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Case5.同謀的暗殺者（6）
第二天一早，園子就接到了來自工藤新一的電話。
“喲，還是我們關西的名偵探麵子大。”
園子站在教室外麵的走廊上，上課的時間就快到了，急匆匆的人流裏，隻有她一個悠閑地舉著手機，“我們日理萬機的名偵探工藤新一，終於願意紆尊降貴地回來參加他青梅竹馬的表演了？”
話裏的得意與調侃，舉著蝴蝶結變聲器的柯南權當做沒聽見：“你把劇本給柯南就行，晚上我過去拿。”
“呀，笨啦！”園子不滿地撇撇嘴，“劇本就在小蘭那裏，你直接去找她不好嗎？幹嘛從那個小鬼手裏繞一大圈！”
柯南嘴角一抽：你知不知道現在就是“那個小鬼”在給你打電話啊……
可園子的提議有道理，這樣做比起從柯南那裏轉圜一圈，的確要簡單的多。
問題的關鍵在於，灰原的解毒劑還不知道能維持多長時間，為了保證園遊會的舞台上不出意外，柯南肯定是要等到表演當天再吃下它的。
所以，工藤新一壓根就沒辦法提前出現在毛利蘭麵前！
柯南絞盡腦汁地找借口半天，頭頂燈泡一亮：“當然是要給小蘭一個驚喜啊！她肯定還以為騎士是本堂瑛祐吧？”
提到本堂瑛祐，柯南又問了一句：“他已經為表演準備了這麽長時間，突然換掉的話，不會有意見嗎？”
“包在我身上！”園子豪邁地一拍大腿，“驚喜歸你，本堂瑛祐歸我，放心，有意見也要讓他沒意見！”
“園子？”路過的毛利蘭奇怪地問，“你不進教室嗎？老師馬上就要來了哦。”
電話的另一端，柯南嗬嗬一笑。
大小姐，您再這麽吵吵下去，驚喜恐怕還不到一秒，就要翻車了啊。
“啊……那個，我在慰問本堂瑛祐同學啦！”園子連忙擺手道，“馬上馬上！”
小蘭沒有對她的借口生疑，點點頭先進去了。
看見小蘭的背影消失，園子鬆了口氣，這才捂著話筒小聲說：“本堂瑛祐他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就請了長假，用的理由還特別詭異，沒等老師批準，就自己匆忙跑了。”
“詭異？”與本堂瑛祐掛鉤的事情，柯南不免多留意幾分，他皺起眉：“你知道他用的理由是什麽嗎？”
“我也就零零散散地聽到幾句，好像是突然找到了他爸爸以前工作上的同事吧？”園子隨口道。
她沒有過多的在意這件事，殊不知這句話，卻讓對麵的柯南如遭雷劈。
據柯南目前的調查，本堂瑛祐的父親似乎是CIA潛伏在日本境內，調查黑衣組織的臥底。
那本堂瑛祐找到的所謂同事，究竟是其他的CIA間諜，還是……組織的人？
“麻煩你再說清楚點，”柯南急聲道，“什麽樣的線索？是在哪發現的？”
“是他爸爸以前工作聯絡的一個郵箱，最近他聽到了同樣的聲音，就高高興興地覺得是爸爸以前的同事。總之老師都覺得不太靠譜，可他就這麽走了，誰也聯係不上他，我們也沒有辦法啊。”
園子歎氣道，“好了大偵探，我們可忙著上課呢。記住上台後隻要親住公主，在那之前，什麽話都不準說哦！”
“喂？喂！等等……喂？”柯南還想追問，可電話已經被大小姐無情地掛斷了。
話筒嘟嘟的忙音裏，病**的柯南陷入深思。
自從上一次從酒吧回來，這個名字就在他心中登上了危險名單。
當晚狙擊的人到底是不是他，目前還難下定論。柯南拜托了FBI和服部平次同時調查，從這兩個消息渠道，拚湊出來的結果是本堂瑛祐小時候跟著父親生活，可他實際上是沒有和CIA的同事接觸過的。
再結合園子電話裏所說的郵箱，如此有標誌性，能夠用“同樣的聲音”辨認出來……
難不成那是組織BOSS的郵箱嗎！
本堂瑛祐正在找水無憐奈，他不會恰好查到組織的人麵前去了吧！
柯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立刻一扭身想要下床，一時間卻忘記了腹部的傷口。
這個動作正好牽動到了尚未愈合的槍傷，病**的他頓時疼出了一身冷汗。
看來想自己過去是不可能了，柯南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飛速在手機上撥通了幾個號碼。
……
每天十點，住院部會有人定期巡視病房。護士推門而入時，潔白的窗簾被長風揚起，受傷的小學生靜悄悄睡在**。
