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張寶身為太平道中的二把手,又擔負著固守後方的責任,倘若在此時在這對陣漢軍的當口出現了什麽差池,隻怕要生出亂子來。

而城下之人的打扮和他們儼然對張寶的十萬分擔憂,讓城上守軍於這震驚消息麵前更少了幾分警惕。

廣宗不比下曲陽。

因盧植部正在不算太遠的地方,他們斷然不會接納流民或者投軍之人入城,以防混入了什麽刺殺大賢良師或是奪城的敵方人物。

可他們無論如何也不會做出將重病的地公將軍留在城外的舉動。

加上張寶的部從倒是很懂規矩地讓更多人留在遠處,也讓這些城防軍小鬆了一口氣。

“請速將地公將軍接入城中!”皇甫嵩又運氣高喝道。

守城之人聞言一震,立時緩過神來。

他一邊著了人前去通知張角,一邊在盤算了一番後決定先將張寶給接上來。

雖說有大賢良師的符水,自然能百病全消,但也架不住這地公將軍此刻看起來著實病危的樣子,讓他絲毫不敢有任何的耽擱。

他見抬著張寶的幾人身邊都沒有兵刃在側,心下稍安,讓人先將城門打開將幾人放進來。

那可是張寶!

大賢良師的胞弟!

黃巾軍的出身讓他在此時還是不免用尋常的鄉黨親屬邏輯來思考問題,守城的原則性問題在主帥胞弟的生死安危麵前,顯然還是要讓步一下的。

在吊橋放下之時,皇甫嵩也並未因為計劃順遂而露出任何破綻,而是做出了一副喜出望外朝著城上致謝的表情,這才拔腿朝著城中而來。

大約城上的一眾守軍裏,也就隻有一個對著這支意外來客露出了點迷茫的神情。

“你愣著作甚?”他旁邊之人問道,“還不過來搭把手。”

“我上個月被大賢良師派去往下曲陽送信的時候,地公將軍身邊好像不是這些人……”

他嘀咕了句,又覺得此番送人前來醫治,必定是腳程最快的人,而張寶的親信該當留在下曲陽鎮守城池才對,或許是他多心了。

然而正在這一行人入得城來,得了這守城頭目接待的當口,他驟見那扛著張寶的幾人從那張滑竿軟臥之下抽出了數把長刀,以極快的速度分到了同伴的手中。

在他下意識出口的“敵襲”二字裏,那個當先的“地公將軍部從”臉上已然不見了對張寶病情的擔憂,儼然是個氣貫長虹的悍勇之將。

他一刀劈中了守城頭目,將其踹開在旁後直往城上而來。

廣宗為張角所掌控,城上守軍不在少數,皇甫嵩與曹操等人手握武器而來,要的正是讓城門暫緩關閉,所以他們必須在這短時間內控製住兩處。

一是城門,二是城頭的吊橋絞盤。

城門處有張寶這個活生生的擋箭牌在,眾人投鼠忌器之下多少還有些周旋餘地,要緊的還是城頭。

還不等曹操將那句“中郎將小心”的話說出口,皇甫嵩已登上了城牆。

然而城頭守軍調轉弓弩而來,射中的卻不是皇甫嵩,而是在他上行階梯之時砍殺的黃巾兵卒。

這兵卒的屍體此刻被他握在手中,充當起了一塊盾牌的效果。

在速戰了結黃巾,平定大漢境內戰亂的意願之下,皇甫嵩根本無從考慮對方的從賊中到底有無隱情。

在這不能成功奪城便唯有死路一條的情況麵前,他也不可能去想這樣多的東西。

有一掩護在前,也無疑更給他增添了幾分安全感。

而城頭的守軍,此時也不敢將所有的攻勢都集中在他和幾名精兵親衛之上。

誰讓在皇甫嵩於城下發難的同時,那先前還距離城牆有那麽一段距

離的“張寶部下”,也在此時一窩蜂地朝著廣宗城的方向湧來。

那些可都是皇甫嵩麾下的精兵強將!

