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大商前國師,入龍潭虎穴,夫君他還活著

在這間茅草屋中,除了齊青玄之外,還有他的那位老奴魏公,以及前商國公主商明玉。

此時不論是誰,都對木席上的男子,露出一副深深欽佩的模樣。

哪怕是自詡未來天子、吞服了佛宗天藥五方果的齊青玄,對其也很是推崇尊敬。

男子名叫商元極,乃是商朝前國師。

商朝作為大夏之前中天州的霸主,傳承深遠,國祚超過萬年,直到如今還在中天州各地有著擁躉,商朝餘孽藏於海外之地,扶持百宗,使得中天州諸多道統勢力的觸手,伸不到那裏去。

大夏最繁盛之時,也對商朝餘孽毫無辦法,無法將之徹底清除。

商朝餘孽,複辟之心不死,一直在暗中謀劃,如今扶持齊青玄抗衡大夏女皇,也正是其計劃中的一環。

齊青玄深知其意,但也並不拒絕,甚至於主動和商朝餘孽接觸,並來到域外苦寒之地,尋到了商朝前國師商元極。

在許諾了商元極諸多好處,甚至答應將國運分潤部分給他後,才成功說服其出山從龍相助自己。

在此過程中,為了抗衡現在正冉冉崛起、無人可擋的仙道盟,齊青玄和他身後的那位魔神主動聯絡,當著眾人的麵,談及合作一事。

可惜任他巧舌如簧,那位魔神也並不同意,覺得很冒險,看不到機會。

關鍵時候還是商元極出麵,動之以理曉之以情,提出合縱連橫之法,並提出了自己的計劃,讓那位魔神看到了希望,這才答應了下來。

自此,齊青玄自那位魔神手中,又得到了幾件很重要的東西。

“魔神素來狡詐,既然選擇你作為他在這一邊的代言人,那肯定在你身上有所謀劃,不過此次他給你的鍘龍金剪,倒是件不錯的靈寶,此寶對付國運有所奇效,除此之外,那朵雲蓮紫台,乃是佛家秘寶,有收聚氣運之用……”

“大夏的國運和仙道盟的氣運已經糾纏在了一起,憑借這兩寶,你可以皇室嫡係之血,引動龍脈複蘇,爭奪大夏的主國運,從而使仙道盟氣運受損。”

商元極目光恬淡,語氣悠悠,隨手將古卷收下,站起身來,並不算頎長的身體中,卻蘊含了一種星空大地都無法容納的浩瀚。

此刻這顆苦寒荒蕪星球上,這座茅草屋似乎都成了唯一的中心,天地間風雪止住,有一縷燦燦的陽光,自遠處照落,刺破漫天的烏雲。

在許多年前,商元極就是一位無上大能,如今雖然未曾邁入聖境,但實力早已經達到了一種深不可測的地步,尋常無上大能,在他手中,連一掌估計都撐不下。

“多謝先生指點,受教了。”齊青玄再度拱手一禮,心中很是振奮。

在他看來,賢才明將遠比什麽修為都重要,他身為未來天子,統籌一切,自然不需要衝殺在前。

得商元極輔佐,遠比得到任何珍寶都重要。

“我最近夜觀天象,見英招星域武運昌隆,怕是有一位了不得的人物降世了,殿下若有興致,或許可前往英招星域,看能否招攬此人。”

“若得此人相助,日後殿下開疆拓土、攻城略地,實現宏圖偉業,不是難事。”

商元極目光深邃,遙望英招星域所在的方向,似是看到了什麽,聲音悠悠地道。

齊青玄聞言心中一振,麵上喜色更濃,這麽看來他此次前來四方星域,不僅能得一位賢才輔佐,還能得一位名將不成?還真是上天佑他。

“先生既然這麽說,那我肯定是要親自去一趟的。”

“眼下若是啟程的話,到達英招星域,也不過兩日光景,到時候還望先生助我招攬此人。”齊青玄拱手道。

商元極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得元極毗盧遮那智慧書,參悟多年,洞悉了世間的不少秘密,觀人望氣更是他擅長之處。

