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番外後續(一)

第14章 番外後續 一

墓地

‘陰’雨連連,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成千上百整齊排列的墓碑當中,萬梓良身長‘玉’立,他一襲莊重黑衣,撐傘靜靜佇立在墓碑前。

雨水淅淅瀝瀝,打在傘上“嘀嘀嗒嗒”的聲音夾雜著幾許纏綿、幾絲惆悵、幾多孤寂與悲傷!

墓碑上,黑白照片的你笑容依舊燦爛而美好,可是卻再也無法感受到你觸手可及的溫暖。

他第一次見到葉湘南這個‘女’人,其實是在監控攝向頭裏,但她並不知道監控攝向頭另一頭他們這群人的存在,而當時他對她的高貴表現不由心生欣賞和好奇。

第二次真正相遇和認識,兩人是在一點也不美好的醫院,他是她的主治醫生,她卻是他奄奄一息的病人,這一次,他被她的善良和美麗徹底打動!

從慢慢的深入接觸中,萬梓良了解到,葉湘南其實並不是那個見異思遷、‘花’心又沒有擔當的無恥‘女’人。

她和這個世界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

她個‘性’正直、高潔,不為金錢利益所動。

她品質高尚、無‘私’,舍己救人、不求回報。

她‘胸’襟開闊、豁達,身患絕症依舊微笑麵對!

她對待愛情隱忍又深情,為了讓深愛的人以後過得好和過得幸福,明知有人設局,依然心甘情願的跳入。

她,情願自己背上喜新厭舊、拋夫棄‘女’的罵名,情願隱瞞一切獨自一人‘舔’傷口,甚至情願心愛之人對自己存有誤解而失望地投向情敵的懷抱,也仍然要給深愛之人以後一個完美的未來。

葉湘南,她的內心就如同她的外表一樣美麗又溫柔,甚至,那種善良、隱忍到骨子裏的溫柔讓人無法不心酸和動容!

萬梓良永遠也忘不了那個透著徹骨寒意的雨夜,當他發現葉湘南在病房裏突然失蹤,焦急地一直打她電話卻打不通,一抬眸,看到滿身狼狽的丁易抱著一具被血紅與雨水染濕的冰冷屍體趕來時,一種莫名的恐懼與哀傷侵蝕全身。

病人無呼吸,無脈搏,瞳孔散大,心跳早已停止,腦電圖呈電靜息,萬醫生,病人在趕來的路上已經腦死亡。

死亡?聞言,萬梓良整個人如同掉進了冰窖,嗬嗬,葉湘南竟然真的死了,在他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突然就……死了?

不能死,她不能死,她怎麽能死呢,她怎麽可以在還不知道他心意的時候突然死去?

萬梓良再也做不到別人口中那個臨危不‘亂’、從容鎮定的萬醫生,失去一身冷靜的他,在其它同行的苦勸下,依舊固執地堅持要救她。

心肺複蘇不行,那就電擊準備搶救,半個小時後,病人還是沒有任何複蘇的跡象,搶救室內,所有的醫護人員都是一臉哀傷、憐憫地看著似要崩潰的萬梓良。

他的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色’彩,淚水無聲滑落後,萬梓良終於無力地放棄!

記憶回溯的那刻,萬梓良心中驀然一揪,猶如綿綿細針紮在心頭,一點一點,直到密密麻麻又反反複複仿佛鑽進骨子裏讓人疼得無法呼吸的刺痛。

葉湘南,纏綿又沙啞的聲音剛出口,萬梓良突然感到呼吸一滯,緊蹙不散的眉宇和努力隱忍的臉龐透‘露’出幾絲無法掩視的痛楚。

良久,萬梓良閉目一聲微歎,在努力穩住心神後,睜開略顯狹長的美麗鳳眸,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不遠處那個沒有撐傘、渾身濕透了依然堅持蹲在墓碑前守著的高大男人身上。

墓碑前的潔白‘花’圈同樣被冰冷的雨珠潤濕,男人依舊沉默無言地蹲在已經凹陷的泥土裏,他身材偉岸又高大,冰涼的雨珠順著前額的發絲不斷滴落,剛毅如刀削的五官和薄抿的嘴角帶著生人勿近的孤冷。