他們在長社之戰和下曲陽之戰中還未有發揮出全部的實力,可在此時不同。

在這正麵朝著城頭而來的奔襲戰中,自城上射來的飛矢幾乎沒有影響到他們突進中的軍隊陣型。

就算有人的防護出現了什麽疏漏之處,被流矢命中奪去了性命,也完全沒有影響這些人將同伴留下身後,前行中依然腳步穩健。

雖然穿著的還是黃巾兵卒的衣服,可整個隊伍所表現出的勢吞猛虎之態,讓他們像極了一支無畏且尖銳的箭矢,直擊這廣宗城而來。

而城頭的皇甫嵩等人也是一樣的。

在這位當先發難的悍將手臂上,難以避免地已經被一支箭矢命中,但他的臉上毫無身為主帥卻在此時當先受了傷的憂慮,而是依然穩固地擋在那絞盤之前。

就仿佛城下那些如潮水般湧來的兵卒,也在同時正是一股支撐他站在此地的力量。

直到這些人到了近處,城頭之人方才留意到,除卻尋常黃巾的打扮,在這些人的身上還係著一根紅色的布條,正是為了區分兩方人馬來以免誤傷。

但也或許,並不需要有這根布條也不至於讓兩方出現什麽錯認的問題。

一度於邊關廝殺戍守的將士在終於猛虎出籠的時候,和尋常的黃巾兵卒呈現出的麵貌截然不同。

也不過是那支直奔城下而來的隊伍中倒下了數十人後,他們就已經踩上了吊橋,直接搶入了還未來得及合上的城門,更是快速地衝上城牆,擋在了皇甫嵩之前。

這等可怕的進擊效率無疑是讓這廣宗黃巾都感覺到了震悚。

他們奪城自立以來,於“平定”冀州的過程中也算是見過了不少漢軍隊伍,卻直到今日方才見到這樣一支凶相畢露的朝廷隊伍。

他們不怕死嗎?

倘若喬琰也身在此地的話,或許會能給他們一個答案。

漢末對軍功封侯條件的放寬,讓此戰儼然有兩軍決勝關竅的情況下,人人都想為得一功名而拚死一搏。

就跟她此前在長社一戰之前說服薛氏和田氏為她效死的時候一樣,這種擺在麵前的利益**讓人不惜為之振奮精神。

而更關鍵的是,別看皇甫嵩此人行事有肅然若雷霆之風,卻能在史冊中留下“溫恤士卒,甚得眾情,每軍行頓止,須營幔修立,然後就舍帳。軍士皆食,己乃嚐飯。”這樣的記載,足見皇甫嵩於治軍一道上的本事。

對士卒的關切懷恤之心,值此要害之時,正是心向主帥的良方。

何況此地還並不隻有皇甫嵩這一支隊伍!

當他們將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皇甫嵩的先遣部隊以及隨後進城的那一批身上的時候,便難免要忽略掉對周遭的觀察。

盧植眼見皇甫嵩已經成功騙開了城門,又在此時以身作則地控製住了城門,當下就發動了進攻的信號。

他上馬提劍,揚聲喝道:“義真已身先士卒,不懼死難,我等豈能落後!廣宗正在眼前,請諸君隨我同往!”

這同樣是一支精兵!

