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幌子 重生一次,開心嗎?

偏殿,柳幽幽躺在**,冷汗涔涔。

元濟站在殿中,捏著一張追蹤符,直直瞪著和光,麵色陰晴不定,“這是你下的?”

和光瞥了一眼,淡淡地開口道:“是我下的。”

尤小五扯扯她的袖子,麵露擔憂。和光頗為嫌棄地瞅他一眼,揮開了。追蹤符上有她的靈力和萬佛宗的法紋,難道還能扯謊不成?

看著她一臉雲淡風輕,元濟心中怒氣更盛,“我徒兒被你害成這樣,你一點也不內疚嗎?”

和光挑眉,麵露疑惑,“她進階失敗,關我何事?”

元濟揮揮手上的追蹤符,把它湊到她眼前,“我徒兒進階時,被你的符引岔了氣,靈力紊亂,落得這個地步。”

和光思忖片刻,抬起頭異常認真地建議道:“晚輩還是第一次聽說追蹤符有這個功能,前輩還是先不要動她,趕緊送去天道院研究實驗一番,能賺一大筆靈石呢。”

元濟氣得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偏偏她還裝出一副為他好的樣子。

“心如蛇蠍。”

和光取下手臂的念珠,轉起來,“晚輩是出家人,向來慈悲為懷。前輩應該感謝晚輩才是,如果當時沒有路過,您的徒弟怕是已經走完奈何橋。別說躺在這裏,可能已經碎成一條條,掛在大衍宗的城門上。”

“可是至今為止,晚輩還沒從您或您徒兒口中聽到一句道謝。”

元濟重重地哼了一聲,麵色猙獰地逼視她,“救我徒兒?花燈節那麽多人,殘指是怎麽找到我徒兒?你徒兒與你無緣無故,你為何要給她下追蹤符,殘指是不是你引去的?”

麵對他一步步的逼問,和光抓住了他惱怒的節點。

元濟不知道她下追蹤符的具體時間,莫非他認定她早就給柳幽幽貼上追蹤符,然後把蹤跡泄露給殘指。

和光嘲諷地笑,“我為何要…”

元濟向前一步,逼近和光,“聽說你幫柳依依去萬佛宗渡了心魔,前兩次找的是季禪子,最後一次是你。她前腳剛渡完心魔,後腳就找上邪修。你是怎麽渡的心魔?你和她之間到底有什麽勾當?”

噠噠噠,念珠轉得更快了。

和光抬起眼皮,直視元濟,“你懷疑我幫她殺柳幽幽?”

“也不是不可能。”

和光輕輕笑了笑,“我要是想殺她,那一夜的巷子,不會剩下一個活人。”她的眼神裏透出輕視,“哪怕是你來了,也一樣。”

“倒打一耙、含血噴人,大衍宗如今教出來的,就是你這樣的貨色嗎?”

口頭過了嘴癮,和光的心卻慢慢沉下來。

她當時為什麽要下追蹤符?修士的記憶一向很好,可她竟然想不起原因了。

正當和光沉浸在思緒中,元濟的臉色煞白,看向她的眼神淬滿了毒光,怒氣上頭,一掌襲向她,“黃口小兒。”

尤小五驚呼,修為差距太大,無法阻擋。

和光被他提醒,從繁擾的思緒中回過神,遲了好幾拍,沒能躲過這一掌,被元濟傷到了左肩。

她扯著尤小五退開,後腦仿佛被人打了悶棍一樣疼,眼前的畫麵好像蒙上了一層水霧,看不清,冷汗浸濕衣裳。

她不禁有些後怕,不是因為那一掌,而是因為剛才的自己仿佛被人控製住,像被線扯住的人偶,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怕的旋渦突然網住她。

那種將死的恐懼感,與傳送陣時如出一轍。

如果尤小五沒有喊她,元濟的那一掌會拍在哪裏?

