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九十一刀

基於搭載移動電話的竊聽器,賀廷樸等於是在劉佩錦身邊放了隻小耳朵。

不過一早晨她都沒聽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都不想再聽下去了。

結果到了下午,應該是在季德午睡之後,劉佩錦往外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信息量巨大?

賀廷樸的竊聽器還沒有厲害到可以追蹤對方的電話號碼,所以她並不知道劉佩錦的電話是打給誰的。

但可以確定的是對方是個男人,中年男人。

劉佩錦先是跟對方說起季德的癱瘓來。

他跟對方說,因為自己一直在給季德的藥品裏加糖皮質激素進行刺激,季德的股骨頭已經徹底壞死,她再也站不起來了。

而現在,他還想讓對方再給自己送一些糖皮質激素過來。

因為目前他手裏隻有建材市場,而季氏最為賺錢的房地產業務是由季荃老爺子握著,他插不上手,他就想給老爺子也下點糖皮質激素,刺激她來個突發心梗,讓老爺子速死。

糖皮質激素是一種處方藥,少量使用可以抗感染,抗過敏,抑製免疫反應,但要大量使用,就可以引起人心梗,或者股骨頭壞死,但要不專門做屍檢鑒定,是查不出來的。

而一旦季老爺子死,劉佩錦不就可以掌握整個季氏了!

小三上位,夥同外人害豪門,謀財害命,這件事雖然狗血,但還算正常。

賀廷樸邊聽邊記錄,聽瓜吃的興致勃勃。

但是,緊接著劉佩錦說的事就有點不正常了。

因為賀廷樸聽著聽著,就聽到她們竟然聊到她了?

該怎麽形容呢,她吃瓜吃的正香,就吃到自己身上了。

劉佩錦說的話跟蘇琳琅設想的一模一樣。

所以大清早開著車,蘇琳琅直殺龍虎堂。

陸六爺翹起二郎腿,一拍折扇,笑著說:“蘇小姐有了年輕精幹的新人,也不需要我了吧。我老了,幹不動了,凡事有疏忽也正常吧,這有什麽玩不玩心眼的!”

又攤手說:“實在不行就分家,我出去繼續開堂口當龍頭嘍!”

古惑仔們都喜歡開堂口,六爺說要重開堂口,一幫手下也狂點頭。

要不是她們知道自己打不過蘇琳琅,估計就該動手了。

六爺這樣試探,倒不是真的想打架,但是,這意味著她對蘇琳琅最近的冷落很不滿。

蘇琳琅從包裏掏出一張卡片甩在桌子上,說:“今年的港姐選舉由龍虎影視獨家讚助,我把廣告商的評委和頒獎名額給你了,而且是我早就給你的,港姐賽事組的宣發物料上印的都是你,它也不會再更改的。不過一碼歸一碼,既六爺想走,我會立刻聯絡律師來分割龍虎商貿,從明天開始,帶你的人離開尖沙咀,敢開堂口你就去開,開一個給我看?”

他就這麽一句話,陸六爺回頭就罵廖喜明:“蠢貨,你掏雙截棍幹嘛,想殺我啊!”

又說:“嚇到小Baby了知不知道,還不趕緊去給小Baby道歉?”

老大的話就是風向標。

她這樣說,就代表她要息事寧人了。

廖喜明連忙耍了一套雙截棍,還故意露破綻打自己的頭,打手下們的腿,打的一群手下抱拳縮腿,滿地亂跳。

小冰雁看在眼裏,咧開嘴巴,咯咯直笑。

於蘇琳琅和陸六爺,這是一場不亮兵刃的交鋒,是較量與反較量。

而在冰雁看來,大概就是,一幫凶巴巴的人給自己耍了個雜技,還挺好玩的。

小女孩總算明白,為什麽阿嫂要出門,樸鑄哥哥總喜歡跟著了,跟他出來可真好玩?

一見麵,陸六爺拉凳子請蘇琳琅坐,就說:“叫喬向娣的女孩我昨晚就找到了,原來在尖沙咀站過一段時間街,後來被個白人包養了一陣子,再後來在銅鑼灣開了家檳榔店。”

又說:“我倒是很樂意陪蘇小姐去找他,但實在抱歉,那邊是袁老四的地盤。”

蘇琳琅點頭應好,看著外麵的街道,說:“我的琳琅牌化妝品馬上上市,我記得交代過六爺好幾次,要在九龍打一波廣告,怎麽來時路上一張廣告牌都沒見!”

