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李溫水心裏憋著股氣,他大老遠把所有東西搬到了這來,即便覺得這裏不是自己家,但也抱著幾分期許期待,喜滋滋想著自己有也有住上這麽大房子的時候了。
可他打開門,所有歡喜成空,仿佛被人潑了一盆冷水。
看自稱梁瑾初戀的青年,被梁瑾允許住進了他和梁瑾到處做'愛的房子,對方卻表現得像是在自己家裏一樣熟悉自在,他反而像個外人了。
梁瑾問他來之前怎麽不打電話,他手裏有房子鑰匙,隔三差五就要在這裏做親密事,難道他連想來就來的資格都沒有嗎?
梁瑾身邊那麽多曖昧關係他都忍了,可他忍不了對方住進來,他會嫉妒,會不高興,會覺得梁瑾太不把他當回事了。
李溫水越想越委屈,火氣一絲兒絲兒往外冒:“用不著打電話,我走就是了!”
梁瑾摟緊懷裏掙紮的人,目光落在李溫水臉上審視著。李溫水瞪得眼睛圓溜溜,眼底微紅,委屈地仿佛下一刻就要咬人。
“又吃醋了?”梁瑾帶著李溫水往樓上走,“都發燒了,別那麽大火氣,朋友過來住幾天,不影響你在這裏生活。”
聽著梁瑾不認為有什麽的語氣,李溫水猛然停下腳步,微微提高了音量:“什麽朋友?不就是你前男友?”
梁瑾坦坦****回應:“但現在是朋友。”
連騙都不肯騙一下,顯然梁少爺真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謝正青跟過來說:“我們真沒什麽,你都生病了還是好好休息吧,把我當空氣就行了。”
李溫水堅定搖頭:“不用了,我回家,我不住了。”
他說就要掙脫梁瑾,但他發著燒渾身又冷又沒有力氣,怎麽也掙脫不開,卻仍是倔強的往門口的方向使勁。
謝正青抱著手臂觀察李溫水,心想梁瑾這個新情人脾氣也太大了點,雖然臉是梁瑾喜歡的類型,這個性格實在不像,看來梁瑾換了口味現在喜歡潑辣的。
“你燒成這樣能去哪?”梁瑾隻當李溫水因吃醋鬧小情緒,“乖,別鬧了。”
“我沒鬧!”李溫水再也憋不住火氣,腦子一熱直視梁瑾激動開口,“我不想住這裏了!我覺得這不幹淨!”
謝正青的存在提醒了他這棟房子裏曾經來來走走不知道多少人,今天是謝正青,明天後天又會是誰?
是不是有很多人擁有過這棟房子的鑰匙,可以堂而皇之的住進來?
這樣的房子他住不下去了,誰愛住誰住。
梁瑾盯著李溫水眼眸,李溫水眼神認真,說的不是氣話。
放在李溫水腰間的手毫無征兆地收回,梁瑾笑眸中溫情不見:“既然不幹淨,你怎麽還來了?”
那語氣充滿了諷刺。
“所以我現在走,我不打擾你們的好事!”李溫水咬緊輕輕顫抖的唇瓣,拎起行李箱出門。
東西很多一次搬不完,李溫水來回上樓幾次,身體也越發虛弱,冷汗打濕了衣襟。
梁瑾坐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擺足了少爺架子,他哄人有一有二沒有三,李溫水非要鬧他也沒有再哄著的理由了。
謝正青注意到李溫水身體狀態差到了極點,似乎下一刻就要暈倒,無奈道:“真不用鬧得這麽不愉快,生氣都不漂亮了。”
李溫水也不看他,氣喘籲籲地捧起最後一件物品,頭重腳輕的往外走。
謝正青瞧向一言不發的梁瑾:“你不管管嗎?外麵冰天雪地的,他這樣子路上再出什麽事,我看他身體的情況很糟糕。”
梁瑾目光落在李溫水不停顫抖的雙腿上,李溫水突然接過來說:“我用不著誰管。”
他心裏憋著勁兒,委屈到了極致不知道該怎麽表達委屈該向誰表達委屈的李溫水,隻能把這種情緒轉化成嘴上的硬氣。
但論起說難聽的話,明嘲暗諷損人這一塊兒,還是梁瑾更勝一籌。
隻聽梁少爺不緊不慢悠悠開口:“高材生當然不用人管,畢竟光靠臉就能撈到好處呢。”
梁瑾諷刺人時和哄人時判若兩樣,哄人時溫情款款,仿佛眼睛裏隻有你,令人沉淪深陷。諷刺人時占據掌控者上風,看別人如看一隻螻蟻,清高至極,讓對方覺得無論怎麽反抗都會矮上他一頭,被壓得喘不過氣心底生寒。
李溫水現在就心底生寒,苦澀從心尖蔓延,可他同樣也憤怒,明明是梁瑾這件事做的不對,為什麽要嘲諷他給他臉色看?
