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半哭聲

外婆沒有文化,僅僅是小學畢業。她見識不多,就是一個純正的農村婦女,她雖然很勤勞,但也沒有過多的掙錢能力。

不再婚,她怎麽辦呢?眼睜睜看著三個孩子餓死嗎?

許靜默默地擦掉眼淚,用手拂去了照片上的灰塵。最終,她隻收了一些衣物,就走了出去。

門外的雷剛在包裏翻找了一下:“就這些?”

許靜平複著自己的聲音:“嗯,其他都是一些破爛,沒啥可要的。”

說破爛兩個字的時候,她的心也很痛,但隻能忍住,以雷剛那睚眥必報的性格,但凡自己表現得過於留戀,都會讓他怒火中傷。

他倒不是因愛生恨,礦山這麽大,從前兩人並不相識,根本沒有感情基礎。純粹是占有欲和征服欲在作祟罷了。

大概在雷剛心中,結了婚,女人就是自己的私屬品,不容有絲毫的造次。這一點,從孟慶紅那件事就能看出來了。

許靜鎖上門,把鑰匙重新還給了那個年輕女人:“先放你這裏吧。”

女人等許靜走了幾步後,揚聲說:“馮姐,下次來我家玩啊,你帶了寶兒半年,他都還記得你。”

許靜嗯了一聲,拎著衣服和雷剛離開了這裏。

回到雷家後,許靜把衣服把衣櫃裏放時,裝作無意地問道:“那兩件大衣和皮鞋是誰的呀?”

雷剛頭也不回:“上一個的,新的扔了可惜,你想穿就穿。”

“孟慶紅的呀?她的東西怎麽沒帶走呢?這大衣看起來挺值錢的,商店裏都買不到。”

雷剛沉默著在書桌上擺弄東西,一聲不吭。

許靜瞄了他一眼,繼續試探:“那個孟慶紅她是和誰跑的?礦山的人嗎?那人應該很有錢吧,她才會那麽好的東西都不要……”

她的話終於激怒了雷剛,他猛地站了起來,幾下扯出櫃子裏的衣服和鞋,重重地摔在地上,再踩上幾腳,就連那兩隻裝銀飾的袋子,也用力砸到了地上。

“以後不要在家提這個女人,聽清楚沒有?”他吼起來。

許靜默默地站在牆角,沒吱聲。

這一次危險的試探更讓她確定,所謂孟慶紅的私奔,沒有那麽簡單。她在失蹤前必然與雷剛發生過重大矛盾。

可是孟慶紅在哪裏呀,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許靜坐在床邊,越想越覺得心裏毛毛的,忍不住再次低頭看了看床底,確定那裏沒東西才放心。

越怕什麽越來什麽,當天半夜時,許靜忽然醒了,然後聽見屋外傳來女人的哭聲。

這聲音斷斷續續,像被關在了塵封的罐子裏,聽上去悶悶的。盡管如此,哭聲中的淒厲和絕望卻能感受到,聽得許靜的心髒像針紮一樣難受。

她不確定這是幻聽還是現實,在黑暗中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還走到窗邊看了看。可窗外一片漆黑,啥也看不見。

會不會是樓上鄰居在哭?許靜走到臥室門口,想要出去看看,可剛一拉門,雷剛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去哪?”

“我……”許靜嚇了一跳:“我去上個廁所。”

許靜上完廁所回來,看見雷剛換了衣服穿起了鞋,她覺得奇怪:“你幹啥?”

“出去一趟。”

許靜覺得挺奇怪的,大晚上的他跑哪兒去?她想跟出去看看,發現臥室的門被他鎖上了。

許靜心裏一凜,感覺雷剛瞞著自己怕是要搞事。她身體緊貼著房門,聽著門外的動靜,令人奇怪的是,雷剛根本沒開門,而是徑直去了院子。

這邊臥室的窗戶可以看到院子的一角。許靜迅速跑了過去,可是透過窗戶隻能看到院子角落那棵茂盛的黃果蘭樹。

那樹葉太密,把視角遮擋得密不透風,許靜調整了好幾次角度,終於看見雷剛的身影。

他奇怪得很,正站在院子西角的雜物堆前,伸出手掀著什麽……

許靜正想看清楚,一陣夜風吹來,樹葉晃動起來,視線又被遮擋住了。等到許靜再度觀望時,雷剛的身影消失了。

她猜想雷剛肯定是去了院子其他地方,畢竟就這麽兩三秒的功夫,或是換著位置查看了好久,院子裏愣是半個人也沒發現。

這真是奇了怪了,雷剛沒有回來,更沒有出去,怎麽會憑空消失在院子裏呢?

許靜觀望了好久,又累又乏,走到**躺了一會兒。也就是幾分鍾的功夫,臥室門外,忽然傳來了腳步聲!

她嚇了一跳,門外的人會是雷剛嗎?可他又是怎麽鑽出來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覺。

黑暗中,她緊緊盯著房門,直到門被打開,那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脫下外套,重新躺回**。

許靜一動不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直到身邊的雷剛響起了規律的鼾聲。

她估摸他睡沉了,悄悄爬了起來,躡手躡腳去拿他搭在椅子上的衣服。拿起來聞了聞,許靜全身一震……

又有那股土腥加腐臭的血腥味!而且這一次,氣味更濃鬱,應該是他才進來的緣故。

所以,雷家的院子裏肯定有鬼,許靜肯定地想。她真想馬上去院子看個仔細,可又覺得太危險,身後的雷剛隨時有可能醒。

所以腦子裏天人交織了一陣後,許靜還是躺回了**,隻不過……這天晚上,她心事重重,一直到天亮都沒睡著。

第二天,很幸運,一大早雷剛就出門了,說是今天要和同事一起去附近廠礦出個短差,傍晚才回來。

許靜心想天助我也,她趁著趙曉雲做早飯的功夫尋了個理由,說自己去院子菜地裏摘點蔥。

她在院子裏仔細查看起來,院落的東頭是臥室窗前那棵鬱鬱蔥蔥的黃角蘭樹,院牆,看起來長勢喜人。

而院子的西頭,也就是那天晚上雷剛消失的地方則堆了許多雜物……

淘汰不用的舊家具、破箱子、壞掉的水桶盆子,亂七八糟地堆在角落裏。許靜皺眉看了半天,不相信雷剛能從這破爛堆裏消失。

她正看著,屋裏傳來了雷母的聲音:“你摘個蔥要摘多久?現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