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同一天響起的馬恩河的前奏

荷蘭人這個時候已經察覺到什麽是：“理想很美滿，現實很骨感。”了，在蘭芳海軍三艘主力艦都沒有參照的情況下，荷蘭遠東艦隊精銳齊出，現在打了快兩個小時，居然沒有取得優勢，要不是“德魯伊特”號表現神勇，現在的局麵恐怕還會更糟糕。

“德魯伊特”號證明了自己就算再老也不愧為一艘一等戰列艦，別的本事沒有，起碼血條在這放著——這個時代的海戰大概是最接近於WOWS的血條世界了的那種交戰規則了——無論雙方一開始采用的是橫隊還是縱隊，現在全部都陷入了亂戰當中，而在這個時代海戰當中的亂戰也是一種非常主流的戰術之一，海戰打起來真的就像是街頭混混之間的群架一樣混雜不堪。

而之所以這樣的交戰模式會如此流行，一方麵是在沒有無線電同時船隻又能依靠蒸汽動力自由航行，不必在意風向的時代，一方麵上級難以指揮，而另一方麵下麵的各艦艦長非常適合發動他們的自主性，當然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就是各國海軍的軍艦實在是相當的雜亂不堪，從火炮布局到船隻航速，從艦船種類到服役年限，千奇百怪，無所不有，你很難湊出一隊適合編隊的軍艦出來，而在陷入亂戰之後，所要依靠的就是各艦上官兵的素質以及運氣了。

作為荷蘭人唯一的一等戰列艦，德魯伊特號集結了荷蘭海軍最精銳的官兵，然而事實證明，老舊的12.5英寸艦炮實在非人力所能挽救，這種前膛炮實在是太老舊了，別看這艘船勉強也算接近80後，是1879年的船，但是首先在這個軍艦革新速度異乎尋常的年代當中，絕大部分的船隻還沒有下水服役就已經落伍了，更何況當時建造這艘船的時候，英國人搞不定大口徑後膛炮的製作技術，所以英國海軍70年代建造的那些戰列艦全都是前膛炮的，反正我大不列顛的船夠多，火炮落後一點也不怕，打起仗來船多炮多，單艘船性能吃點虧不重要。

可是這可就苦了荷蘭人了，就算是把荷蘭最好的給到了這艘船上，奈何這實戰當中差不多要幾分鍾打一發的射速，實在是沒辦法打中這些海麵上來回亂竄的巡洋艦，實際上這些鐵甲艦所裝備的這種早期的大口徑重炮，在設想的交戰當中，實際上是作為一種超遠程衝角存在的——雙方在交戰的時候，距離會拉近到1千碼以內，然後一群鐵罐頭互相丟炮彈，從來沒想過這玩意在亂戰當中去打那些靈活的巡洋艦。

不過雖然主炮打不準，不過在亂戰當中，是很容易顧此失彼的，追著兩艘荷蘭弱雞巡洋艦打的忠義號顯然沒有注意到自己側後方駛過來的一個龐然大物，事實上在忠義號的側後方是三疊浪號無防護巡洋艦，而三疊浪號則顯然注意到了氣勢洶洶地向著它們航線前方斜插過來的德魯伊特號戰列艦，海戰當中的撞擊戰術當中並非是低航速的船隻就撞不到高航速的船隻，首先一方麵不可能目標始終保持最高航速行駛，另一方麵卡著航線撞過去的話往往也能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三疊浪號在發現了德魯伊特號的意圖之後，迅速的進行了規避，但是被三疊浪號遮擋了視線的忠義號還沉浸在淩辱小學生的快感當中，當發現小學生的媽媽已經追到自己身後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鋒利的撞角拿下了這場海戰的第1滴血。

