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日本人的典範

國家和國家之間,注定是不能沒有盟友的,後世不結盟運動的創始國之一的印度在被北邊的一個土鱉按著頭暴打了一頓之後就知道人生在世不能沒有大腿,而曆史上往前看,號稱光榮孤立的大英DG,所謂的光榮孤立也隻是隻在平時維持自己超然於歐陸諸強之外的地位,但是如果真的要打起仗來的話,看看幾次英國人組建的反法同盟,不找幾個盟(炮)友(灰)的話,大英DG又怎麽會輕易的下場自己擼袖子搏殺呢?

而對於現在的日本來說,盟友更是決定著日本國運的東西,後世有韓國人在網上哀歎:“我們怎麽這麽倒黴生在了這樣一個地方!”估計現在日本明治維新的英傑們也有著同樣的想法,日本距離天堂太遠,但是離中俄太近了,日本的有識之士開始向西方進行學習的時候,他們開始學習法國的藝術,德國的工業,英國的國策,而這裏麵最大的問題就出在同樣是島國的英國身上,作為東西方的兩個島國,他們有著太多的相似性,又有太多的不同,當日本的有識之士開始睜眼看世界的時候,當他們開始了解到英國是怎樣崛起和發家的時候,他們就會悲哀的發現自己舉目四望,居然找不到一塊可以為DG開疆拓土的土地。

就像是一個豐盛的自助餐廳,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珍饈美味,但是卻唯獨找不到一張可以容納日本坐下來就餐的桌子。

在這樣的情況下,日本更加迫切的希望能夠和英國人建立更加深厚的關係,為此他們當然現在不介意給英國人當一條合格的看門狗,現在當狗,以後才有機會當人。

一向不是特別對付的伊藤博文和大隈重信現在也達成了共識,在此之前,二人在這個問題上是有著比較嚴重的分歧的,如果日本想擴張,那麽日本必定需要盟友,但是對於盟友的選擇上,雙方產生了比較大的分歧,伊藤博文是堅定的親英派,或者說伊藤博文不在乎親什麽,但是伊藤博文覺得大腿要抱就抱最粗的!大隈重信則不同,他是很現實的,英國人不一定會為了萬裏之外的日本出頭,更何況人家大英傲嬌的要光榮孤立,人德國和英國百年友誼從揍拿破侖開始就是好基友了,人英國和德國結盟了?

而離得最近的能夠牽製大明的國家隻有俄羅斯,敵人的敵人為什麽不能夠成為朋友?如果不聯合俄國那麽就應該聯合大明共同對抗俄國,大隈重信不在乎聯合的是哪個,他在乎的是眼前切實的東西,他主張日本應該選擇和大明或者是俄國其中的一方保持良好的關係來對抗另一方這樣共同擊敗之後,起碼能夠相對安全的獲得一些好處,說白了就是相對安全的去吃一些殘羹剩飯,老虎的殘羹剩飯也足夠喂飽一隻狗了。

而這種爭執持續到現在終於有了結果,英國人對日本人終於拋出了橄欖枝,伊藤博文再一次對大隈重信略勝一籌。

“伊藤君,事已至此,那麽也隻有配合你了。”雖然大隈重信和伊藤博文在政壇上是有一些矛盾的,這可能是因為雙方的出身原因,伊藤博文是番士出身,大隈重信是徹頭徹尾的草根出身,不過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明治時期的日本政治家們還是能夠站到一起的。

“大隈君不計前嫌,在下十分感激。”伊藤博文麵帶笑容的為大隈重信親手呈上一杯茶,“蘭芳王國的公主已經前往北京了,蘭芳準備同北京進行聯姻,一旦聯姻完成DG就會被封死在日本列島上。”

大隈重信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問:“英國人能給我們提供多大程度的幫助?”

“說實話,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英國人沒有把話說得很明白,不過。”伊藤博文說到這爽朗的笑了笑:“可以從我們在英國采購軍艦的結果來看出一些端倪。”

而在伊藤博文與大隈重信交談的同時,在萬裏之外的倫敦,在白天剛剛結束了對英國阿姆斯特朗造船廠以及英國海軍相關的船舶設計部門參觀之行之後,包括日本駐英公使在內的一幹人員回到了在倫敦的公使館。

“諸君,今天辛苦了,各位都是我大日本DG現在的年輕棟梁之材,我想知道今天英國人給我們所介紹的軍艦的誠意如何?我看給我們介紹的要麽是一些已經服役的二手軍艦,要麽則是一些噸位不大的巡洋艦。”日本駐英公使大鳥圭介在帶著那些看起來像是他的隨從的人回到了公使館內之後,立刻轉過身來患上了一副態度來詢問這些“隨從”,這些身上穿著普通西裝的人基本上都是日本海軍的軍官,為首的正是一名海軍大尉,他取下了戴在自己頭上的西裝帽,露出了自己隱藏在帽簷陰影之下的麵容,聽聞了大鳥圭介的話之後卻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上村君?”