一切似乎都沒有變過，除了男孩的臉上多了一個口罩。
呼吸的起伏細微而平緩，沉睡的男孩還沒有醒。護士放輕動作，檢查完各項設備的運轉情況，便輕手輕腳地帶上了門。
戴著口罩型變聲器的灰原哀無聲地睜開眼，頭頂的天花板與她麵麵相覷，她無奈地歎了口氣。
“那個，反正之後的園遊會上，你也要假扮成柯南的，就拜托先熟悉一下流程啦~”登上唐沢裕的摩托時，柯南雙手合十。
摩托下的灰原哀雙手抱胸。
“的確，最近一段時間我是因為調配解毒劑請假沒去上學，但唐沢警部……”
她看了眼摩托的駕駛座，“怎麽連他都被你叫過來了？”
“因為我也很關心本堂同學啊。”唐沢裕兩手交疊著搭在儀表盤上，微笑著說。
兩個一模一樣的柯南站在眼前，神情卻各不相同，一個笑得心虛，一個翻著冷淡的半月眼。他一時沒能忍住，依次揉了揉兩隻腦袋。
“灰原，醫院這邊就暫時拜托給你好嗎？”唐沢裕溫聲道，“我會看好柯南，不讓他傷口二次崩裂的。”
“我才無所謂這個。”灰原哀低下頭戴起口罩，她打開了裏麵的變聲器，“本來解毒劑藥效就不穩定，如果身上的傷口沒恢複好，工藤新一能出現多長時間，我可沒辦法保證。你讓這個笨蛋自己注意。”
……
因為灰原哀的這句話，唐沢裕狂野的飆車風格都溫和不少，至少變得與他本人的氣質相符。警用摩托騎在路上，速度甚至能和買菜的大爺爭鋒，悠悠超過的自行車，都忍不住從前麵投諸來疑惑的目光。
“……”柯南忍不住提出了一個靈魂問題，“唐沢哥，你翹班的時候也騎警車嗎？”
雖然回頭率高，但這一路的顛簸確實很少，平穩程度甚至能和阿笠博士的甲殼蟲一較高下。車上的兩個人都戴著頭盔，塑料的遮擋下，唐沢裕的聲音有些悶悶。
“沒事，隻要你不問，咱們就是在執行公務。”
……何等鎮定自若的摸魚精神。
柯南嘴角一抽，這時赤井秀一那邊的消息也過來了，他幹脆把頭一低，假裝看不到路人的目光，手機查看簡訊。
FBI回複的內容很簡短：【本堂瑛祐在杯戶中央醫院，正在拿照片四處詢問。見麵聊。】
水無憐奈昏迷的病房中，醫療設備不能受通訊的信號幹擾，兩人才幹脆直接趕到那裏。
唐沢裕的聲音模糊地傳過來：“……能確定本堂瑛祐正在那裏？”
“對。”柯南的眼鏡上映著屏幕的光，“正在醫院裏四處詢問，可能他收到了什麽消息，卻不確定具體位置。”
“護士的口風緊，恐怕他問不到什麽。”唐沢裕說。
“幸好沒撞到組織手裏，”柯南歎氣道，“聽到園子說郵箱的事，我心髒都快停了。”
前排的唐沢裕，卻突然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柯南並沒有注意到頭盔的事，每次自己來接他，車上總會有另一個頭盔，久而久之，便被默認成了慣例。
事實上這是唐沢裕提前準備好的，或者說，早在他接到柯南的電話之前，就已經在警視廳請好假了。
……
赤井秀一等在醫院側門，避開了本堂瑛祐的活動區域。唐沢裕把車停在一旁的車庫時，他和柯南剛好說到了水無憐奈的事。
“水無憐奈原名本堂瑛海，本堂瑛祐之所以沒認出她就是自己尋找的姐姐，是因為兩個人血型不同。本堂瑛祐是O型血，水無憐奈卻是AB型，道理上說，本堂瑛祐的姐姐以前曾經輸血給他，水無憐奈的確不符合這個特征。”
但柯南在他更換戲服時，發現本堂瑛祐的身上有多次穿刺檢查的傷口。他以前曾患過白血病，是靠移植了姐姐的骨髓才康複的，所以本堂瑛祐並不是出生證明上的O型血，而是和水無憐奈一模一樣的AB型。
因為自己也才被小蘭輸過血，柯南說起這些時格外信手拈來。
“也就是說，本堂瑛祐和原名本堂瑛海的水無憐奈，他們其實是親姐弟。”赤井秀一說，“boya，多謝你的照片，上麵本堂瑛祐的父親，正是已經殉職的CIA探員伊森本堂。”
照片是服部平次在大阪的一家小吃店發現的，柯南點了點頭。
至此一切水落石出，唐沢裕從貝爾摩德口中帶回的消息，讓眾人模模糊糊猜測，基爾可能是別方派來的臥底。
而柯南從本堂瑛祐的身份出發，確認了水無憐奈其實是CIA的人。
這個真相，原本隻有記得原版劇情的唐沢裕了解。現在它終於作為情報，浮現在紅方的眾人麵前。
……
唐沢裕早已看過漫畫，此時此刻，單手插兜、跟在兩人身後的他，神情卻有點心不在焉。
而在唐沢裕右手口袋裏握著的手機，翻蓋的屏幕尚未熄滅。
