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的女兒
有宋聆秋出馬，薑懷夕和張秀英幾乎沒有開口的機會。
兩個人這個太貴那個不行地跟著轉了兩家店後，宋聆秋忍無可忍，指著不遠處一家奶茶店：“看到那個地方了沒有？你倆走過去，點兩杯奶茶，坐那兒，等我來找你們。”
薑懷夕和張秀英再次麵麵相覷。
還是張秀英說：“那得多破費啊……”
“錢我多得是，不用你們操心。”宋聆秋說：“別來打擾我。”
“走吧。”薑懷夕扯上張秀英往過去走：“聽她的。”
張秀英跟著她走了幾步猛地停下：“她掙錢也不容易，可別叫她破費了呀。”
“沈素卿說了，就按照她的來。”
薑懷夕想起早上和沈素卿的通話，又拽著張秀英走：“指手畫腳她更生氣，今天我不想再聽她嘮叨了，你要是想的話，你過去。”
張秀英思考了一瞬，下定決心去奶茶店了。
早上沈素卿給薑懷夕打了個電話，問她們到哪兒了，薑懷夕一五一十地把昨天發生的事情說了。
“都沒受傷吧？秀英怎麽樣？她那把老骨頭可不能摔著碰著。”
張秀英和宋聆秋沒事，薑懷夕自己無所謂，跟她說：“都沒事，就是你的大奔有事。”
沈素卿隻關心人，其他的無所謂：“又不是我的，我心疼什麽，誰的車誰自己疼。”
薑懷夕還想跟她商量商量，能不能一次性把這兩位打包送到目的地。
剛說了幾句，沈素卿突然就嚴厲了起來：“薑懷夕，我說了，不要質疑我的計劃，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薑懷夕覺得莫名其妙，一瞬間也冷淡了下來：“知道了。”
沈素卿又說：“隻要不鬧出大亂子，她倆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你不用插手。”
她們隻不過是雇傭關係，薑懷夕再次告誡自己，淡淡地嗯了一聲。
“還有。”
沈素卿繼續說：“薑懷夕，我請你是幫我幹事的，不是讓你給我冷冰冰地去送葬的，我花了那麽多錢，你最好跟我的客人好好相處，不要搞冷冰冰那一套，如果你真的幹不了就別幹了，免得影響我的心情。”
不可否認的是，她這番話讓薑懷夕很不高興，但在過去的很多年裏，更難聽的話她也聽了，更何況沈素卿雖然嘴不饒人，但她的報酬很可觀，那也是是薑懷夕如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知道了。”她說。
但沈素卿並不打算掛電話，而是又問：“你現在在哪兒？”
“酒店房間。”
沈素卿咳嗽了幾聲：“去洗手間。”
薑懷夕木然地照做了。
“抬頭。”沈素卿的聲音從手機裏傳過來：“看到什麽了？”
薑懷夕遲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自己。”
“自己好好看看。”沈素卿說：“看你的眼睛，看你的嘴巴，好好看看鏡子裏的自己。”
薑懷夕看著鏡子裏黑眼圈濃重，皮膚粗糙，雙目無神的自己，突然不想看下去了。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素卿已經掛了電話。
宋聆秋催著出門的時候，她想起沈素卿之前讓她換身衣服的話，莫名其妙說服了自己，換上了宋聆秋昨天拿過來的衣服。
雖然那套衣服依舊是黑色係的。
這樣想著的時候，兩人已經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宋聆秋指定的奶茶店櫃台前，店員親切而又熱情地問：“兩位喝什麽？”
薑懷夕並不想喝，側頭問張秀英：“你喝什麽？”
張秀英已經去看菜單了，選了好一會兒，指著一款拿鐵咖啡：“我喝這個。”
然後她又笑眯眯地看向薑懷夕：“小薑姑娘，我請你，你喝哪個？”
薑懷夕搖頭：“我不喝。”
張秀英皺眉，不由分說：“來都來了，小夥子，這個給我做三杯啊，一杯我待會帶走，啊對了，少加點糖，太膩了年輕人不喜歡。”
她打開手機付了款，拉著薑懷夕坐到了一旁：“小薑呀，出門就要開開心心的嘛，你怎麽總是苦著臉呢？”
“沒有。”薑懷夕四處尋找宋聆秋的身影，不知道她已經跑到哪家店去了。
“你是不是有什麽不高興的事情？”
張秀英又說：“咱們以前素不相識倒也罷了，但現在咱們是什麽，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一條繩上的螞蚱，你要有什麽事你就說出來，千萬別一個人憋著，好不好？”
店員送來做好的咖啡，等他走了薑懷夕才說：“我沒什麽事。”
張秀英正拿著吸管擺弄，不知道到底該插到杯子上哪個孔：“我也沒喝過這東西，這怎麽弄啊？”
薑懷夕拿過她的咖啡給她弄好又遞過去：“你不像是喜歡喝這種東西的。”
“出門了就要多嚐試嚐試嘛。”張秀英吸了一口，臉色一言難盡：“哎喲，這什麽味道……”
薑懷夕被她的表情逗笑了：“這是咖啡和奶做的，你要的糖少，可能會有點苦。”
張秀英又喝了一口，看著她一臉慈愛：“對嘛，年輕人就是要多笑笑嘛，你看你笑起來多好看呀，真漂亮。”
薑懷夕的笑忽然怔住了，她想起外公以前也說過同樣的話。
“對嘛，年輕人就是要多笑笑嘛，我們懷夕笑起來多好看，就像四月的喇叭花呢。”
笑意忽然就從臉上消失了。
張秀英又喝了兩口咖啡，假裝沒看到她表情的變化，隻催著她喝咖啡：“小薑姑娘，你喝，你嚐嚐，多喝兩口也就沒有那麽難喝了，還有點好喝呢，你試試？”
薑懷夕掩飾性地喝了兩口，見張秀英的目光一直笑眯眯地追隨著自己，她沒話找話，隨口問她：“你跟宋聆秋是什麽關係？”
“聆秋啊。”張秀英眼裏笑意不變，卻多了幾分落寞和心酸。
“她是我閨女。”她頓了頓又說。
薑懷夕被驚到了。
她想過這三個人應該是好朋友，也想過她們各自是沈素卿的朋友，但這兩個人又很不對付，甚至想過宋聆秋是沈素卿的女兒，但怎麽都沒想過宋聆秋是張秀英的女兒。
一個是行業知名的適老設計師，一個在菜市場賣菜，這兩個人看起來八竿子都打不著。
相比之下，宋聆秋身上有很多和沈素卿相似的地方。
她有錢，漂亮，還有能力，冷冰冰的，妥妥的年輕版沈素卿。
張秀英又喝了一口咖啡，眼裏的失落更明顯了：“你可別當著她的麵說啊，她會生氣的。”
薑懷夕原本想說一聲好。
但話到嘴邊她又問：“為什麽？”
張秀英看向她，隱隱從這個小姑娘眼裏看到了一絲質問。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張秀英說：“行啦，不說啦，快喝。”
薑懷夕心裏卻忽然堵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