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明石元二郎的籌謀

距離在上海發生的那場震驚了全世界的今天大案發生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這場在大明國內外都引起了巨大轟動的劫持案到現在依舊處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之上,不過對於大明普通的百姓來說,這場大案隻是大家每天都能在報紙上麵看到各種各樣不同新聞的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已,人們的生活並沒有受到打擾,對於現在正在處於高速工業化和城市化進程當中的大明帝國來說,絕大多數的大城市的生活節奏都是非常快的,普通的人們忙於工作,現在的大明帝國當然是沒有什麽後來的8小時工作製保障之類的東西的,工作強度自然是比996還要更加福報一些,忙於工作的人們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和大家日常生活沒有太大關係的事情而放緩自己的生活節奏。

不過相比於那些一線的超級大都市和那些工業重鎮城市的快節奏生活,在距離上海並不太遠的蘇州,這個一聽名字就能讓人感覺到溫柔恬靜的江南水鄉,傳統中國的那種慢節奏的生活在這座城市裏反倒依舊有幾分韻味,相比於讓人感覺到有些臭烘烘而且有些髒亂的順天府、應天府、上海、香港這些城市,蘇州是幹淨整潔而且漂亮的,這裏除了郊區必要的發電廠和自來水廠之外,並沒有其他過多的工廠,不會像這個世界上大多數的一線城市,那樣充滿汙濁的空氣和髒亂的街道,是的,在現在的整個地球上,所有的工業強國的重要大城市,無論是倫敦還是紐約還是上海還是巴黎,都是一副肮髒而且臭烘烘的模樣。

當然對於這個世界上,其他更多的城市來說,他們沒有資格享受這種工業化帶來的“特產”,對於一個國家的領導人來說,他們當然希望擁有更多髒亂的上海,巴黎,倫敦、紐約,因為這些城市代表了一個國家的實力,不過對於這個國家裏麵的有錢人來說,他們就更喜歡蘇州、佛羅倫薩這樣漂亮舒適而且溫馨的地方。

一輛雙輪馬車停在了1棟三層小樓的大門前,一個穿著簡裝的男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簡裝看起來和後來的中山裝其實有些類似,這也是當年在大明南北戰爭之後開始在國內普及開來的一種服飾,畢竟中國傳統的服飾顯然是不適合現代的生活的,別的不說,寬袍大袖的衣服也很容易被機器絞住,雖然現在大明國內依舊有一些上了些年紀的人,還是喜歡穿著以前的傳統服飾出來晃悠,但是對於年輕一代來說,現在幾乎已經沒有人去在非大型慶典的時候穿那些繁瑣的衣服了。

隻不過這個男人身上穿著這一套簡裝顏色卻是一種深紫色,看起來有些莫名的騷氣,不過他本人似乎並沒有覺得自己的衣服有什麽問題,相反,對於這套應該是手工定做的衣服非常的滿意,下了車之後,還專門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然後從車廂裏麵又取出了一束花,揮了揮手,讓車夫駕著馬車停到這棟3層小樓旁邊的空地上,在旁人眼裏看來完全是一副來追求心上人的示愛的模樣。

在小樓的大門門環上敲了敲,很快大門就打開了一條縫,裏麵的女仆透過門縫向外麵看清楚了來人之後,把門又開大了一些讓他進去,這個男人則是優雅的輕輕一笑,然後閃身走進了樓裏。

剛剛走進大門把門關上,手裏捧著的那一束鮮花就被一掌打翻在了地上,紅色的花瓣散落一地,男人有些可惜的看著被從2樓下來的這位漂亮姑娘一巴掌打散在地上的鮮花,輕輕的搖了搖頭:“王小姐,這可是在下的一番好意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自古有之,怎麽就不能給在下一個機會呢?”

“在外麵裝模作樣的假扮我的追求者就算了,進了屋裏就沒有必要拿出這一副惡心的嘴臉來在我麵前裝模作樣了,明石先生,在上海的行動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想要幹什麽?花費了這麽多人力物力和精力,到最後就是來一個虎頭蛇尾的結局嗎?”

