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謝來的新夫子
“當著夫子的麵爭爭搶搶，成何體統！”謝夫人嚴肅道。
當然，內心裏她還是欣慰的。自己幾個兒子都是重情重義的人。
吳姨娘立馬喊道，“對啊夫人，這怎麽能爭搶呢，這是對夫子不尊敬！”
林夫子不好意思道，“其實也沒什麽，我不介意。”
“……” 葉姨娘覺得這老不羞不要臉，“不行，還是不能搶。都是一群孩子，不懂事。”她家來兒最不懂事了。”
錢姨娘道，“也不能這麽說，這不是有孔融讓梨嗎？好的夫子自然是要謙讓給兄弟們。”
吳姨娘和葉姨娘恨不得一人抽她一巴掌。真不要臉。
要真是學孔融讓梨，自己背著包袱去譚家，還留這裏做什麽？
林夫子看著這主家都因為爭搶自己而爭吵起來了，心裏實在愧疚，“大家都不要爭搶了。我無意讓任何人心裏不痛快。
三位姨娘：……
你的存在就是讓我們大家不痛快的源頭。
孫夫子和朱夫子臉都麻了。
他們就沒想過會是這麽個結果，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衰神受歡迎。
而且這衰神運氣還好。兩人也是騎虎難下。
正後悔著，林夫子又和謝夫人道，“今日這局麵，讓林某受寵若驚。我也不想幾位公子為林某傷了兄弟情分。所以鬥膽，請夫人讓林某自行抉擇一人做學生，從此以後，要怨，就怨林某一人吧。”
兩位夫子、三位姨娘、四位少爺，包括謝夫人隻想感歎一句，多大的臉才能說出這樣的話。
謝來捏著鼻子道，“先生選我吧。我年紀小，可塑性強。”
謝來壽閉著眼睛大喊，“選我，抽中的明明是我！”
謝來祿低著頭，“我仰慕先生才華，希望能師承先生。”
謝夫人：“……都給我閉嘴。”
三個孩子這才不敢吭聲了。算了，盡力了，都交給命運吧。
謝夫人思考了一下，想著措辭來回絕這位林先生。
畢竟，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被人挑挑揀揀的。
但是林夫子是個木頭，不看臉色，他著急道，“我其實一眼就相中了四少爺謝來，我想讓他做我的學生！”
謝來：“……”
不是吧，不是吧。
雖然他自己推薦自己了，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被人一眼看中啊。
謝來頓時覺得這林夫子是不是太有眼光了，穿透外在看到了他腦子裏的徐夫子了？
其他人也看傻了眼一樣的看著林夫子。
葉姨娘這次是真的站不穩了。
這老不羞不要臉，還眼瞎心瞎。來祿來壽那麽好兩小夥子不去禍害，偏偏要禍害她的來兒。
然而事實上，林夫子是被朱夫子和孫夫子感動到了。他認為不是因為兩人把機會讓給他，他也不可能轉運。
他想著兩位賢兄禮讓在前，他也不能占盡便宜了。已經轉運了，他已經很滿足了，不能占盡所有好事。否則就是不知廉恥。人心不足。
其實他雖然糊裏糊塗，但是也知道了這三位小公子的情況。四公子謝來最不成器。但是沒關係，他可以用心管教。另外兩位公子成器，交給朱兄和孫兄，倒也不埋沒了。
於是就咬牙做下了這個決定。
孫夫子和朱夫子兩人看傻子一樣的看他，然後雙雙向謝夫人求情。
希望謝夫人能夠成全林兄與四少爺謝來的師徒緣分。
錢姨娘和吳姨娘也抹淚懇求，謝來年紀小，還是讓他心想事成吧。
林夫子感動的看著這一幕，這些人以為他真心想要收四少爺，竟然如此助他。都是好人。他孑然一身，如今卻能在這裏找到家一般的溫暖。以後一定要好好教導府上的學生。他鄭重懇求，“求謝夫人成全。”
謝來壽擦幹了眼淚，小聲問謝來，“老四，他看中你啥啊，你看你這熊樣兒。”
謝來祿也想不通，心裏鬱悶。被人放棄的感覺挺不好。
“可能這夫子眼神不好。”
被人看不起，謝來不高興道，“怎麽了？羨慕嫉妒恨也沒用，誰讓我長相好？”他覺得這先生可能是個顏控。
謝來壽道，“那我就不和你爭了哈，以後你去了譚家，我給你送吃的。”
謝來祿：“……你放心，等你走了，你姨娘和姐姐，我給你供養。”
“……”謝來心說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們。
謝夫人靜靜的看著夫子求，姨娘求，孩子求。
她沉默的思考了一下，問謝來，“來兒，我問你。你為何要選林夫子當你的夫子？”
謝來道，“我覺得投緣。”
“你不後悔？”
“不後悔，夫子是好夫子，我也會當個好學生。”
謝夫人道，“好吧，那我就成全你的心願。”然後又和謝來壽和謝來福道，“你們可要記著今天。以後可別忘了。”
這是要讓兩人記住今天謝來的犧牲。來日裏就算自己成器了，也別忘了這個不成器的弟弟。
謝來壽和謝來祿都躬身應了。
不用母親提醒，他們也會記住今天老四的重情重義之舉的。
以後再也不看不起老四了，雖然草包了，蠢了，但是人家人好啊。