他已然知曉自己當初追隨大商國主,未曾成聖的原因。

大商國主並非天命之主,所以承載不住大商國運,最終才會使得大商分崩離析,最終走向覆滅。

大夏誕生於大商的廢墟上,本身一定程度上承載了大商的前國運。

這一世天地大變,國運蒸騰昌隆,整個九州大地都在發生驚變,若得天地認可,那大夏之主將遠超之前任何皇朝的君主,成為萬古未有之一帝,未來的人界間之主。

按照天數命運來看,未來的人界間之主到底是誰,還未浮出水麵,依舊籠罩著一層迷霧。

但能夠確定的是,未來的人界間之主,定然會是大夏皇朝之主,這已經毋庸置疑。

眼下大夏皇朝之主乃是夏皇,她背後站著太一門,更有著李聖的布局,商元極雖然自信,但也不認為自己能和一位聖人多年的布局相抗衡,但他又不甘心自此放棄。

齊青玄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絲天機的莫測。

天機自古難測,哪怕是聖人也無法真正把握未來,確定未來。

聖人所窺到的未來,也許隻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性,而隨著聖人看到了那部分未來,又使得了原本的那部分未來,變得莫測起來。

所以真正的未來一直把握在現在之人的手上。

未來千變萬化,在一切未成定局前,還有著無數種的可能,齊青玄現在雖然沒有成為大夏之主,但未來呢?

……

勾陳星域,勾陳宮中。

作為東道主,勾陳宮當今的宮主,也就是許夭的生母現身,親自設宴款待薑瀾等人,宴上賓主盡歡,言笑晏晏,很是熱鬧。

諸多妙曼美麗的狐族少女,輕紗繞體,姿態妖嬈,伴著白霧,且歌且舞,為眾人獻藝。

在宴席之上,勾陳宮的諸多長老也前來參與,除了九尾天狐一族之外,還有如今勾陳宮另外幾大妖族家族,包括金甲夔牛一族、天蠍血靈一族、滅蒙天鳥一族……每個族群都曾經是勾陳星域上的霸主。

它們祖上雖然未曾誕生過媲美聖人的妖聖,但若是追溯血脈源頭,都和太古時期的一些古老遺種有關。

血脈之力超越普通的族群太多,任何一族的整體實力都不比頂級的仙門道統弱。

勾陳宮這一輩的弟子當中,除了少宮主許夭之外,另外幾大族群都有血脈純淨、天賦強大的年輕族人,在勾陳星域很出名,實力冠絕同輩。

他們此次都隨家族長輩,來到了宴席上,向薑瀾請教,態度放得很恭謹,絲毫沒有麵對同輩的感覺,甚至於像是麵對了一位長輩。

薑瀾代表仙道盟而來,自然也是不吝賜教。

不過他所闡述的道理,都很直接,直指大道真義。

一眾年輕族人都聽得滿頭霧水,很是困惑,反倒是幾位修為高深的長老,一臉的若有所思,似有所感一樣,心中對於薑瀾的欽佩、忌憚,更上一層樓。

月色沒過三根簷,這場宴席也結束,一眾賓主臉上都帶著笑容,而後紛紛起身告辭,不耽擱薑瀾等人的休息。

“勾陳宮從來就不想參與到開明星域和英招星域的衝突中去,若非是實在是沒辦法,也不想麻煩少盟主不遠萬萬裏,跨域而來……”

“勾陳宮已經為少盟主等人,安排好了下榻之地,這邊請。”

