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家有煩心事

竇青山回到了朝陽林場,他去找場長蘇強,請求他派幾個人到參場工作,不然偌大個參場隻有他一個人,看護、忙碌不過來。

蘇強沒答應他,而是像其他林場那樣,派人把人參都挖出來賣掉了。

竇青山沒想到蘇強會做得這麽絕,有些不知所措。

蘇強告訴他,如果下山就回到苗圃工作,如果不下山繼續侍弄他的北黃芪,就把參場承包給他,工資停發,福利取消。

蘇強最後強調,如果竇青山要承包參場,必須一包五年,每年向林場交5000塊承包費,而且一次**清,不然他就回來,林場將參場放棄。

竇芍藥聽說後,覺得蘇強欺負人,就把妹妹和弟弟叫回來,一起做父親的工作,希望他下山,到苗圃工作。

因為如果按照蘇強的說法,父親固執地守在參場侍弄他的北黃芪,他就將失去工資保障,公費醫療和福利待遇也會被取消。

那樣的話,對於像竇青山這樣在林場工作了一輩子,即將退休的老人來說,失去了工資和福利待遇,生活失去了保障,是特別殘酷的事情。

竇芍藥覺得,回到苗圃最起碼還能保住工資,生存條件也不是參場所能比的,而且他和母親在一起生活,可以相互照顧,省得相互惦念。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父親竟然如此固執倔強,一條道走到黑。姐妹兩個費盡唾沫,父親還是執拗,就是寧肯不要工資了,也不能扔下幾十畝北黃芪不管。

而竇英俊關心的卻不是這個,他關心的是蘇強那個“王八犢子”欺人太甚!他拿著菜刀,要找蘇強算賬去!

竇紅英見他拿著菜刀去拚命的架勢,早嚇壞了。

竇芍藥惱了,衝過奪過菜刀,恨恨地對弟弟說:“你能不能消停點,省點心,咱爸咱們這個情況,我叫你回來是勸他們想辦法的,你倒好,拿著菜刀去找人拚命,你能不能不添亂!”

“我咽不下這口氣!”竇英俊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咽不下,也得咽!”

竇芍藥大聲吼道,“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打架過家家呢,我告訴你竇英俊,你現在是男子漢,是咱們這輩唯一的男子漢,你知道嗎?你要對你的行為負責,更要為這個家負責!”

說完,竇芍藥氣惱地把菜刀扔到案板上,胸脯劇烈地起伏著。

竇英俊從小就怕大姐,見她真生氣了,本想強幾句嘴,嘴巴剛張開,見她橫眉怒視著自己,就閉上了嘴巴。

姊妹三個苦口婆心,一直勸導到後半夜,父親還是“倔驢”一枚,就是放不下他的北黃芪。

沒有辦法,姊妹三個第二天起了個大早,竇芍藥開車把他們拉回縣城。竇紅英回幼兒園上班,竇英俊剛被一家山產品經銷公司招用,就去了那裏上班。

竇芍藥回到家裏,馬誌軍還在昏睡,兒子馬景陽剛醒,保姆正在給他穿衣。

孩子見了母親,高興得不得了,非要媽媽抱抱。竇芍藥見兒子張開懷抱,滿臉期待的樣子,就過去擁抱了兒子,親了親他。

吃罷早餐,保姆送馬景陽去幼兒園。馬誌軍穿上黑色西服,拿出一條新領帶讓竇芍藥給他戴上。結婚以來,馬誌軍的領帶都是竇芍藥給他戴,他今天不知竇芍藥的心煩,就催促她快點。

竇芍藥心煩,手上的動作有點大,領帶勒得緊了些,馬誌軍脖子猛地往上揚起,“輕點,你想勒死我啊!”

竇芍藥沒說話,把領帶鬆了鬆。可是她怎麽也不能把領帶結弄得捋順、板正,就拆掉重新給他紮。

“你怎麽搞的,往常都是一次就紮好,今天紮了3次了還沒紮好,竇芍藥你能不能上點心?”馬誌軍有點不耐煩地說。

“站好點,不要亂動!”竇芍藥沒好氣地說,“自己像個爺似的不動手,讓別人給你紮領帶,你還來毛病了,真是!”

馬誌軍這才注意竇芍藥臉色不太好,就問:“咋的了,結婚前以來都是你給我紮領帶,咋的煩了?”

“以後你的領帶自己紮,我沒工夫再侍候你這個爺。”竇芍藥終於把領帶紮好了,推了馬誌軍一把。

馬誌軍有些懵圈,“誰招惹你了,叼著臉子像吃槍藥了似的。”他穿上鞋子推門去公司上班了。

竇芍藥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煮了杯咖啡,邊喝邊想父母的事情,她的心裏像塞進了一團亂麻,亂糟糟的沒有頭緒,她煩躁起來。

咖啡喝完,竇芍藥拎起手包去了銀行,取出3萬塊錢,開車往朝陽林場跑。

她知道父親的“倔驢”脾氣,既然拗不過他,那就隻好順著他來,不然即使硬逼著他回到西山苗圃,他也不會開心,萬一憋屈出病來就壞菜了。

何況,參場還有他幾十年心血栽培出來的北黃芪,著實讓他放心不下,割舍不了。

竇芍藥是林業大學科班出身的,知道這些北黃芪在父親心裏,已經是他的孩子了,有些時候,甚至比他們姊妹三個還重要。

因為他們三個都已成人,能夠自己照料自己,可是那些北黃芪卻不同,它們正處在“嬰兒”或者“少年”時期,需要父親的打理、照料,不然就會夭折的。

家裏隻有母親一個人,問她父親幹嘛去了,她也說不清,還拿看賊似的眼神看著女兒,生怕她偷拿東西。

竇芍藥不由得一陣心酸,眼圈就紅了。唉,這個家真是讓她頭疼,一個瘋母,一個倔驢一樣的父親,一個在山下掛念瘋魔,一個在山上苦熬苦幹……

竇芍藥心緒散亂,一股悲涼潮水般襲上心頭。她不想管了,想就此放棄,父親既然如此“頑冥不化”,那就任憑他折騰吧,不把自己折騰死,不把這個家折騰散架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可是她不能放棄,更不能袖手旁觀。他們雖然瘋魔固執,不可理喻,但他們是自己的親生父母啊!

竇芍藥理了理耳邊的碎發,感覺父親一定是去了場部,他會跟蘇強談承包參場的事宜。

竇芍藥驅車來到場部。原來的辦公排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三層樓房,氣派而莊嚴。

竇芍藥來到三樓,老遠就聽見父親的爭吵聲。

她聽了幾句,父親是在跟蘇強討價還價,他似乎嫌蘇強定的承包費太高了,說既然你把我的工資和福利待遇都給停掉,那參場的承包費就得給我降低一些。

蘇強不鬆口,隨口說了一句侮辱性極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