但是荷蘭人拿下的這第1滴血，對於大局的走向卻於事無補，另一邊戰前當中交戰的“爪哇島”號逐漸迎來自己的大限，原本就一直被壓著打的爪哇島號，一開始還能夠依靠自己的體格和血條來硬扛，但是交戰持續了將近一個小時之後，雖然幾門重炮還在繼續開火，但是船上12門12磅炮當中的9門已經被摧毀，至於剩下的一些4磅炮和6磅炮也隻剩下寥寥幾門。

本來這樣的放血遊戲還要再持續上一陣子，但是爪哇島號裝甲巡洋艦上爆發出了一團火球，艦艏露炮台發生了劇烈的爆炸，爆炸的衝擊波把雙聯裝主炮炮架上當中的一門234毫米（9.2寸）主炮直接掀翻到了海裏，毫無疑問這是“爪哇島”號巡洋艦的炮手在炮位過多的堆積彈藥以追求更快的發射速度，結果被對麵的8英寸主炮直接命中引發了發射藥的殉爆。

注意到爪哇島這邊的慘狀之後，德魯伊特號戰列艦開始向爪哇島號巡洋艦主動靠近，並且為它提供支援，全部的4門12.5英寸主炮和幾門6英寸的副炮也竭盡全力的開火，這些12.5英寸主炮幾乎打出了150秒一發的最大理論射速。

事實上，英國人的一係列中央裝甲堡鐵甲艦的前膛主炮的發射速度反而比這個時代的大口徑後膛炮還快一些，畢竟這些前膛炮也是有一套自己特殊的裝填機構的，射速上其實不比同時期的滑膛炮慢多少，比如“英弗萊息白”號鐵甲艦的16英寸前膛艦炮可以達到2分鍾左右一發的射速，而采用後膛填裝的大明海軍“定海”級和“福海”級的主炮雖然隻有12英寸，但是在射速上與之相比並沒有太大的優勢。

作為一艘防護巡洋艦，區區100毫米的鋼質穹甲一旦被命中的話，根本無法抵擋2500米距離上抵禦12.5英寸主炮的轟擊，300kg+的12.5英寸炮彈威力無與倫比，隻要被命中一發，對於在場的蘭芳巡洋艦來說都將會是致命的。

此時的海麵上，爪哇島號巡洋艦已經基本上被打成了一塊在海麵上浮動的燃起大火的廢鐵，弗洛裏斯號和鬆巴島號也在和揚武、奮武的交手過程當中艦體多處進水，在噸位火力以及人員素質都不占優的情況下處於下風一直被壓著打，本來就被打的到處冒火，損傷慘重，甚至連無防護巡洋艦都敢上來摸一摸了，結果弗洛裏斯號的指揮塔還被擊中了，艦長陣亡之後，整艘船的秩序更加的混亂了起來。

而在忠義號損失掉之後，三疊浪號和果敢號同荷蘭海軍剩下的那巡洋艦以及魚雷巡洋艦打在一起，倒是旗鼓相當，現在雙方互有損失，但是總體來看荷蘭人雖然狼狽一點，但是主動權還是在他們手中的，畢竟1萬多噸的德魯伊特號實在不是幾艘二等防護巡洋艦就能夠輕鬆啃得下來的，這個時代的魚雷有效射程不超過300米，就算有蘭芳的巡洋艦敢發動雷擊，恐怕也會在進入雷擊射程之外就被主炮給超度了。

交站進行了一個半小時之後，德魯伊特號鐵甲艦上的荷蘭亞洲艦隊司令注意到了遠處海麵上出現的濃煙，似乎有一個龐大的身軀正伴隨著濃煙從海平麵上出現，在用望遠鏡看了兩眼之後，荷蘭遠東艦隊的司令驚恐的打出旗語：“解散編隊！各自突圍！”

