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軍演之後
朱少銘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自己頭頂的天花板而不是自己所在的致遠號的船艙，這才意識到這次的大演已經過去了。
大演雖然結束了，但是這次大演的結果卻幾乎在海軍部引發了極大的震動。
比如現在的軍演複盤會議上已經吵成一團了，因為實在覺得無聊，所以剛才他都睡著了。
雖然後世戲稱，大清朝會一言堂，大明朝堂全武行，但是說實話這個全武行沒啥值得吹的，說白了就是執行效率底下。
分組的時候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來，雖然這次力求仿真，但是從雙方艦隊的組成和分組就可以看出來，明朝尚火德，南洋分成紅方，可以說南洋艦隊就是在扮演大明海軍的一支分艦隊，而北洋艦隊模擬的就是未來留裏克服役以後的俄國遠東艦隊。但是這次模擬的結果卻讓很多人都傻眼，擁有兵力優勢的南洋這次可以說是損兵折將。
剛開始演習就被廢掉一艘戰列艦就不說了，指定的誘餌計劃幾乎可以說想法上相當不錯但是這玩意本質上和日本人的九段漸擊都是很理想化的東西。充滿了一種對方一定會按照我的劇本來打的一廂情願。
聞人牧倒是精神不錯，在這次演習中就屬他最為**了，用一艘輔助巡洋艦幹掉了一艘正牌巡洋艦，雖然建威號之前被開遠打了個半死吧，但是賬麵上實在是何在好看，而且除此之外這家夥還逮到了7艘南洋的貨船，饒有興致的看著另一邊黑著臉的南洋艦隊各位艦長，這次南洋艦隊居然沒有一個人頭！一艘北洋的船都沒打掉，不僅開遠在和定海鎮海談笑風生後航速不慢轉進自如，就連龍威虎嘯麵對北洋相對防護薄弱的穹甲巡洋艦也沒有任何有效戰果，雖然龍威在隨後一度表現神勇重創了來遠，但是虎嘯被意外的“午時已到”後退出了戰鬥對整場戰鬥的影響是巨大的，僅剩的龍威號回天乏力，最終在四艘巡洋艦的強勢圍觀下還是不得不跪了。
“好了各位。”首座上的白慕堂也參加了這次的會議，實際上白慕堂來參加這個海軍會議其實才是最讓大家所困惑的。術業有專攻，他來幹什麽？
“我這次來參加這次會議，海軍方麵的具體事宜我不好多說，我隻說我給各位帶來的消息，當然，消息不一定準確。”白慕堂從身後的秘書手裏拿過一份薄薄的文件。
“我知道大家肯定都很好奇，我這樣一個局外人為什麽會來參加一場海軍的技術會議，原因自然是因為我們從一些不方便公開的渠道獲得了一些俄國人在歐洲最新的軍事情報，在兩年多以前我們就已經注意到了，俄國人在法國和德國都訂購了軍艦，一共訂購了三艘一等戰列艦和一艘一等巡洋艦，這批軍艦也基本上被認為是俄國人將在未來增強到遠東地區用於增加他們太平洋艦隊的實力的，也是我們海軍建設當中未來最主要最直接的假想敵和目標，不過根據我們最新得到的情報來看，俄國人將增派到遠東的軍艦，恐怕並不止這些。我們在此之前都低估了一個不凍港，對於俄國人的吸引力到底有多大。”
“不隻有這些？俄國人在遠東地區也就一個大型軍港吧？他們塞得下這麽多船嗎？”下麵有坐著的軍官忍不住叫嚷了起來，他的話其實道出了在場很多大明海軍軍官的心聲——之前對於俄國太平洋艦隊未來規模的推測當然不是拍腦袋推測出來的，也不是想當然的判斷，而是建立在現在的情報上，對於俄國人在遠東的長期持續性的維護能力做出的判斷，俄國人在遠東隻有一個海參崴要塞，也就是俄國人自己自稱的符拉迪沃斯托克要塞，雖然作為一個港口來說海參崴還是不錯的，能夠容得下5~6艘萬噸級軍艦停泊的同時，還能夠容納十幾艘幾千噸級的巡洋艦，如果要是不考慮冰封期的話，那麽這絕對算得上是一個出色的深海良港了。
但問題在於這個港口裏隻有一大一小兩個船塢可以提供維修和日常維護，海軍原來也是根據這個來推測未來俄國人在遠東的艦隊規模的。
“沒錯，不隻有這些。”白慕堂點了點頭，向後麵招了招手，讓身後的秘書給在場的高級軍官每個人都分發了一份文件：“這是我們在國外的一些請報渠道弄到的消息，俄國人現在正在抓緊對波羅的海艦隊當中的一些人員進行遠洋航行的訓練，根據我們的情報，俄國人在未來將會把原本準備給波羅的海艦隊建造的一艘戰列艦和俄國人自己的1~2艘大型裝甲巡洋艦也派到遠東來。”
在場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在此之前大家對於俄國海軍隻能說是重視，但是並不是特別的擔憂，畢竟俄國人在太平洋地區的實力有限，但是說到底，俄國畢竟是現在的世界第三海軍強國，雖然海軍分割在好幾個相對封閉的海域當中，實力相對比較分散，但是當這些老毛子決定集中起來的時候，還是能夠湊的出一身肌肉來的。
