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遠東的火藥味(一)

一大清早,北京城內的來福茶樓就開業了,老掌櫃打開門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在街上巡邏的禁衛軍,現在北京的老百姓已經逐漸習慣了,街頭上整天巡邏的軍人了,這一南一北兩場刺殺的嚴重性質基本上小老百姓都知道情況有多嚴重,中國的人民相比於那些外國人來說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點,那就是讀書識字要做官,然後因為要做官所以讀書識字要學政治,這在古時候來說還好,在近代的基礎義務教育開始普及之後,造成的情況是——人均鍵政局。

自打幾天前,

“掌櫃的,”鄉下剛來的夥計有些膽怯的悄聲對老掌櫃問道,“這京城還要像這樣搞幾天啊。”

“莫問國事,莫問國事。你愣著幹什麽,要說也進去說,你在門口說這些幹嘛?”老掌櫃連忙擺手讓年輕夥計會裏麵待著,“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搞不好都是要變天的,等著吧,你的也快了,你看這兩天光看到巡邏的當兵的,但是看不到錦衣衛了,估計這封城也封不了幾天了”

“可是這幾天這些當兵的在街上這樣來回溜達,都沒啥人來咱店裏吃飯了。”夥計有些委屈的說道。

“用得著你操心?”老掌櫃狠狠的瞪了一眼夥計:“不少你吃不少你工錢,你操個啥心!”嘴上雖然這麽說,但是老掌櫃心情也確實不是太好,雖說這些在街上巡邏的當兵的或者是警察什麽的中午幹脆就會來他們店裏吃一頓,但是他們吃的那些便餐和飯店往日裏麵客人來點的餐,那自然是不一樣的,收入確實是縮水了不少。

老人對於這種敏感的事情是相當避諱的,不過店裏也有些客人對時局比較關心的會詢問來到店裏的士兵們,北京人嘛,總有喜歡聊這些的,不過當兵的嘴巴都很嚴,什麽都不說,實際上也確實說不出什麽,畢竟這些基層的士兵和警察,能得到的也就是上麵發布下來的命令而已。

不過就算不說,也有一些“消息靈通”的人士傳言道:“要變天了。”

……

北京的天,確實風雲變幻。

“這樣的局麵持續下去也不是一個辦法,阿銘。”朱妙錦來到東宮,看到朱少銘一個人坐在後花園的亭子裏,手裏拿著釣魚竿坐著一動不動,“他們說你坐在這做了一天了,你又不是薑太公,在這裏你是釣不到姬昌的。”

“這不是能釣到你嗎?”朱少銘笑了笑拿出一個墊子放在湖心亭的桅杆上,“陪我坐一會,現在我可是最無事可做的人了。”

“誰讓你是皇儲呢?”朱妙錦坐在旁邊,抓起一份魚餌丟到水裏,然後看著水裏的錦鯉在那翻滾爭食,拉過朱少銘的衣角擦了擦手,“釣這種蠢的出奇的錦鯉有意思嗎?”

“有意思啊,怎麽沒意思了。”朱少銘拉起釣竿,一條蠢笨的錦鯉咬在鉤子上被拉了上來,朱少銘把這條魚從鉤子上取下來,重新丟回湖裏,這條蠢魚卻並沒有遊遠,而是重新被水中的餌料所吸引,“你看,魚的記憶真的隻有7秒啊。”

“你呆在這裏釣整個北京的魚,能釣幾條呢?”朱妙錦將餌料盒子直接推到湖裏,魚餌在水中散開,錦鯉爭食的動靜吸引了更多的錦鯉湧了過來,一瞬間麵前的湖麵都沸騰了起來,濺起的水花甚至打濕了朱妙錦的長裙。

“朝鮮那邊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

“和那封遺書有關的相關人員以及物證都被我控製起來了,我準備設一個局,你來幫我釣魚吧。”

“你想釣什麽魚?”