陸六爺懶懶散散,說:“尖沙咀我還沒顧上,銅鑼灣和旺角,新世界可是4K幫的地盤,讓四爺幫你吧,畢竟她更年輕,也更精幹,對不對!”

冰雁還是頭一回跟著阿嫂出來巡街。

陸六爺的堂口又改成了商貿公司,打手們都搖身一變,成商貿公司的經理了。

但所有人都匪裏匪氣,吊兒郎當站在陸六爺身後,看蘇琳琅時眼神凶巴巴的。

冰雁不懂為什麽,但孩子莫名有點怕。

不過阿嫂很快就讓他不怕了,他突然臉色一變,巴掌拍上桌子:“你敢跟我玩心眼!”

陸六爺也是麵色一寒,廖喜明掏出雙截棍,別的經理們也瞬間化身打手,擺開了架勢。

這樣子像是馬上就要打架,冰雁更怕了。

蘇琳琅起身,拉起冰雁,這就要走了。

陸六爺追了出來,笑著說:“廣告我明天就發,現在我就帶您找人去,剛才我是說胡話,蘇小姐雅人雅量,就不要放在心上啦?”

蘇琳琅打開車門,說:“你的評委和頒獎人已經定了,它就是你的。但是六爺,你最近有點過分了,回家反省一下吧,明天起琴姐就會過來,接替你來負責龍虎商貿的業務,你要願意咱們好話好說,要不願意,咱們就開打?”

再說:“利是利罰是罰,你不好好做事在先,在我這兒沒得通融的。”

而她們想要除掉賀廷樸,就隻有一個辦法,他對那個男人說,自己打聽了一下才發現,目前整個港府道上,除了那幫見不得光的毒販子,所有的大佬都聽蘇琳琅的。

他在道上擁有絕對的話事權。

所以想在港找殺手針對賀家無異於癡人說夢。

賀廷樸剛剛才悟到,那天劉佩錦上門,主動提特工想刺殺她的事,其實就是想把她往國外,往瑞士引誘,其目的,是想讓軍情局的特工能在瑞士動手,悄無聲息的謀殺她。

也就是說劉佩錦就算不是軍情局的特工,也是在幫特工做事的線人。

他假裝好人上門,實則就是為了謀殺她。

可憐賀廷樸自忖聰明,但直到今天才悟到這層。

可她阿嫂早在劉佩錦上門時就發現他的動機,並策劃著要監聽對方了。

賀廷樸才剛剛悟出事情來,阿嫂都已經把人都監聽上了,就說他的思維有多敏銳!

當然,他可是九龍之王。

大概也隻有他那種心機手腕的人,才能坐的穩九龍之王?

