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將近
誰能知道三年後發生的事呢？
沒有人能預知到。
足足三年，江湖上才傳出西門吹雪與葉孤城將要決戰的消息。
陸小鳳急得一頭汗。
月圓之夜，紫金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八月十五，秣陵的紫金山上，兩大高手決戰山巔。
消息一經傳出，江湖人在嘩然之餘，開盤的開盤，設局的設局，一時熱鬧無比，都在下注賭誰能活下來。
秣陵一時成了熱門之地，無數人想旁觀這一戰。
※※※
江陵。
舟，扁舟，一葉扁舟。
一葉扁舟浮在江上，搖搖晃晃，隨微波飄**。
舟沿上擱著一雙腳，顧長生的腳。
顧長生躺在舟中，懶洋洋地半閉眼睛望著江岸風景。
“你不是說偶爾放鬆對身體有好處嗎？”江玉燕一身黑衣，撐著竹篙望她一眼。
“偶爾，你知道什麽叫偶爾嗎？”
顧長生轉過臉留個後腦勺給她。
“好啦，我道歉，姐姐別生氣了。”江玉燕道。
見顧長生不睬她，她轉過話題道：“要去紫金山嗎？”
“去京城。”
“為什麽？不是在紫金之巔決戰嗎？”
顧長生道：“這一戰會推後。”
江玉燕怔了一下，“誰會推後？”
顧長生道：“西門吹雪。”
江玉燕仔細想了一下，也沒有想到西門吹雪有什麽理由推後，不由問道：“什麽理由？”
顧長生道：“西門夫人懷孕了，需要時間安置，所以此戰要延後一個月。”
江玉燕聞言有些吃驚，西門夫人？她想不到江湖人口中那個癡心於劍的絕頂高手竟會悄無聲息地有夫人，而且還懷孕了。
究竟是什麽人，能讓西門吹雪拜倒在裙下？
顧長生一手墊在腦後，身體隨著扁舟微微晃動，孫秀青……也是個可憐人。
“延後也該在紫金之巔吧？”江玉燕又疑問道，難不成連決戰地點都改了？
顧長生道：“西門吹雪將時間推後，葉孤城自然要將地點更改。”
江玉燕問：“改到京城哪裏？”
顧長生道：“紫禁之巔。”
“皇宮麽？”
“對。”
“倒是一個好地方。”
江玉燕神情奇怪，月圓之夜，紫禁之巔。
讓她記起了近百年前，江小魚與花無缺的那一戰，同樣是個月圓中秋的日子。
兩人乘著孤舟到了江夏，改走陸路前往京城。
半月後。
決戰改期的消息如約而至，秣陵立刻被眾人所棄，齊齊趕往京城。
顧長生已坐在京城一座孤宅裏，擦拭著手裏的劍。
親身參與如此重大的一幕，並且阻止他們的決戰，她心裏也有別樣的感觸。
京城比以往更加熱鬧喧囂了。
至少三四百位有名有姓的江湖人已在趕來的路上，或已經趕來。其中至少五個大派掌門，十個幫主，幾十個總鏢頭，隻要能抽得開身的，沒有人想錯過這一戰，甚至武當與少林的長老護法都會來。
陸小鳳比之三年前成熟了不少，也滄桑了一些。
他在喝酒。
卻久久不動杯子。
因為他在為朋友所擔心。
心裏想著事情，眼前光線稍稍變化，他抬眼望過去，是兩個女子進來了。
一黑一白兩套衣衫，氣質分明。
他認出來，這是幾年前所有過一麵之緣的女人。
陸小鳳忽然有些煩悶，靜了片刻，問道：“你們也是來看那一戰的？”
用劍的人，喜歡用劍的人，都不會錯過這一戰，他好像在明知故問。
顧長生坐在他對麵道：“你好像不喜歡兩人決戰？”
陸小鳳盯著杯子道：“那是我的朋友。”
顧長生點了點頭，“兩個朋友為了一個虛名決戰，確實不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
陸小鳳看了她一眼。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無論誰生誰死，都不是件好事。
顧長生道：“你想阻止他們決戰嗎？”
陸小鳳搖頭道：“沒有人可以阻止。”
兩個絕世孤高的劍客，就像是兩顆流星，成名在同一個時代，必要撞出絢爛的火花。
他們的劍就是生命，這將是燃燒生命的一戰。
顧長生也搖了搖頭，“我想陸小鳳不是這樣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
陸小鳳道沉默無言，他當然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人，可是他足夠了解那兩個人，也足夠了解西門吹雪，身為陌生人沒有理由去阻止這一戰，而身為朋友更沒有足夠的理由，也無法去阻止。
顧長生道：“我想阻止他們。”
陸小鳳愣了一下，“你？”
顧長生點頭，“是的，我。”
陸小鳳笑了，可很快他又笑不出了。
他記起了當初那毫無殺意的一劍。
他忍不住問：“為什麽？”
顧長生道：“我有足夠的理由。”
陸小鳳看不到，桌沿遮擋下，兩人牽著的手。
門外又進來一人。
她穿著件雪白的衣服，又輕又軟，從外表看，是一個文文靜靜、秀秀氣氣的美人。
見到陸小鳳和兩個女子在談論什麽，她怔了一瞬，接著對陸小鳳露出個笑容。
顧長生與江玉燕已起身了。
出到門外，顧長生回頭看一眼，仔細思量片刻，對江玉燕道：“那女人也有個羅刹的名號。”
江玉燕驚訝道：“是麽？”
顧長生道：“冷羅刹。”
如果所料不差，那女人應該是薛冰，江湖四大母老虎之一。
如今已是紅鞋子的八妹麽……
陸小鳳在思索那個女人的話，阻止，拿什麽阻止？
拿劍麽？
若是拿劍的話，和放兩人決戰又有什麽區別？
京城如今暗流湧動，許多人都在猜測決戰的地點會放在哪裏。
西門吹雪已大半個月沒露麵了，自從決鬥改期後，就沒有人再見過他。
所有人都在翹首以盼，兩大劍客之間的碰撞。
沒有人會想到，將會有人攪局。
幾天後，葉孤城於張家口被唐天儀毒砂傷到的事傳到京城，又引起一陣軒然大波。
許多人認為沒人能破葉孤城天外飛仙的一劍，所以壓葉孤城勝的人無數。
如今葉孤城傷在唐門手下就不同了。
押注葉孤城勝的人頓時如熱鍋上的螞蟻，千方百計想要將賭約作廢。
顧長生聽聞消息，臉上浮現一絲淡淡的笑，一切都在順著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