他拳頭捏的緊緊地快步出門,太難受了,真的太難受了。
李溫水紅著眼眶,騎著三輪車離開,寒風凜冽,冷風吹到眼睛裏,他不舒服的眨眨眼,落出幾滴淚來。
道路上車水馬龍,人行路上人來人往,李溫水突然茫然——
天下之大,無處安家,他不知道該去哪裏。
最後李溫水又回到了小平房,房間裏陰冷,他渾身抖得不成樣子。李溫水翻到感冒藥吃了兩片,縮在**昏昏沉沉的閉上了眼睛。
太冷了,他想,如果能有一個溫暖的房間或者有一床被子也好。
迷迷糊糊中,房門似乎被推開,梁瑾走過來將被子蓋在他身上。
梁瑾眼神柔和,溫情款款的摟住他,輕聲輕語:“別生氣了,我錯了,寶寶。”
他水怒氣未消,扭開頭看向別處,梁瑾親吻他的唇角,將一張銀行卡塞到他手裏:“這張卡沒有限額,送你的,這回開心點了嗎?”
他委屈算是少了一點,他剛想開口對梁瑾說往後能不能別再給他委屈受了時——
李溫水猛然睜開眼睛,頭上方是泛黃的牆壁,房門緊閉,屋裏靜悄悄的隻有他一個人。
他怔怔地向窗外看去,大門鎖著,院子裏的落雪上也沒有其他人腳印。
這一刻李溫水意識到,原來剛才梁瑾的道歉,送他的無限額卡,隻是他睡迷糊了的一場夢。
也是,怎麽可能是真的?
梁大少爺怎麽肯底下高貴的頭顱向他道歉呢?
李溫水重新閉上了眼睛,身體又開始難受了。
……
第二天李溫水昏昏沉沉的醒來,他感冒更嚴重了,走路搖搖晃晃,說話如刀割喉嚨。
天氣已經冷到不適合出攤了,所以今天是李溫水最後一天出攤。
冬季的夜市主要客流是附近大學的學生,李溫水騎車到夜市時,驚訝的發現楚惟也在。
與他不同的是,楚惟的小吃車裏裝了暖氣,小車裏暖烘烘的,不需要在外吹冷風。
李溫水那個沒有任何擋風的電三輪就顯得寒酸多了。
他坐在車上看手機,用來按屏幕的手指凍得發紅。
微信裏梁瑾的對話框沒有任何消息,李溫水點開對話框,在輸入欄裏打了幾個字,隨即又刪掉了。
翻開朋友圈,他看到李櫟彥最新一條動態照片裏有梁瑾的身影,他們應該是在溫泉度假村。
昨天吵完架,今天就去泡溫泉,梁瑾他沒有心。
楚惟看到三輪車上垂著頭顱神情低落的李溫水,打開玻璃窗探出腦袋招呼:“溫水你來我這裏坐吧?我這兒暖和。”眼山町
楚惟的弟弟也跟著揮手:“溫水哥哥,來玩呀!”
