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女孩間的嫌隙

你說,誰偷的?”數學老師彈簧似的,從座椅上彈跳起來。

“是……金美麗!”

彥霖咬著下嘴唇,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舉報的。

金美麗傻眼了,臉憋得通紅,一個勁兒地搖頭,否認自己偷了粉筆。

“你確定是她拿的?”數學老師狐疑地看著彥霖說。

“我……課間操結束後,我回到班級,看見金美麗慌慌張張地往書包裏塞東西。她看見我進來,臉紅的像猴屁股,我猜她往書包裏賽的,可能是粉筆。”

彥霖似乎給自己留了一個台階,沒有把話說死。她玩了一個欲擒故縱。

“你把書包拿出來。”數學老師板著臉孔,來到金美麗麵前。

“我,我沒偷粉筆。”金美麗臉紅了,結巴著辯解。

“把書包裏的東西掏出來,一件一件掏,快點!”數學老師用力敲了下桌子。

金美麗眼淚汪汪地看著老師,一個勁兒地搖頭。

“掏啊,要是你沒偷,砸不敢掏呢。”彥霖說。

“你掏吧,讓他們看看,如果書包裏沒有粉筆,我看她咋交代?”芍藥對金美麗說,“你要是不敢掏書包,反倒好像是你怕了。”

金美麗一咬牙,把書包裏的東西嘩啦倒在課桌上。

許多同學圍攏過來,十幾個小腦瓜圍了個水泄不通。他們都瞪著好奇的眼睛,都不相信,美麗善良的文藝委員,會是偷粉筆的“賊”!

結果大家驚掉了下巴!

兩根簇新的粉筆,啪嗒兩聲掉在課桌上。

“哇——”

同學們都張大嘴巴,發出一陣驚歎聲。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被他們崇拜的金美麗,竟然會偷粉筆?

“你還有啥說的?”數學老師拿起粉筆,臉冷得像冰,眼睛裏逼射出的冷光,能夠殺人。

“不是,不是我偷的……”

金美麗委屈地哭了,小肩膀一聳一聳,怪可憐的。

“你別裝委屈了,下課後跟我去辦公室。”數學老師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老師,粉筆不是金美麗偷的!”竇芍藥站起來,大聲喊道。

數學老師回過頭去看竇芍藥,眉頭緊鎖地問:“不是她偷的,難道是你偷的?”

“我敢保證,絕不是金美麗偷的!我作證!”

竇芍藥信誓旦旦地說。

“你還替她狡辯,明明兩根粉筆從她書包裏搜出來的,你竟敢睜眼說瞎話,說不是她偷的,你啥意思!”

數學老師不高興了。

“老師,課間操之後,我和金美麗一直在一起,我們玩立定跳遠比賽,她一直沒離開我,怎麽回教室偷粉筆呢?”

竇芍藥語調堅定地說。

“那,粉筆是自己飛進金美麗書包的?它長腿了?”

數學老師覺得竇芍藥在撒謊,說:“我告訴你竇芍藥,撒謊幫她打掩護,錯誤的性質就變了,你知道嗎?”

“老師,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我撒謊,天打五雷轟!”

竇芍藥急了,學著大人的樣子,拿自己詛咒。

數學老師還在懷疑。

扈紅站起來,大聲說:“老師,我作證,竇芍藥說的都是實話,我當時也和金美麗一起玩立定跳遠比賽,她的確沒離開過我們。”

事情變得複雜了。

既然竇芍藥和扈紅都作證,金美麗不具備“作案”時間,那她書包裏的粉筆,就可能是有人“栽贓陷害”了!

數學老師雖然嚴厲,但心地還是十分善良的。他突然明白,小小的班級,小小的年紀,竟然也存在著“江湖”,竟然也如成人社會那樣複雜。

數學老師不想追究了,他知道再追究下去,恐怕有人要倒黴,要背負太多童年孩子不應該背負的東西。於是,他宣布,此事暫時不追究,便開始上課。

他加快了講課速度,提前把課講完,留了幾道題讓同學們做。他把彥霖叫出來,在走廊裏嘀咕了一陣,又回到教室。

“同學們,剛才我又與彥霖同學進行了核實,她看花眼了,那個往金美麗書包裏塞粉筆的同學,不是金美麗,而是隔壁班級的同學。”數學麵色沉靜地說。

同學們一片嘩然,議論紛紛。

“而那個同學,我和彥霖同學剛才去他們班級,找到了她,她說看電影裏外國人過愚人節,就也想跟金美麗玩個愚人節把戲,沒想到誤會了……”

“愚人節”?

