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中途截殺，他鄉遇故
在各方軍閥都在算計時，薑臨與羅納德，已越過戰亂的沙邦區，一路潛入到了俅淵區的靜河街道。
這裏位置巧妙，屬於中立地帶，距離兩座將軍幕府，都在二十公裏左右。
街角陰暗處，羅納德探出頭，掃了一眼周圍巡邏的武裝軍，壓低聲音說：“對麵有幾十人在把守街道口，形勢有點嚴峻，宿曼可能猜到我們要來了。”
薑臨釋放神念，籠罩整座街道，巡查這些把守的漏洞，然而，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的地方。
在他的視野當中，除了川流不息的人群外，還有一名衣著破爛的老者，正從千餘米外的街角緩緩接近此地。
更為奇怪的是，老者的氣息，極為複雜，似邪穢、暴虐、混亂的聚合體，實力暫且不明。
他拖著汙垢的身軀，露出詭異的笑容，凝望著遠處的某個方向，那嘶啞的聲音從衰老、黑紫色嘴唇裏麵傳出。
“下水道的小老鼠，尾巴藏不住了啊，唔....還帶著一縷差點讓我疏忽掉的巴恒氣息，如果推測不錯的話，老友說的威脅...大概就是你了，竟然隻有一個麽?”
“那就順路解決了罷。”
老者走路的速度很慢，似沒有多少力氣，還需要攙扶著牆壁，然而，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卻突然化作一道殘影，消失在了原地。
與此同時，見薑臨沉默不語，羅納德正欲開口。
“有個老家夥，提前捕捉到你的行蹤了，正往我們這邊趕來，大概率是宿曼麾下的強者。”
“什麽？！”
羅納德愕然，全然沒想到過薑臨的話題轉折，如此跳躍，當聽到消息的時候，他忍不住心底一驚，道：“怎麽會...這一路，我也沒動手。”
對此，薑臨耐心地給出講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特、分明、唯一的氣息，你身上除了你的氣息以外，還殘留著其他人的氣息。”
“那你..不也暴露了嗎？”羅納德後知後覺，頓感脊梁發寒。
“不一樣...我修為有成，哪怕不加以掩飾，任何事物的氣息，都無法依附在我的身上。”
稍作權衡，薑臨沉吟道：“眼下你暴露了，找個偏僻的郊外，解決那個老東西；這裏平民太多，若是爆發打鬥，不知要連累多少人。”
“行，我們撤！”
“我就在你附近，別擔心。”
薑臨提示道，隨後，他單手掐捏法印，給自己施展了一個隱身術，就這麽完美的藏匿身形。
羅納德眼睜睜看著薑臨消失，他來不及思考更多，也不知道敵人從哪個方向過來，隻能憑借對這一帶模糊的了解，選定一條通往郊外的街道疾跑。
他的速度很快，幾乎是一步數十米，化作火焰的形態，不斷掠過昏暗，擁擠的小巷。
薑臨一直默默跟隨，同時，他不禁開始思索：那氣息古怪的老者，到底是古武者，還是精通術法的修士？
在羅納德持續轉移位置時，後方的老者，愈發緊追不舍，若是先前隻有七成的懷疑，那麽現在就是百分之百。
他身材佝僂，每邁出一步，身影就瞬移至數十米外，與前方的獵物展開生死追逐。
“小老鼠，也會有恐懼的時候麽？看來實力不弱啊，居然提前發現了我。”
老者抱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戲謔態度，他並不著急，反倒是看看對方的極致到底在哪裏。
這區區千米左右的距離，隻要他願意，追上也不過是幾個呼吸之間的瑣事。
另一側，薑臨時刻關注老者的位置，並不停地和羅納德報點：“1123...”
"903...
"
"821...
"
"689...
"
"526....