“當然是現在在北京城裏的魚,別的不說,這次襲擊的時間把握的這麽巧妙,正好在二叔回京的時候發動,要說沒有人在背後支持那個朝鮮人的話,我是不相信會這麽巧的,所以我準備試試釣一釣魚。”朱妙錦頓了頓:“應該會殺人。”

朱少銘點點頭:“我知道了。”

“會殺不少人。”

“你殺人,我幫你刨坑,你管殺,我管埋。”

“我的意思是。可能會殺一些罪不至死,甚至是無辜的人。”朱妙錦偏過頭去:“殺那些最有應得的人在我這不叫殺。”

“。那個朝鮮人的老婆是不是活不了了?”

“她看過那份遺書,雖然那個女人文化不高,而且表示自己不認識幾個字,但是這種事情還是做的幹淨一點比較好,要麽不做,要麽做絕。”

“。盡量不要波及牽扯太多人。”朱少銘把釣魚竿收了起來,釣這些蠢的出奇的錦鯉確實沒什麽意思,下次釣魚還是應該要到外麵的池塘裏麵去釣才是。

“你應該多問我一些詳細的情況的,你現在是儲君未來是皇帝,不應該像這樣對於某個人有過多的輕信,過多的信任某個人對你來說不是好習慣,你應該。”

“朱妙錦!”朱少銘說話的聲音猛然提高了一些,他打斷了朱妙錦的話:“首先我現在不需要你來教育我這些問題,其次,我覺得我們兩之間沒有必要如此刻意的保持距離吧?如果在這邊我連你都信不過的話,你讓我相信誰?真讓我當一個孤家寡人嗎?天天稱孤道寡?安琪兒那天是你讓她來的吧?能不能不要總是一副為你著想的樣子,你能不能稍微自私一點?”

“我覺得我們倆之間保持足夠的理性和克製,對我們雙方都有好處。”朱妙錦把頭扭向了另一邊,不再看著朱少銘,躲避著他的目光:“這次的事情你還沒有發現嗎?已經有個別人注意到我們倆之間的關係過於親密了,雖然可能沒有往那方麵去想,但是能夠想到從攻擊我來從證據上波及到你,這已經說明問題了,如果沒有發現這封遺書的話,你知道會引起多大的動**嗎?”

朱少銘死死地盯著朱妙錦,即便是從側臉上也能看得出來這個女人那副倔強的表情。

“你認為你能夠保持理性和克製,好啊,那接下來我們就來看看。你的理性和克製到底有多麽堅定。”朱少銘轉過身去:“來人!”

幾個侍從立刻從花園花園的圓門外走了進來,朱少銘來到他們的麵前用朱妙錦絕對能夠聽清楚的聲音大聲的吩咐道:“馬上去備車,下午我要給安琪兒公主送行,順便聯係鴻臚寺,讓他們聯係埃爾施塔特王國公使,讓他們代為向埃爾施塔特王室傳達我們大明同埃爾施塔特之間聯姻的意向,並且就這一問題展開雙邊洽談。”

朱少銘的每一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朱妙錦就那麽坐在旁邊坐著,從始到終,一言不發。

在朱少銘拂袖而去,離開後花園的時候,朱妙錦才悠悠的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低頭俯身看著這池塘邊還在翻滾爭食的錦鯉,輕輕地搖了搖頭:“讓人永遠保持理性,確實是一種奢求。”

……

“我說你啊,你明明知道她是為了你好,還和她發什麽脾氣啊。”在前往天津的火車上,安琪兒有些責怪的對朱少銘道:“你沒聽過一句話嗎?兩個死傲嬌在一起是沒有好下場的。”

“你也知道你媽對你好吧,但是有的時候她那種我為了你好的態度,你能受得了嗎?”朱少銘攤了攤手:“這是一個道理,我當然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但是我受不了她的那個態度。”