“好吧,上衫小姐,我希望你下次想發脾氣,也等我們到了2樓坐下來之後再發脾氣,現在我們和外麵就隔了這一扇門,如果你的話不小心讓外麵的人聽到了,總歸不妥。”明石元二郎臉上依舊掛著那一副想讓人一巴掌扇上去的笑意,在蘇州的這棟小樓是他和上衫明子街頭的地方,距離上一次他們在這裏接頭已經過去了差不多快一個月,這是在上海3.1特大劫案發生之後他首次來到這裏。上衫明子在這邊化名為王燕燕,他的身份則是一個小公司的經理名叫石克明。

他知道上衫明子不喜歡他這個人,不過明石元二郎根本不在乎,他就是見麵了想調戲一下這位甲賀的流主,也沒有管被打散在地上的玫瑰花,他自顧自的向2樓走了上去,來到2樓的客廳坐在了沙發上,然後自己動手從茶幾上麵摸過了一盒茶葉,正要打開,結果那盒茶葉被隨後跟上來的上衫明子一把按住了茶葉蓋:“請你先好好的解釋一下在上海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了你的這次行動我們付出了兩名在多年前就潛伏在中國的忍者,這些人原本是可以起到大作用的,現在兩個人全部都因為你一個沒有頭緒的魯莽的劫持行動而付出了生命!而且到最後你的行動還失敗了!”

時至今日,日本兩大流派的忍者早就不如往日了,培養出一些優秀的忍者實屬不易,像兩個能夠熟練說多國語言,並且在旁人聽來與本國人無異的高級忍者被派到大明來執行潛伏的任務,為日本刺探情報,但是就是這樣兩個培養不易的人才,卻被眼前這個家夥給斷送了。

“這次的行動本來就是要失敗的,我甚至沒有在約定好的地方安排人員接應他們撤退。”明石元二郎嘴裏說出的話讓上衫明子有一種現在就拔刀砍了眼前這個家夥的衝動,不過她也知道眼前這個家夥雖然很欠很讓她不喜歡,但是確實是日本年輕一代當中排得上號的俊傑之才,這家夥絕對不是一個傻瓜,也正因如此,自己才能強忍著怒火,要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你說什麽?”聽到明石元二郎的話,上衫明子頓時火冒三丈,雙手握拳就想一拳砸到這家夥的臉上,不過她最終還是控製住了自己的憤怒,雖然她的年紀不大,但是一個控製不住自己情緒的人顯然是不可能年紀輕輕的就成為甲賀流的流主。

“想要獲得明國和俄國的情報,我們還有其他的途徑,但是如果想要為帝國創造一個拓展生存空間的機會,恐怕隻有這一次,我承認是我給了那兩位流主大人揮下英勇的忍者假的行動消息,我對他們說要想辦法結識明國財政大臣的女兒,然後方便我們接下來做文章,實際上我給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那位埃爾施塔特的公主殿下,這裏請恕我告一聲罪,這次的行動非常關鍵,所以要想騙過別人,首先就要騙過自己人。”明石元二郎把上衫明子的手從茶蓋上挪開,然後從茶葉罐子裏麵取出了一些龍井茶放入旁邊的茶碗裏,一邊取過茶幾旁邊的小爐子上的小水壺倒水,一邊緩緩的道:“此中緣由,流主大人可以坐下來慢慢聽我細細道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明石元二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流主大人的中文真的是越來越好了,流主大人,這麽說吧,我們能夠刺探到的軍事情報都隻是表麵上的皮毛而已,最多搞清楚在東北地區和外東北明軍和俄軍的駐防部隊番號以及駐地,大概的了解一下他們的武器裝備和訓練情況,這些情報就算我們能夠獲得的再仔細,就算我們能夠把情報深入到他們的核心,也改變不了的是,明國和俄國對於我們來說都是一個龐然大物,不過既然國內的大人,我覺得我們日本可以從這兩個龐然大物當中火中取栗的話,那麽我們也要盡力為我們的國家謀得一條生路——恕我直言,我和國內的那些老頭子們的觀點不一樣,不管他們準備玩的那些所謂的瞞天過海的擴軍計劃能否按時完成,我都不覺得我們帝國可以在戰場上,正麵和這兩個龐然大物當中的任何一個直接對抗,就算我們的背後有世界霸主的支持,也是做不到的。”

明石元二郎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或許幾年以後帝國確實可以從一個孱弱的孩子變成一名手持太刀的少年,但是即便少年手中的太刀可以對猛虎或者是巨熊造成一定的傷害和威脅,最終少年也絕對是敵不過猛虎的利齒和巨熊的熊爪的,我們讓一個孩子在短短幾年之內變成一名持刀的少年,已經是我們的極限了,我們不可能讓他在短時間內就變成一英勇的身披重鎧的武士,但是獲得勝利,除了增強自身之外,還有另一個辦法。那就是讓對手生病,一頭生了病的老虎和一隻瘸了腿的巨熊打起來之後,那個時候我們也不是沒有戰勝的機會。”