"
聽著那越來越近的距離，羅納德皺緊眉頭，他還有幾分鍾，才能徹底離開靜河街道，可是照這個程度下去，他頂多在一分鍾之內，就要與對方爆發遭遇戰，一決生死。
想到這裏，羅納德麵露狠色，雙手溢出一縷又一縷的螢綠色的火焰，形成荊棘花的形狀，在沿途皆有布置，打算拖延時間。
很快，破爛老者追趕而至，引爆了諸多螢火，被炸得蓬頭垢麵，略顯狼狽，卻沒有額外的傷勢，反而嘴角的笑容，愈發猖獗：
“仍有300米，拚命地逃吧，可憐的猴子，若是被我抓到，你的腦袋就要被拍碎了。”
“嘩啦——！”
火焰與疾風碰撞，摩擦出刺耳的聲音，羅納德一路潰逃，他隱約察覺到身後，有一股陰冷、殘暴的氣息，宛若一條劇毒的凶蛇，對他緊追不舍。
隨著距離不斷的縮減，漸漸的，羅納德表麵的肌膚，泛起陣陣微弱的刺痛感。
這是部分異能者，通過後天開發得來的預知能力，每當有死亡的危機降臨時，體內的器官，就會做出反應，形成明顯的刺痛，來提醒大腦需要警戒。
望著周圍的建築越來越少，幾乎已經來到了郊外，羅納德壓製著心中的不安，再次突破速度的極限，朝著前方掠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破空之音炸響，一抹深黑的光芒，從後方激射而來，數倍音速，直接撕裂了空氣，讓羅納德猝不及防，避無可避，後背被徑直貫穿。
“嘩啦！嘩啦！”
處於元素化的羅納德，被駭得手腳發麻，他滾落在地麵上，還沒來得及回首，胸前的傷口裂縫，猝然擴張，將火焰全然撕碎。
“小老鼠，既然來了，何必要走呢。”
伴隨著一道蒼老的笑聲，扭曲黑色身影，從遠及近，抵達現場。
懸浮空中的火焰，逐漸聚攏，再次幻化出人形，羅納德嘴角淌血，疑似受到了傷勢。
他的眸光掠過老者的麵容，幾經思索，卻始終想不到任何與對方有關的線索。
望著那衣衫破舊，赤腳行走，渾身臭味的老頭，羅納德擦去血跡，緩緩起身，笑容盡顯傲慢，調侃道：
“你這半隻腳都要踏進棺材的人，想不到偵查能力，還這麽靈敏，居然提前發現了我。”
老者淡淡一笑，那雙銳利的眸子，好似深山老林中的猛獸，摻雜著可怕的殺意，他直勾勾地注視眼前的獵物，口中不緊不慢地道：
“老鼠就是老鼠，不管你怎麽隱藏，都掩蓋不了你骨子裏散發出的血腥味；況且...”
說到這裏，老者稍作停頓，他撓了撓頭，回憶道：“你身上還附帶著多年前一位從我這兒逃走的獵物氣息，如果我沒猜錯，是巴恒安排你侵入這裏，進行暗殺行動的吧？”
“啪！啪！啪！”
羅納德紳士地鼓掌，他不得不佩服這老頭的洞察力，果然驚人，哪怕相隔千米之外，都發現了自己的蹤跡。
“你說的全然不錯，不過，讓我好奇的是，你是宿曼的人，還是儺亞的人？”
羅納德摩拳擦掌，伸著懶腰，一副輕浮的模樣，喃喃道：“印象中，緬北各區，可沒有你這一號人物啊。”
老者輕笑幾聲,沒有道明他的來曆，隻是敷衍地說：“死人，可是沒有特權的...”
“你是自裁，亦或者，讓我親自動手？”
羅納德臉色微變，眼前的老者，是他見過數千強者中，最為猖狂的那幾個，居然剛碰麵就要他自裁，好大的口氣！
“老東西，你是糊塗了吧？雖然我實力不如你，但我若要走，你攔不住。”
“是麽？”
老者抽出係在腰間的骨鞭，目光平淡，隨意地說：“在很多年前，一位和你屬性相反的家夥，也是在我麵前這麽自負的，隻可惜...後來，他連逃走的機會都沒有。”
“僅憑我的直覺，你二人實力不過伯仲之間，換句話來說，你元素化的時間，大概也在十分鍾左右吧？”
聞言，羅納德沉默，臉色變得尤為難看，在這邪異的老者麵前，他渾身不適，每一寸血肉都在傳來隱隱的劇痛。
最為致命的是，對方猜測的時間，與他所能元素化的極限，很是接近，也就是說，若無薑臨的陪同，對方有極大概率，把他斬首於此。
然而，這還僅僅隻是開始，接下來，老者的話語，更是讓羅納德毛骨悚然。
“按理說，我隻要盯住你十分鍾，不斷試探你元素化的極限，等你體力消耗殆盡，出手終結即可....”