隻靠著皇甫嵩帶領部將的人數,或許能在一時之間占據城頭,但廣宗城中黃巾勢大,依靠著兩麵包抄還是會將這個城頭給奪回來,可在此時加入了他這支另外的勢力便大有不同了。

早前皇甫嵩就將自己帶來的一部分騎兵交托給了盧植一並指揮,現在並入盧植本部的騎兵之中,快速出現在了廣宗城的視線範圍之內。

而隨後出動的步卒同樣步履匆匆,在留出了圍攏三麵城牆之人後,更多的還是衝入了那扇完全被占據的城門之中,循著這一方城牆上的勝況,繼續朝著城中推進。

廣宗城的規模不小,甚至有內城與外城兩道城牆。

但偏偏因為盧植此前一直與張梁在曲周小規模作戰,看起來在短時間內不可能突進到廣宗城下,此地城牆的堅壁屏障和城下的陷阱更是讓人從未想過漢軍會以這樣快的速度攻伐進城。

以至於在此時——

在那內城的城牆上雖是也有那麽幾個早早守在上麵的兵卒,放出的守備之箭也奪去了幾位攻城者的性命,但在盧植部的攻城隊伍麵前,卻成了一道不夠格的防守。

騎兵當先的速攻隊伍後,跟著的便是推著攻城錘的小車,悍然轟開了還未加固嚴實的內城城門。

這正是以有心算無心的結果!

盧植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喜色,內城城牆打開了豁口,接下來的事情便要簡單多了。

當然雖有此時兩方軍隊成功於城內會師,也已經正式掌握了內外城在這一側的防守,這場進攻廣宗之戰還不能算結束。

誰讓這並不是夜間。

為了選擇一個讓人覺得不像是會渾水摸魚的時間,皇甫嵩並未介意在白日裏發動這場騙開城門的進攻。

也便同時意味著,在城中的黃巾兵卒要想盡快進入備戰整軍的狀態,並不像是夜間那麽麻煩。

張角更不可能像是張寶當時的情況一樣,在發覺城中出現異常到披上甲胄走出門的這點時間裏,都已經夠皇甫嵩殺到他麵前了。

此外,這位大賢良師既敢於做出與大漢叫板的起義舉動,也就自然不至於在先聽到弟弟重病於城門外求援,後聽到漢軍攻入城中的消息之時,露出什麽失態的表現。

他從麵貌上看來依然是好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

張角朝著周遭環視了一圈,眼見自己身邊的兵卒,或者說是信徒對自己投來的狂熱眼神,站起了身來。

這幾日間他的身體不比往日,越發意識到了臨近天命宣召的疲乏困倦,但掀翻大漢統治的意願還支撐著他不能倒下來。

他以依然平穩的語氣開口說道:“諸位也從傳回來的消息中聽到了,漢軍讓出了一麵城牆的缺口,給了我們突圍的機會。我等的確有一個選擇是從那處出逃,隻要收攏起手下太平道兄弟,另擇一城堅守,便也還能得到再次拒守的機會,但諸位不妨想想——”

“漢軍能以我弟兄為質,必已攻破下曲陽,這讓出的缺口到底是生路還是死路已成未知之數,為今之計,倒不如於城內與對方一決高下!”

他們沒有別的退路了!

聚攏兵卒反擊的時間太短,張角的語速也不免稍顯急促了幾分。

若非是他強大的心理素質,隻怕他也不免要因為張寶此時的情況擔憂,也要為漢軍這神來一筆的破城而慌亂。

現在他穩住心神的表現無疑讓廣宗城內的黃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在張角話音剛落的時候,周遭便響起了此起彼伏的應和之聲,“我等為大賢良師死戰不悔!”

這句“死戰不悔”的意誌宣告幾乎在這座廣宗城中回**。

就連盧植自覺自己經曆過數次的平叛,也不免覺得,若是以九江等地的叛亂用來跟這廣宗城中的黃巾相比,甚至是對這些死不旋踵之人的侮辱。

盧植對宗教事業也並非一無所知,但在此時才正麵見識到了,一支能為宗教之中的信仰而死戰的隊伍,即便已經失去了兩道城牆的庇護,也誠然不是一支會輕易束手就擒的隊伍。

隻是因為張角的傳道和那個朗朗上口的口號,就能將他們挑唆到這個地步的嗎?

大概率不是的。

盧植不止是個合格的將領,還是一位學者,他自然不會對整個漢末時代背景下的亂象一無所知。

可在維護王朝的統治和尊重這些人的反抗之中,他

必須堅定地選擇前者。

因為後者反抗之中的無序和野蠻已經造成了更大的災厄,這是他更加不能容忍的事情。

話是這樣說沒錯,在看到真正受到張角的太平道傳教影響的士卒,前麵的倒下去,後麵的隨即湧上來,頗有一種悍然赴死姿態的時候,饒是盧植也不覺在心中對這些人生出了敬佩之意。

“子幹莫要愣神!”