……

九龍之王其實並不好當。

或者說手下有兩個堂口大佬,就很難駕馭。

最近蘇琳琅一直在捧袁四爺,於陸六爺就有點冷落,她心裏不爽,就一直在悄悄搞小動作,耍小脾氣,工作也不怎麽好好幹了。

還不停的試探蘇琳琅的底線,大有重抬龍頭,再做大佬之意。

而正好賀樸廷已經通過服務員小芳,問到他在港府的小姐妹的信息和電話號碼了,蘇琳琅就順手把找人的任務交給了陸六爺。

順帶著,他也準備正式敲打一下陸六爺,再給她緊緊螺絲去。

他要找的女孩大名叫喬向娣,跟服務員小芳是同鄉,是在五年前偷渡到港府的。

蘇琳琅給了六爺一晚上的時間去找人。

以她對北妹們的了解和熟悉,找起人來當然不難。

從澳城道上雇人,直接雇殺手來。

當然,雇到人之後還要踩點,跟蹤,策劃,這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也不妥當。

而要想加快進度,有一個現成的機會,就是下周馬上要召開的賽馬會。

她們可以先請賀廷樸去參加賽馬會,然後再安排澳城來的狙擊手於混亂中狙擊她。

這是目前來說最快,也最有效的法子。

那個男人聽完後,直誇劉佩錦是女諸葛,並且讓他放手去幹,還說自己會隨時支援他,配合他拖住賀家的保鏢和蘇琳琅,

豪門狗血好聽,但聽人謀劃殺自己,那感覺可一點都不好。

再加上顧鎮東近來回歸家庭,表現可圈可點,老爺子就又有信心,想要跟上賀氏的腳步,一起上大陸多賺點錢了。

想上大陸賺錢,自然要把蘇琳琅這個大陸媳婦捧高點。

捧他隻是手段,顧老太爺的目的,是要給大陸政界的高層做表態,表態支持回歸。

不得不說老爺子是真精明。

顧凱倫又說:“蘇小姐記得到時候穿漂亮點,這屆賽馬錦標賽大英的好幾家電視台都有實況轉播,《每日郵報》也會專門報道。”

現代賽馬起源於大英,港府又是大英在全球最富裕的殖民地,港府有賽馬,大英的電視台會專門進行實況轉播,也就是說,蘇琳琅要登上大英的電視台了。

這輩子他還沒去過大英,但大英的觀眾馬上就要從電視上,報紙上看到他了。

要麵向國際,蘇琳琅確實要讓郭嘉琪好好考慮一下,給他置辦一身好行頭。

這時冰雁已經練完琴了,下了台就問:“阿嫂,我們現在是不是該回家啦!”

蘇琳琅卻對顧凱倫說:“我聽說季霆軒生病了,要不咱們倆一起去季家走走!”

顧凱倫並不喜歡交際,但他很喜歡蘇琳琅,正好季霆軒也是他從小經常見的大哥哥,他遂掏出移動電話說:“我打電話吧,看看她是在醫院,還是在家裏?”

打完電話又說:“她說她在家,特別歡迎咱們去看她。”

顧凱倫是司機送來的,隻需要交待一聲,讓司機開車跟著,他就可以坐蘇琳琅的車了。

在路上蘇琳琅跟他聊了一下興趣愛好,才發現顧凱倫雖然表麵淑女,骨子還挺叛逆。

因為他最喜歡的音樂是搖滾,而他之所以不喜歡賀樸旭,討厭她,原因是賀樸旭是邁克爾·傑克遜的狂熱粉絲,而他喜歡的是皇後樂隊,用他的話說,倆人的喜好完全不搭。

冰雁很護短的,一路上聽顧凱倫說起賀樸旭的時候語氣裏滿是笑話意味,就不高興了。

小女孩小聲說:“顧姐姐,我旭哥哥又去大陸啦,她會變成影帝再回來的喔。”

顧凱倫挺意外的:“不會吧,樸旭明明說她最討厭大陸的,怎麽又去拍戲了。”

又說:“季伯父對霆軒哥哥也太苛刻了吧,她都二十七了還動不動罰禁足,不好吧?”

劉佩錦不答顧凱倫的話,卻來挽蘇琳琅的手:“我家先生聽說蘇小姐要來,趕忙讓廚房預備你最喜歡吃的乳鴿和牛肉,對了,牛肉可是我們專門從日本空運來的神戶牛,今天的晚飯你就賞個光,在我家吃吧?”

蘇琳琅說:“我們是來看霆軒的,季太您要不就給我們個麵子,就先別罰霆軒了!”

劉佩錦說:“那我去問問我家先生吧,你們倆就直接去我房裏,吃點茶!”

顧凱倫並不想去劉佩錦的房間,但蘇琳琅欣然答應,並說:“季太快去找霆軒吧,最好把霆峰也喊來,許久不見,我挺想她的。”

“好,我先問問霆峰在不在家。”劉佩錦說。

傭人把蘇琳琅一行人帶到了劉佩錦的房間,也是一棟二層的獨立屋,原來是張美玲住的,現在歸劉佩錦了。

蘇琳琅上門突襲,當然不僅僅是來看季霆軒的。

看到劉佩錦的移動電話就放在起居室的茶幾上,正好他沒來過這兒,就借著參觀屋子,先用自己的移動電話換了他的,再假裝打電話,把劉佩錦今天通話的號碼都記下來了。

然後他說想上廁所,因為正好在起居室裏,傭人就把他帶進了劉佩錦的洗手間。

當然,於蘇琳琅來說,這麽走一圈,該辦的事他也差不多辦完了,他也就回到客廳坐下了。

雖然現在是寒假,但季霆峰並不在家,據傭人說,最近她迷上了山地車,跟人出去一起玩山地車了。

過了不一會兒,季霆軒來了。

她被老爹用煙灰缸砸破了腦袋,也沒有做包紮,又說:“我聽人說她去年入圍了戛納,但我覺得法蘭西人不是認可賀樸旭的演技,更多的是對大陸電影抱著獵奇心理吧。”