天運想讓她死在這裏。

元濟毫無打鬥的風度,仗著修為之差,趁她思考的時機,招招皆狠,直衝她而來。和光最先還看他是前輩,隨意讓了幾招。

元濟卻步步緊逼,和光嘖了一聲,被煩得受不了。她提掌運氣,側身躲過元濟的招數,一掌拍向他胸前,把他打出好遠,撞斷幾根柱子才停下來。

元濟嘔出一口血,直直指著她,“你……你!”

柳幽幽上前扶起元濟,一臉不可置信地質問她,“前輩,你怎可傷我師父?”

和光嫌棄地瞥開眼,懶得和這兩個煞筆計較,扔下兩個字就走。

“神經。”

變數太多,柳幽幽留不得了。

長夜漫漫,皓月當空。

今夜是花燈節的第一個夜晚,家家燈火、處處管弦。

修士們湊成一對對,從街頭遊到巷尾,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莫長庚坐在自家的房梁上,遙望火樹星橋的景明街,內心忍不住感慨,熱鬧都是別人的,我什麽都沒有,隻有兩個惱人的房客。

和光在院內,澆花。

為了避免陷入天運的圈套,她必須冷靜冷靜。嗔怒禪的功法使她動肝火,嗔怒的心魔趁機鑽出來,火上澆油,容易讓她喪失理智。

對付心魔,嗔怒禪有祖傳的方法,種花。

她的盆栽留在嗔怒峰,沒帶來,索性拿莫長庚院內的花草玩一玩。

莫長庚眼睜睜看著價值千金的靈液滴入雜草中,忍不住嘖嘖嘖,嗟歎三聲,有錢人的快樂,真是想象不到。平時他連滴水都不會給草滋。

莫長庚提著一壺酒,尤小五坐在他旁邊,長籲短歎。

莫長庚拍拍他的肩,把酒遞給他,尤小五連忙擺擺手,拒絕了。大師姐在下麵想事,他在上麵玩樂,被她知道,又是一頓好打。

被拒絕也不介意,莫長庚仰天灌了一口酒,湊近尤小五,輕聲問道:“她受了什麽刺激?”

尤小五若無表情,瞟了他一眼,右手撐著下巴,有氣無力地回答道:“大師姐的煩惱,你不懂。”

莫長庚挑眉,“失戀了?”

和光猛地抬頭,目光朝他射去,大家都是修士,說得再小有什麽用。她向他勾勾手指,挑釁地笑了笑,“比劃比劃?”

尤小五擔憂道:“大師姐,你還受著傷。”

和光嘖了一聲,“元濟那軟趴趴的掌法,能打傷隻蝦就不錯了。”

莫長庚把酒壺扔進尤小五懷裏,跳下屋簷,從角落的雜物堆裏翻出一根木劍,“那行,不用靈力,比比招式。”

尤小五好奇地問道:“前輩,您是昆侖劍宗的弟子嗎?”

莫長庚把劍扛在肩上,眉毛壓低,似乎有點不高興,他橫了尤小五一眼,拖長著聲音說道:“難不成是個劍修就出自昆侖?”

尤小五眨巴眨巴眼,閉緊嘴。

行吧,看來前輩被冒犯到了。

哪怕沒用靈力,尤小五還是看不懂高修為的比試,有些招式,他連影子都沒看清。隻見兩人你一掌,我一劍,擋住,再挑開。

你來我往了三個時辰,兩人打得樂此不疲。和光承認,莫長庚的實力夠硬,一場下來,全是他在給她喂招,一步步升階,試探她的底限,然後把解法教給她。

尤小五看得昏昏欲睡,餘光中門外閃過一抹白影。

“大師姐,謝鯤來了。”

兩人同時收了招,和光朝他抱拳,謝道:“受教。”

莫長庚把木劍重新丟入雜物堆,朝她擺擺手,“我也好久沒鬆鬆筋骨了。”