皇甫嵩遠遠一箭射出,將不知道何時攀援到牆頭的黃巾士卒射了下來。

這士卒本打算從高處襲擊盧植,來上一出擒賊先擒王的戲碼,可惜還是皇甫嵩的動作要更快一些。

皇甫嵩無端在射出此箭的時候想到了喬琰對他的叮囑。

這的確是一句很有必要的叮囑。

在他此前從父親和叔父那裏得到的有關於攻城的經驗裏,從未提到過竟然有城池中的守軍,在已處在這等無險可守,且尚有其他退路的時候,依然何其固執地守在這裏,就仿佛是在以□□凡軀鑄造成一道擋在他們的大賢良師麵前的屏障。

前方的死傷甚至沒有讓後方的人露出對死亡的恐懼,而是依然在以爆發式、或者可以說是自殺式的進攻方式繼續戰鬥。

但他們的對手卻比他們更多了平日作戰的積累,以至於這種反抗作戰頗有一種飛蛾撲火的慘烈。

直到皇甫嵩與盧植終於見到了張角。

在雙方麵前的街道上,殘酷且凶悍的交鋒讓這一片幾乎滿目血色,唯獨張角一身布衣草鞋站在那裏,正是仙人立足於世外之態。

但無論是兩位將領還是為他們所統帥的兵卒,都絕不能將他當做是個閑遊於野的醫者村夫。

那浩**席卷而來、掀起數州戰火的黃巾起義,正是這個人於多年蟄伏中達成的結果。

即便現在黃巾的損失明顯要比漢軍大上太多,也已經隨著此番從正午到黃昏的決鬥,變成了隻剩下最後一刀就能結束此戰的地步,也絲毫沒有改變一個事實。

那些存活到此時的黃巾,依然表現出了對張角十成十的擁躉。

皇甫嵩難免想到了喬琰的另一句話,這句話也的確沒說錯。

他毫不懷疑,即便自己此時提刀上前,幹脆利落地了結了張角的性命,隻怕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此人依然會是黃巾餘黨的精神信仰。

皇甫嵩不由有些暗恨自己並未將黃巾的書冊典籍盡數看遍,否則說不定還能在此時想起,其中到底有沒有關於人死後會如何的記載。

但總歸在此時,或許還真是生擒要比殺死他是個合適的選擇。

好在張角本人的武力值……總歸是無法避免這個被擒獲的結果的。

他也並沒有那個道法通神的本事。

而隨著張角的被擒,隨著盧植那些個留在城外的兵卒也隨著城頭被逐一占據,三麵圍攏入城而來,這廣宗城中的交戰終於到了最後的收尾階段。

皇甫嵩一邊聽著部下來報後續戰果,一邊不由犯愁起了喬琰此前所說的要擊潰張角信仰之事到底能否可行。

也正在此時,他看到了曹操這家夥頂著個不倫不類的頭盔,手臂上纏著兩道裹傷的布條,狼狽地走了進來。

一旁的盧植都不由因為他此時的形象笑了出來,也算是緩解了幾分因為黃巾所展露出的犧牲精神而沉鬱的心情。

“盧公這麽笑我就多少有些不厚道了。”曹操抹了把臉上的血色說道。

他雖也可以說武力值尚可,但還真不能算是個悍將。

好在他也還算是有自保之力,總不至於讓自己在此戰中當個拖後腿的存在。

當然他也沒覺得自己往生死邊緣走一趟是什麽問題。

廣宗這一戰若是錯過,對他曹孟德來說可實屬是個遺憾。

這等並無後悔的情緒也反應在了他這話中,他說是說的盧植不厚道,話中的語氣卻很有在出言調侃的意思。

他又緊接著說道:“得虧我那世侄女沒來此地,她別的話說的挺有道理,這次說什麽能拿張寶當個擋箭牌,這話卻很不靠譜。”