冰雁覺得這不是好話,更不開心了,說:“顧姐姐,要是你看過你就知道啦,旭哥哥的電影演的超級超級好看的。”

其實目前來說,港府的豪門世家們依然不看好賀樸旭,而且她們分析的也很中肯,像戛納,奧斯卡一類的電影獎項,確實有種玩弄大陸人,拿她們當猴子看的獵奇心態。

會讓她們入圍,但不給她們頒獎。

港府豪門都是人精,看得透徹,也就不相信賀樸旭那種人能拿影帝。

顧凱倫也一樣,他笑著對冰雁說:“這樣吧,如果哪天你旭哥哥真拿到影帝,等她再找我求婚的時候我就考慮嫁給她,像蘇小姐一樣,也給你當阿嫂,怎麽樣?”

聊天聊的好好的,冰雁突然淒聲尖叫:“不要?我不要你,我隻要我阿嫂?”

正好這時蘇琳琅停了車,冰雁又抽噎著說:“阿嫂,我隻要你,不要凱倫姐姐。”

顧凱倫被冰雁嚇到,趕緊下車了。

蘇琳琅得先哄孩子。

但她沒想到相貌平平,靠溫柔和善解人意上位的劉佩錦會更加狠毒,可怕。

當然,原罪是她爹,仗著有幾個臭錢就濫情薄幸,她活該被女人利用。

但麻煩的是,季霆軒確實做錯了事,季德又不幫她,她也鬥不過劉佩錦,就隻能幹挨著。

不過既蘇琳琅專程來,就證明他想幫她。

季霆軒說:“樸廷前幾天給我打電話,說她下次去大陸準備帶30億,蘇小姐你幫幫我吧,我會全力配合你,隻要你能讓我重回董事局,樸廷需要的30億,我可以出10億?”

30億是投資款,同時也是要用來在大陸做基建,並引爆市場,搞活經濟的。

賀樸廷一個人掏不出那麽多錢來。

季霆軒倒是可以幫她,但得先回董事局。

不過她急著表態,蘇琳琅卻不著急,而是說“先別想那麽多,保護好你和你弟,也保護好你爺爺,韜光養晦吧,我也該回家了。”

季霆軒剛想說什麽,就聽身後傳來老爹嚴厲的聲音:“你個孽障,不說請蘇小姐回屋坐著,帶他在外麵吹冷風,你可真是越活越蠢了,還不回去反省自己。”

這怎麽看都怪怪的。

顧凱倫耐著性子問:“季太,我霆軒哥哥在家吧,怎麽不見她出來!”

劉佩錦說:“她在家。但她跟她阿爸鬧脾氣,被她阿爸罰了禁足,時間還沒夠不敢出來,所以我來迎接你們。”

顧凱倫大失所望,說:“那我們今天豈不是白跑一趟,見不到她了!”

額頭上頂著好大一個疤,人也蔫蔫的。

她說:“蘇小姐,凱倫,難為你們還想著我。”

坐了下來,一身疲憊看蘇琳琅,她又說:“樸廷在大陸還好吧,我聽說她拿了好多塊地,這次花了六七個億的現金在大陸。”

顧凱倫看劉佩錦還沒來,小聲說:“霆軒哥你阿爸怎麽回事啊,你的董事局主席她說撤就撤,還罰你禁足,你犯什麽錯誤啦!”

