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女木雪
第一章 有女木雪
“咯吱咯吱……”
明月照積雪，寒風摧樹木，在這個寂靜的小山村裏，放眼四周，樹木換上了白衣，房屋戴上了新帽。路邊的冬青樹，枝條上掛著白雪，另整個木家村一片銀白，不寬的小路邊的樹上落滿了晶瑩的雪花兒。楊柳的枝條上掛滿了毛茸茸、亮晶晶的銀條；而那些蒼鬆翠柏上則掛滿了沉甸甸、蓬鬆鬆的雪球兒。隻有那寒風絞著雪，團團片片，紛紛揚揚，頃刻間天地一色。
雖才傍晚，天色也才昏暗，不過因天氣寒冷，所以各家各戶早已經緊鎖窗門。忽然從遠處傳來一絲聲響，讓人詫異這麽冷的天還有人徘徊在外。
半晌，一個烏黑的小腦袋出現在了這片雪白當中，由遠至近，全身裹得很是臃腫，隻露出一個黑黑的小腦袋。身上的棉襖從左一個補丁右一個補丁就可以看出來，這已經穿了很久了，上麵還黑漆漆的，與這木家村滿地的白雪相呼應，黑與白，倒是醒目的很。
走到近處才發現這是個小女娃，看起來年齡很小，隻五、六歲的樣子，長得很是瘦小。可能是天氣太冷且風大的緣故，所以小臉隻露出一雙眼睛在外，偶爾還能聽到‘哧溜哧溜’吸鼻涕的聲音。背上還背著一捆細小的樹枝，小手因要拽著繩子所以隻能露在外頭，上麵青青紫紫，顯然是已經起了凍瘡了。
小丫頭慢慢地從村頭挪到一個小院子外頭，這種常見的小村院子，隻要是祖代一直住在木家村的村民，不是那種特別敗家的人家都會有的，隻不過有些人大一點，有些人家的小一點而以。木家村裏有兩大性，一個不用說當然是人數最多的姓木，後來慢慢又增加了姓王的人家。但是由於是姓木的人占大多數，小部分人姓王，還有一些從外麵躲災難過來村子裏定居的幾戶人家，所以村子也就叫木家村了。
而這個小院子就是小丫頭的‘家’了，說是她的家，其實裏麵還住著小丫頭的爺爺奶奶，還有大伯父一家五口。再加上她這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不大的小院顯得很是擁擠。
小丫頭名叫木雪，父親是個獵人，隻是在小木雪才三歲的時候與村裏狩獵隊一起去狩獵的時候。突然從樹林裏衝出一隻高大的狗熊，而小木雪的父親就是為了救本村的木三哥最後死在了熊掌之下。
而木雪媽本來就因為生木雪時難產落下的病根，在聽到木雪父親死亡的消息之後直接就病了，最後在床上挨了三個月，最後也跟著去了。
本來就嫌棄木雪是個女兒的木奶奶在木雪父母死後更加不待見她，隻是怕村裏的人說嫌話，最後隻能養著小木雪了。隻不過雖然是養著小木雪，但是經常不給小木雪飯吃，後來看小木雪有些懂事了，就直接把小木雪當丫環使喚。
所以別看小木雪表麵看起來才五、六歲，其實她今年已經八歲了，但是家裏的農活什麽的，除了一些需要大力氣的，其他的活基本上都是小木雪在幹。
這不，因為今年冬天一直下雪，天氣很是寒冷，家裏的柴火也快不夠了。所以一大早小木雪就被木奶奶趕去上山找柴火去了，可是山上都是積雪，小木雪也隻找了一些零散的小樹枝，很多都是被積雪壓下來的。小木雪上山的時候隻帶了個幹硬的雜糧饅頭，中午那會兒已經被小木雪給吃了，現在小木雪早已經餓了。
所以小木雪把背上的樹枝放到邊上的廚房角落裏，廚房裏的灶台上放著幾個空碗還有碟子，上麵還殘留著一些湯汁。一看就知道是已經吃過飯留下的，之後小木雪在廚房找了一圈，卻沒有找到任何可以吃的東西。
小木雪神情落寞轉身走向廚房邊上的小房間，這個隻有一米米大點的小房間就是小木雪的房間了。最裏麵隻放了一張小床，邊上還放著一些雜物，什麽鋤頭啊亂七八糟的農具。中間隻有能供兩個人走的小道直通木雪的小床，現在木雪才幾歲，要是再等木雪大個幾歲，這張小床還睡不下呢！小雪偷偷把從山上摘的野果子放在床的最裏邊，然後用不厚的被子遮住，想了想才走出房間。
木雪家現在有7口人，爺爺木江，性格沉悶，不太說話，所以家裏一向由性格比較強勢的奶奶陳梅做主。奶奶是隔壁陳家村的，因為是家裏的長女，所以性格很是要強。再加上一嫁給木江就接連生了兩個兒子，二個女兒，所以腰杆直得很，至此家裏便一直都是陳梅說了算。沒瞧現在心寬體胖嗎？這猛一看，好家夥，都快有二百斤了。