“不好辦啊，新的大型裝甲巡洋艦估計得等到明年才開工，按照正常的建造進度來算服役至少要等92年了，而後續艦服役估計都要到93年底了，至於戰列艦的進度可能還要更慢一些，預定計劃當中到1890年第1艘新的萬噸級一等戰列艦才會開工。”聞人牧在一旁嘀咕著的話卻讓本來不在意的朱少銘意識到問題所在了，雖然大明海軍的建設規模很大，氣勢很足，但是大明海軍距離第一波收獲期還有相當的一段時間。
“建造進度上我們可以趕一趕。”朱少銘算不算時間之後覺得局麵還不算很糟糕，現在情報得到的還比較及時，無論是俄國人還是自己這邊一大批主力艦現在都在造船台上，在這些鋼鐵巨獸沒有成型之前，都有各種各樣的方法可以補救。
“不僅僅是俄國人啊。現在的遠東可是一點都不太平，法國人遠東艦隊的‘拉加桑尼亞‘號、‘凱旋‘號、和‘巴雅‘號最近在南海活動頻繁，而德國人也不安分，他們在蘭芳旁邊的蘇拉威西島上占領了一塊地，現在在遠東也有一艘奧爾登堡號鐵甲艦和2艘小型無防護巡洋艦。”鄭國勳接著說道。
“奧爾登堡號？那個難產兒？能開過來也是不容易啊。”聽到這不知道誰開口吐糟道，讓會場上的人都笑了出來。
奧爾登堡號本來是薩克森級的第五艘，但是由於德國人這個時候的經費也是有些不足，所以當年建造的時候德國的海軍不得不一刀砍了下去砍掉了1500噸的噸位從7000多噸砍成了5600噸，成了一艘側弦炮廊式鐵甲艦，（雖然薩克森本來的布局也很就蛋疼）本來薩克森還就是一個低幹舷的鐵甲艦，試航性本來就不咋地，現在德國人讓這麽一艘縮水版薩克森來遠東槍地盤而且。搶了一個這麽雞肋的地方，真不知道德國人到底在想什麽。
“所以，各位。”鄭國勳很認真的對在場的人說道：“現在的遠東正是多事之秋，這次演習對於我們以後有什麽啟發，希望大家都暢所欲言，海軍這次費了這麽大功夫，花了這麽多經費來讓大家進行了這場前所未有的海上大演，就是為了為我們未來將會麵對的戰局做準備，有誰想說點什麽嗎？”
“我們需要更快的船，航速會決定海戰！這會讓我們在未來的戰鬥中擁有更大的優勢！”首先發言的是龍威號的艦長邱寶仁，看來他是被北洋的巡洋艦給惡心慘了，不過你確定不是被費舍爾附體了？
“我倒是覺得我們現在的的老鐵甲艦對於未來的戰爭實在有點脆弱了，老式的鐵甲的防護完全不夠看。”虎嘯號的艦長葉祖珪表示了自己對防護的擔憂：“按照現在的發展哪怕是鋼麵鐵甲和鎳鋼裝甲也是相當不保險。”
“雷擊的威脅很低，現在的魚雷可靠性還是太低，300米外的命中基本就沒有譜了，到了這個距離幾乎都能撞上去了。”這是開遠艦長蔣超英的發言。
“我們的巡洋艦需要更強的火力，無論是火炮口徑還是射速，都需要進一步增強。”這是致遠艦艦長程飛。
朱少銘看著大家都在各抒己見，舔了舔嘴唇準備說一些什麽，這時候在他身邊的聞人牧站了起來：“部長，司令，理事還有各位長官，我想說幾句。”
“你就是那個開了艘什麽‘黑珍珠‘在海上浪了很久的那個？”黃岐對這個當時讓南洋艦隊官兵咬牙切齒的家夥有很深的印象。
“船的名字是殿下起的，”聞人牧聳了聳肩：“這次雖然我沒有參加主力艦隊之間的交戰，但是我想提出一些我個人的觀點，可能會有點得罪人。”
“有話直說，我們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好吧，那我就直說了，首先現在我也看了南洋諸位的戰術，怎麽說呢。計劃確實很巧妙，但是我覺得吧，為什諸位會覺得我們會按著你們的劇本來打呢？”
南洋艦隊的人臉更黑了。
“這個是戰術方麵的想當然了，當然我們北洋的計劃也有問題，當時我們襲擊上海港的駐地是因為我們對於這地方的熟悉，但是這種襲擊基本上是不可複製的，也就是說對於我們未來的戰爭基本上沒有什麽參考價值。”
這下輪到北洋的一眾人臉黑了。
“不過現在我們最大的問題是我們麵臨的矛與盾的問題，就現在而言，我們的所有的穹甲巡洋艦都有還算不錯的航速和火力，但是現在江南製造局和北洋設計局的新式艦炮在下上次有幸見過樣炮試射，120毫米的新式速射炮的射速可以達到每分鍾6發甚至更快，這個射速意味著什麽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吧。”
“每分鍾6發。狗日的真快啊。”
“另外就是我們目前的軍艦在未來可以預見的肯定會大量換裝這些新式的中口徑速射炮，但是我們目前的防護卻麵臨很大的問題，防護麵積和關鍵防護部位的裝甲厚度之間的矛盾已經很突出了，這一點葉祖珪上校也說明的很清楚了。”
“那麽你的意思是？”
“我們現在正在規劃當中的下一批軍艦當中，我認為有一些保守派色彩過於濃厚的軍艦，可以從我們未來的建造名單當中除名了。”聞人牧的嘴巴今天簡直就像是一門大炮一樣，對著會場在座的所有人打個不停：“恕我直言，繼續建造大型防護巡洋艦就是在浪費國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