與初見時意氣風發的樣子相比,謝鯤憔悴許多。他出門前特意剃幹淨胡子,換了身清爽的衣服,塗靈藥消除深深的眼袋,卻依舊遮不住眼底的疲憊。

最近發生的一切,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前往萬佛宗渡心魔之前,他和謝玄都以為隻是一次簡單的開解,開解完回家,就可以重新結丹。

直到引出異界來魂的事兒,傳送陣上突生的事故。

這幾日,他一直在來回奔波,照看走火入魔的謝玄,同執法堂的人解釋,聯係謝家的人來處理。從練氣到結丹,他隻關心修為和實力,沒有放心思在人際交往上。

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處理事務不比修煉簡單,甚至比它更複雜,牽扯的團體和利益更多。

謝玄還被關在監獄內,昏迷不醒,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族裏的長老和執法堂溝通後,同意暫時放他出獄,治好後再審案判刑。

謝鯤說完事情的經過,頓了頓,緩緩說道:“此次前來,是向大師辭行。”

和光上下打量他,嘴邊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

幾日的工夫,那個有點悶騷的不諳世事的少年,開始麵對現實,手忙腳亂過後,開始蹩腳地應對處理。

“柳幽幽的事,不必擔心,不久就會解決,到時候謝玄也會無事。”

謝鯤點點頭,從懷裏取出一隻做工精巧的木盒,遞給和光。“聽聞大師每年都會種一株花,不知今年大師種完了嗎?如若沒有,不如種上它,這是來自異界的彼岸花種子。”

和光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異界”不是柳幽幽的異界,而是坤輿界之外的界域。她搖頭笑了笑,對於異界來魂,她都快魔怔了。

打開木盒,裏麵鋪著一層鮫紗織成的白帕子,帕子上躺著一顆深紅色的種子。

異界的花,她還沒嚐試過。

謝鯤喉嚨動了動,移開目光,掩在袖子裏的手捏成拳,故作鎮定說道:“門派納新之日,大師來盛京之時,鯤必將掃榻相迎、虛左以待。”

謝鯤走後,莫長庚吹了聲口哨,饒有興趣地看著和光,“那小子對你有意思。”

和光收起木盒,斜了他一眼,“怎麽看出來的?眼睛沒毛病?”她揚揚手裏的水壺,“要不要給你洗洗眼?”

莫長庚眯眼,認真地看著她,過了片刻,笑著搖搖頭,砸吧砸吧嘴,語氣有點心疼,“現在的年輕人玩刺激都喜歡找和尚,嘖嘖,世風日下,可惜和尚不開竅。”

花燈節持續三天,最後一夜是**,來自各地的修仙者蜂擁進九曲城。酒樓、青樓、酒肆客棧人滿為患、座無虛席,一晚賺的錢足足抵得上一個月。

酉正,鼓敲八下,所有傳送陣關閉。

封曜在樊樓設宴,代表大衍宗,向和光道謝,向柳幽幽等人賠個歉意。季禪子醒了,陪同柳幽幽赴宴,蕭玉成跛著腳一拐一拐地去了。倒是被當做傀儡的路人們受傷最重,一個動不了。

和光與他們不熟,僅僅認識,沒到喝酒談天的地步。

她和封曜都是熱場高手,對於核心弟子來說,酒桌文化是門派外交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從築基期,他們就和各大派的弟子在青樓酒肆談天侃地。

酒過三巡,氛圍漸漸熱了。

封曜單獨向柳幽幽敬了一杯,朗聲道:“師妹,此番是執法堂安保不力,讓你們受驚了。”

柳幽幽靦腆地笑笑,“沒有,還要多謝師兄們的出手。”

封曜又給她斟了一杯,“過幾日下穀秘境開啟,師妹可有興趣前往?堂主吩咐我去秘境辦點事,不如同往?”

