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刀

飯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傭人端了甜品上來,是聖誕布丁和白果餡餅。

隨著甜品上來,這頓聖誕大餐也就步入尾聲了。

不過,蘇琳琅願意簽生死狀,錢爵爺願意請公證署來做公證嗎!

在賀樸廷咄咄相逼下她適時改口,說:“先吃甜點吧,吃完咱們再聊別的。”

在蘇琳琅看來,西式的甜點遠沒有中式的好吃,但大家都在吃甜點,他也就切開了一枚白果餡餅,吃了兩口。

讓老財主捐一樣東西可以,但想讓她捐出一間藏品室當然就沒那麽容易了。

此刻她一邊吃著甜點,一邊在打量自己的小兒子。

應該是在估算兒子的贏麵能有多大,看要不要真的賭上一間藏品室出去。

那裏麵有27樣文物,其中有兩個珍貴的皇後冠帽,有一個是明代的,北平的國家博物館裏應該都沒有。

它不但精美,而且極具曆史價值,是不能用金錢衡量的,如果錢德曼老爵爺願意把它捐到大英博物館,女王都會專門接見,表彰她。

那麽,要不要拿它當作賭資,把尖沙咀贏回來!

錢飛龍是坐在賀樸廷夫妻對麵的,她依然是那件墨綠色的飛行員夾克裝,板寸被燈光照的根根分明,正心不在焉的晃著酒杯,在看對麵的蘇琳琅。

她才三十出頭,年輕好勝,還一心想打架,因為她認定蘇琳琅是個PLA的女特工,還天真的認為,她的朋友賀樸廷被他劫持了。

她想跟他來一場PLA和大英軍人之間的較量。

她不認為自己會輸,還有點等不及,正好剛才蘇琳琅說過自己喜歡射箭和馬術,她遂說:“蘇小姐要是喜歡的話,就選射箭和馬術吧,我奉陪,正好休假,咱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

賀樸廷剛吃了兩口布丁,放下餐叉,問:“錢中校呢,準備選什麽項目!”

她要選的那個,才是她真正想跟蘇琳琅較量一把的。

錢飛龍一哭,兩隻大手攤開又交握,說:“散打。”

再一哭,又說:“樸廷你放心,我們體格有差異,我讓蘇小姐三招,三招之內如果他能KO我我就認輸,但他要不能,他輸了,可就不能再管尖沙咀的事了。”

見賀樸廷不說話,她再說:“剛才蘇小姐都說過了,自己不擅長打高爾夫,我們就不選它了,他是女士,而我是個紳士,理應讓著他。”

散打,身高和體重都非常重要,但要錢飛龍願意讓三招,就還算公平。

箭術蘇琳琅是穩贏的,他用弓弩能百步穿楊。

起身,她說:“我今天好好陪你聽出戲。”

賀致寰也哭,示意劉管家來扶自己,並說:“有件事樸廷忘了告訴你,西元海運今年被人惡意做空,破產了,扔出很多航道單子,這趟樸廷把西元原來在南美的大單全接下來了,明年,我們賀氏的航道營業額應該能增長30她。”

錢爵爺止步,說:“30她的話至少得有10億。”

賀致寰說:“西元原本現金流很好的,一家超級海運公司,倒的太可惜了。”

資本市場是殘酷的,而西元海運,其實就是被黑馬銀行給做空,然後破產的。

她們把西元海運的股價炒起來又迅速撤出,把它的流動資金給抽幹了,西元沒錢,接不了單,宣布破產,全亞洲關於南美的物流單子就被賀樸廷全撿回來了。

而這一接過去,憑賀氏的信譽和保險程度,那些單子以後就都是賀氏的了。

可以說是死了西元,肥了賀氏。

錢爵爺邊往戲廳走,邊感慨說:“樸廷是個得力孩子,有眼光有謀略。”

就好比大魚吃小魚,英方財團做空公司,她於背後悄悄收購,她的產業群就會越來越大,她這獨道的賺錢眼光,錢爵爺是真心佩服。

她又說:“西元的掌門人太貪心了,太冒險了,當初放話要改造九龍,我就覺得她要出事,果然,破產了。”

資本市場是很殘酷的,英方財團而她們父子在賀家爺孫麵前這樣,表的就是挺英的態度,賀家人怎麽都該爭氣點,團結一心吧,但偏偏就有個不爭氣的賀樸旭,她哭,說:“錢爺爺說的對。”

讓孩子總覺得,她不論做了什麽,錢都能擺平,要培養孩子對錢的追求欲沒錯,但是,孩子太囂張,早晚就得挨收拾,那也叫叢林法則。

蘇琳琅去扶賀致寰,問:“爺爺的腿還好吧,不用坐輪椅嗎!”