一個半小時的高強度交戰已經讓這位曾經雄心萬丈的將軍消磨盡了耐心和他開戰之前的勇氣，荷蘭遠東艦隊主力進出巨人居然隻能和蘭芳的一群二級艦勉強打個平手，而剛才他通過望遠鏡裏麵看了兩眼之後，判斷前來的是大明海軍來支援的戰列艦，畢竟大明帝國是蘭芳王國的重要同盟以及宗主國，現在人家的主力艦來了，用腳趾頭也知道繼續打下去是個什麽下場。

“弗洛裏斯”號和“鬆巴島”號是除了“爪哇島”以外航速最快的兩艘，雖然艦體表麵被打得慘不忍睹，但是動力係統倒是保持的還不錯，在艦體多處進水的情況下依舊保持著12節的航速轉進，這個速度你要適合開戰之前的狀態，或者是和蘭芳海軍現在最大的函數相比的話，自然是根本算不上什麽的，但是現在講究的就是一個隻需要比同伴跑得快就可以了，兩艘船被一艘蘭芳巡洋艦在屁股後麵追著一路向最近的馬辰要塞衝去——他們本來就準備前往馬辰要塞然後準備用自身的大炮給予守軍以支援，不過沒想到現在居然要依靠要塞才能保命。

“特羅姆普”號巡洋艦和“蘇臘巴亞”號巡洋艦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他們雖然走位**但是航速不快，本來和一艘無防護巡洋艦和一艘二等巡洋艦交手還能算旗鼓相當，但是當那邊騰出手來之後，“果敢”和“三疊浪”可沒有這麽容易放過它們，不過“德魯伊特”號鐵甲艦在溜的時候還是拉了“特羅姆普”號一把，驅離了“果敢”，不過“蘇臘巴亞”號可就沒有這麽好的運氣了，現在已經快被打的航速隻有個位數，無論如何都跑不掉了。爪哇島號被靠近後用魚雷擊沉，而特羅姆普號雖然被大哥帶著走了一陣子，但是最終還是在成功的逃進馬辰港之前，被蘭芳海軍圍攻上來咬死。

蘭芳這邊並不清楚，為什麽這些荷蘭人突然就慫了，不過現在確實是一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事實上來的並不是蘭芳的主力艦，而是三艘商船，遠遠的煙柱讓荷蘭人以為是大明的主力艦來了，實際上明軍從來沒有向這裏派出過主力艦，這個時候荷蘭人的亞洲艦隊實際上隻剩下一艘“德魯伊特”號鐵甲艦還有一些戰鬥力，但是現在這個唯一的有戰鬥力的主力艦卻和兩艘幾乎被燒毀的防護巡洋艦一起窩在馬辰要塞中不敢出來，其他的荷蘭遠東艦隊的軍艦全部都被送去見了海龍王，現在能保衛爪哇島和蘇門答臘島還有新幾內亞的就隻有荷蘭人的3艘炮艇了。

然而事情就是這麽的富有戲劇性，就當所有人都覺得荷蘭人肯定要完蛋的時候，蘭芳陸軍對馬辰要塞的第三次大規模進攻結束了，一天之內蘭芳陸軍損失了3000多人，其中有1900多人陣亡，1000多人不同程度負傷，陣亡人數超過負傷人數蘭芳國王羅世雄接到消息幾乎以為戰報寫錯了，多了一個零，在得到再三確認的消息以後，羅世雄氣的差點沒暈過去，直接把馬辰前線的司令免職，並且下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個要塞拿下來。

皇帝和國王就是這樣的，他們並不會在意到底死了多少士兵，羅世雄憤怒是因為這3000多人的損失拂了他的麵子，為了找回這個麵子他是不介意再死3000多人的。

馬辰前線的戰報很快就傳遍的全球，荷蘭陸軍真的是替那些海軍馬鹿給荷蘭人自己13歲的蘿莉女王找回了場子。

全世界都好奇荷蘭陸軍到底是怎麽辦到的，畢竟蘭芳陸軍雖然不是什麽傳統強國，但是也是擁有現代化陸海軍的一個工業國，雖然歐洲人看不起黃種人但是也沒有人認為蘭芳陸軍是垃圾，可是荷蘭人是被普魯士人靈魂附體了還是怎麽了，居然取得了這麽大的戰果？就是德國人也做不到吧？早知道馬辰要塞的守軍也就1500多人吧？