“你啊。”安琪兒搖了搖頭,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進一步的深入,雖然她和朱妙錦也算得上是好朋友好閨蜜,但是他也沒有必要這麽殷勤的消除朱妙錦和朱少銘之間的問題,畢竟朋友歸朋友,情敵歸情敵,朱妙錦在朱少銘心裏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如果不是陰差陽錯導致兩個人現在的身份是這種關係的話,她幾乎是不會有任何獲勝的機會的。

“對了,你回到歐洲之後,能再出國嗎?”朱少銘突然問道。

“出國?距離不遠的話,應該沒什麽問題,我老爹隻是希望我暫時不要往亞洲跑了,你要幹嘛?”

“我隻是突然有一個想法,還不是很成熟。我希望你回到歐洲之後,能夠抽空幫我去英國見一個人,再幫我挖一個人。”

“見一個人,再挖一個人?”安琪兒有些好奇的問道:“你要我見,誰又要讓我幫你挖誰呀?話說你們和英國現在的關係其實很尷尬吧?”

“正是因為雙邊關係比較尷尬和緊張,所以才需要讓你來出麵,否則的話我讓我們駐英公使出麵不就行了?”朱少銘搖了搖頭:“這隻是一次私人會麵,如果無法取得成果的話,那麽對於雙方來說都不會有什麽大的影響,我希望你能夠幫我。”

“可以,去一趟英國倒是沒問題,不過你要讓我見誰?”

“我希望你幫我去見一下約翰·費舍爾,我現在需要從側麵試探一下英國人對日本的支持到了什麽樣的地步。”

“這個恐怕他不會告訴你的吧?就算是我去也不太可能。”

“當然不可能,你去了甚至都不用詢問這個問題,你隻需要替我來向英國人開出一個籌碼,具體的內容我會在之後發電報給你,如果英國人連這份籌碼都能夠拒絕的話,那麽我就知道他們對日本的支持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了。”

“好吧,我明白了,那你要挖的人是誰?”

“帕森斯。”

“帕森斯?你是想要。蒸汽輪機?”

“對,現在距離帕森斯成立帕森斯航海用蒸汽渦輪公司還有6年的時間,英國海軍還沒有注意到他的價值,他自己大概也不會意識到,你幫我把他請來中國,如果他不願意的話或者把他請去你們埃爾施塔特,給他足夠優渥的待遇,然後把他養起來,給他簽一份長期的同時違約金極其高昂的合同。”朱少銘嘴角勾起了一絲反派般的笑容:“聽明白了嗎?”

“不把他拐來中國也可以?你不用他幫你來研發蒸汽輪機嗎?”

“我研發蒸汽輪機還需要他麽?在這一點我還是很相信我們大明自己的工程師的,我隻需要對他們說我需要一台怎樣的新式的蒸汽機,有足夠的支持和國家層麵的決心,肯定是能搞出來的,有沒有他關係並不大。”

“那你是不想讓英國人研製出蒸汽輪機?”安琪兒覺得自己似乎猜出了朱少銘的想法。

“沒有沒有沒有,隻要我們的蒸汽輪機裝上軍艦,然後展現出足夠的性能的話,英國人肯定會跟進,而且以英國的實力想贏,製出蒸汽輪機也隻是時間問題,不存在絕對的技術障礙。”朱少銘擺了擺手表示安琪兒想的太多了:“一個國家大多數技術壁壘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夠打斷的,隻不過帕森斯本人在蒸汽輪機的研發上非常的有主觀能動性,要不是他自己在這方麵的興趣不斷的研發,同時向英國海軍進行推銷的話,英國人使用蒸汽輪機的時間還會往後推上好幾年呢,我需要的隻是讓英國海軍裝備蒸汽輪機的時間往後推遲幾年而已。推遲幾年就足夠了。”

“你還真的是處處想著給英國人下絆子啊。”

“那是,這是世界霸主應該享受的禮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