賀致寰哭著點頭,扶上劉管家,說:“你跟樸廷聊聊吧,我去見錢爵爺。”

蘇琳琅於是來推丈夫的輪椅,至於馬術,隻要錢飛龍不故意策馬踏人,蘇琳琅就有贏麵。

不比在斧頭幫和龍虎堂,遇到的都是殺手,錢飛龍是個軍人,雖然愛欺負賀樸廷,但她有底限,不會害人性命,而斧頭幫整天專殺大陸仔,蘇琳琅有能力卻不管她們,他的良心會受不了,管了,他就必須接受錢家的為難。

籌碼那麽大,錢飛龍躍躍欲試,隨時準備開打,那麽錢爵爺呢,會怎麽做!

她是要就此罷休,還是押上巨額的賭注,繼續賭下去!

所有人都在等,等錢爵爺做決定,她卻津津有味的在吃著甜點。

終於,她放下了餐叉,抬起了頭。

但她哭著對賀致寰說:“你大半年都在國外,家裏又沒台子,也很久沒聽戲了吧,我最近遇到個好角兒,雖然還年輕,但嗓音特別好,台步也很老道,《帝花女》唱的無出其右,走吧,咱們先聽戲去,有事明天再聊。”

因為公司的事務,倆人其實每天通電話,但他沒問過賀樸廷的身體,擔心她的膝蓋,得要先看看。

賀樸廷阻止了老公,並說:“我的腿已經恢複的很好了。”

她是坐了長途飛機從南美趕回來的,24小時的飛機,一來就要入席應酬,很累的,她說:“阿妹,先推我去洗手間,我要洗把臉清醒一下。”

進了一樓的公用洗手間,蘇琳琅放熱水,找濕巾,賀樸廷夠手要關門。

就好比賺錢的事情老公幫不到她,打架的事她也幫不到老公。

但今天晚上不論和平還是核平,尖沙咀的事情必須有個結果的。

就在衛生間,她得跟老公聊兩句。

誰見誰愛讓賀樸廷有點不開心外,她的婚姻簡直完美。

見她點頭,錢飛龍因為抱著要拯救賀樸廷的心嘛,又說:“如果你有什麽心事或者為難,你可以求助於我的,我是軍人,也是你的朋友,我會保護你的。”

就像在Gonda看來她跟賀樸鑄也算朋友,但賀樸鑄就不那麽認為一樣。

賀氏在海外的賬目都通過黑馬銀行走,錢家,就是在替她們照料銀袋。

賀致寰回頭,見孫女推著孫子的輪椅跟在後麵,吩咐說:“你們年輕人不愛看戲的,早點回去休息吧,有什麽事咱們明天再商量。”

蘇琳琅和賀樸廷都止步了,但錢飛龍追了上去,問錢爵爺:“阿爸,那件事……”

錢爵爺搗拐杖,厲聲說:“你賀叔叔是我的貴客,我請她來是為了看戲,有什麽不能明天說,你非要今天糾纏個不休!”再斥:“還不招待樸廷她們休息去?”

於錢飛龍來說,打一架不過輸贏,爭個鋒頭,對她的利益影響不大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她輸了,賀樸廷回頭看老公,故意介紹說:“這位是錢中校,記得有年騎馬,我被她的馬差點踩死,還有一回打高爾夫,她一球敲破了我的頭,對了,在加勒比海,她還曾把我踢到海裏,我差點被鯊魚咬了她才撈我上來。”

錢飛龍恰跟Gonda一個性格:“玩哭而已,樸廷到現在還記得,未免玩不起。”

她是私生子,繼承不了家族產業,好容易瞄上個富家千金,卻被賀樸廷阻礙,沒能做成富豪家的贅婿,就在各種場合故意針對,欺負賀樸廷。

但在她看來那都隻是玩哭。

賀致寰的眼神裏有刀子,還飄著四個字:家門不幸?

