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悄然蟄伏
許靜不以為然，小孩不用看管，叫過來一起幹活就對了。
她預料不及的是，這一幹，就是一整天。
午飯時間腳不沾地，之後又要忙著打掃和備菜，準備晚上的食材。困得要死也隻能在飯桌上趴一會兒。
趙曉雲很懂事，跟著許靜一起忙活。年幼的趙曉東四處奔跑，沒一會兒就跑得沒影了，急得趙曉卉衝過去就是兩巴掌呼上去。
許靜幹久了心裏委屈，原本的生活環境雖不富裕，但她也沒吃過苦。這會兒為了這三隻長輩拖油瓶憋著性子端茶倒水，清理垃圾，弄得滿手都是油汙。
委屈之餘又覺得慶幸，幸好找到了這裏，不然今晚還不知道在哪裏過夜呢。
晚上九點過，終於沒客人了，許靜癱坐在廚房的小凳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洗碗，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
她抱著自己吃苦也不能讓那三個長輩享福的原則，強行把他們叫過來一起洗碗。
眼看著九點了，絡腮胡男人解下圍裙看了他們一眼：“小許啊，別幹了，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洗。”
許靜感激不已，也懶得矯情了：“謝謝劉哥，那我們就明天再洗了。”
劉哥是廚師，也是老板娘的親弟弟，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許靜知道今天要不是他，自己根本留不下來。
老板娘給他們安排的住處是雜物間裏。黑漆漆的一間屋子堆著米油佐料，角落裏放了一架老舊的上下床。
這裏有窗戶，但被雜物擋了，屋裏黑得很。拉亮落滿灰塵的燈泡，大家手忙腳亂地收拾床鋪。
**用品是以前的服務員留下的，一股灰撲撲的味道，也來不及洗了，四個人將就躺下睡覺。
但是都睡得不安穩，沒一會兒，三個小孩一直抓撓，許靜也感覺身上一陣一陣發癢，像是有跳蚤一樣。
這覺是沒法睡了，許靜坐了起來，把床單被子全扔了下去。她越想越委屈，幹了一天的活不說，睡覺還被跳蚤咬……委屈到最後忍不住啜泣起來。
這一哭，三個孩子傻眼了，都嚇得不敢說話。好半天後趙曉雲翻出包裏的幹淨衣服鋪在**：“媽，你別哭了，睡這個吧。”
她說完後，抱起地上那堆東西出了房門。沒一會兒，院子裏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許靜抹了抹眼淚：“她幹嘛去了？”
趙曉卉撇嘴：“大姐肯定洗被子了唄，你太嬌氣了還哭。”
趙曉東伸手刮臉：“媽媽羞羞，媽媽羞羞。”
“去去去！”許靜不耐煩地吼了兩聲：“快睡。”
他們重新倒下後，許靜想了想，趿上鞋出了門。
月光下，趙曉雲瘦小的身影站在水桶裏，正奮力地踩著被單，看這力度和架勢，不是第一次洗。許靜站在門口默默看了一陣，有點內疚。
不管怎麽樣，自己現在的身份是他們的媽，怎麽可能遇到事情就發脾氣擺爛呢。
她走上前伸手拽趙曉雲：“我來吧，我洗。”
十四歲的少女，力氣卻是不小，她用全身抗拒著：“媽，沒事的，我來吧，你今天也累壞了。”
趙曉雲確實很能幹，手腳麻利地洗完兩套床單被套和枕巾，在許靜的幫助下擰幹晾在了麻繩上。
許靜是想當主力的，可前世用慣洗衣機的她動作明顯慢一拍。
“明天就能睡個好覺了！”她們倒掉盆子裏的水，長舒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許靜合衣躺在**，一晚上迷迷糊糊的。
第二天一大早，趁著太陽好，又拿了棉被褥子出去曬，去去潮氣。然後睜著兩隻熊貓眼繼續去工作了。
人的適應能力果然強大。連續幾天後，許靜莫名地在這小飯館站穩了腳跟。
覺睡好了，食量大了，活也幹順手了。沒有撞到客人，也沒有打翻碗，甚至她都能背出菜譜了。原本對他們不太待見的老板娘見他們尚有用處，語氣也好些了。
老板娘偶爾找她聊天：“小許，你怎麽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娃兒找活幹？你男人呢？”
“死了。”
老板娘一臉同情：“那確實不容易，我男人也死了，兩個孩子在縣城老家，為了掙錢，我才出來做生意。”
許靜低下頭：“我也琢磨著先回老家。”
“是啊，你三個娃兒總要讀書嘛。要不然不就成了文盲了。”
許靜皺眉，是啊，必須盡快找個辦法離開了。
這幾天，她也悄悄去過火車站，想托人幫忙買票，可總看見櫃台的人打量她，嚇得她馬上跑回了飯館。
她猜想，是不是時間久了，或者把欠他的錢還了，雷剛就放棄了呢？許靜決定再蹲幾天再說。
此後，許靜活得小心翼翼，不僅自己不隨意外出，還叮囑三個孩子少跑動，注意安全。
可是越怕什麽越來什麽，半個月後，出事了。
上午，她像平時一樣擺桌椅打掃衛生，正忙著，老板娘就讓她出來搭把手，說買的菜在巷子口，她一個人拖不進來。
趙曉雲跑出來：“我去吧，我力氣大。”
可是她們這一去，半個小時了都沒回來。許靜出門去找，看見巷子口的菜散落得到處都是，人不見了。
這可把她嚇得夠嗆，沿路跑了兩條街去找，終於看見了氣喘籲籲往回跑的老板娘，她急得焦頭爛額：“小許，不好了，剛剛來了個瘋子，抓起你家大丫頭就走，我追了半天都沒追上！”
“瘋子？”許靜瞪大了眼睛：“什麽樣的瘋子？”
“高高大大的，看起來多端正一個男的……”老板娘想了想：“對了，他還甩下一句話，說先帶孩子回去了。”
如同一道閃電劈下來，許靜呆若木雞。是雷剛，肯定是雷剛。
“小許呀，那人是誰呀，你認識不？會不會是什麽騙子？”老板娘緊張地問：“要不我們找警察嘛。”
許靜搖了搖頭：“不、不用……”
她退後兩步，瘋狂往飯館跑。進了房間就開始手忙腳亂收拾東西。
趙曉卉聽見動靜後探進頭來：“媽，咋了？”
“快把你弟叫上，我們回去。”
趙曉卉一臉懵：“回哪兒啊？”
“回礦山，你姐被雷剛帶走了。”許靜聲音在發顫：“我們得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