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真冷

與常人不符的詭異行為總是容易讓人覺得可怕。

一個詭異的高手,那就更讓人害怕了。

司空摘星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麽一個擊敗了葉孤城的高手,會在安慶這個破地方提個破豬腿晃悠。

顧長生覺得正常無比,嚴格來說,天天抱著劍,甚至恨不得和劍結婚的人,才是某種意義上的變態吧?

以及以偷為樂,將盜術練到登峰造極,怎麽看心理都不正常。

一群變態。

顧長生搖了搖頭,將豬腿拎進廚房,雙手處理著上麵的血水,見江玉燕好奇探頭看,她坐在馬紮上微微仰頭示意。

江玉燕頓時臉湊過來。

“幹什麽,我讓你幫我把頭發撥上去。”顧長生道。

“噢。”

江玉燕伸手幫她整理垂落下來的發絲,居高臨下看著顧長生的麵容。

“誰要是娶了姐姐真是有福了。”江玉燕道。

“閉上你的嘴。”顧長生說。

江玉燕笑眯眯站在身後,雙手柔柔地按捏著她的肩膀,十指柔而有力,顧長生抬抬肩表示認可,低頭搗鼓著豬腿肉。

過片刻她回頭閉上眼睛仰起臉,江玉燕把她額邊碎發又整了整。

顧長生瞅了她一眼。

“姐姐你想幹什麽?”江玉燕問。

顧長生沒出聲,扭過臉繼續幹活了。

江玉燕哈哈笑起來,趴在她背上晃悠悠的,看豬腿在她手下慢慢變得幹淨。

“剩下的錢在我衣服裏,拿去記賬吧。”顧長生想起什麽,挺直了背。江玉燕聞言伸手在她懷裏掏了掏,掏出幾塊銀子和銅錢,捏在手裏收起來。

一個家總是要有人記賬的,盡管從來不缺錢,這件事卻讓江玉燕很滿足,細心數了數剩下的銀兩,想了想又在顧長生懷裏掏起來。

“沒了,就這些。”顧長生無奈道。

“變貴了好多。”

江玉燕嘟囔著。

顧長生道:“年底了嘛,大家都有錢了,也舍得花。”

江玉燕想想是這個道理,幫顧長生整好衣服,“下次早點去買。”

沒有家的浪子才會過一天瀟灑一天,從不為明天發愁,而要是想長久過日子,不精打細算一些,多少錢都遲早花完。

過片刻她又伸手掏了掏。

“幹什麽?”顧長生問。

“才發現好像有點不一樣了。”江玉燕說。

“……怎麽會。”

“真的。”

江玉燕彎起手放在她眼前,“以前是這樣,現在是……這樣了。”

顧長生皺了皺眉,不想再繼續這個問題說下去。

“是不是真氣刺激的?”江玉燕像個探究真相的科學家。

顧長生不理她。

“奇怪……”江玉燕還在掏。

“夠了,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別搗亂。”顧長生道。

“不對啊,你應該早就發現了是不是?”

江玉燕狐疑地瞅著她,衣服尺寸都是她以前量好了做的,顧長生肯定會發現。

顧長生不說話,不然要怎麽說?散功後江玉燕像發現什麽新大陸一樣上癮,這一年硬是給玩的?

她說不出口。

“等我幫你新做幾件。”江玉燕道。

“行了行了,煩死人了。”

“我才不煩。”

“去,我做飯不準進來。”

顧長生趕走了江玉燕,一個人待在廚房裏慢慢搗鼓。

江玉燕拿了布匹和軟尺,又想進來,被顧長生瞪了一眼,哼著小調又離開了。

下午時起風了,臘月裏的風怎麽都說不上溫暖。

江玉燕坐在院裏,秀發被風吹起,手上拿著剪刀喀嚓喀嚓剪裁布料,她從前就想開個布衣店,後來入了江湖也就沒那心思了,手藝卻相當好,兩人穿的衣服都是她做出來的。

廚房的煙筒裏冒著嫋嫋炊煙。

“你是不是快恢複了?”江玉燕問。

顧長生搖了搖頭,“哪有那麽快。”

江玉燕挑眉道:“我懷疑你已經恢複了,但是故意裝作還沒恢複的樣子。”

顧長生驚訝問:“我為什麽要那樣做?”

江玉燕淺淺笑道:“是呀,為什麽要那樣做呢?”

她看著顧長生,直到看得顧長生側過臉去,才笑眯眯地低頭繼續裁剪。

“你想多了。”顧長生說。

“有的人慣會嘴硬。”

江玉燕說。

“我要是恢複了,先打你一頓。”顧長生看了眼廚房,斜斜躺在她腿上休息。

閉目,滿是江玉燕身上的清香。

那不是脂粉香,也不是香囊味。

有些女人天生就會散發香氣,江玉燕無疑就是這種女人,淡淡的,並不濃烈。

“我碰見司空摘星了。”顧長生閉著眼道。

“那是誰?”

江玉燕隨口問,有點耳熟,顧長生應該提過,顯然那時她沒有在意。事實上,這個江湖沒幾個人值得她在意。

“一個偷王之王,易容術很高超。”顧長生說。

江玉燕動作一頓,低頭問:“他教你了?”

“沒,怎麽可能那麽容易教。”

顧長生閉目笑道:“不如你教我吧,反正我早晚能學會的。”

江玉燕道:“你就是想易容成我的樣子。”

顧長生笑而不語。

江玉燕認真裁著布,做裏衣沒有那麽繁瑣,很容易就搞定了,吹吹線頭將布匹卷起來,她搓了搓手,低頭看向顧長生。

顧長生好像已經睡著了,烏黑的頭發散在她的腿上,顯得柔軟而恬靜。

江玉燕搓著手道:“天真冷啊。”

寒冬臘月,自然是冷的。

可對於一個內功高手來說,冬夏區別不大,運功禦寒是最基本的。

顧長生眼皮動了動,沒有睜眼,拿著江玉燕的手放到懷裏。

“你還記得呀?”江玉燕柔柔地笑起來。

“實力強了不代表就忘了我們弱的時候。”顧長生道。

當年她練劍手凍的冰涼,江玉燕便是這樣給她取暖的。

這可能是那些感到寂寞空虛才去追求武道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的。

她們之間的羈絆也是那些人難以想象的。

“一晃眼都這麽多年了。”顧長生歎道,當年還擔心江玉燕黑化。

別人黑化會化煙熏妝,她黑化了直接穿龍袍。

狠啊。

江玉燕眯著眼睛,感受著雙手的溫暖,神色間是滿足。

玩了一會兒,低頭看看顧長生,她笑道:“姐姐,要不要去屋裏?”

顧長生搖頭道:“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