柳幽幽轉頭,看了季禪子一眼,眉毛動了動,子野和她身上有傷,多一個人多一份保障,她點頭,欣然同意了。

和光自飲一杯,掩住唇角的嘲諷。

封曜這家夥一點沒變,裝得一臉溫潤大師兄的模樣,肚子裏全是花花腸子。秘境?墳墓才對。不過她沒臉說他,她也打算幹掉柳幽幽。

和光側頭,對季禪子說道:“師侄,你如今身上有傷,不如回宗休養一陣。秘境之行,留待下次也無不可。”

聽到這話,柳幽幽緊張地看著季禪子。

季禪子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師叔,我已答應幽幽,陪她同往。此次秘境,我的實力足以自保。”

他們的手交纏在一起,中指上的銀月環互成一對,豔色耀目。和光嘴角的笑意不變,眼神涼了幾分。她摟住尤小五的脖子,笑道:“既然如此,不如同我和小五一起。小五修行懈怠,要去秘境曆練一番才好。”

尤小五一臉疑問,剛想反駁,看到大師姐溫柔到殘暴的眼神,悻悻閉上嘴。

行,你說懈怠就懈怠吧。

“封師兄,不介意多我們兩個吧。”

封曜和氣地笑笑,“師妹如此強大的戰力加入,當然歡迎。”

柳幽幽長舒一口氣,心跳得極快,不過短短一刻鍾,突然有兩個金丹前輩保護自己。她知道自己一直運氣好,沒想到好成這樣。被殘指伏擊是為了今天做鋪墊?

蕭玉成坐在一旁,腦子裏的勁一直在跳在憤怒,他也想和幽幽一起去秘境,但是左腿斷了,沒個十天半月好不了。

他心想:斷得好啊,我回去把右腿也給折了。

他悶悶地灌酒,突然想到了什麽,眼神一亮。

他拍拍尤小五的肩膀,一臉八卦地問道:“道友,我心裏有個疑惑,不知可否解答解答。”

尤小五眉頭一跳,有些不安。他們同為築基,他不會問修行上的問題吧,千萬別,自己隻是個菜雞,回答不出來給大師姐丟人就不好了。

雖然心裏極不情願,但尤小五清了清嗓子,勉強同意了。

蕭玉成湊近他,小聲道:“修仙界一直有個傳聞,歡喜禪的弟子從不會結伴出行,道友,你知道原因嗎?”

他的聲音極小,但在場的人修為都比他高,他的小聲不算小聲。

酒桌出現一刹那的寂靜。

季禪子倒酒的手晃了晃,偏了,酒流德滿桌都是。柳幽幽不解地看著他。

封曜正在飲酒,聽到這話,猛地一咳,及時抬手掩嘴,還是有幾滴酒液噴了出來。

尤小五吃驚地張大嘴巴,滿臉憋得通紅,直想掀桌,淦,還不如問修行的問題。

蕭玉成一臉茫然,這個問題怎麽了,大家的表情好奇怪。

和光喝了一杯,斂住嘴角的笑意,看向蕭玉成,好心地解答道:“這個問題不成立,歡喜禪的弟子會結伴出行。”

蕭玉成追問道:“可人們從未見過同行的歡喜禪弟子。”

“歡喜禪一起行動,是組團去青樓打/炮。”

此話一出,眾人的臉色異常精彩。和光挑挑眉毛,輕輕掃了一圈,淡淡說道:“大驚小怪,歡喜禪麽,不都口味挺重的?”

尤小五扯扯她的袖子,勸道:“大師姐,這麽多人呢,別玩葷段子。”

和光覷了他一眼,“樓下的台子跳**,說了葷段子怎麽了?”