“公使大人,請恕我直言,在我看來,英國人可以說對我們堪稱毫無保留,而且他帶我們所參觀的那些船隻對我們來說都是性價比相當高,而且非常適合日本海軍的。”

被稱為上村君的這個男人,開始慢條斯理的對大鳥圭介介紹起來:“對於我們日本海軍來說,有限的經費一直都是製約我們購買軍艦擴充海軍最大的障礙,所以實際上我們能夠買得起的船,也就隻有那些二手的大船或者是新造的小船,除此之外的作戰船隻已經超出我們國家的能力了,除非在未來我們發行更多的海軍債券,或者是DG能夠想到別的辦法獲得更多的資金,否則英國人給我們所參觀的那些軍艦,基本上就是我們現在能夠負擔的極限了。”

說到這,上村彥之丞打開了自己隨手拎著的手提包,從裏麵取出了幾份文件,這是英國人帶著他們參觀的時候給他們發放的,關於他們所參觀的軍艦一些基礎性能參數的介紹說明:

“公使大人,您看,英國人首先向我們介紹的是阿姆斯特朗造船廠最新的出口型巡洋艦,1881年4月5日在英國阿姆斯特朗船廠開工建造,1883年6月6日下水,1884年7月15日建成的智利海軍埃斯美拉達號巡洋艦,這是全世界第1批采用穹甲的巡洋艦之一,和明DG海軍最新銳的那幾艘巡洋艦處於同一個檔次,噸位2950噸,最大航速可以達到18.5節,裝備兩門10英寸阿姆斯特朗艦炮以及6門6英寸後膛炮,而英國人給我們所介紹的這是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改進,將噸位放大到4000噸以上的最一代阿姆斯特朗型巡洋艦,就噸位上來說,自然隻是普通的二等巡洋艦,但是在歐洲可能還不是那麽起眼的,二等巡洋艦如果放在遠東地區,那已經能夠算得上是不折不扣的主戰艦艇了,而且最重要的是英國人透露會為我們裝備最新式的速射炮,大人您要知道,就在一年前,我們也在英國這裏訂購了兩艘巡洋艦,現在正在施工中,而那兩艘軍艦英國人但是可沒有向我們透露可以裝備速射炮的,這次我們同樣不清楚英國人還有更新式的火炮,但是他們卻主動向我們透露了。”

“按照你這麽一說的話,事情確實變得有意思了,可是我看英國人帶我們參觀的那幾艘大船。”

“那幾艘都是廊腰炮房型鐵甲艦,智利海軍和阿根廷海軍都裝備過這種類似的軍艦。明國海軍的龍威級和我們DG海軍的日本級都是這樣的軍艦,這些軍艦的噸位普遍在6000噸到7000噸左右,雖然已經服役了一些年頭而且艦體狀況,如果不進行大修的話,恐怕也難以讓人滿意,但是那畢竟是一艘隻要30萬英鎊的噸位如此之大的鐵甲艦啊。”上村彥之丞畫裏的意思也很明顯,30萬英鎊裏還要什麽自行車?能買得到就不錯了,這可是和大明海軍那三艘主力艦在一個檔次的大型軍艦啊,英國人隻開了一艘軍艦30萬英鎊的價格,縱使是一艘老船,也絕對劃算了。

“也就是說英國人給我們所參觀的老船和新船都非常的有誠意?”

“是的。”

“可是。我們這次一共隻有70萬英鎊的采購費,我們要把錢花在哪個上麵?新式的巡洋艦報價是34萬英鎊一艘,那艘鐵甲艦的報價是30萬英鎊。”

“當然是新船。”上村彥之丞的回答非常果斷而堅決,這絕不是因為上村彥之丞和後世的軍迷那樣都是喜新厭舊的大豬蹄子,雖然英國對於一艘7000噸級的鐵甲艦開出了一個非常心動的價格,但是上村很清楚在如今這個時代,海軍武器的革新速度有多快,如果現在日本即將就要爆發戰爭的話,他會毫不猶豫的買兩艘鐵甲艦回去,但是日本在可以預期的短期內是暫時不會有戰爭的,而這些款式老舊的鐵甲艦,等到10年以後差不多就基本上完全落伍了吧?

