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親吻

阮嘉禾善心大發,讓駱舟暫時住在江家。

快過年時,駱舟回去了一趟。

蔡康磊不在,駱舟正好大膽地說出來:“離婚吧。”

徐敏一臉錯愕:“什麽?”

“你們離婚。”駱舟重申了一遍主張,“我已經長大了,我有本事養活你的。”

他是貴族高中特招的優等生,每學期的獎學金豐厚,如果能考上TOP2的大學還有額外獎勵。

給江昀當了一年家教,也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駱舟小心地把錢給存起來,不讓蔡康磊知道。

“我們搬出去,我有錢給你租房子。”駱舟深吸一口氣,把深思熟慮許久的計劃和盤托出,“我暑假可以打工,也可以一邊上大學一邊打工,我會好好孝順你……”

“媽……”他用上哀求的語氣,“離開那個人渣不好嗎?”

徐敏退後一步:“你怎麽能這樣說你爸……”

駱舟拔高聲音:“我爸早都死了!”

他看母親畏畏縮縮的樣子就忍不住憤怒。

蔡康磊家暴,僅僅是因為在外頭受了氣,於是回到家裏對著他們作威作福,發泄心中的負麵情緒。

駱舟保護她,和蔡康磊作對,挨打的人就會變成他。

曾經駱舟覺得這樣挺好,打了他就不會再打媽媽了,但或許早該教徐敏認清現實,她才不會抱不切實際的期望。

“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還會背著我打你。”駱舟努力穩住語氣給她擺事實講道理,“你指望他養,不如指望我,他賺多少錢每個月也隻給你幾百塊家用……”

“你到底是從哪學來的!”徐敏不悅地打斷他,“要一個離異的媽對你有什麽好處?你乖乖聽話他會打我嗎?”

駱舟哽住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徐敏頓了頓,轉移話題,“總之這麽多年都這樣過來了,現在我隻想好好過日子。”

駱舟眼尖瞥到桌上評估報告:“你們要做試管嬰兒?”

徐敏不否認:“是我對不起老蔡。”

嫁給蔡康磊十年了,沒能給他生孩子,他有所不滿,拿她撒撒氣打一頓也是人之常情。

駱舟縱然優秀,但畢竟不是老蔡的種。

給他生個孩子,他一定會改邪歸正的。

駱舟終於明白了阮嘉禾話中含義。

他這個“孩子”比不過“丈夫”在徐敏心中的地位。

而且馬上連孩子的名義都失去了。

外麵傳來鑰匙的開鎖聲,蔡康磊回家了。

男人看見駱舟愣了一下,眼裏投射出淬毒般的目光,大步走上前揪住駱舟的衣領:“你個小雜種還敢回來?”

“不是有骨氣嗎,不是攀上有錢人了嗎?”蔡康磊恨道,他的額頭還包著紗布,說話時露出新鑲的兩顆金牙。

駱舟不理會他,隻是死死盯著徐敏:“隻能選一個———你要留在這個家的話,我就再不回來了。”

他用鄭重的神色向母親證明,他是來真的。

說不回來,就不回來。

“沒爹的小狗崽子,你哪來的家。”蔡康磊嗤笑一聲,“看清楚這是老子的房子,你該跪下求我別把你扔出去。”

徐敏怕他在蔡康磊麵前繼續說什麽讓她離婚的胡話,趕緊搶先一步嗬斥道:“不許瞎鬧,快跟你爸道歉。”

“你以後好好守著你的老公過日子吧。”

駱舟抬起胳膊肘搗在男人的肚子上,逼他吃痛收手,再理好衣領轉身往門外走。

蔡康磊說得對,他哪來的家呢?

……

阮嘉禾有遊泳的習慣。

作為在北方村鎮長大的姑娘,她是個十足的旱鴨子,遊泳這項技能還是江聿懷手把手教的。

阮嘉禾的四肢協調能力很差,學了很久才學會。

當然也怪江聿懷教得不專心。

教著教著到後麵就會變成泳池play。

學會後,她便漸漸愛上水中暢遊、舒展身軀的感覺。

江家別墅的負一層有個恒溫遊泳池。

心情不好的時候,她就來泳池遊泳。

但今天不一樣。

阮嘉禾走到負一層時,聽見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定睛一看,泳池旁邊坐了個人,可不正是駱舟?

他麵對泳池盤腿坐著,右手邊上擺著一打啤酒瓶子,其中三瓶已經空了,手裏還拿著一瓶新開的。

喝一口,抽抽一下肩膀。

喝一口,抽抽一下肩膀,再抬起袖子抹掉眼淚。

阮嘉禾想,到底是小孩子呢。

受了委屈,於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偷偷躲起來哭。

他按她的說法去做,會發生什麽顯然不言而喻。

阮嘉禾小的時候,母親每次挨了打,就會怨怪上她:“我是因為你才不離婚的!”

她覺得她是帶著原罪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為此備受煎熬,戰戰兢兢。

阮嘉禾努力地給母親做心理建設,希望她離婚。

轉眼的功夫,母親便把她的話添油加醋地學給父親,用得是她一輩子都不想再聽見的甜蜜腔調:“你看咱孩子,都看不慣你對我不好了。”

他們兩人一起笑。

但阮嘉禾看見父親投來的眼神,恐懼在心頭蔓延。

後來母親打了幾次胎,終於如願以償生了個男孩。

阮嘉禾明白了,她不是因為孩子才不離婚的,她是拿孩子當作借口好欺騙自己繼續爛在婚姻的泥潭裏。

甚至於,孩子是她為了維係婚姻生產的工具。

都一樣的。

出神的功夫,駱舟放下酒瓶站起身,脫掉外套和T恤,昏黃的燈光照在他精壯的上半身。

阮嘉禾暗自點評:背肌不錯。

駱舟跳進了水裏,不是遊泳,而是徑直地沉了下去。

時間一瞬間變得極為漫長,阮嘉禾數著秒,過去一分半鍾了駱舟還是沒從水裏浮起來。

阮嘉禾歎了口氣,跟著跳進水裏摟住他的腰往上拽。

新鮮空氣湧進肺部,駱舟頭暈目眩,大口喘著粗氣。

阮嘉禾難得疾言厲色:“你就為了這件事想尋死?”

“我沒有、咳咳……尋死。”麵對質問,駱舟漲紅了臉,急切地向她解釋,“我隻是想試試在水下憋氣。”

在水底時仿若與世隔絕,讓他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緩過神來,駱舟才認識到當前的狀況。

他和阮嘉禾正緊緊抱在一起。

阮嘉禾是準備來遊泳的,隻穿了泳衣和寬鬆的罩衫,在下水前還把妨礙行動的罩衫給脫掉了。

駱舟更不用說,整個上半身都光著。

花城的地理位置幾近最南方,冬天也有二十度左右,泳池開了加熱功能,水是溫熱的。

可駱舟卻沒來由地打了個寒噤。

是在做夢嗎?

還是說他已經溺死在池底,現在上了天堂。

酒精和缺氧讓他的大腦變得昏昏沉沉,意識不清。

在本能的驅使下,他做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湊上前親了一口阮嘉禾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