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海權陷阱(一)

海權(海上權利),顧名思義就是擁有或享有對海洋或大海的控製權和利用權,是“國家主權”概念自然延伸。但這種權力的範圍涉及軍事、政治、經濟等多個領域。這不僅僅是簡單的控製問題,更重要的是用海洋來開拓一個新的舞台,一個新的時代。海洋對瀕海國家的生存與發展有決定性的意義,而要擁有海權,就必須發展強大的海軍,海權即憑借海洋或者通過海洋能夠使一個民族成為偉大民族的一切東西。

海權是一個客觀存在,不同國家在不同的經驗基礎上會有不同的理解。我們且不說海權論中的sea power 的概念是否與漢語的"海權"是一個意思,即使這樣,建立在西方曆史經驗之上的sea power是否可以概括"海權"一詞的主要語義,也值得討論。

不過在1888年,在遠東軍備競賽開始後,世界海軍又被一本書給點燃了空前的爭論。

現在朱箎的身體狀況和之前相比已經好了不少,不過那次的暈厥還是給他的身體造成了很大的影響,現在基本上除了一些比較特殊的大朝會之外,老皇帝都已經懶得出乾清宮的宮門了,平日裏的大小政務也基本上都甩手交給了朱少銘。

不過負責監國攝政的皇太孫除了個別的時候有點小任性之外,在這幾個月監國的日子以來倒是博得了朝野上下的一致稱讚——謙遜有禮、毫不戀權,國事大多都會和幾位內閣重臣請教,尤其是在政務上態度非常的謙遜,基本上絕大部分的事情都會征求政務院中幾位內閣大臣們的意見的意見。

中國自古以來儒家最喜歡的皇帝是什麽樣的?基本上就像是宋仁宗、明孝宗這樣的皇帝——聽文官的話,親賢臣(沒錯就是我們文官),遠小人(所有和我們不和的都是小人),皇帝不惹事,老老實實地待在皇宮裏,該批紅批紅,該蓋章蓋章,起碼這幾個月以來在這些大臣們看來,太孫殿下雖然有時候對於海軍熱心了一些,不過確實是有成為一名“好皇帝”的潛質的。

當然,這隻是他們的想法,對於我們親愛的皇太孫來說——哇塞,實習期你就要我996嗎?還沒轉正呢,你就讓我加班?有加班工資嗎?我現在是很忙的好不好?正在做一位優秀的穿越者力所能及的幾件必須要做的事情,那些破事你們自己去扯皮不就好了?

山東的官場上有一起貪汙的大案?該抓的抓,該關的關,這事有什麽好討論的?監獄裏麵的豬排飯又不比外麵的香。

南邊降水過多導致長江水位上升?難道上麵不批準地方就不知道加固大堤防洪抗災了?該撥款撥款,該撥物資撥物資。

山西幾個煤礦企業涉嫌偷稅漏稅?這個要問我嗎?哦,原來不是來問我怎麽處理的,而是稅務局的稅警在執法過程當中稍微粗暴了一些,從當地駐軍那拉來了一門步兵炮把抗稅的煤礦的大樓給轟了,經查過後這個煤礦是某個藩王的背景,這是哪個二貨辦的煤礦?這年頭敢在大明偷稅???

你看看你看看,都是這種麻煩卻又不是怎麽重要的事情,那肯定是盡量甩給那些願意996,願意加班,願意享受福報的人去做呀。

皇太孫很忙。

“你忙個屁啊!這都是老子寫的好嗎?”奈傑爾又把一份厚厚的文稿拍在了朱少銘的麵前。

“終於把第2部海權論給趕出來了,你快點爭取在今年年底的時候把第3部也給趕出來。”朱少銘拿過文稿,滿意的在手上拍了拍,奈傑爾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完全不想從事他本來的專業了,他當初選擇物理學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自己父親的影響,但是他本人對此興趣並不是很大,當然不是因為這個專業現在沒有辦法就業的問題,而純粹隻是作為一個海軍BB黨愛好者有自己親身加入其中的機會,實在是不想放過,畢竟在21世紀不管你再怎麽牛逼你是沒有辦法去當戰列艦的艦長的。