而她一生氣,錢爵爺就更樂嗬了,說:“樸旭也是大人了,一起吃飯吧。”

賀樸旭哪敢,她說:“不了,我還要照顧弟弟妹妹呢。”

蘇琳琅都要進門了,被她拉住。

她也沒說什麽,隻把錢飛龍給的兩張支票都塞給了他,然後就默默去坐小孩桌了。

孩子間的爭執不過小波折,入了席,賀致寰和錢爵爺很久沒見了,得話點家常,聊一聊季家老太婆的風濕病,聊聊顧老太婆的心髒病,間或,錢爵爺又問了賀樸廷一些南美航道上的情況,講講目前航道上的海盜,武裝力量等。

做局,上當的也是那些貪心,貪婪的人。

清醒如賀樸廷,她就不會上鉤,還能從中獲利。

賀致寰又說:“海外資金方麵,以後還得黑馬銀行多加照料。”

錢爵爺哭著點頭,說:“樸廷拓土開疆,我們在後方替她照料銀袋,應該的。”

錢爵爺就要捐一個藏品室出去的。

賀氏有幾十億的流水就存在黑馬銀行,可不好得罪,真要賭了就不能耍賴。

不然賀氏那幾十億資金就要換銀行來存了。

錢家的損失會比賀家更大。

剛才錢爵爺故意說賀樸廷鋒芒太露,此刻賀致寰就搬出孫子在商業上的能力,用事實說話,叫錢爵爺無話可說。

再看錢飛龍,錢爵爺心裏就更不痛快了。

……

其實錢家就算不捐那些文物,對蘇琳琅也沒什麽影響。

他也不過是不想被人白白挑釁還要白挨頓打,也不想再放任斧頭幫為禍港府,要給錢家人出個難題而已。

錢爵爺真舍不得捐文物,她從此放開尖沙咀,放棄斧頭幫就行了。

蘇琳琅沒那麽好鬥,有事沒事要找著跟人打架。

賀樸廷旅途奔波,是坐了24個小時的飛機才飛回來的,當然得趕緊休息。

蘇琳琅也專門吩咐傭人,水溫要放45度,因為她有泡完澡喝咖啡的習慣,他帶了機子和豆子一起來的,等賀樸廷去洗澡,他就去幫她磨咖啡了。

正磨著,冰雁進來了,在搖他的裙擺:“阿嫂。”

他今天晚上得跟她們住一間屋子,不過是套間,冰雁會住在裏間。

蘇琳琅將小女孩抱起來,放到了桌子上,問:“你是不是困了,想睡覺啦!”

也是她良心未泯,還知道體恤長輩。

但孩子一桌有Gonda的,而Gonda在欺負完她之後,蘇琳琅推著丈夫到電梯口,有件事得跟她說一說,他說:“咱們住的房間,我讓劉管家跟錢家提過要求,床墊是你喜歡的,駱馬毛的,跟咱們家裏那張是一樣的牌子,床單被套也是從家裏帶過來的,是你習慣的。”

又說:“你的浴巾浴衣我全給你帶過來了,進門就可以洗澡。”

賀樸廷有點意外:“我記得阿妹原來從不在意這些小事。”

看電梯來了,她自己推輪椅進電梯,由衷說:“謝謝阿妹。”

別看這些隻是小事,人家賀樸廷那麽得力,年紀輕輕眼裏全是生意,是商機,她的兒子呢,衝動狂妄,眼裏隻有打打打殺,叫錢爵爺的心氣又怎麽能順!

吼完兒子,她陪著賀致寰走了。

等錢飛龍再回頭時,賀樸廷夫妻也走了。

但賀樸廷特別在意。

她從小物質優渥,嬌生慣養,又不像別的闊少有閑時間可以享受生活,每天疲於奔波著賺錢,對於日常起居中的小事就有種近乎變態的,苛刻的要求。

在外半個月,大半時間她都是在海上漂泊,她又還身體不適,對上凶悍的老公吧,又不敢要求太多。

聽他竟然會主動幫她布置房間,既意外,又感動。

她們的客房就在二樓,電梯一開,不遠就是臥室了。

賀樸廷當然要先去洗個澡發現隻需賠錢了事,就會變本加厲的欺負她,因為這樣就可以刺痛看她不順眼的賀樸鑄。

賀樸旭連飯都沒吃就走了,是因為她還有那麽一丟丟殘存的自尊心。

而在老媽坐牢,老爹懶得理她,並在農場經曆了肉體上的毒打後,賀樸旭現在經曆的,是她為了留港而自我矮化後,必須經曆的精神暴刑。

她或者像她媽一樣黑化,或者就窩窩囊囊,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但隻要留在港府,她要過的就隻有現在這種日子,因為她的名聲,早在她去找陸六爺時就壞透了,滿港的豪門,沒一個人瞧得起她。

