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無名島

短短半個月。

從木道人嘴裏所說出的,與隱形人組織有關係的人與勢力,都遭到了針對。

一口氣憋了這麽久,老刀把子已經被那兩個女人殺了,九月十五那一夜爆炸的事,不可能這樣簡單過去。

行動迅捷,生怕慢了一步。

陸小鳳學會了敬畏,敬畏這個江湖,他發現每個人認知是有差別的。

在小老頭的認知裏,中原恐怖,指不定哪個犄角旮旯藏著怪物。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的認知裏,他們自己已是天下頂尖劍客,近乎無敵,所以才有紫禁城巔峰一戰。

越是清楚這江湖深處的秘密,越是感覺到深不可測,總有人能突破他們認知,在現在再看,想必小老頭在聽聞紫禁之巔決戰的時候,一定在笑。

夜,寒夜。

陸小鳳已好幾天沒有睡好,他在想這些年發生的一件件事,也在想葉孤城和西門吹雪,那兩人究竟活著還是死了?

現如今陰謀被揭露,他們全都是受害者,已不必再躲起來暗中調查。

一直想到外麵有了嘈雜聲音,天蒙蒙亮,陸小鳳披了件衣服出門,京城街上都是霧氣,讓他想起了銀鉤賭坊,玉羅刹身死的那天。

霧裏忽然出現了兩個人影。

如誌怪故事描述的那般,她們兩個就像是從霧中凝結出來的仙女,白色霧氣縈繞在她們身周,又像是在外行走了很多年的旅人,風霜滿身,時光卻沒有在她們身上留下痕跡。

七十年前的血羅刹!

陸小鳳停下腳步,霧中身影走出,牽著一匹老馬。

“想平靜生活真難。”顧長生道。

陸小鳳苦笑點點頭,對於他來說,平靜同樣是可望不可及的。

“你去過無名島?”

“去過。”

“那個地方在哪裏?”

“呃……我給你指路。”

要說讓陸小鳳畫海圖,那真是難為他了,好在無名島也不是很遠,他可以托朋友老狐狸將人送過去,至於怎麽找老狐狸,這就需要一封信了。

想到小老頭見到兩人的模樣,他忽然感覺到莫名愉快,瞧了二人一眼,將跟著去的心思壓下。

實在是想看看小老頭的麵色。

“宮九的蹤跡我還在找,朝廷好像要準備對太平王府下手了。”

一邊帶兩人去小樓找紙筆寫信,陸小鳳和二人說道。

宮九失去無名島的隱藏,失去太平王府的勢力,如喪家之犬,他尋找對方的同時,還要防備對方狗急跳牆。

“葉孤城和西門吹雪依然沒有消息,但是也沒有找到他們的劍。”

“那就說明沒死,明年再打。”

“……為什麽非要進行這一戰?”

“你猜?”

陸小鳳不猜,也猜不出。

“我不會是你們故人的後人吧?”陸小鳳忽然道。

“誰知道呢。”顧長生似笑非笑。

陸小鳳的身世成謎,誰也不知道他來自何處,他也從沒說過,現在明顯也沒打算繼續這個話題。

“你和花無缺什麽關係?”

角落裏安靜嗅著花香的花滿樓忽然聽見這一問。

陸小鳳有點驚訝地側頭。

花滿樓麵色不變,微有點疑惑地側頭道:“也是我花家之人麽?”

顧長生搖頭道:“隻是隨便問問。”

陸小鳳寫好了信,交給她們二人,顧長生看了看,便又進了濃霧裏。

兩人消失在小樓外。

陸小鳳看了花滿樓許久,道:“為什麽說謊?”他沒聽說過那個名字,但是看出了花滿樓隱藏起來的緊張。

“會給花家招來災禍。”花滿樓輕聲道。

那是花家最後一個容顏常駐的人,當年就差點引得花家滅門,不管這兩人以前和花家有什麽聯係,過去的就是過去了。

前輩們的事塵歸塵土歸土,如今的花家隻是花家。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即使興盛一時,最終也還是要滅亡,多少天驕都消失在曆史浪潮裏,沒有人能獨霸江湖。

陸小鳳聞言也沒再問,而是望著濃霧出神,他能理解,花家不管前身如何,現在是世家,隻有一隻腳在江湖裏。

他忽然好奇近百年前的江湖,那時的高手頻出,血羅刹風華絕代,是否也像現在一樣……想來是不一樣的,那時環境更亂,所以才造就出她們這樣的人。

“最好不要和她們扯上關係。”花滿樓道。

“當然。”

陸小鳳說。

隱在濃霧裏離京,到了將近午時,陽光才透出來。

“你出過海沒?”顧長生問。

“沒有,聽說海上風光很好。”

“海外仙島的傳說也很多。”

海外對於江湖人來說是神秘的,瑰麗的,隱藏著無數傳說,引得人前赴後繼。

對於顧長生來說也就那樣——江湖土包子的幻想而已。

江湖上許多人在打聽血羅刹的事,知情人卻不敢說太多。

到南海時已是二月初春。

老狐狸不知道眼前這兩人就是江湖上最近沸沸揚揚的血羅刹,接過了陸小鳳的信,仔細看了看,再看看這兩個女子,雖然覺得陸小鳳言辭有些嚴肅,不過也沒說什麽,照辦就是,以陸小鳳的名聲和人品,不會害他的。

大船乘風破浪,鹹鹹的海風拂動二人秀發。

站在船舷上,江玉燕瞧著越來越遠的海岸線,忽然有種就這樣遠離中原的衝動。

若不是當年的意外,也許她們早就出海去尋海外仙山了。

遼闊的海洋,絢爛的夕陽餘暉,船隻在波濤洶湧間前進。

“大船忽然沉了的話,你能不能把我帶回去?”顧長生在她身後問。

江玉燕沒有回頭,摸著環在腰間的手,衡量一下距離道:“差不多,早叫你跟我學學遊水,你不聽。”

顧長生臉上被她飛起來的發絲拂得癢癢的,站在背後笑,“你把胳膊伸起來。”

江玉燕瞥了她一眼,沒有照做,轉身回船上的房間去了。

她內傷還沒有完全好,不過已經能壓製,顧長生的外傷倒是好很快,如今隻剩下傷疤還沒有消去。

顧長生倒是沒怎麽欺負她,隻是她想欺負顧長生也很難,隻能趁著睡覺的時候摸摸捏捏,然後就被默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