最先搞明白的是大明，畢竟他們和蘭芳的關係緊密，在蘭芳軍隊中一直有顧問和觀察員，所以他們甚至比蘭芳陸軍統帥部更早知道事情的原因。

荷蘭人把港口內所有軍艦和武裝商船上麵的諾登菲爾德機槍或者加特林機槍給拆了下來，用於加強防禦，甚至37毫米哈奇開斯轉管炮都拆了下來，加特林機槍自然不用說，由美國人諾登菲爾德於1878年發明。和格林炮一樣實際上是一種機槍或機關炮，原理是將多根槍管平行排列，用手轉動一個把手，各個槍管後的槍機依序擊發，射速每分鍾350發，射程2000米，廣泛裝備於英國皇家海軍各型艦艇上，荷蘭海軍的主戰艦艇基本都來自於英國，所以自然都廣泛裝備了諾登菲爾德機槍。

這玩意性能和馬克辛自然是沒得比，不過也算堪用，尤其是幾艘軍艦和武裝商船上居然拆下來了多達17挺諾登菲爾德機槍，搭配上6門37毫米哈奇開斯轉管炮以及3挺加特林機槍，隨後這些武器被範德薩爾上校非常盡職盡責的安置在各個工事內。

接下來的事情就很簡單了，這位範德薩爾上校並沒有怎麽意識到機槍的壓製作用，隻是單純的把一些輕便的艦艇武器用於加強要塞火力，不過取得的戰果是有目共睹的，在荷蘭人的遠東艦隊退進馬辰要塞以後，馬辰要塞在防守過程中可以得到艦炮的有效支援。

自古以來陸軍的火炮試圖同艦炮講道理都沒有什麽好果子，從諾曼底灘頭被我老婆羅德尼副炮拆掉的德國人的虎式坦克（也有一種說法是被我老婆拆的實際上是4號坦克。）到現在的蘭芳陸軍都是如此，在沒有絕對優勢火力下前線的軍官因為急於求成而下令倉促發動進攻得到這樣的結果，把一個對於老舊要塞進攻作戰硬生生的打成了一個低配版的203高地也不足為奇了。

不過這是蘭芳的麻煩，雖然馬辰要塞的荷蘭人打的很不錯，但是他們並沒有儲備多少諾登菲爾德機槍的11.43毫米子彈，下一次蘭芳陸軍的進攻馬辰要塞恐怕就沒法再重現馬辰奇跡了。

而也就在蘭芳人在馬辰要塞前麵對自動武器付出了慘痛代價的前一天，在北京的街頭，朱少銘已經把手放在了一件更劃時代的自動武器的槍機上。

長長的帆布彈袋被整齊的疊在彈藥盒裏，150發的彈藥和保證了射擊的充沛連續火力，水冷套桶裏灌滿了水井裏打出來冰冷的井水，拇指輕輕地在扳機上來回撫摸，朱少銘目光卻一直沒有離開前麵的那個院子。

直到偽裝成某個商行老板娘的習羽芊和另外兩個人急匆匆的從院子裏麵的屋裏快步走了出來，而屋裏的另外一些人也迅速追了出來，似乎想要把他們攔下來，而這一切都被在對麵街3樓的朱少銘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這一幕之後，朱少銘嘴角露出了輕鬆的笑意，看來確實是這裏，找對地方了。

朱少銘跺了跺腳，對旁邊的劉十三道：“通知外圍所有的人，談判破裂，準備強攻！”

說完，朱少銘有些興奮的舔了舔嘴唇，然後把表尺對準了後麵的那一波人，接著狠狠地按下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