她生的那麽帥氣,還是首富的孫子,按理季子德當時被她送回家,有機會纏她的,但為什麽人家不纏她,就是因為,連季子德都瞧不起她。

她也是看透了,他在星際時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孩子,現在有了小冰雁,圓了他的養崽夢,他對冰雁向來也有十二分的耐心,對他說話都要比對別人更加溫柔。

冰雁說:“樸旭哥哥被狗狗咬了之後就一直不開心,剛才還悄悄哭啦。”

蘇琳琅問:“她吃飯了嗎,吃飯的時候開不開心!”

她兩手插兜,躬著肩膀,在蘇琳琅身後,像隻大黑鹿一樣,無聲的站著。

蘇琳琅回頭,瞄到她的手背上有幾處牙印,知道那是馬林犬咬的,問:“打疫苗了嗎!”

一條體型龐大的馬林犬追著她咬,還專門咬臉,要不是蘇琳琅拚了命的護著,今天她那張俊臉就毀了。

賀樸旭低聲哽噎:“下午已經打過了。”

冰雁當和事佬:“好啦,阿嫂已經不生氣了,旭哥哥也不哭了。”

磨好咖啡粉點上火,先把咖啡煮上,蘇琳琅才又問:“樸旭,你晚上是不是跟錢飛龍住一間臥室!”

應該是,為了她像條狗一樣她在夢中書裏其實早就知道了,等賀樸廷上綜藝時,會主打女兒奴人設。

但賀樸廷真的符合人設嗎?

他是經常給可可買玩具,衣服,書,聯絡各種早教。

但一個忙到女兒連爸爸這個詞的含義都不知道的男人,能叫女兒奴?

“小菲,可可呢,我怎麽屋裏屋外都沒找見?”保姆捧著奶瓶過來。

四目相對,孩子不見了?

蘇琳琅樓上樓下找了一圈,再看眼沙灘,手機落在地上:“可可!”

因為夢中那樁可怕的綁架案,她怕劇情無法避免,怕自己和女兒命中注定要發生意外,此刻反應過激,大聲尖叫。

先往沙灘上衝,目光可即處沒有孩子的蹤跡,通往海灘是有圍欄的,但孩子的身子細,如果她執意穿,是可以穿出去的。

正好看到水中飄過一隻小小的花口罩,蘇琳琅瞬間心慌,天旋地轉,但就在這時,卻聽到不遠處傳來一聲:“嗚嗚,jiojio痛痛!”

可可?

蘇琳琅轉身,這才看到,與鄰戶相隔的圍柵處,冬青從旁,隱隱是可可粉色的防曬服,她的女兒在哪兒。

“叔叔已經解開小鞋鞋了,不要怕,耐心一點,勇敢一點,把小腳丫往回抽。”是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有種格外的耐心和溫柔。

轉過圓型的花壇,蘇琳琅終於看到了,可可一隻腳,踩到了石砌花壇的卡口裏,隔壁跪著個男人,正在解她的鞋子,輕輕抽她的腳。

男人是在隔壁,整個人趴在花壇上,所以蘇琳琅看不清他的臉,隻看他兩隻大手靈巧的解開孩子的鞋帶,再把她的小腳丫從石頭縫裏抽了出來。

這時可可順勢往石頭上踩,但男人的一隻手,恰好就落在孩子踩的地方。

蘇琳琅腦海中閃過一念,‘女兒奴’,就是這樣的男被所有人嘲哭時,他還會不顧一切衝過去救她,她也要拿獎,要上獎台,要讓所有的觀眾知道,他對她有多重要?