唐沢裕看過的監控顯示，就在他失憶的幾分鍾前，自己還一直在手機上操作著什麽。
可這個老舊的翻蓋機裏麵實在是空空如也，一頭霧水的唐沢裕翻了半天，最終也沒有發現什麽自己留下的線索。
於是他隻好當自己在翻查信息，暫時將這個細節忽略過去，可所有懸而未解的疑問，都在他清早睜眼的一瞬間，忽然有了答案。
——失憶前的唐沢裕的確留下了線索，但那卻是封定時發送的郵件。隻要編輯好內容和定時後確認發送，再將郵件刪除，無論後來的人怎麽尋找，都不會看到記錄。
之所以現在才得知這些，是因為那些被設置好定時發送的郵件，其中之一，已經無聲無息地躺進了唐沢裕的郵箱裏。
【03：讓基爾回來，Gin會接應。-Pulque】
陡然收到這樣的一封郵件，唐沢裕的心才是快要停跳了。
前麵的03，不難猜測出是倒計時，也就是說，同樣自己發給自己的定時郵件，剩下的還有兩封。
——失憶前的自己，居然早就預料到目前這樣的情況了嗎？
整封郵件的措辭裏，唯一微妙的，是“回來”這個動詞。
唐沢裕自己的立場究竟偏紅還是偏黑，其實在接到這封郵件之前，一直都沒有定論。
在漫畫和彈幕眼裏，自己不僅是正氣凜然的警部，還提醒柯南聯絡FBI，疑似和赤井秀一有私交，多次活躍在對抗組織的一線，的確不能再根正苗紅了。
這也是唐沢裕目前，在紅方眼裏的作為。
可同樣的事情放在黑方，其實也能有另一種解釋。
在杯戶公園裏的交鋒首當其衝，敲窗說明FBI早有埋伏，提醒盡快撤退。
美術館爆炸案當晚，驟然出現的唐沢裕打亂了琴酒的步調，而當時自己的出手攻擊，也能被理解為是在柯南麵前的逢場作戲。
第三次在酒吧，唐沢裕的做法，又何嚐不是在警告貝爾摩德，不要因為保護柯南而過於越界呢？
他的刺探情報陰差陽錯，反而無意間敲打了她對組織的忠心。
所以在此之前，唐沢裕一直覺得自己是兩頭混得開的身份，在立場曖昧不定的情況下，他踩在紅與黑的交界處，行事就難免束手束腳。
——“回來”。
出現在郵件裏的詞語，簡直是一場不假遮掩的、明晃晃的暗示，告知了唐沢裕在眼前的碰撞中，究竟應該站在哪一邊。
……
赤井秀一注意到身後人的走神，步伐微微一頓。
“唐沢君？”
柯南也同時看了過來。
被一大一小兩顆銀色子彈盯著，唐沢裕眼皮一跳，他居然頭一回破天荒地，有了點微妙的緊張感。
“沒事。”他搖了搖頭，借著這個動作，迅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緒。
唐沢裕腳步加快，自然地追上二人。這時他的表情已經與平時一般無二了，溫和的嗓音問：“這麽說，本堂瑛祐應該怎麽處理？”
本堂瑛祐。對真相一無所知的他，還在拿著姐姐的照片四處詢問，作為殉職的前CIA成員的親屬，他的做法無疑會引來CIA的關注，更有甚者，如果組織已經派人潛伏到各大醫院的話，他的處境可能會更加危險。
“需要讓他和水無憐奈見麵嗎？”唐沢裕微微側過臉，詢問的目光看向赤井秀一。
即便得知這些，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的行事作風不該突然改變。
失憶前後，最大的差距就是信息；在發出這封郵件的唐沢裕眼裏，現在的自己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應，其實不難預測。
唐沢裕微微捏緊手機。
既然如此，他隻需要繼續走下去，自然而然，就能弄清楚失憶前自己的布局。
……
洶湧的車流裏，黑色的保時捷356A，悄無聲息地停留在杯戶中央醫院的馬路對麵。
伏特加拉刹熄火，轉頭問：“大哥，確定基爾在這裏嗎？”
“Pulque回傳的情報。”琴酒淡淡道。
這個代號手裏透露的信息從未出錯，伏特加識趣地閉上嘴。
琴酒麵前的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一副杯戶中央醫院的內部地圖，紅色的發信器光點移動，速度逐漸變慢，最後停留在一個病房門前。
“4樓305病房。”琴酒按上耳機，不容置疑地說：“基安蒂，科倫，準備就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