同學們“炸廟”了,轟地議論紛紛。

“既然是‘愚人節’的遊戲,我希望此事到此為止,同學們不要再議論了,搞好團結,專心學習。”數學老師嚴厲地說。

粉筆事件後,雖然數學老師為彥霖打了圓場,但仍有同學猜透事情的本質。

而做賊心虛的彥霖,卻總覺得同學們在背後嘲笑她,譏諷她,甚至有一個要好的同學不再跟她玩耍了,而去跟竇芍藥黏黏糊糊。

彥霖咽不下這口氣,就把怨氣發泄到竇芍藥身上。

於是,彥霖就給竇芍藥起了個外號,“黑丫”。

一開始,幾個同學背地裏偷偷地叫。

再後來,這個外號因為與竇芍藥的形象太過貼切、準確,就越傳越廣,以至於後來再沒人叫她竇芍藥,而是喊她“黑丫”了。

林場的老人喊“黑丫”,語氣裏自是多了份溫暖、嗬護與疼愛。那時許多女孩的小名就叫丫蛋,有的家庭女孩多,就叫大丫,二丫,三丫……

對於老人們來講,他們不覺得有什麽不妥,反倒叫起來順口、親切,透著無盡的疼愛。

可是在同學們麵前,被人喊“黑丫”,就有些嘲弄、譏諷的意味了,那是嘲笑她長得黑不溜秋,又瘦小,根本就不像其他女孩那樣白白淨淨,個頭高挑,文文靜靜。

總而言之,這個稱號是帶有貶義的性質。

竇芍藥自是煩惱,她和扈紅調查了許久,也沒找出給她起外號的“真凶”。

但她心裏卻明鏡似的,這個外號,就是彥霖給叫出來的,但沒有確鑿證據,就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了。

自此,“黑丫”和扈紅與彥霖疏遠,不再是朋友,有時見麵甚至冷言相對,相互吐唾沫。

以至於後來若幹年後,“黑丫”組建東北虎豹女子巡護隊,彥霖來找“黑丫”,想加入女子巡護隊,“黑丫”放下恩怨吸納了她,使得扈紅火冒三丈,差點因此事與“黑丫”絕交。

彥霖有個哥哥,比她大兩歲,也在朝陽林場小學上學,他是個有名的混世魔王,因為個子高體格壯,又不愛學習,在學校是一霸,時常欺負同學們。

“黑丫”在關鍵時刻出手作證,挽救了金美麗的聲譽,便得罪了彥霖。她不僅給她起了外號,還把自己的遭際告訴了哥哥,說她倆與金美麗聯合起來欺負自己。

彥霖哥哥便想收拾“黑丫”她們。

俗話說專挑軟柿子捏。彥霖哥哥早就聽說了“黑丫”爺爺是鬥豹英雄,想當年徒手憑一根蒿子稈插死一隻雄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惹急了敢用老洋炮轟死你。

而且,“黑丫”的叔叔竇青鬆現在在縣林業局林業派出所當副所長,時常帶著警車來林場抓盜伐木材的人,他腰裏可是別著手槍的人啊!

這樣的人家惹不起!

彥霖哥哥覺得,“黑丫”雖然可惡,是“罪魁禍首”,但她爺爺和叔叔都是要命茬子,不敢惹。

既然“黑丫”不敢惹,那就懲治扈紅吧。

可是扈紅也惹不起。她姥姥家表哥蘇強,是朝陽林場的副場長兼民兵連長,手握實權,父母見了他都得點頭敬煙,如果得罪了蘇強,那自己一家在朝陽林場,也會不得煙抽的。

最後,軟柿子是金美麗。

她家剛搬來,父親是普通的伐木工人,身體不太好,母親在苗圃工作,無權無勢,即使把她打了,她家也得忍氣吞聲。

於是一天中午,上課鈴聲響起前,金美麗被彥霖哥哥帶著兩個夥伴劫持到河邊。

金美麗紮著馬尾辮,是用一根紅頭繩紮起來的。

彥霖哥哥讓同伴摁住金美麗的頭,她哥掏出一把剪子,把她的長頭發給剪掉了。

金美麗掙紮了幾下,彥霖哥哥拿著剪子在她眼前晃動,威脅她,“如果你再動,老子就給你剃“禿老亮”(光頭)。”

金美麗不敢再掙紮,哭著求他們放過自己,說:“我不敢了,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惹彥霖了。”

“現在知道害怕,晚了,”彥霖哥哥哢嚓一剪刀下來,金美麗的一縷秀發就被他扔到地上,他說:“如果你轉學,我們就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