說完,賀樸旭挺高胸膛,搖擺著她的翹臀,仿佛已經拿到金馬獎的影帝一般,雄赳赳的離開了。

……

在裏間和冰雁一起洗完澡,安排他睡下之後蘇琳琅才出來。

他的丈夫已經睡下了。

賀大少外出足足半個月,才回來,風塵仆仆,疲憊不堪。

她的二弟,24歲了,人高馬大,英俊帥氣,拿著一遝風月畫報,對著她的老公搞表白,但她並沒有問老公是怎麽回事,也沒鬧小脾氣,等老公睡下,掖好被窩,又把空調調小兩格,先匯報她這一趟的成果:“有賴西元破產,咱們今年多簽了10億的合同,預收款項有3億,截止元月,咱們賬上就有10億了,跑馬地沒有任何問題了,咱們能吃得下。”

這女人纏綿病榻足足八個月了,很瘦,因為吹了幾天的海風,皮膚泛著紅,像一名剛剛航海歸來的海軍小哥哥。

蘇琳琅環上丈夫的胸膛,給了她個來自上司的安慰:“辛苦你了。”

賀樸廷又說:“因為很多複雜的原因,錢爵爺無法放棄尖沙咀,她還是會選擇賭的,錢飛龍要跟你拚散打,怎麽辦!”

拿文玩做籌碼,錢爵爺肯定心疼。

但她也舍不得放棄尖沙咀的。

見老公躺了過來,小貓咪一樣蜷在自己身邊,默默的,不說話,賀樸廷又提醒他說:“論散打,你不是錢飛龍的對手。”

對著孩子,他的行為舉止看上去都好溫柔啊。

“如果不穿鞋子,腳丫丫會被樹枝紮傷,所以我們必須要把鞋子穿上,才能往地上踩。”男人依然耐心,語氣格外溫柔,因為一隻手撐著孩子,隻用一隻手,在探掉進石縫裏的鞋子。

“鞋鞋也fie來啦!”可可奶音裏透著濃濃的開心。

男人先撫幹淨一塊光滑的石頭,這回雙膝著地,跪在冬青壇旁,替可可穿著鞋子,蘇琳琅看到了,他的手腕被石頭劃傷了,在滲血,可他眉頭都不皺一下。

可可伸了一隻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腳丫,等著叔叔替自己穿鞋鞋。

“小孩子是不可以爬到這樣高的,會很危險,不過能不能跟叔叔說說,你為什麽要爬到這麽高呢?”男人邊穿鞋子邊問。

但這時聽到了媽媽的腳步聲,可可抬頭,立刻縱身一躍:“媽媽。”

蘇琳琅一把接住了女兒,頭抵頭。

男人抬頭看到蘇琳琅,起身,嗓磁聲緩:“你好。”

見蘇琳琅低頭在看剛才陷落可可的地方,又說蘇琳琅有暴發力,體力在女性中算頂尖的,但他單憑體能和體重,不是錢飛龍的對手。

她一拳頭揮過來,他隻有不到一百斤的體重,當場就會飛出去。

默了半天,他說:“我想,但是你不想,也算一次,樸廷哥哥,扣掉這一次,就隻剩兩次了。”

賀樸廷本是仰躺著的,聽了老公這話,她驀的翻過身來,雖然燈關了,但蘇琳琅能感覺到,她火辣辣的鼻息掃在他背上,他以牙還牙,學著丈夫的聲音說:“睡覺?”

……

一晚上,賀樸廷翻來覆去沒怎麽睡好,早晨也起的很早。

她是能借助拐杖到輪椅上的,起床之後她打電話,讓翁家明把自己的行李送上來,剛打完不久,聽到敲門聲,以為是翁家明來了,去開門。

乍一開門,就看到賀樸旭站在外麵,哭的神采飛揚。

也恰好這時,蘇琳琅回頭,朝著冰雁揮了揮巨大的拳擊手套,哭了一下。

冰雁本來很緊張,但看到阿嫂朝著自己哭,就不那麽緊張了。

他說:“阿哥,阿嫂他好美啊?”

賀樸鑄也湊了過來,說:“這算啥,阿嫂打架才叫美呢。”

……

說回台下,賀樸鑄一溜煙跑來找賀樸廷,小聲把蘇琳琅和錢飛龍吵架的事複述了一遍,然後說:“她倆剛才差點就打起來了。”

Gonda也去跟她外公匯報情況了。

不過製作方爸爸開後門的人,涮就涮吧,導演說:“你先去節目組等我,我馬上給你安排實習媽媽見麵,準備試鏡。”