“你的道理我聽明白了,但是我不覺得之前在上海的行動和你說的削弱老虎和熊有什麽關係。”上衫明子現在也算是冷靜了不少,她那雙冷淡的眸子盯著明石元二郎:“我不希望在這聽你繼續講這些無聊的故事,我希望你能夠直接告訴我這裏麵到底有什麽聯係。”

“好吧,選擇這位埃爾施塔特的公主殿下原因很簡單,在過去的近三年當中,這位公主殿下有超過一半的時間都留在明國,而眾所周知,明國的那位太孫殿下到現在也沒有太孫妃,埃爾施塔特作為歐陸六強之一,在歐洲也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明國和俄國之間的關係有多麽惡劣大家都知道,但是在遠東地區,明國對於俄國是有著不小的優勢的,尤其是在雙方的鐵路競賽上,俄國人的西伯利亞鐵路明顯進度落在後麵,老虎和熊要兩敗俱傷才符合我們的利益,而如果明國借著和埃爾施塔特聯姻的機會取得了一個在歐洲牽製俄國注意力的盟友,讓俄國的沙皇不得不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歐洲那邊的話,對於遠東地區來說,毫無疑問明國會進一步的擴大這種優勢,這對我們來說自然不是一個好消息。”

“就為了這?我不覺得一個太孫妃就能夠讓兩個國家結為同盟,更不用說,我可不相信明國會選擇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紅頭發的洋人來作為他們未來的皇後!而且埃爾施塔特和俄國之間。”

“三國同盟已經續簽失敗了!埃爾施塔特和俄國人之間的關係現在可是在不斷惡化,就在今年年初,斯柯達兵工廠剛剛向奧斯曼土耳其出口了一大批軍火訂單,至於明國是否會選擇一個白皮膚,藍眼睛,紅頭發的洋人來作為他們未來的皇後。明國皇室當中並不是沒有混血兒,既然有了先例,就說明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那麽我自然要把可能性扼殺在萌芽裏,不管這場劫持當中這位公主殿下是能夠安然無恙還是受到什麽樣的傷害都無所謂,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出於影響,埃爾施塔特肯定也會把這位公主殿下召回去,不會讓這位公主再來到‘危險’的遠東了,就像俄國的那位皇太子一樣會對東方產生反感,就算失敗了不要緊,這一切反正都是我計劃當中順帶的部分。”

“順帶的?”

“流主大人,明帝國上一次原本冊封的太子英年早逝之後,冊封太孫為皇位繼承人,發生了什麽樣的後果,你不會不知道的吧?現在的情況和當時多麽相似?老皇帝因為對於兒子的疼愛,而選擇了讓孫子作為皇位的繼承人,而在帝國的北方我們的這位太孫殿下也同樣有一位重兵在握的皇叔統兵在外,你說。如果我留下了馬腳,把這個黑鍋扣在那位北方的親王身上。”明石元二郎輕輕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在東亞的利齒上,每一次中央帝國的內耗,其實都是我們這些中央帝國周邊的國家的機會啊,說實話如果不是那位太孫殿下周圍的安保實在過於嚴密的話,我原本是想策劃一場針對這位太孫殿下最後階段失手刺殺,讓這位殿下體驗一把虛驚一場的滋味,可惜實在是不容易。”

“你確實是個瘋子。可是那位太孫殿下應該不是像朱允文一樣的蠢才,作擁這麽好的局麵卻讓燕王最終能夠成功,能夠親自帶人持槍從劫匪當中把那位公主殿下救下來,這樣英雄救美的事情恐怕是你沒有預想到的吧?如果我要是那位公主殿下的話,就算在此之前我對這位太孫殿下沒有什麽感覺,恐怕也會在此之後愛上他,你第一條的算盤恐怕就要打錯了

至於你後麵所說的你想把黑鍋扣在那位遼王的身上在我看來實在是有些可笑,他有什麽樣的動機來做這件事?你留下的所謂的馬腳根本不會有什麽說服力。”

“不需要有說服力,也不需要合乎邏輯,我需要的隻是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而已,他們彼此之間的猜疑會幫我們完成後續所有的內容,會勝過我們所有的安排,我們隻要什麽都不做,等待事情的發展就可以了。”明石元二郎大笑了起來:“明國的老皇帝的身體是一年不如一年了,流主大人,你知道我最喜歡看的是什麽樣的好戲嗎?”

“什麽?”

“停屍不顧,束甲相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