大兒子木成，性格有些像父親，平時話很少，不過卻是娶了一個像母親陳梅的妻子陳美芳。這個陳美芳可是陳梅娘家侄女，陳梅一向很喜歡這個和她性格相似的侄女。這不但是性格像，就連體型也和她長得很像，隻是稍微比她瘦些，但是最少也有一百五十斤呀！所以陳梅最後讓大兒子娶了她。而陳美芳嫁到木家來也非常爭氣，頭年就懷孕了，之後更是又懷了一對龍鳳胎。後又對比隻生了木雪一個女兒的二媳婦，這更使得陳美芳在木家的地位蹭蹭蹭的往上升。大兒子因為是第一胎，所以名字由一家之主木江取的，叫木生，現已經十歲。陳美芳一直嫌公公取的名字太俗氣，所以後來她在生下龍鳳胎後，特意花錢請村裏的李秀才給取了兩個好聽的名字，木景，木媃，隻比小木雪小幾個月，7歲半。
大女兒木海棠，這名字還是因為陳梅有一次上鎮上無意中聽到鎮上的錢員外家新開的海棠花有多麽美多麽美之類的話。那次陳梅已經六個月了，後來看生下來的是女兒，就直接叫海棠了。想著有錢人都養的花，那肯定是很漂亮的，叫這個準沒錯。木海棠已經嫁人了，可能是長得比較像父親木江，方臉，五官又普通，所以隻是嫁給了同村的一戶比較普通的王胖子。育有一子一女，王富貴，王秀花，現在一個9歲，一個6歲。
而小兒子就是木雪的父親木慶，性格和大哥木成剛好相反，從小就活潑得很，很是調皮搗蛋。再加上木慶剛一歲的時候，陳梅又懷孕了，最後還因木慶貪玩不小心讓陳梅早產了。因此陳梅對木慶一直沒太喜歡，認為他就是專門來折騰她的。後來更是不聽她的話娶了一個她不喜歡的女人為妻，木雪的母親元圓是因為家鄉發水災所以才逃到木家村來的，最後被木慶看上非要娶回家。在陳梅看來，這個兒媳婦生得弱不禁風的樣子，怎麽看怎麽不好，可是拗不過兒子，最後還是讓元圓進了門。隻是可能是在逃難的途中把身體拖垮了，所以在生木雪的時候難產，雖然孩子最後還是生下來了，可是元圓的身體卻更加不好了。
而另陳梅最喜歡的就是她的小女兒了，因為是早產，又是家中最小的一個，陳梅對小女兒木豔豔更是疼到骨子裏。因為木豔豔遺傳到父母所有的優點，所以長相在村子裏頭那可是數一數二的。陳梅最後左挑右選，選中了木家村不遠的喬家村村長的兒子喬百豪。雖然喬百豪長得不怎麽樣，可是家裏有錢啊！所以木豔豔現在可是木家生活得最好的一個了，育有一子，剛滿五歲。
而自從小木雪父母雙亡之後，陳梅就更不待見她，最後更是把她趕到小倉庫去睡。說是家裏的房間不夠，其實完全可以讓小木雪和木媃一起睡，隻是因為木媃一句‘我才不要和那個醜八怪一起睡呢！’木雪就被趕到小倉庫去了。而且小木雪這麽晚都沒有回家，也沒有人說要出去找找她，而是一家人在中間的吃飯的堂屋裏說說笑笑的。
“奶奶，那個木雪怎麽還沒有回來啊？不會是死在外頭了吧？”雖然才10歲，但是已經長得高高壯壯的木生依偎在陳梅身邊，皺著那張肥胖臉。
聽到木雪的名字，陳梅臉上也不掩藏地露出一抹嫌棄的神色，一把摟過木生，還朝不遠處的木媃招手。
“哎喲，奶奶的乖孫孫，管她做什麽？來來來，小木媃快過來，奶奶看看，這小臉上怎麽還粘著米粒呀？嗬嗬！”
那笑聲傳到了院子裏，站在院子裏的小木雪當然也聽到了，這樣的事情小木雪已經經曆很多次了。剛開始的時候小木雪還很是受傷的進去質問，到後來心中的不憤，而現在小木雪臉上卻隻剩下麻木了。
小木雪在院子裏看著屋裏的微弱的燈火，愣愣地看了許久，聽到奶奶爽朗的笑聲，又聽到大伯母哄木景的聲音，更聽到與她差不多大的木媃向奶奶撒嬌的聲音。
低著頭，轉向向自己的小天地走去，一直到躺進被窩裏，然後被肚子突然的‘咕咕’聲驚醒，才發覺晚飯貌似還沒有吃。於是小木雪找到剛才藏起來的野果子，隨便擦擦才放進嘴裏慢慢咬著。那澀澀的，沒有一絲甜味的發黃野果子酸到了木雪的內心深處，眼淚不自覺地流下來。直到感覺到臉上發涼，木雪才趕緊擦幹蜷進了被窩裏。
她想快點睡著，然後做一個好夢，夢裏有慈愛的父親和溫柔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