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來打一架
在宋聆秋和薑懷夕的目瞪口呆中，沈素卿和張秀英再次扭打在了一起。
虧得這地方人少，要不明天的新聞頭條大概就是：六旬老太**互毆，個中緣由不知幾何。
不知道為什麽，在張秀英控訴沈素卿的那段時間裏，宋聆秋心裏難受的要命。
她的眼淚不受控製地淌下來，仿佛她孤寂又冰冷的世界裏忽然伸出一根一根的枝丫，那些枝丫上都是她和張秀英的過往，而每一片葉子上的張秀英似乎都沒有那麽開心。
她這些年過得那麽委屈嗎，宋聆秋忽然想。
薑懷夕知道沈素卿是個特立獨行甚至有點離經叛道的女人，但她也沒想到她能特立獨行到走這麽遠的路隻為跟人打一架。
她更沒想到的是，這場爭端是從一直以來平易近人的張秀英開始的。
那兩人光明正大的控訴，控訴完了又明明白白的說她們要打一架。
這種雙方都同意的架她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麽理由上去勸一勸。
那就由著她們好了。
在那倆女人口出狂言互毆廝打的時候，薑懷夕看到宋聆秋繞過她們朝自己走了過來。
“就讓她們這麽打下去麽。”宋聆秋看著那兩人問。
“你覺得我們攔得住嗎？”
薑懷夕戴上帽子，連接藍牙耳機，動作微僵，轉而打開了音樂軟件，搜索欄裏輸入了陳酌頌說的那首歌。
那首陳欣婷死前一直循環的《盛夏》。
耳機塞進耳朵的時候，她忽然拿著一隻耳機問宋聆秋：“聽歌嗎？”
宋聆秋皺了皺眉。
過了一秒，她拿過耳機戴上了。
輕柔的男聲緩緩地從耳機裏流淌出來，宋聆秋怔怔的，目光看著沈素卿和張秀英，腦海中想的卻是另外的人。
她又想到黎煙青了。
薑懷夕目光虛浮著，歌聲在耳朵裏纏繞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似乎都有點模糊了起來，腦海中反複盤旋著那幾句歌詞：
……
就回來吧 回來吧 有人在等你呢（1）
有人在等你說完那句說一半的話
就別走了 留下吧 外麵它太複雜
多少次讓你熱烈盈眶卻不敢流下
……
沒人留住陳酌頌的妹妹。
她也沒有等到她的盛夏。
明明是一首那麽溫柔的歌，一句句地挽留著，怎麽最後人還是走了呢。
薑懷夕輕輕籲了口氣，等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濕了眼眶。
一首歌結束的時候，沈素卿和張秀英也終於停手了。
兩個人看起來都很狼狽，各自喘著粗氣緩了好一陣，沈素卿先笑了起來：“張秀英，你看起來像個傻子。”
張秀英順著頭發：“大哥別笑二哥，你又比我好到哪兒去了？”
宋聆秋在這個瞬間忽然想，縱然張秀英和沈素卿幾十年沒見，但她一定把沈素卿當做最親的人了吧，在沈素卿跟前，她好像忽然年輕了好多歲。
淩白這時候才從裏頭出來，雖然早有準備，但看到沈素卿和張秀英的時候還是驚得眼皮一跳。
沈素卿一甩頭發，瀟灑的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袖子，拽住張秀英的胳膊：“張秀英，我就問你一句，你還跟我好不好。”
張秀英瞪了她一眼：“我不好！”
“為什麽？”沈素卿擰著眉：“打都打了，你這樣就不厚道了。”
張秀英腦袋一斜露出脖子：“你是不是抓傷我了？”
沈素卿也給她看自己的脖子，又給她看自己的胳膊，再抓起她的手：“我已經很讓著你了，你看看你手上的頭發到底是誰的，差不多得了，我很想你。”
張秀英一看，自己指甲縫裏正是沈素卿一小縷頭發。
她臉上一急，湊上去就檢查沈素卿的腦袋：“哎喲素卿啊，我看看，是不是流血了啊？你哪裏疼啊？”
沈素卿無奈又好笑，喘著粗氣：“張秀英，一撮頭發，還不夠你跟我和好的？”
沈素卿愣了愣，氣呼呼地看著她。
“行啦。”沈素卿張開雙臂：“幾十年不見，抱一下吧。”
張秀英依舊瞪著她，她磨了磨牙，到底還是沒再堅持下去，上去緊緊抱住了沈素卿：“沈素卿，你是真沒良心，你根本不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
“所以我來拯救你啦。”沈素卿又摸了摸她的腦袋：“張秀英，你頭疼嗎？”
張秀英大口呼吸了兩下：“好像是有點。”
沈素卿鬆開她，拉著她的手往裏走：“淩白啊，我們可能得吸吸氧……”
淩白趕緊跑了進去，忍不住說道：“你倆都快七十歲的人了，打架之前想過這個後果沒有？”
沈素卿的聲音從裏麵傳了出來：“七十歲怎麽了，七十歲還不能打架了？”
那一架似乎已經打沒了她們隔著三十年的隔閡，張秀英忍不住維護她：“我們九十歲還打呢，一百歲還打！”
沈素卿嘖嘖兩聲：“張秀英，咱倆有那個命活到九十和一百嘛？”
“你別說話了。”張秀英拉著她：“你先換個衣服……”
此時此刻，宋聆秋和薑懷夕比淩白還像局外人。
沈素卿和張秀英已經自動忽略了她們。
淩白很快找來了氧氣瓶，催著沈素卿和張秀英吸了氧，稍微好受點後，沈素卿又拉著她上樓去換衣服了。
宋聆秋和薑懷夕站著，一時之間兩個人也不知道該做什麽。
薑懷夕忽然問宋聆秋：“你知道她們倆認識多久了嗎？
宋聆秋搖了搖頭。
她和沈素卿相識，還是她上大學勤工儉學的時候，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沈素卿和張秀英認識。
整整大學四年，沈素卿都沒有透露過半句。
直到她畢業，一邊讀研一邊創業，沈素卿在資金上幫了她大忙。
那時候她總是會說宋聆秋很像自己的女兒，像自己的朋友，宋聆秋單純的以為她對自己的好也隻是因為她像她的朋友和女兒。
直到她創業成功，沈素卿忽然人間蒸發。
中間隔了十多年。
再到薑懷夕找到她。
但那時候，她依舊不知道沈素卿和張秀英認識。
直到出發那天遇到張秀英，很多東西在她腦海中迸開，她在那個當下很想抓著張秀英問個清楚，但看完那個視頻，宋聆秋沒再開口。
因為視頻的最後，沈素卿的聲音傳了出來。
她說：“聆秋，什麽都別問她，見到我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