蕭玉成的臉憋得菜青色,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畢竟問題是他先提出來的,他真想扇自己一巴掌,問的什麽狗屁問題。

和光拍拍他的後背,安慰道:“感興趣的話,下月去京城紅袖招的花魁夜轉轉,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亥初,散宴,賓主盡歡。

封曜回宗,向來穆臣報告情況。柳幽幽三人拉拉扯扯,在街道上遊玩,享受慶典最後的狂歡。

和光帶著尤小五,朝祖師爺的花車行去。

尤小五無法釋懷,“大師姐,背後歡喜禪的壞話,不太好吧。”

和光回頭,打量了他一眼,“壞話?不是事實嗎?三十年前的花魁夜,明非師叔帶我開眼。那場麵…”她捂住鼻子,“別提多刺激了。”

尤小五被勾住興趣,追問道:“多刺激?”

“群魔亂舞。”

她說完四個字就閉口了,尤小五抓心抓肺,無論怎麽求她,她都不肯再說一句。

到底是怎麽個群魔亂舞?

和光被他煩得沒法子,“下個月帶你去見識見識。”

子時到,天空閃現萬丈煙火,花燈節過了。

行人們結束瘋狂的一夜,該回宗的回宗,該回客棧的回客棧,睡路邊的也有不少。燈火闌珊、更闌人靜。

大衍宗,傾天殿。

來穆臣抱著暖玉,封曜和步雲階匯報花燈節的狀況。

玉石桌上,放著通體透明的琉璃盤,盤內摞著一顆顆鮮美的櫻桃,鮮豔欲滴的顏色透過晶瑩器皿,誘人下口,旁邊擺著一小碗醋。

來穆臣捏起一顆櫻桃,蘸點醋,放入口中。酸甜的果肉和酸爽的醋味融合在一起,回味無窮。

步雲階默默看著,忍不住露出一分惡心。

這玩意兒,也隻有他吃得下去。

情緒轉瞬即逝,還是被來穆臣捕捉到了,他溫柔地笑笑,對步雲階說:“師弟,要不要嚐嚐?”

步雲階心裏一咯噔,腦子裏滿是拒絕,臉上不好表現得明顯,隻好尷尬地撓頭,笑了笑,拒絕道:“這個不太合我口味,師兄您還是自己留著吧。”

來穆臣的視線移到封曜身上,若有深意地打量對方一會,問道:“曜師弟,你呢?要不要試試?”

封曜頓了頓,指腹摩挲,應道:“好。”

步雲階臉上的驚恐和惡心藏不住了,他眼睜睜地看著封曜一臉平淡地吃下去,喉嚨動了動,一點嫌棄都沒有。

來穆臣輕輕笑了笑,“怎樣?”

封曜道:“很新奇的體驗。”

來穆臣又吃了一顆,淡淡地說道:“或許我該高興,你開始坦誠,而不是像以前一樣一味討好敷衍我。”

步雲階眉頭跳了跳,對話走向不對,感覺前麵是深淵。

他剛想岔開話題,遠處突然閃起一陣藍光,騰焰飛芒、直衝雲霄,龐大的靈力扭曲成一股旋渦,朝藍光的方向湧去。

來穆臣騰地一下站起來,震驚地睜大眼睛。

步雲階心頭巨駭,那個方向,是傳送陣…

傳送陣卯開酉閉,現在怎麽可能會開啟。如此大的光,明顯是有人強開傳送陣,是誰在那裏?

敵人?

九曲城所有人都看到了這陣光,街道上開始**,家家戶戶的陣法開啟。不少人收拾家當,朝傳送陣的反方向飛去,一臉驚慌,嘴裏叨嘮“打來了”“天魔入侵”等字眼。

不少人提著劍,背道而馳,飛往傳送陣查探情況。

大衍宗內,一陣陣劍光飛過,各座峰的護山大陣開啟,寂靜的夜裏開始喧囂起來,三人的玉牌傳訊響個不停。

來穆臣握緊拳頭,沉聲吩咐道:“封曜,你先去探探情況。雲階,召集執法堂的弟子,跟在封曜身後。”