寒風吹過,李溫水抬頭看他們,打著哆嗦拒絕了邀請,小孩子那麽小,他要是給人家傳染感冒了可就罪過了。
楚惟見他不來,做了一杯熱氣騰騰的飲品送到李溫水麵前:“喝點暖暖身子。”
李溫水接過飲品,朝楚惟點頭道謝。
“溫水,你是嗓子不舒服嗎?”細心的楚惟發現了李溫水不對勁。
“嗯。”李溫水這一聲非常沙啞。
“感冒了怎麽還來擺攤呢?”楚惟小聲問。
李溫水勉強擠出兩個支離破碎的音調:“沒……事……”
二人說話期間,一個陌生男人身體緊貼他們的小攤路過,李溫水覺得那個人眼熟,可能是感冒了的緣故他反應比較慢,意識到是誰後突然站起身,他打開自己平日裏收零錢的盒子,發現裏麵的錢都不見了。
“你去看看你的錢,咳咳咳!”李溫水大步朝男人追去。
盒子裏的零錢他之前大致算了一下,有一千多塊,他絕不能讓錢被偷走。
李溫水嗓子不方便喊,反而讓小偷放鬆了警惕,等他注意到李溫水時李溫水已經一把抓住了他。
這人就是上次在楚惟攤位前鬧事的騙子,想不到這人死性不改,騙不到就偷。
“把錢給我!”李溫水喉嚨像破舊的老師唱片機,冷不丁的幾個音節十分刺耳。
還在感冒的李溫水哪裏能搶的過男人,男人狠狠一推他,李溫水踉蹌的摔倒。
楚惟跑過來扶起他,驚慌的說:“我的錢也丟了,兩千左右。”
男人套出比臉還幹淨的口袋:“什麽錢,我可沒拿,你們這是成心報複我吧?”
李溫水肯定附近有團夥,他把錢交給團夥了。
男人得逞了,剛要走被人手臂穿過脖頸,李溫水死死抓著他不撒手:“把、錢、還、我!”
財迷李溫水,絕對不能讓自己的錢落到別人手裏,那可是一千多塊,李溫晴一個月的生活費。
男人不覺得李溫水是個威脅,這次他也不怕李溫水報警了,得意忘形:“想報警你也要有證據,沒證據我拿的那點錢,可沒法立案。”
他推開李溫水,李溫水卻怎麽也不撒手,眼睛通紅一副要不回來錢就不撒手的架勢。
就在男人快窒息時,他大聲罵了一句,一拳砸在李溫水身上,李溫水什麽性格,縱使害怕可遇到這種事他也不能退縮。
他一拳招呼在男人臉上,男人怒上心頭與李溫水扭打在一起,楚惟過去勸架也挨了男人幾腳。
半個小時後,三人雙雙出現在警局。
男人腦袋被李溫水在地上隨手摸到的木棍打破了,李溫水棉服被撕壞了,棉花漏了一地,臉青紫了一塊兒。
楚惟頭發亂七八糟,手腕又一次扭了。
男人行為惡劣,偷錢打人暫時拘留,李溫水差點把人家腦瓜子開瓢了,要有保證人才能離開警局。
李溫水哪有什麽保證人,可沒有保證人可能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他有點慌了。
他病急亂投醫,撥通了梁瑾的電話,無人接聽。
發微信,也不回。
李溫水沒辦法了,他深吸口氣,手指緊張的纏在一起,坐好了留在這裏的準備。
過了一會兒,周齊來了,把二人領了出去。
楚惟萬不得已不會找周齊,但他知道隻有找他才能把李溫水帶出來。
“楚惟你沒事吧?”周齊心疼的檢查楚惟身上哪裏有沒有傷,轉過頭看瞪著臉青了一塊兒的李溫水,“李溫水你可真牛逼,為了那麽點錢就衝上去打架,不然惟惟也不會拉架受傷,至於嗎啊!”
絲絲冷風吹進了骨頭縫裏,李溫水隱忍的身上疼痛,怎麽不至於呢?
在周齊看來微不足道的那點錢,對他來說真的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