謝夫人道，“事已至此，日後，林夫子就是教授來兒吧。來兒，還不過來見過你的夫子。”
謝來趕緊過來，恭恭敬敬的拜見這個選了他的夫子，要說之前他隻是純粹是為了兩個兄弟選林夫子，那麽這會兒，他還真的對這個信任他的林夫子有了好感了。
“學生謝來，見過夫子。”
林夫子哈哈笑了起來，“好，好。”
接下來又是重新抽簽。
因為謝來代替了來壽。所以剩下的兩張紙團裏麵，謝來就代替謝來壽的名字了。
朱夫子抽中了謝來的名字，於是就喜提三少爺謝來壽。
雖然有些遺憾沒抽中他最看好的二少爺謝來祿，但是和林夫子比起來，他很滿足了。
他覺得要不是林夫子傻了一下，他現在抽中的就是謝來的名字，那麽他的學生就會是謝來。
至於孫夫子則是心滿意足的抽中了他心目中最有潛力的二公子謝來祿。
紛紛見了禮，認了夫子。
一場認師儀式皆大歡喜的結束。
唯一不高興的是葉姨娘，她苦著一張臉，心裏很難過。
不止是因為自己兒子選擇了一個不好的夫子。更是因為她想到了自己兒子的一片苦心。
剛剛夫人提醒來祿和來壽的時候，她才驚醒過來。
為什麽自己的孩子會犯蠢的選林夫子。
他不是犯蠢，他是太聰明了，考慮太多了。
因為兒子知道他自己是沒希望通過考核的，以後肯定會去譚家。
所以他才在這會兒主動選了別人都不想要的林夫子。這樣來祿和來壽日後也會記住這份情分，照拂還在家中的她和兩個女兒。
她的來兒才八歲啊，就已經想到這些了。
都是她這當娘的沒用啊。
謝來牽著她的手，看她在抹淚，以為自己選了林夫子的事情讓她失望了。“姨娘，你別傷心。我保證我會完成考核，留在謝家。以後我會給你和桃花姐杏花姐撐腰。讓你們後半生過的無憂無慮。”
“姨娘相信你。”葉姨娘既然已經猜到了兒子的一片苦心，哪裏還舍得責備他。
更不想讓他難過。於是擦幹眼淚笑了，“來兒，姨娘是看你長大了，還知道和兄弟互相謙讓了。我這是高興的。我的來兒以後肯定能成才，能留在謝家。”
她已經決定了，等到了明年的那一天，她就和老爺一起走。
為她的兩個女兒，為了來兒，都能有一個美滿的前程。
葉姨娘這會兒腦子裏甚至已經開始設計起來。當眾撞腦袋肯定是不行的，當眾撞死老爺，以後來兒要被人指責的。還會傷到兄弟情分。
所以她決定到時候設計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偽裝成老爺與她殉情而死。
而唯一知道這真相的隻會是夫人。
她知道，夫人其實很討厭老爺的。隻有老爺死了，夫人才會啥顧慮也沒有了。什麽譚家的算個屁。
這樣夫人會看在她立了功的份上，照顧她的孩子。
中午用膳，謝來又得到了葉姨娘和姐姐們全心全意的照顧。
桃花杏花雖然上午沒能去前麵看熱鬧。但是葉姨娘已經私下裏和他們說了謝來的犧牲。
姐妹兩感動的偷偷哭了一場，決定在家裏時候要讓弟弟感受到所有的關愛。
謝來吃完飯，挺著撐起來的圓鼓鼓的肚子，趕緊溜走了。去睡覺……啊，是上課去。
上的當然是上徐夫子的課。
林夫子說了，下午他要親自出題，明日考了謝來，看看他什麽水平之後，再開始授課。
進入學堂前，謝來心情是忐忑的。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了。
畢竟徐夫子十分嚴格，每次打了之後才開始問緣由的。
他進入學堂的時候，夫子已經坐在桌案前麵了，似乎在想什麽。
謝來緊張走過去作揖，“夫子。”
徐宗元看到他了，下意識的就去拿戒尺。但是想到什麽，立馬收回來了，還擠出一點笑容來，“來兒來了，算算時間，十二個時辰未見了。為師甚為惦記啊。”
謝來聽著這話，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夫子這是要和他算賬嗎？要算就算，幹啥說這種陰風陣陣的話？
“夫子，我錯了。”
謝來趕緊認錯。
徐宗元道，“何錯之有啊？”
“我沒能按時上課，但是夫子，我是有原因的。”謝來立馬解釋。
他不提還好，一提，徐宗元又想著他另外認了師父的事兒了，臉拉長了一下，然後笑道，“你認的新先生如何？”
看徐宗元沒責備他，謝來膽子稍微大了起來，如實回答，“據說學識是不錯的，授課能力暫時不知道，但是人挺好的。所有人都看不起我，唯有他一眼就瞧中我。選了我當學生。”
聽到這話，徐宗元心裏就一跳。
這新夫子還真是把他的學生給搶走了。
這就開始誇起來了。
若是以後謝來不來學堂聽課怎麽辦？
徐宗元也顧不上生氣了，苦口婆心，“來兒，這找先生不止要人好，還要有真才實學才行。”
謝來點頭，“是的夫子，正因為有夫子教導我，我才特別有安全感。”
謝來這真心話頓時讓徐宗元心裏舒坦多了。
當然，他也沒放鬆警惕。於是準備在教授謝來的同時，也出一些難題，讓謝來去為難一下那位新來的夫子。
也好讓自己這位學生，看看那新夫子是什麽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