封曜和步雲階離開後,來穆臣捏著玉牌,給所有峰發傳訊,讓他們不要驚慌,目前情況不明,靜靜待在原地。

一刻後,封曜和步雲階回來了。

封曜臉色不善,“傳送陣沒有人,來人在我趕到前,已經逃了。”

這種情況更糟,敵人已經混進九曲城,他們不清楚對方的身份,也不清楚對方的目的,隻知道對方修為高深,能破開重重禁製的傳送陣。

封曜抬起頭,看向來穆臣,卻發現他神閑氣定,不複之前的冷峻斂容。

來穆臣捏了顆櫻桃,緩緩道:“一刻鍾前,柳幽幽失蹤了,還有地牢的柳依依和殘指。”

封曜不解地看著他,他們在談傳送陣之事,怎麽突然提起了柳幽幽?莫非傳送陣和他們有關?可是以他們的實力,怎麽破得開?還是說,有人來救他們?

來穆臣輕輕哼笑了一下,笑聲止不住,越小越大。步雲階看得一臉茫然,堂主傻了?

來穆臣捏著下巴,舌頭頂住上顎,轉頭看向封曜,語氣帶著點幸災樂禍,“封曜,你輸了。”

封曜心髒跳了跳,湧上一股驚慌,柳幽幽、柳依依、傳送陣,連起一根線,他登時想明白了。

和光不知怎麽啟動傳送陣,吸引大衍宗的注意,引開他們,借此機會綁走了柳幽幽,還帶走了地牢裏的柳依依和殘指。

來穆臣拊掌讚道:“萬佛宗的和光嗎?可真是個妙人。”

一刻鍾前。

柳幽幽與子野告別後,回到宗門,半路上遇上和光。她本能不喜對方,正打算繞開,和光卻主動走過來。

柳幽幽無奈,隻得問好。

和光沒有問候,上下打量她。那個尖銳的眼神,柳幽幽覺得自己仿佛是貨物一般,被對方掂在手裏量價。

柳幽幽擠出笑容,打算轉身離去,沒走幾步,身後傳來和光的話。

“重生一次,開心嗎?”

柳幽幽腳步一頓,她握緊拳頭,才能勉強忍住身體的顫動。

“前輩在說什麽?什麽重生?”

夜涼如水,冰冷的霜霧仿佛一根根尖銳的針,直直紮進柳幽幽心頭,刺得她連話都在發抖。

身後傳來歎氣聲,“你們這些重生者,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活了這麽多年,你沒發現坤輿界和你原來的世界有許多相似之處?一模一樣的詩詞,同等功能的發明,幾乎一樣的建築……”

柳幽幽越聽越驚心,她知道這些,她一直以為是穿越前輩們幹的,而和光的下一句話把她的心打入穀底。

“這些啊,可都是我們從你們這些人腦子裏搜到的。搜魂,搜刮盡你們的記憶,把你們世界的有益部分歸為己用。”

就在這個時候,九曲城突然迸射出龐大的光芒和靈氣,那是傳送陣的方向。

柳幽幽深吸一口氣,她得趕緊抓住機會離開,不能再和對方待下去了。

“前輩,傳送陣出事了,您不去看看嗎?”

和光諷刺地笑了笑,腰間的玉牌響了起來,低沉的男聲從玉牌裏傳了出來。

“和尚,搞快點,傳送陣撐不了多久。”

柳幽幽趁和光聯係玉牌的機會,拔腿就跑,沒走幾步就被按住了。這時,幾位執法堂的師兄打前邊經過,柳幽幽才想起來此時有人巡邏。

她急忙想呼救,又被下了靜音咒。

那幾位執法堂師兄剛要往這兒巡邏,腳步一轉,竟然朝傳送陣的方向飛去了。

柳幽幽恍然驚醒,傳送陣是幌子,和光為了抓她、引開執法堂的幌子。

冷硬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你那些重生者前輩們,都為建設坤輿界‘鞠躬盡瘁’地獻出生命,現在,輪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