許夭的母親名叫許馨,看起來端莊大氣,絲毫沒有狐族女子所有的柔媚。

她輕歎著,在前方帶路,將仙道盟的眾人帶向休憩之地。

許夭默默跟隨在後,她沒有談及在中天州所發生的事情,隻是向族人解釋,她在中天州遊曆之時,意外遇到了薑瀾,和其結識。

此次聽聞四方星域大亂,這才找到薑瀾,想要一起趕來。

勾陳宮的宮主許馨,對此也沒有多過問,儼然是對許夭很是相信。

勾陳宮占地很廣,宮闕樓閣掩映於群山間,規模和恢弘程度絲毫不輸於人間的皇朝。

高牆庭院間,燈火輝煌,來往的狐族女子不少,或是手提金燈,或是拿著香爐,亭廊過道間,還有其餘族群的高手在四處巡邏,戒備森嚴。

在宴席之上,薑瀾從始至終都沒有詢問勾陳宮目前的情況,隻是隨口問了下近日開明星域和英招星域的戰況。

勾陳宮諸多長老回應很快,將早已準備好的情況告知。

除此之外,薑瀾都未曾表露出別的用意,這也讓諸多長老心中默默鬆了口氣。

將薑瀾等人送到休憩之地後,宮主許馨等人便告辭了。

許夭隨著母親也一並離去,不過在告辭前,還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薑瀾。

不過,薑瀾似沒有看到一樣,徑直來到了勾陳宮所安排的宮殿裏。

楚嬋一路承擔著侍女的職責,她深知早已被重明穀所滲透掌控的勾陳宮,乃是龍潭虎穴,所以一直很謹慎。

剛才在宴席上,也隻是隨意沾了點酒水,並未吞下,其餘食物更是碰都不碰。

眼見薑瀾毫不在意,吃得隨意,她心裏也有些擔心,但又不知該不該提醒。

此時她默默打理著殿內的床榻桌椅,也在探查著四周的環境,擔心勾陳宮動有手腳。

“勾陳宮現在可不敢和仙道盟翻臉,薑瀾聖子,你這侍女謹慎是謹慎,就是有些太膽小了。”

含景倒是顯得很隨意,一點都不擔心,甚至有功夫挖苦楚嬋。

楚嬋也並不理會她,默默做著自己的事情。

“謹慎一點,總歸是好事,勾陳宮不敢和仙道盟翻臉,重明穀就說不定了。”薑瀾就等著重明穀動手,這樣一來,他也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最好說動勾陳宮和重明穀一起動手,滅了英招道場。”

含景現在對於英招道場的恨意,已經絲毫不掩飾了。

“來到了四方星域,你就沒有和英招道場的師長們聯係過嗎?”薑瀾似是隨口一問。

“英招道場現在瘋了一樣和陸吾山廝殺,那些長老哪有多的時間來管我,也不知道和我關係熟絡的那幾位長老,是不是殞命在了大戰中……”含景搖了搖頭。

薑瀾目露異色,道,“那你和家族那邊呢?”

含景一怔,然後目光有些複雜道,“我已經和家族那邊很久沒有聯係過了,不過若是那邊發生什麽大事,應該會告知我的。”

“薑瀾聖子怎麽突然問起了這件事情?”她有些困惑。

“我隻是覺得,你家族那邊,近日應該發生過什麽大事。”

薑瀾不急不緩地說道,不過在說這話的時候,他雙指卻是微微並攏,有一抹光輝黯淡下去,一直籠罩在含景身上的無形力量,也是消散不見。

含景聞言再度一怔,隨後閉目神念自須彌空間中掃過,在角落上尋到了一枚傳訊玉符。

“這枚傳訊玉符並無反應……”

她說話間,將那枚傳訊玉符取了出來,不過話語剛落,她便注意到當中有數道流光閃過,有氣息波動傳來。

“這是?”

含景再度愣住了,吃驚不已,道,“難不成是之前的訊息,接收不到?”

“九州大地畢竟和四方星域相距太遠,你這枚傳訊玉符一看做工就很粗糙,接收訊息的範圍想必並不遠。”

薑瀾掃了一眼,似是猜測道。

含景對於這個猜測,依舊有些難以接受,但仔細一想,也很有道理。

畢竟在九州大地上想要了解四方星域的消息,普通的傳訊玉符是做不到的。

各方頂級勢力之間,都通過傳訊古陣來聯絡。

隨後,含景也沒有多想,將心念都沉入到這枚傳訊玉符中,想知道家族那邊發生了何事。

在她看來,頂多是父母有些掛念她,詢問她的蹤跡和下落這些,畢竟當時她離開家族,並未告知父母自己要去何處。

拜入英招道場的時候,她特意偽造了身份,也和家族那邊沒有任何關係。

“怎麽可能……”

“周淵……”

但很快,在看完傳訊玉符中的內容後,含景卻是整個人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美眸裏盡是不可置信和呆滯神情,似失去了魂魄一樣,嘴裏不斷念叨著“周淵”這個名字。

薑瀾目光裏異色更濃,不過依舊不動聲色地問道,“發生了何事?”