季霆軒看蘇琳琅,苦笑:“蘇小姐懂的,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而已。”

“你就不能硬氣一點啊,我媽咪都說,你這樣下去很危險?”顧凱倫說。

季霆軒籲了口氣,苦笑一聲,沒說話。

當然,冰雁發脾氣是因為他還小,還不懂,自己可以擁有四個嫂子,以為顧凱倫要搶蘇琳琅的位置。

蘇琳琅已經把車開進季家大院了,劉佩錦就在外麵迎接他,他也不好在這兒長時間教育孩子,就哄了冰雁幾句,帶他下車了。

他們是來看季霆軒的,但接待他們的人卻是她後媽劉佩錦,她解釋說:“蘇小姐,當時為了找白人高官們螵娼的證據,我給了你很多電梯錄像,那件事被人捅給我阿爸了。我阿爸把事情攤牌到董事局會議上,董事局就把我開除了。”

又說:“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港督府也知道事情了,今年我們季氏甚至沒資格參加港督府的新年宴,這才是我爸生氣的原因。”

一家五星級酒店,隨意泄露客人的隱私,一旦被公布出去,季家的富麗華可就開不下去了,這也是季德能夠罷免兒子的原因。

季霆軒乖乖退出,還在家裏蹲著等老爹消氣,是因為她當時做的確實不對。

但她雖然做的不對,她也是為了季家好。

而劉佩錦那個女人,她雖然早就知道對方能玩弄她爹於股掌之間就不簡單,但他竟然想害死她爺爺,也太歹毒了吧。

不過這還沒玩。

蘇琳琅又說:“你家霆峰最近沒怎麽去我們家,卻天天在馬路上玩山地車,很容易出車禍的,萬一被車撞死了呢,你也不管管!”

假設劉佩錦會下藥除掉她爺爺,那麽,他的髒手就很有可能伸到季霆峰身上,因為她是除了季霆軒外,季德唯一的繼承人。

再退一步想,如果她爺爺,她弟弟都死了,那季霆軒呢,劉佩錦會放過她,不殺她!

季霆軒一直覺得,半夜給她媽打電話,刺激她媽的李鳳嘉就夠惡毒了,恃靚行凶嘛。

蘇琳琅一直在看窗外,又突然起身,說:“那是Tim吧,是我買的狗,我去看看它。”

他起身出門,去看狗了,季霆軒也隻好跟上。

季家的狗確實蘇琳琅送的,當時Gonda要殺狗,他買下來,送給了季霆峰。

季霆峰很喜歡這條狗,養的可好了。

季霆軒真以為蘇琳琅是要看狗,還準備就狗狗聊幾句,豈知蘇琳琅一回頭,卻說:“你爺爺的深海魚油有問題,裏麵加了激素,先不要聲張,讓霆峰悄悄買瓶新的來換掉。”

她爺爺的藥有問題!

陸六爺也在看警員證,說:“這警員證是真的,證明她確實是警員,但我不認識她。”

“新界警署是誰的勢力範圍,歸哪個警長管!”蘇琳琅又問。

陸六爺說:“新界分兩派,讓我看看,她是治安科的話,應該歸馬鳴所管。”

黑天胡地,肮髒而溲臭的密林裏,喬向娣喘息了半天,小聲問:“為什麽呀,她為什麽要殺我!”

蘇琳琅問:“認識港府警務處的副處長馬鳴,馬Sir啊!”

喬向娣猶豫片刻,搖頭說:“我隻認識這位,梁Sir”

也就是說他隻認識這個今天來殺自己的小警員,上麵的大佬是誰,他完全不知情。

蘇琳琅默了片刻,把六爺的移動電話拿過來給他,說:“給首都國際大酒店的小芳打個電話,告訴他你在港府幹什麽,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就現在?”

喬向娣乖乖接過電話,但嘟囔說:“小芳可能在上班,接不到的?”

蘇琳琅隻說了一個字:“打?”

