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個小孩
張華笑了笑，小聲告訴她：“從剛才到現在，你瞥了那道菜十三次。”
她有嗎？
薑懷夕自己都沒意識到。
也就是這時候，宋聆秋站起來將桌上的菜換了個擺位，那盤團結包子正好放在了薑懷夕跟前。
“我還打算幫你拿呢。”張華說：“現在好了，你快吃吧。”
薑懷夕不習慣跟人這麽親近，她笑了笑，夾了個包子過來，但吃的完全沒有剛才那麽好吃了。
宋聆秋那邊，黎煙青從下午開始就在給她發消息，她斷斷續續地回了幾句，後來睡著了也就沒回過，這會兒他又開始問東問西了。
宋聆秋覺得他擔心的實在沒有道理，在飯桌上說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想拍張照片，不介意吧？”
淩白很自然地表示：“來這裏玩就是要拍照，你們隨意。”
他這麽一說，宋聆秋站起來拍了張照片，給黎煙青發過去了。
張秀英也沒忍住，拿出康瑤給她送的新手機也拍了幾張菜，發到了她們的小群裏。
薑懷夕沒有動靜，張華問她：“你不拍嗎？”
薑懷夕搖了搖頭：“我沒有這個習慣。”
“出來玩就是要開心點。”
薑懷夕的冷淡讓張華有點沒話找話：“在外麵看一看，你能開心很多。”
這話薑懷夕倒認真回答了他，她說：“應該是吧，出來看看挺好的。”
那邊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淩白招呼大家離開，並且告訴張秀英他們，他們在甘孜的所有旅行費用，沈素卿已經全部承擔了。
張秀英招呼著老板，讓他把桌上沒吃完的菜都打包了，省得浪費。
薑懷夕有點沒反應過來，想了想還是問：“那我……”
淩白笑：“你是旅行的一份子，當然一樣啊。”
張秀英又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問他：“淩老板啊，我想跟素卿打個電話，你這邊能幫忙嗎，你們是朋友，你肯定有她的聯係方式對吧？”
這個淩白就有點為難了：“實在不好意思，我跟沈女士有約定，我不能這麽做。”
“這死丫頭到底想搞什麽？”
張秀英氣得罵了沈素卿句：“等我見到她，非得好好教訓教訓她，一個把戲她能從小玩到這個時候！”
一行人出了餐館，淩白親自去開薑懷夕她們的車，張華單獨開一輛車。
上車後，張秀英坐在了副駕駛，淩白跟她聊得還很不錯。
宋聆秋和薑懷夕坐在後麵，一到這種熱熱鬧鬧的時候，薑懷夕就會突然很不舒服，仿佛全世界都拋棄自己，無依無靠的孤獨感強烈地圍繞在她身邊，讓她甚至連呼吸都有點難受。
她有點著急地找出耳機戴上了。
宋聆秋小聲問她：“你怎麽了？”
“沒什麽。”
薑懷夕忍著難受回了她一句，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等耳機裏傳來外公聲音的時候，她才稍微好受了點。
忽然，宋聆秋的胳膊伸了過來，她緊緊抓住薑懷夕的手。
薑懷夕像是受到驚嚇一樣看了過去。
“我也這樣過。”宋聆秋的聲音輕輕地，隻有她們兩個人聽得到。
薑懷夕那種像是海浪般朝她掩蓋而來的窒息感消失的時候，坐在前麵的張秀英忽然叫了起來：“哎，等等等等，淩老板，你看前麵走著的那是個孩子不？”
淩白的車子慢了下來，薑懷夕和宋聆秋也看了過去。
隨著車子慢慢靠近，車燈照射的範圍內，的確出現了個小孩子的身影。
從身形來看，那孩子大概也就七八歲的年紀，背上的書包有點大了，仿佛壓得他走路都蹣跚了許多。
淩白打了聲喇叭，那孩子也沒有回頭，隻是以為自己擋了路，又往右側走了走。
“這條路是捷徑。”
淩白也皺起眉來：“除了本地人和附近開民宿的人很少知道，路上連個路燈都沒有，誰家的大人這麽不小心，讓這麽小的孩子這時候還在外頭？”
宋聆秋在後麵看了眼時間，這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停車停車，這要不管要出大事的。”
張秀英有點著急：“這麽小的孩子，丟了可咋整，淩老板，你趕緊停車。”
淩白剛把車子停下，張秀英就迫不及待下去了，她跑了幾步追上那孩子：“孩子，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外麵呢，你家大人呢？”
淩白沒有關車燈，張秀英抬頭一看，那孩子滿臉的淚痕，看樣子剛才還在哭。
張秀英的心一下子就軟成了一團，揪在一起難受的很。
宋聆秋等人也下車了。
那孩子不說話，茫茫然地看著他們這一行人，看起來有點害怕，那雙還濕漉漉的眼睛裏滿是防備，他用力推開張秀英，轉身就往前跑。
宋聆秋眉頭一皺：“幹嘛呢！”
張秀英被他這麽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趕緊叫淩白他們：“我沒事，這太危險了，不能讓他再走了！”
張華是後下車的，這會兒已經跑了上去，沒多久就拎著那孩子過來了。
孩子眼裏的防備更明顯了，在張華身上拳打腳踢的。
宋聆秋袖子一擼，過去從張華手裏將孩子接過來，蹲在地上，兩手壓著他的肩膀：“小孩，我告訴你啊，不許打人，要不我報警了，你家在哪兒，為什麽這麽晚了還在這裏，你父母呢，知不知道他們的電話，知不知道你家在哪兒？要不要我們送你回去？”
小家夥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宋聆秋，到底沒有再拳打腳踢。
宋聆秋一低頭，這才看到他腳上穿著兩隻不一樣的鞋，而且鞋子似乎不合腳，髒兮兮的，上麵還滿是灰塵，可想而知他已經走了多遠的路了。
淩白拿出手機：“要不報警吧，讓警察把他送回去。”
也不知道是報警兩個字還是警察兩個字，忽然就刺到了孩子，他帶著濃厚的口音大喊：“不要打電話給警察！”
淩白要撥號碼的手一頓，不解地看了過去。
張秀英過去：“聆秋，你別嚇著孩子，到一邊去，我跟他說說。”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宋聆秋有點不高興：“能有多嚇人？”
她話音剛落，那孩子就跑到了張秀英跟前，那雙髒兮兮的手緊緊抓住張秀英腰間的衣服不鬆手了。
這個場合實在不該笑，但看著宋聆秋那吃癟的樣子，薑懷夕忍不住抿住嘴，還是沒擋住輕輕的笑聲竄進了宋聆秋耳朵裏。
宋聆秋退到她身邊，咬著牙低聲說：“薑懷夕，你年紀輕輕的還挺會幸災樂禍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