少竟有數百人,他們全部站在燕遲身後,跟著燕遲一字一句地說著祝詞,語調晦澀粗糲,更顯神秘莊嚴,竟隱隱形成山呼海嘯之勢,極其震撼。

季懷真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他的燕遲手舉火把,點燃整人高的巨形篝火,他站在火光之前,雙目微闔,俊美無比,已隱隱顯出一族首領的氣魄,全身無一處不好,看得季懷真滿腔情誼呼之欲出,在一瞬間達到頂峰。

接下來便是殺羊祭神,鮮血淋漓的,季懷真這殺慣了人的反倒不想看了。

他現在正溫柔著,看什麽都好,看什麽都沒脾氣,見不得別人殺生。

季懷真往旁邊一坐,等著燕遲拿著吃的來尋他,然而燕遲分身乏術,被一群沒眼色的夷戎人霸占著,灌了不少酒。

他越等越急,越急越癢,先是從腳底開始軟,接著腰也軟。

寒冬臘月的天氣,季懷真竟是陣陣發熱,呼吸急促。

他下麵怎麽好像黏黏糊糊的!

恰好此時燕遲過來了,酒意上頭,臉紅紅的,正想說話,一瞧季懷真一副**鬼上身的樣子,嚇了一跳。

季懷真摟著他脖子,小聲道:“那個賣茶葉的真是該死,拿這種下流東西給我使。”他看向燕遲的眼神已有水光,纏綿悱惻,勾著人來弄他,說著說著竟控製不住自己般,直往燕遲身上貼,手往他下擺裏伸。

燕遲嚇得將他手一抓,心虛地左右亂看,見無人注意,壓低了聲音道:“我抱你進氈帳,你忍一忍。”

季懷真又氣又急,罵道:“蠢貨!回什麽帳,屆時聲音太大你又要害臊,弄到一半又不弄!還不騎馬帶我找處沒人的地方!”

燕遲二話不說,牽過一馬,把季懷真抱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