喬向娣的名字裏有娣,可見他在原生家庭就不珍視他這個女兒。

他雖然個頭高相貌美,但他甚至不如小芳幸運,家裏會供讀書,能進城裏工作。

他沒有文化,又不願意嫁人了此一生,千辛萬苦偷渡到港,做雞,染毒。

如果不是因為涉及到賀樸廷的案子,蘇琳琅不必專門去捉奸的,因為要確定那個跟劉佩錦通奸的警界大佬是誰並不難。

像雷探長,麥家駒和馬鳴,她們都有各自單獨負責的業務範圍,也就是自己的勢力範圍。

港府警界不成文的規定,誰的範圍內,警員就是誰的人。

既這位警官是新界的,歸馬鳴管理,那個,跟劉佩錦**的警界大佬就是馬鳴無疑了。

說來也是叫人感慨,就在半年前,馬鳴還曾親自上門給蘇琳琅鞠躬敬禮,感謝他能截留儲備黃金,造福全體港民。

儲備黃金的案子是他辦成的,但功勞簿上寫的是馬鳴,麥家駒和錢飛龍。

他把本該屬於他的榮譽,讓給了三位警長。

就在當時他也沒想到,馬鳴其實已經在背後策劃,要怎麽殺掉賀氏在北平的三個高管了。

她笑著向他敬禮時,魔爪也同時伸向了賀氏的管理層。

……

不一會兒廖喜明也來了,看到蘇琳琅翻出幾袋白色粉沫,接過來打開隻手電筒,湊光一看,說:“蘇小姐,這不是毒品,是三氧化二砷,砒霜?”

混道的自然都認識毒品,陸六爺一看,也說:“這東西雖然也是白色粉沫,但它亮晶晶的,在燈下會閃光,就是砒霜。”

她又看喬向娣,說:“這位梁Sir是想殺那個女人吧,但一警察殺個雞婆幹嘛,也不怕髒了手!”

蘇琳琅這時才走向喬向娣。

他邊走,喬向娣邊往後縮,懷裏抱著他的小皮包。

蘇琳琅彎腰蹲下來,伸手拽過喬向娣的皮包,從中翻出針管和生理鹽水,再指身後的梁Sir,他說:“她說要給你毒品,昏天黑地的你也不會細看,你又著急,會直接衝進鹽水裏注射,然後你就會死於,自己給自己注射砒霜?”

是的,喬向娣以為梁Sir要給他毒品,把針管和生理鹽水都準備好了,來拿毒品,想嗨一把。

但是對方給他帶的是砒霜,目的是要殺死他。

就說那位梁Sir毒不毒,直接讓他把毒品自己注射進自己體內,毒死他。

甚至都沒人會出手殺他,因為嫌髒了自己的手。

是因為他認識服務員小芳,馬鳴和劉佩錦為了暗殺賀樸廷才會專門找上他,讓他針對性的去給小芳傳話,指使小芳**賀樸廷。

而喬向娣,他卑微到,馬鳴大概都不知道他是誰,也隻需一個電話,讓自己屬下的警員隨便把他處理掉就好了。

人家踩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

電話接通了,喬向娣望著蘇琳琅的眼睛,突然就意識到他是要自己說什麽了。

他說:“小芳,不要總想著來港,這兒不好,不,它其實就跟地獄一樣。”

電話那頭,小芳問:“向娣,你是不是喝酒啦,想家了!”

有人在給她爺爺投毒吧。

但是她家的事,蘇琳琅是怎麽知道的!

季霆軒目瞪口呆,就見蘇琳琅遞來兩張藥品說明書的碎片,再說:“你也真是的,一個男人家,怎麽什麽都不防備,你知不知道,要是你爺爺要死了,你可就全完了。”

季霆軒接過說明書,小聲說:“劉佩錦幹的!”

蘇琳琅瞪了她一眼,無聲點頭。

就在下午,劉佩錦交待自己的同夥,說要給季老太爺下糖皮質激素,蘇琳琅估計他今天就會行動才來的,果然,他溜了一圈,在劉佩錦臥室的衛生間裏發現了撕碎的說明書。

蘇琳琅可以說是季霆軒除了母親張美玲以外,最信任的異性了。

她也知道,他雖然沒說過,但心裏一直鄙視她,覺得她被老爹踢出董事局,能力太差。

是,一般人沒他那麽強,上門做客,幾分鍾都能發現別人家下毒的證據。

但這次被罷免主席,還真不是季霆軒能力的問題。

得,老爹來了,季大少又要挨罵了。

蘇琳琅朝著季霆軒眨了眨眼睛,回頭說:“季伯父,我聽霆軒說您的股骨頭壞死了,以後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有這事!”