聽到薑瀾詢問,含景這才似乎從剛才的震驚消息中回過神來,但眼裏依舊殘念著濃濃的驚喜和不可置信,一個勁地說道,“他沒死,他沒死,我要去見他……”

“誰沒死?”薑瀾眉頭微皺。

含景深吸口氣,似乎是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從剛才的震驚情緒中回過神來。

她看向薑瀾,美眸裏已經沒有了之前那種蔑視風塵、甘願為了複仇而沉淪的輕浮,整個人像是煥發了生機一般,眼眸熠熠生輝。

“我的夫君周淵,他沒死,他還活著……”

含景解釋道,但在提及“夫君”二字的時候,又像是被什麽給刺痛一樣,臉色驟然蒼白。

薑瀾眉頭皺著,似依舊不清楚,隨之伸手一揮,含景手中的那枚傳訊玉符,便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掃過當中的內容,神情卻是變得饒有興趣起來,道,“前幾天,一個自稱周淵的男子,尋到了你父母,詢問了你的去處,然後又回到了他曾經的家族,解決了周家近日的麻煩……”

“你的父母和周家都很確定,此人便是你曾經的那位拜過堂,但未成親的夫君周淵,他被英招道場的人帶走了,但是有另外的機緣,不僅改頭換麵,連實力也大漲了……”

“時隔多年,他回到了故鄉,尋找到了曾經的家族,如今還在尋你。”

聽著這話,含景眼裏既有欣喜,也有無奈、酸澀,但更多的還是蒼白。

既然夫君周淵沒死,那麽她這麽多年的努力,對英招道場的仇恨,又算什麽呢?

甚至於,她現在委身於薑瀾,為了複仇,甘願沉淪墮落,付出一切代價,又算得了什麽?

“嗬嗬……”

“我現在已經沒臉見他了,也沒這個資格。”

含景陡然淒涼一笑,嘴角苦澀更濃。

“還真是造化弄人啊。”

薑瀾將傳訊玉符遞給她,搖了搖頭,輕歎道,“你現在是不是已經不恨英招道場了,反倒是恨我了?”

含景聞言一怔,然後搖了搖頭,苦澀道,“我隻是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好傻,我恨也隻能恨自己,如果早知道……”

說到這裏,她沒有說下去。

薑瀾並沒有強迫她什麽,她會委身於他,也是想借助他的權勢,對付英招道場,從而報仇雪恨。

兩人你情我願的事情,頂多算得上是一場失敗的交易,還談不上會恨。

若說恨的話,那也隻會恨英招道場,恨自己……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做,還繼續報複英招道場嗎?”薑瀾問道。

含景聞言徹底怔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

她隻感覺自己變得很迷茫,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既然夫君周淵沒有被英招道場害死,那她報仇還有什麽意義?

“我什麽都不想做了,也什麽都做不了。”含景苦澀道,她隻怨自己為何要看到這枚傳訊玉符,又為何要這麽不愛惜自己。

“既然那麽愛他,得知他還活著,為何不去一見呢?”

薑瀾則似知道她心中所想一樣,輕歎道。

含景一個勁地搖頭,不斷說道,“不行,我現在不能讓他見到我,我已經沒資格站在他的麵前,已經沒資格了……”

“你會變成這樣,也是因為想為他複仇,若他接受不了現在的你,那你這麽多年來的付出和努力,又算得了什麽?”

“你會這麽執著地為一個人報仇,那我想這個人一定是值得你這麽去做的。”薑瀾看向她,語氣溫和。

含景聽到這話,則是一怔,沒想到素來對自己很強硬霸道的薑瀾,會突然說出這麽一番安慰人的話。

而且,這一番話,甚至讓她心中有所觸動。

“嬋兒,你替含景去一趟她的故鄉,幫她見一見那個周淵,不方便現身的話,暗中看一看也行。”

“此人若是不可靠,那就不必告訴他含景的下落,若是可靠的話,可讓他過來。”

薑瀾看向在身後看似收拾宮殿,實則豎起耳朵聽著八卦的楚嬋,吩咐道。

楚嬋沒想到薑瀾會突然有事吩咐自己,急忙放下手中的東西,回道,“是公子,嬋兒明白。”

她聽懂了薑瀾的弦外之音,若是那周淵靠不住,那就不必理會,若是靠得住,那就告知他含景的所在,讓兩人相見?

看樣子,是打算給那個周淵一些考驗?

含景也沒想到,薑瀾會這樣幫自己決定,但這樣的話會不會有些太過於武斷直接了。

她還是想親眼去看看周淵這些年的變化,想知道他會如何看待現在的自己。

“聖子,我想和楚嬋姑娘一起去,當然,我是不會現身的……”她急忙請求道。

“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想見的人,遲早都會見到的,你又何必著急。”

“當然,若是你自己不在意的話,我自然也不會攔著你,隻是不想看到你這樣用情至深的女子,最後錯付了人。”

“人心善變,易負良人。”薑瀾輕輕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