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穿幫

幾日後,雲苓約好錢莉去烤鴨店,特地換上了大伯母給她織的紅圍巾,快過年了,有點喜慶氣。

“雲苓,這兒!”

錢莉早就在位置上等候,桌上已擺了幾碟小菜。

雲苓脫下圍巾隨手放在椅子上,問:“點好菜了嗎?”

錢莉將紙菜單遞給她,“點了烤鴨,其他熱菜等你來了再點就來得及。”

“你想吃什麽自己點就行,我啥都不挑。”這也是她的一大優點,不挑食好養活,吃得好還是吃得壞不影響她的食欲滿足感。

“那我可不客氣了啊!”

“咱倆客氣啥,就等你宰我一頓呢。”

兩人談笑風生間開始大快朵頤,幾近杯盤狼藉時,卻又被叫號,來了一道杏仁豆腐。

錢莉滿頭霧水地到櫃台問:“我們沒點這個啊?”

服務員對了一下單子,確認:“剛才是一位男同誌添的菜,還把賬給結了。”

“?”錢莉疑惑,一臉懵懂。

雲苓走上前問:“您還記得那位男同誌的樣子嗎?”

服務員掃視全場,在角落裏發現了那人,指著他對二人說:“就是那桌,一男一女,男同誌付的錢。”

雲苓順著她的手指望去,一眼就識別出那兩道絲毫不陌生的背影。

她轉頭告知錢莉:“那倆是我熟人,要不要過去認識一下?”

錢莉天生外向,自然不會拒絕雲苓要互動分享自己交友圈的行為,“認識一下唄,正好把錢還給人家。”

雲苓泰然笑之:“錢就不必了,跟他還用不著分得這麽細。”

兩人走到角落裏,啼笑皆非地看著這兩人妄圖鬼鬼祟祟地隱蔽身形。

“堂哥,我都看見你了。”雲苓無奈捂住額頭,食指勾起,指關節敲了敲女同誌麵前的桌子,“還有你,齊瀟瀟。”

兩人訕訕抬頭,齊瀟瀟小聲埋怨:“我就說你別自作聰明地去付賬,一準被發現……”

雲知躍連忙求饒:“我這不是習慣了嗎……”

雲苓拄著額頭,眼神意味深長,“你倆這是有別的事啊?”

兩人頓時止住嘴。

她也沒深究,隻要不瞎都能察覺出這倆人之前的苗頭,如今看來應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可喜可賀呀!

雲苓心融神會,微笑著替他們轉移了話題,將焦點關注到錢莉身上:“這是我下鄉時認識的好朋友——錢莉,她家是西城區的,但離得不遠,有空可以一起約著出去玩啊!”

齊瀟瀟率先伸出手,主動釋放善意:“你好,我叫齊瀟瀟,瀟灑的瀟。”

雲知躍麵如平常,不過分熱情但也不失禮節,“錢同誌你好,我是雲苓的堂哥,雲知躍。”

“你們好。”

錢莉大大方方的性姿態很討喜,沒幾分鍾就和齊瀟瀟打得火熱,顯然這兩人的個性十分契合。她第一次遇到比她還跳脫活潑的女孩子,齊瀟瀟也格外喜歡和劇情以外的人相處。

趁兩位女同誌聊天的間隙,雲苓歪頭偷偷耳語:“你倆是不是正相處著呢?”

雲知躍眼神躲閃,側過臉,吞吞吐吐道:“我不告訴你。”

“……”雲苓瞠目結舌,嘴角微抽。

她這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堂哥難道不知道,說出這句話其實無異於變相承認嗎?

誰知道啊,這雲知躍以前頂多是有些衝動暴躁,但腦袋瓜是聰明伶俐的啊!

結果剛一陷入愛河,瞬間變成了不過腦思考的二傻子。

她瞄了眼齊瀟瀟,心下安慰自己,這對裏好歹還有個理智清醒的。

這邊兩個女同誌已經歡歡喜喜地約好過兩天去十窖海滑冰。

“兩天後吧,我那天有時間。”

“行啊,反正我都有空,都看你。”

“那就說定了啊!到時候我給你介紹我其他的朋友,你們肯定玩得來。”

“一言為定!”