“怎麽張寶是沒能給你擋住災劫?”皇甫嵩抬了抬眼皮問道。

曹操回道:“那倒也不算,廣宗城裏的那些個黃巾還算是認得張寶的,就是我這人吧……比張寶寬了一點。”

“……”盧植和皇甫嵩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繃不住的笑意。

有這麽點打岔的事,再加上廣宗雖定,還有個曲周在,他們也幹脆暫時先將張角如何處置拋於腦後了。

他們休整了一夜後,暫且將傷員留於廣宗,更留下了曹操負責看管此地的敗軍俘虜,這才動身朝著曲周出發。

有盧植帶路,他們順利地於夜間抵達了曲周城外不遠處的營盤。

星月高懸。

大營看似寂靜無聲,在周遭的巡防上卻顯然未有鬆懈。

還不等他們行到近處,就已經被巡守的哨兵發現了蹤跡,做出了阻攔的舉動。

不過在發覺來人是盧植後,這本就隸屬於盧植的部下喜出望外,連忙讓手下去通報喬琰,自己則領著盧植與皇甫嵩等人朝著營地行去。

等到他們抵達營門的時候,喬琰已經在收到消息後趕了過來。

見到這兩位風塵仆仆的主將,也是予以她提攜之恩的兩人,喬琰朝著二人拜了下去:“承蒙盧公與皇甫將軍賞識,琰此番幸不辱命。”

這句承蒙說的真誠之意盡顯。

而皇甫嵩一聽這話,便想到了此前的下曲陽之戰。

她當時以下曲陽之戰,功不在她,而說的是一句“恭喜將軍”,但此番她將這句“幸不辱命”說得格外坦**,可見她此番對自己的功勞倒是毫不避諱。

皇甫嵩的戰略眼光何其之高,在路上與盧植交流了一番曲周戰況後便聽出,將喬琰留在那個位置上,留給她的絕不隻是一個閉營而守的工程而已。

此刻他眼見夜色之中營地內依然秩序井然,並無與對麵曲周進行過大戰的樣子;營盤之中格外醒目的,是那一杆立在盧植帥旗旁的喬字大旗;更有前來迎接的人中一個醒目的剛被剃了胡子的校尉——

皇甫嵩雖不能將喬琰的所有安排都給弄清楚,猜出七八分總是沒問題的。

他向著盧植舉薦喬琰本就存了幾分冒險的想法,現在卻不由慶幸自己並未因為任何一點製約因素,就將那個想法給壓製了回去。

若不將她放到高位之上,如何能知道她還能做得更好!

她也的確做到了他和盧子幹二人對她的期許。

隻要將張梁牢牢地釘死在此地,她就已經算是超額完成了任務,並不需當真擊敗那城中的人公將軍才能證明她的本事。

皇甫嵩也不會覺得喬琰在把握心理戰術上的天賦,因其遠超年齡而表現出的早熟算計,是什麽讓人覺得需要提防戒備的存在。

恰恰相反,他隻覺自己於信中給出的“王佐之才”評判當真是恰如其分。

這正證明了他有慧眼識人的本事。

眼見喬琰在將他和盧植迎入大營後,便讓典韋去將那偽造的喬字帥旗給撤下來,他當即抬手示意典韋不必去做此事了。

“且讓它立著吧,你有一人可比千軍之能,如何不能算是一方兵馬。”皇甫嵩朝著那帥旗看了一眼,不由又覺有趣,“待隨後攻破了曲周城,也正好再給你記一大功!”

於是第二日的清晨,那曲周城中的張梁本以為自己將看到的會是對麵更

加各自為戰的局麵,然而事實上落入他眼中的——

是三杆帥旗之下,將曲周城嚴嚴實實包圍住的兵馬。

倘若隻是多了那一杆書有皇甫二字的大旗便也罷了,偏生在他踏上城頭督戰之時,見那彼方的陣營前推出了一輛囚車。

車中之人,正是張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