“但那是庸碌之輩的策略，而我偏不這樣選擇，我要在這僅有的十分鍾裏麵，給你帶來死前最為絕望的恐懼。”
“我的每一擊，都會把你的火焰一次次打得崩潰，等你元素熔斷的瞬間，親眼見證自己的軀體，被抽得血肉橫飛！”
老者手中的長鞭，由一節一節褐色的骨頭組成，上麵附帶著濃鬱的煞氣，並且自動舒展開來，恍若一條骨龍，纏繞在他身前。
羅納德靜靜地凝望老者，腦中不知在思索什麽，停頓兩秒左右，他苦笑著釋懷，道：
“不得不承認，你確實是一個可怕的老古董，如果今天我擅自闖入這片區域，多半就要死在你手上了，隻可惜，並不是，很遺憾啊。”
說到這裏，他輕舒一口氣，從懷中掏出那包家鄉的特產香煙，抽出一根點燃，表情很是自然，眼底浮起一抹輕蔑，似在嘲弄老者的愚蠢，身在局中，尚未發覺。
“無妨，你有再多的同伴，都不過是些烏合之眾，且讓他們都出來罷，我送你們一程，黃泉上路，倒也不算孤單了。”
老者言語冷漠，氣息隨之急劇攀升，他雖身形枯槁，但卻給羅納德帶來了近乎窒息的壓迫感。
這一瞬，與他相距不過十數米的羅納德，感覺自身無限接近死亡，他還生出某種錯覺，似乎對方手裏的骨鞭，宛若鋒利的刀刃，下一秒，就會活生生地切開他的咽喉。
“嘿，夥計，出來，和這老頭對線，我打不過。”
羅納德掃視附近，朝著荒蕪一人的空氣喊話。
“嗬，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把戲。”
老者陰狠的雙眸，雖有些渾濁，但仍時刻關注周圍的變化，迄今為止，他都沒有發覺到任何第三者接近的痕跡。
空間形似一張透明的薄紙，被無形的手掌掀開，緊接著，一道修長的身影，來到戰場，與羅納德呈現前後包圍的形式，將老者攔截。
“老先生，我這朋友有傷在身，不如....還是讓我做你的對手吧？”
薑臨左手負於身後，右手自然垂落，他就這麽站在老者身後，嘴角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聽到身後突兀傳來的聲音，老者心神大駭，對方竟在悄無聲息中，出現在足以偷襲、重創他的位置？！
“老東西，沒想到吧，自詡為獵手，此刻，你才是獵物。”
羅納德放聲而笑，身上燃起猙獰的藍色火焰，對老者回以同樣的嘲弄：“你是自裁，還是我們送一程?”
老者側身，防備羅納德的同時，憑借餘光看到了薑臨的容貌，略有詫異：“夏煌人麽？”
“尋常武者、殺手，哪怕踏葉無聲，都做不到接近我，除非...你是通曉某種遁法的術修。”
“依舊是那句話，死者，是沒有特權的。”薑臨沒有跟他多作解釋的打算。
“嗬嗬...好，英雄出少年，那金毛的洋人，不過跳梁小醜耳，倒是你這位故土的術修，更讓我感興趣。”
老者轉身，視羅納德如無物，在他的五感密網中，空氣震動的頻率被緊緊監測，隻要羅納德出手，哪怕背對敵者，他依舊無懼。
“哦？你也來自夏煌麽？”
薑臨仔細打量了一下老者的麵容特征，發現他雖邋遢，皮膚枯黃，但與緬北本土居民確實有著偌大的區別。
“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於不惑之年，屠滅仇人滿門後，就遠走故土，流浪人間，來到了此處，想來七十多年，能遇到的故土強者，不過屈指可數。”
老者唏噓不已，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溫和了些許。
“想來也是，這等窮山惡水，除了我這落魄之人願來以外，那些武者，術修，又豈肯親赴於此？”
“來吧，後輩，讓我瞧瞧你的手段，倘若我年邁，修行懈怠了，死於你的手中，也絕無怨言！”
老者暢快地笑著，神采奕奕，頗有一番江湖豪俠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