所以不如把錢花在巡洋艦上,一艘巡洋艦的使用壽命其實是可以非常長的,一開始可以作為主戰巡洋艦來使用,等到性能開始被更新一代超越之後可以下放作為次一級的軍艦使用,就算是性能已經落伍,也能夠在和平時期承擔一些巡邏和訓練的任務,可以說無論怎麽算,這筆錢花的其實都是很有長遠價值的。

大鳥圭介對於海軍了解的並不多,不過他有一個好處呢,就是不會自己指手畫腳他迅速的把這邊的意見整理出來之後,用一封加急的電報拍回了東京。

……

“英國海軍邀請日本的外交人員參觀他們的船廠?”朱少銘在得到了朱妙錦給他送過來最新的情報之後,掐著手指頭算了算,現在是1885年,他實在是想不出來這一年日本人在英國訂購了什麽軍艦,吉野應該還要再等兩年吧?速浪和高千穗應該都是在去年就已經下單了才對。

“你看起來一點都不急?”

“我急什麽?”朱少銘有些好笑:“不就是日本人要買兩艘軍艦嗎?”

“據我所知,曆史上日本人在英國訂購軍艦,實際上是處於和當時大清的北洋水師交替競爭但是現在日本人訂購軍艦又是為了應對什麽呢?在遠東不就我們這幾個國家嗎?你總不會覺得日本人買軍艦是為了防備朝鮮吧?”

“那當然不是,很顯然日本人應該是在整軍備戰,尤其是得到了英國人的援助,我相信這些日本人大概很快就會獲得在英國證券交易市場發布他們的國債的機會,英國人甚至可能會給予直接的經濟貸款等援,有了這些底氣的日本政府多買幾艘軍艦,磨刀霍霍的樣子自然也就不奇怪了,隻是我現在也不清楚日本人的這把刀是會砍向我們還是砍向俄國人”

“既然你都知道,難道不要做點什麽嗎?”

“從中作梗?意義不大的,我不可能靠耍一點小聰明,就讓整個歐洲拒絕向日本提供軍艦,就算英國人拒絕了,還有德國人和法國人,甚至還有俄國人,也都是有可能的潛在對象。”朱少銘一邊在自己的書房裏坐著,最後的演講稿整理一遍,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日本人隻是現在馬上就要開始習慣性地賭國運而已,就讓他們賭吧,我不在乎的。”

朱妙錦看了看朱少銘的臉色確認,他是真的不擔心之後就把那份情報丟到了一邊,在書房裏找了張椅子坐下,她相信朱少銘,既然他不擔心的話,那麽應該是有充分的準備和對策了,自己便沒有什麽需要擔心的了

“作為一個後來人,雖然知道日本人這樣的賭博運吃棗要完,但是我真的很難理解這些日本人怎麽就能這麽一根筋的一直的賭下去。”

“那自然是因為日本高層其實是理性的考慮了賭和不賭的收益以及風險之後才做出的決定。”

“。哈?你說這些日本人有理性的決策?”

“我說的是日本的高層,真正的高層,不是軍部和大本營這些不長腦子的東西。”朱少銘撇了撇嘴:“很多人覺得日本人賭國運,最後輸光了手上所有的東西,那是因為這些人隻看到了1935年的日本和1945年的日本,但是日本人實際上應該看1885年的日本和1945年的日本,1945年的那個日本雖然被炸得千瘡百孔,但那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工業國,這個國家的底子在那裏,韓國人、越南人,緬甸人,甚至我們中國人直到1945年,倒是從來不賭國運,我們的國家在那時候又是什麽樣子呢?

何況就算拋開這些,讓我們回到木已成舟的1941年開戰之前,總有人說日本人腦抽了才會對美國宣戰,日本應該達成美國人所提出的和談要求雲雲,但是你仔細考慮一下,從日本真正的統治者的角度來考慮問題

接受和談結果是——統治階級完全喪失統治合法性,並處於沒有外力支撐的狀態之下,基本上就相當於最差結果了。

二戰的結果是——統治階級在傷亡/清理了少數成員,並吐出內外一部分利益後。仍然進行統治,並且獲得了外力支撐,這明顯要比選擇最差的結果要好得多。

戰爭是流血的談判,談判是不流血的戰爭。可以說,太平洋戰爭中的日本,其實非常正麵的投降範例。”

“非常正麵的。投降範例?”

“對,日本人向來都是非常會投降的,曆史上他們在向清朝宣戰之前,就寫好了請罪的文書,一旦戰敗就立刻投降,我想這個外麵的日本政府大概也正在做著類似的選擇吧,他們現在獲得了英國人的支持,自然要賭一把國運,一旦成功的話,這就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就算輸了也不要緊,他們會非常徹底的倒向我們,繼而轉化為我們的一個橋頭堡,歸根結底,日本人的問題並不是我們和日本之間的問題,而是我們和英國人之間的博弈。”說到這朱少銘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活動了一下腦袋之後,看著自己麵前擺著的修改了多次的演講稿:“所以說,無論如何都要入關,就算入關失敗,最壞的結果也比不入關留在關外,等著犁庭掃穴來的結果要好得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