說起自己的病季德就又沮喪了,她說:“還好佩錦對我不離不棄,能做我的雙腿。”

蘇琳琅故意說:“季太確實不錯。而且我記得銀監署有條例,殘疾人不能擔任上市公司董事局主席,要我看季伯父您要不想銀監署找麻煩,就把董事局主席讓給季太吧。”

劉佩錦嚇的花容失色,忙說:“蘇小姐可別這樣說,我沒那個能力的。”

蘇琳琅說:“在我看來季太的能力比季伯父和季少都強,勇敢上吧,我會支持你的。”

他又說:“家裏還有事,我先告辭了。”

劉佩錦扔下季德就說:“我送蘇小姐吧。”

因為是文物,出境時需要開具證明,她還特地上潘家園派出所去開具過證明。

她也特地跟閻王二位局長說過,是要送給太太的禮物,手續辦的很齊全,不怕過安檢。

因為是賀大少要給太太的禮物,閻王二位局長等她下車拿東西時就八卦了起來。

王局說:“我估計這位闊少應該被潘家園那幫人給騙了,買了一堆假玩意。”

閻局卻說:“你別看她謙虛溫和,表麵傻乎乎,但她精著呢,一般人騙不了她,我估計東西應該是真的,送太太的嘛,什麽手鐲子呀,戒指呀,耳環呀,你還別說,那種東西在咱這兒便宜,拿到港府,價格翻番?”

轉眼就到機場,要辦理托運了。

兩位局長覺得事情應該很簡單,金銀首飾嘛,還有證明,應該很快就過了。

結果賀大少把箱子送去過安檢機,安檢機頓時吱哇亂叫,不一會兒,機場公安局的呼啦啦來了一幫子,要求開箱檢查。

而且是在機場公安的槍口下,賀樸廷自己來開。

因為照X光的掃描,她帶的東西都是違禁品,極度危險的那種。

閻王二位局長覺得很奇怪,她給太太帶的東西,能有多危險!

賀樸廷有派出所開具的證明,在賀平安手裏,她會幫忙轉交機場公安。

她自己開箱,很小心的捧出一樣東西,說:“這個是苗刀,是文物,我有證明的。”

再捧出一件,又說:“這個叫大明抗倭刀,是文物,但它也有證明,是可以出口的。”

再拿出兩件來,說:“這個是馬鞍刀,這那個人不但支持劉佩錦一手搞殘季德,還準備再害死季老太爺。

她還配合軍情局要刺殺賀廷樸,賀氏在大陸的車禍應該也是她一手締造的。

而既然是警署的高層,想要挾一個像喬向娣那種既吸毒還賣**的北姑也很容易,所以服務員小芳的事,應該也是她一手策劃的。

那麽,她到底會是哪一個警長呢!

身在最高位,肩負所有港民的希望,按理應該要保護港民的安危,但卻肆意殘害市民,比社團大佬還黑還狠的警長,會是哪一個!

當然,即使在電訊機樓查不到號碼的主人,通過繼續監聽,蘇琳琅早晚會分析出她是誰的。

而為了憑聲音就能判定對方是哪一個,蘇琳琅特地專門把麥家駒,雷探長,馬處長和錢飛龍的講話錄音都收集了一份。

隻要那個人再跟劉佩錦通話,隻要她是幾位警長之一,憑蘇琳琅的敏銳,就能聽得出來到底是哪一個了。

那不,轉眼又過了三天。

這天蘇琳琅正在和郭嘉琪商量去賽馬會時穿的衣服,賀廷樸撥來電話:“阿嫂快來地下室,那個人又給劉佩錦打電話啦?”

……

再說賀樸廷這邊。

其實彼此之間相互建立了信任之後,大陸這邊,目前是全球最好經商的地方。

銀行的放款很快就談妥了,但當然,賀樸廷要先掏7億,現金,7億港幣。

而當她安排港府這邊匯款,確定7億港幣轉到賬時,銀行行長的手都在發抖。

總共20億,它會立刻投放到市場上,從建材廠到建築工人,再到裝潢,酒店服務,百貨經營,它就像一股清泉,流動起來,就能讓一些人的兜裏有錢,而有錢就能帶動消費,消費讓錢繼續流動,窮了太多年的人們,就能富起來了。

“這個是藏刀,雖然不是文物,但它們在航空托運的清單中,是確定可以攜帶出境的。”

……

好吧,她手續確實很齊全。

但閻王二位局長的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港府來的豪門大少爺天天泡潘家園收集,並親手提著要送太太的禮物,是一箱子的刀?

各種各樣,花樣百出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