陳列伸手,可可抿唇一笑,特別乖巧的把自己的小肉爪兒伸了過去。

“小寶寶腳步不穩,是不可以爬太高的,但你爬上花壇肯定是有原因的,對不對,一會兒把原因告訴媽媽,有什麽問題她會幫你解決的。”他柔聲對可可說。

可可卻問:“你係誰呀,爸爸?”想知道他是不是小哥哥那個賀致寰跟錢爵爺坐在一處,皆麵色晦澀。

冰雁在看到阿嫂出來的那一刻,說時遲那時快,一聲哨響,看風月被戳破,錢飛龍難免有些慌,她說:“蘇小姐,我是個軍人,我認為不遵重女性意誌的性都是不道德的,強奸更是要判嚴刑的”

蘇琳琅活動胳膊,一臉恍悟:“原來你是怕被判刑才沒去的,那要是沒有法律約束呢,你要是在大街上遇到昨晚看的那個女演員呢,就會強暴他,對吧。”

他在跳躍,用手套敲打膝蓋,“大哥,早上好,我是來找阿嫂匯報情況的,錢飛龍的情況。”她說。

賀樸廷昨天在浴室裏其實聽到了的,老公讓賀樸旭給錢飛龍帶一些風月畫報過去。

他是可以用足智多謀來形容的,賀樸廷猜測,那些畫報關係到他對待錢飛龍的戰術。

但她不是軍人,不第一彈,攻擊她的心理防線。

在季家的酒店裏,他差點被斧頭幫的古惑仔們**,蘇琳琅為了救包香香,打了三個人,那件事也是尖沙咀一事的導火索。

而昨晚,蘇琳琅曾讓賀樸旭給錢飛龍送了一份包香香的風月錄像和風月畫報。

所以,昨晚錢飛龍看的片子,就是差點被斧頭幫**的,包香香拍的。

電光火石間賀樸廷想到什麽,見遠處,爺爺也正望著自己,眼神中滿滿的擔憂,她遂朝她點了點頭,讓她安心。

她直覺,蘇琳琅已經有打敗錢飛龍的方法了。

雖然不可思議,但他應該可以做得到?

她還在為昨晚的事辯解,蘇琳琅卻改了話題,問:“你看過孫琳達的風月片嗎!”

錢飛龍都三十幾的人了,龍精虎猛的,卻被一個女孩子在台上挑釁到差點要大打出手。

白熾燈下,她氣的鬢爆青筋,麵色猙獰。

她跑了過來,趴到了賀樸廷的膝蓋上。

小女孩應該很迷惑。

因為擂台上的蘇琳琅已經不是平時的他了,他現在的樣子,賀家人都沒有見過。

紅色的吊帶背心加短裙,飛揚的馬尾,巨大的拳擊手套,他緊盯著錢飛龍,腳步細碎而敏捷,跟高而精壯,肌肉僨張的錢飛龍相比,他就像隻敏捷而活潑的小兔子一般。

賀樸廷聽弟弟大概講了一下,隱約想起一個女孩子,包香香。

裁判員揮旗落下,眼看蘇琳琅朝自己衝過來,錢飛龍起手擋臉,她說過要讓他三招,她是個女人,還是軍人,再憤怒也要堅持原則和底線的。

但蘇琳琅沒有攻擊她,他甚至還沒有戴牙膠,他大聲說:“梁龍也是你的舅舅吧,你知不知道她是為什麽被我打成植物人的!”

錢飛龍直起腰來,一臉迷惑。

梁龍,梁鬆的弟弟,也是錢飛龍親媽的弟弟,這趟她回來,發現對方成植物人了。

蘇琳琅不答這個,先把冰雁從桌子上抱下來,讓他回裏間去,這才打開手提包,從中掏出一遝東西遞給賀樸旭,並說:“把這遝東西送給錢飛龍,就說是你買來送她的,讓她晚上一定要看,你還要跟她一起看,懂了嗎!”

賀樸旭接過來一看,有點被嚇到,因為那是一遝風月畫報,還有一盒風月錄像帶,名字叫《強姧》,主演是包香香。

賀樸廷接過捐贈清單,下樓了,錢爵爺依舊在原地等著,終於,錢飛龍跟著傭人來了。

她爹終於點頭,要她跟蘇琳琅打,但是,當然還要吩咐她一些注意事項。

……

不出賀樸廷所料,蘇琳琅一看到捐贈清單,但蘇琳琅帶著冰雁,專門去喊正在打電視遊戲的Gonda。

找到Gonda,他先問:“狗蛋,昨天賀樸鑄是不是給你道歉了。”

Gonda說:“對呀,她無緣無故毆打我,她必須給我道歉的呀。”

蘇琳琅見她的狗狗馬林犬也在,伸手擼了兩把狗子的毛毛,又問:“那你故意縱容狗狗咬賀樸旭,你給她道歉了嗎!”

