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幻境成真
許靜心裏一咯噔，掛了電話就往病房跑，但是越跑越覺得奇怪。
走廊裏漆黑一片，安靜得就像一個人也沒有似的……這怎麽可能，精神病院的病房一向是熱鬧的，總有醫生護士走來走去，還有好些表情凝重的家屬穿插其中。
怎麽可能安靜成這樣？
忽然，腳下嘎吱一聲，許靜下意識低頭，看到了腳下的枯葉，它躺在厚厚的灰塵裏，像是存在了很久的樣子。
許靜蹲下來去撿，手剛剛一碰到，那東西竟然碎成了粉末狀。她驚訝地抬起頭，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
走廊盡頭忽然多了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女人，她的臉隱匿在了黑暗中看不真切，身上穿著一襲紅色的裙子，頭上戴著鮮豔的頭花，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黑漆漆的走廊裏，許靜像著了魔一樣一步一步朝那女人走去。最後，她終於看清了她的臉。
許靜瞪大了眼睛盯著那女人，片刻後，她顫顫巍巍伸手去摸對方，那女人竟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她竟是鏡中的自己！可這麽陌生的臉……清秀但消瘦寡淡，臉頰還有些許雀斑，臉色被紅裙子襯托得慘白慘白的。
許靜像被點了穴一樣定定地站著不動，心髒一陣一陣地刺痛。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肯定是陷入了某個幻境裏，說不定是剛剛閃電打雷的時候，自己真的被雷劈中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吱呀一聲響，許靜猛地回頭，發現後麵忽然多了一扇門，一個老太婆走了進來，邊走邊抱怨：“你怎麽還在這裏？雷剛叫你出去敬酒。”
“敬酒……雷剛？”
“快點利索點，車間的領導都來了。”老太婆伸手拉她：“又不是頭婚小姑娘，還害羞不成？”
許靜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拽到了門口，門外，是一間偌大的食堂，角落裏擺了一桌飯菜，正中間的男人喝得麵紅耳赤。
他看見自己，激動地招了招手：“過來，過來呀。”
許靜看了他一會兒，再觀察了一下簡陋的食堂，忽然頭皮發麻。麵前的男人叫雷剛，而自己那不就是1989年的外婆嗎？
她轉向老太婆：“我姓馮是不是？這是1989年是不是？”
老太婆皺眉看她：“馮秀萍，你發什麽傻。”
許靜腦袋嗡的一下，一下子全明白了。
自己竟然回到了1989年，變成了二婚前夕的外婆。她攥緊拳頭，再度看向人群中的雷剛……看來再過不久，自己就要殺他了。
可是，外婆為什麽要殺他？結婚之後，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是不是改變了結局，自己就能重新回到2023年？
許靜混混沌沌地走到桌邊，在老太婆的指引下端起了酒杯，敬起了坐主位的領導……一位姓林的車間主任。
“小馮啊，你命好啊，找到雷剛是你八輩子修來的福。”林主任喝了一杯後笑著說：“以後好好過日子。”
“是啊，小馮，人家雷剛也說了，會照顧你和三個孩子，你下輩子有指望了。”
“對呀，到時讓咱們主任幫幫忙，在廠區找個臨時工幹，這日子不就好起來了嗎？”
雷剛兩步走過來替她解圍：“我能找到秀萍也是我的福氣，她雖然負擔重，但我不嫌棄。來，咱們喝酒。”
許靜聽著他們的七嘴八舌，硬著頭皮把那杯酒灌了。酒一下肚，腦子更懵了。剛想走，老太婆就把她按在了雷剛旁的空位上。
雷剛的人緣是真的好，這個送床毛毯，那個送塊臘肉，飯桌旁的禮物堆得不少。觥籌交錯間，場中氣氛也被推到了**。
許靜悄悄打量身旁的雷剛，越看越覺得不應該。
他這人看外表也還不錯。身材高大，寬鼻大臉的，白白淨淨的樣子有點像年代劇裏的偶像小生。談吐舉止瞧著也行，還沒孩子，確實是個二婚良配。
唯一的短板是，這雷剛八字有點硬，之前娶過兩個妻子，一個死了，一個跟人跑了。這大概是他咬牙娶外婆的原因吧。
外婆殺他的原因左思右想隻有一個：她瘋了。
許靜冷哼一聲，馮秀萍發瘋關她許靜什麽事？自己一定得萬分警惕，避免悲劇再次發生。
她雙手放在桌下深呼吸了好幾次，最後看向旁邊的老太婆：“我頭有點暈，我想回去待一會兒。”
剛剛已經從他們的談話中知道了，這老太婆是雷剛的親媽，半年前才從老家來礦山的。
雷母不高興地瞥了她一眼，最後還是答應了。
那杯白酒後勁挺大，許靜暈暈乎乎走到食堂門口，冷風一吹，才清醒了一點。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們的家在哪裏。
她急於想找到自己那三個孩子，看看他們啥情況。
許靜急急往前走，打算找個路人打聽一下，剛走了十幾步，就聽見前麵草叢裏窸窸窣窣地響，再一會兒，一個黑乎乎的影子鑽了出來。
還沒來得及害怕，那個黑影張口就叫：“媽，我等你半天了。”
許靜一哆嗦，看清了那人，那是個個頭矮矮的黑瘦小男孩，臉上髒兮兮，眼睛卻是賊亮賊亮的。
這難道是自己那十一二歲就死在福利院的舅舅？依稀記得媽媽提過他，好像叫趙曉東。
“你等我幹啥？”許靜有點不適應身份的轉變。
“二姐說你嫁給雷叔叔就要把我們給賣了。”趙曉東吸了一下鼻涕：“她還說你正在食堂數錢。”
許靜無語：“是啊，十塊錢一斤跟豬肉一個價，你們三個算算多少斤。”
“媽，我們這麽值錢嗎？”趙曉東驚呆了：“爸爸以前一個月工資都隻有一百塊。”
許靜啞然，她忘了物價轉換的事了。
“算了，別說了，咱們回去吧。”許靜催促起來。
是啊，回去收拾收拾跑路。今晚是二婚之夜，總不能把自己搭進去。許靜不想殺害雷剛，更不可能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