所以奈傑爾一開始就向朱少銘提出了想“上船”的想法,畢竟雖然是BB黨愛好者,奈傑爾也知道在這個時代在船上麵當水兵就是像牲口一樣,這個年代可沒有意大利維內托豪華賓館、大和旅館以及衣阿華總統套房,所以他想混一個軍官當當,不求以後指揮海戰一戰成名之類的,但求能夠親身參與其中。

猛的聽起來一個完全沒有過相關軍事院校學習經驗的人想要在海軍裏走後門,謀個一官半職怎麽聽都是很黑暗腐朽的事情,但是實際上在19世紀這種走後門在各國海軍當中——還是挺正常的,現在19世紀末還好一點,往前19世紀中前期的時候,在原本的曆史上不要以為隻有當時大清的軍隊是買官賣官的,下麵的士兵都是雙槍兵,兩次鴉片戰爭當中的英國和法國軍隊也是存在著大量公開買賣軍職的行為,至於當時參戰的英法兩國部隊——抽大煙的比例不比大清國低多少。

所以朱少銘通過他的關係給奈傑爾在海軍裏搞一個位置不是很重要的軍官職位還是問題不大的,而且奈傑爾本身對於19世紀到20世紀的海軍武器裝備屬於高度發燒友的級別,對於技術裝備的熟悉程度比這個時代的大多數海軍軍官還要更加熟悉——這個真不是在胡扯和開玩笑,哪怕是英國皇家海軍在費舍爾的改革之前,海軍內一線負責指揮的軍官是沒有幾個技術型軍官的,而那種傳統的海軍軍官,他們所學習的隻是那些戰術指揮方麵的東西,對於具體的技術裝備可以也就是略知皮毛。

以奈傑爾肚子裏的那些墨水,混一個技術軍官是絕對沒問題的,又不需要他去指揮作戰,而且哪怕他是個外國人都不是問題,這個時代的各國海軍裏基本上都有外籍官兵,大明海軍中也是有一些外國人的。

不過奈傑爾本人多少還是有點追求的,他覺得自己是沒有成為坎寧安或者斯普魯恩斯這種海軍名將的能力的。也就在去前他表示想進入海軍之後,朱少銘問他想不想在海軍混得開,而且在曆史上青史留名。

奈傑爾自然不會拒絕。

於是朱少銘就讓他去當文抄公了,先讓他在海軍後勤處掛了一個名,然後天天關在屋子裏麵寫書。

混得他媽像網絡寫手一樣,朱少銘三天兩頭就過來催進度催更,有的時候寫的慢了還會被朱少銘扯著領子問是去更新還是去羹新。

這根本不是我想要的海軍生活——奈傑爾有時候也會想這樣無助的大喊,不過鬧歸鬧他也知道朱少銘讓他寫這個是有文章要做的,於是在過去的一年多當中,他以“馬伯庸親王”的筆名恬不知恥的把馬漢的《海權對曆史的影響1660-1783》給寫了出來,海權論三部曲他是早就拜讀過的,按照原文的思想寫上三本書,對他來說倒不是特別難。

而且他寫這些書,是這邊寫那邊就開始翻譯——同步翻譯成8國語言,在有心人的推動下在全世界銷售,翻譯的速度堪比圓圓日記。

也就在今天,他完成了第2本《海權對法國革命和法帝國的影響:1793-1812》,實際上第3本《海權與1812年戰爭的聯係》也已經寫了一半,因為他往往是想到哪寫到哪,然後再把寫出來的內容歸納整理,所以其實後兩本書是交替著在寫。

朱少銘看著有些氣呼呼的坐在自己麵前端著一杯咖啡喝,也懶得看自己一眼的損友,有些好笑地翻開了手裏的書。

好東西啊。全世界都應該好好地讀讀這幾本書。

當然。大明海軍就沒必要過度的去研究這幾本噱頭遠大於實際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