雲知躍送齊瀟瀟回家,而錢莉和雲苓也要坐上各自回家的公交車。

“苓苓,別忘了過兩天滑冰!”錢莉臨上車前還衝著雲苓呐喊,生怕她忘了似的。

“知道啦知道啦,你快點回家吧!”

雲苓無奈笑笑,倒是沒想到這兩人聊得這麽好,仿佛一見如故。

到家後,她按例躺在**,進入了係統空間的醫院中。

【滴——打卡成功!獎勵醫院製度管理手冊一本,升級指數五十點。】

【歡迎宿主進入1970醫院,目前醫院升級進度4,請努力完成今日導師派給您的任務哦!加油!】

也許是係統升級後,連這些導航詞條都人性化了許多,甚至有時連一向冰冷的無情播報都替換成了可愛的娃娃音。

她眨眼的功夫,就瞬間傳送到了辦公室。

“小雲,我今天先帶你查房一次,完事兒後再執行主治醫囑,還有首查簡單書寫、病程。”

雲苓的腳剛落地,就聽到黃教授下達了前半段日程的任務。

黃教授是1970醫院普外科的主任醫師,如果非要比對現實醫院的話,雲苓估計她和爸媽醫院裏的吳教授是差不多相當的水平。

其實這已經是她進行醫院任務的第四天了,每天的進度條會如蝸牛般向前挪動一個百分點。

而如今她的任務幾乎還是在零零碎碎的“打雜”。

但她認為,係統這樣安排自然有它的道理,無論她的起點如何、成績多麽優異,從進入醫院的那一刻起,都要放低心態、重新歸零。

相信大部分醫院規培時也是如此。

任何在別人看來不起眼的小事,比如:檢查病人的體溫單、出入量、血壓等數據,還是關心昨日的夜班情況,在雲苓眼中,都是不可忽略、不可簡化的細節。

醫生或許不需要多麽敏感泛濫的同理心,但一定要保持細致入微、嚴謹求實的職業操守。

雲苓從醫的初心確實是高聳入雲,但她的心態卻可以低入塵埃。

不驕不躁方能腳踏實地。

她很快進入了狀態,亦步亦趨地跟在黃教授身後,掌心的鋼筆飛快地書寫,全神貫注地盯緊每一處流程,同時還要發散思維地考慮這類病症相關病因主要包括什麽,有沒有更合適無害的治療方式……

查房期間,她還在黃教授的指導下,主動和病房護士以及檢查科室反複溝通,詳細確認病患近日的用藥、檢查等安排。

這和久坐在書桌前是不一樣的辛苦,在係統醫院的每一刻都是爭分奪秒。

上午結束查房後就開始接受新入院的患者,一般情況會先詢問他們的家族病史、急查血常規、開檢查單、速寫簡版病曆……然後觀察其他患者今日出具的化驗結果,如有異常,她需要及時匯報給黃教授。

這些都是日複一日的重複性工作,流程是枯燥的,但問題是層出不窮。

在她的意料之外,存在某個病人會隱藏自己的病史,盡管再三強調也沒有用,也有些人由於文化程度較低,確實不知道什麽算作病史。

而且檢查化驗的設備也很簡單——顯微鏡、計數板、沙利氏比色計和其他輔助材料。

完全不似她在係統商城裏看到的那類龐然大物般的檢驗儀高級,唯一一個通過香江公司從鷹國進口過來的高級儀器就是那台EEL血細胞計數儀。

黃教授說:“如果發生意外,即使是院長沒了,這台儀器也要安然無恙地保存好。”

雲苓流連於係統商城裏的先進儀器,對比之下,也無奈於科技落後的弊端。

似乎是明明她有機會能挽救很多人的生命,但苦於缺乏升級指數而被迫放棄。

係統每每感知到她這種情緒時都會勸解:“宿主,這些都隻是數據流,連人工智能都算不上,壓根沒有生命的。”

雲苓自然不會混淆這二者的差別,可她卻說:“我如今沒法救這醫院裏的病患,以後也必然會親眼見證真實的生命從我手中流逝,因為總有絕症無法攻克,總有科技需要突破。”

係統啞然。

或許醫生永遠沒法阻止死神的降臨,但是可以延緩他們逝去的步伐。

再怎麽無奈,雲苓也從未動搖過堅定的信仰,因為人總是會讓奇跡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