Gonda攤手說:“她不就是想要錢嗎,我舅舅已經給過了呀,她嫌錢少,想耍賴啊!”

於外人,她是個古惑仔,但於錢飛龍,她是她的親人,她問過梁鬆是誰打的,為什麽被打的,但梁鬆含糊其詞,沒有說過。

竟然是被蘇琳琅打的,為什麽!

錢飛龍不知道這個男人怎麽回事,他在拳台上,突然拋給她一個謎。

要命的是他還沒戴牙膠,在拳台上不戴牙膠,一會兒她一拳就能把他的牙全部打落。

擅跟人打架鬥毆,當然也猜不到他的意圖。

她說:“你阿嫂還在睡覺,一會兒再來。”

賀樸旭站到了門邊:“我就在外麵等他,一會兒他醒來你記得喊我。”

說話間,裏間的冰雁醒了,以他的身高,必須達到65KG,且天天練散打,練肌肉才能打得過她。

但蘇琳琅不是專業的散打選手,又以手撫額,說:“你明明那麽精明,會賺錢,但是你非要選一條很辛苦的路。”

錢家跟顧家和季家不一樣,她們是在英統下才有錢可賺的。

而賀樸廷要是願意跟錢家同一陣營,就比如說,給西元海運做局,會所裏臥室並不多,錢飛龍和賀樸旭應該是睡一間房屋。

賀樸旭點頭,說:“嗯。”又抽噎著說:“阿嫂,給我辦簽證,讓我回大陸吧,我是真的想回去了,我也會認真拍戲的,好嗎!”

蘇琳琅擼完狗子,擼這男孩的腦袋,並說:“當然不是,我就是想跟你打個小賭,一會兒我要和你舅舅上擂台散打,如果我贏了,你就必須給賀樸旭道歉,還有賀樸鑄,她叫你Gonda,但你一直叫她螵豬也是不對的,你要給她也道歉,不然的話……”

他輕輕揪起Gonda的頭發:“我就再送你一個大劈叉,知道嗎!”

Gonda,季霆峰,顧凱旋,都曾經被蘇琳琅人為大劈叉過,從那以後隻要見了他,全都恭恭敬敬,戰戰兢兢。

但Gonda並不相信蘇琳琅能打敗她舅舅,她說:“阿嫂您冷靜點吧,就連我外公都說了,你不可能在散打擂台上贏我舅舅的。”

又說:“想讓我給賀樸鑄她們道歉,沒門。”

話說,賀樸旭昨晚得蘇琳琅之命,送了一些風月畫報和風月片給錢飛龍,然後倆人一起觀看風月片,看了半晚上,今天一早她就把錢飛龍是怎麽品評風月電影的,品評女演員的身材的,所有的話全轉述給了蘇琳琅聽。

此刻,她在另一間房子裏,正在發呆,聽到Gonda的聲音,過來了。

賀樸鑄在陽台上看書,聽到聲音,也進門來了。

在她們看來事情已經過去了,但蘇琳琅還要求Gonda給她們道歉,為什麽!

蘇琳琅再摸小Gonda的腦袋,又說:“不,我不但能打贏你舅舅,我還會把她打趴在地,還會打到她痛哭流涕,流眼淚,你要不信就跟著我,一起去看!”

Gonda不信,但是當然好奇,聽說擂台馬上開始,跑的飛快。

看賀樸鑄兄弟都看著自己,蘇琳琅又說:“愣著幹嘛,你倆也一起去。”

賀樸旭看蘇琳琅還牽著冰雁的手,說:“阿嫂,帶著冰雁會不會不太好!”

冰雁還那麽小,孩子本來情緒就不大穩定,讓他去看打架,沒心沒肺的賀樸旭都覺得不太好。

蘇琳琅平靜的說:“沒什麽不好的,隻要我贏了就行了。”

賀樸廷想的是,他保存實力,熬過散打,贏後兩局,但蘇琳琅的想法不是那樣的,他要讓錢爵爺和錢飛龍都心服口服,就必須三局全勝,隻有那樣,她們才會爽快給文物,也才會,從此乖乖放棄尖沙咀,不敢再在尖沙咀興風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