照片上秀雅的‘女’子笑容燦爛如‘花’,丁易顫抖地伸出骨結分明的手指,一下又一下,貪戀又小心翼翼般地輕撫著上麵那抹溫暖如驕陽的笑顏,好似憶起了什麽,他冷到極點的氣壓微緩,一絲似緬懷的隱晦情緒從漆黑不見底的雙眸中劃過。

看著蹲在墓碑前,傷到極至的丁易把自己隔絕在自己的小世界之內,白安雙目閃過一絲隱忍的心疼,她抱著同樣因為失去親生母親而哭泣不止的孩子,一手撐傘微微傾斜向他靠近了幾分,替男人遮住了所有的風雨,就算是自己的整個後背‘裸’‘露’在外也再所不惜。

而丁易至使至終毫無反應,一直在站在旁邊圍觀、直抹淚的房小東見到這一幕,表情微恍,隨後‘露’出一絲苦笑,複雜至極的視線在墓碑前這三個掙紮在情感漩渦的男‘女’身上來回掃了一圈,沒想到到頭來,他這個最不可能看開情愛之人是看開了,這三個最應有理智的人卻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房小東忍不住又瞅了一眼墓碑上那個害得所有人都陷入悲痛之中的‘女’子,眼眶不禁又微紅。

他要感謝這個死去的‘女’人,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任‘性’跋扈,做事不顧後果隻知道情情愛愛的房小東了。

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又是個柔弱的男人,他這個房家的獨苗苗必須擔起房氏企業未來發展的責任,他也正在努力這麽做!

而改變自己這一切的可以說是這個自己曾經很鄙視很看不起的男男腔。

葉湘南,其實是個品格高尚,很有正義感的‘女’人,她不為金錢所動、並舍已為人地救過他這個曾經侮辱過她之人的命。

葉湘南,如果沒有你,也就沒有現在新生的我,你雖然男男腔了一點,但絕對絕對是個大好人,我絕不相信你是那個包養小三,並為了小三拋夫棄‘女’的壞‘女’人!

這時,旁邊一直為房小東打傘的秘書在接了個電話後,在他耳畔小聲低語了幾句,房小東原本嚶嚶哭泣的柔弱氣勢瞬間一變。

立刻麻利地擦了擦通紅的眼角,上前幾步,撇開以往對這男人的偏見,柔聲道:“丁易,人死不能複生,請節哀。”想了想,又加了句相信葉湘南也不希望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才無奈地轉身離開。

他現在有很多的事要做,前不久,房氏才在白家與萬家的支持下擊退了某些暗懷不軌心思的竟爭對手,而他現在在母親的勉強支撐下,也勉強以男兒身坐上了房氏董事長的位置。

房氏集團的內部早就存在了許多陳年積舊的問題,想要坐穩這個位置,他需要盡快掌控房氏集團的控製權和話語權才行……

可能是房小東那句“相信葉湘南也不希望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觸動了丁易,他輕撫墓碑上照片的手指微僵。

見此,白安抱著孩子趕緊趁機道:“易,房小東說得對,人死不能複生,我們活著的人要好好地活著才能讓那些已離去的人心安,而且嘉嘉還這麽小,她是葉湘南和你唯一的‘女’兒,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孩子想一想。”

“爸爸……嗚……不要不理嘉嘉,媽媽已經走了,嘉嘉以後會很乖很聽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白安的話和孩子可憐的哭泣聲終是使丁易恢了一點理智,死灰如寂的黑眸漸漸恢複焦點,他緩緩直起孤寂的身影,轉身看向白安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孩子後,小心地抱過她。

這是湘南留給他最後的念想了,也是葉家唯一的血脈,他不能隻顧著自己。

心中有了牽掛與念想的男人這才恢複了一點點人氣,雖然還是一身蕭瑟和滿臉冷意,但較之剛才心如死寂的樣子實在是好太多了。

白安見丁易總算不是剛才一潭死水的模樣,心中微安,其實葉湘南這個情敵死了也好,她相信時間是治療傷痛最有效的良‘藥’,她也相信憑借自己的手段和心計,丁易以後終是會有被她的一片赤誠感動的那一天!

見到這刺眼的一幕,萬梓良狹長的美麗鳳眸微冷,沉默了下後,一改平時的溫文爾雅,喉嚨裏一聲諷刺的輕笑後,撐傘步履不緊不慢地走到他們跟前站定。

丁易,湘南那樣淒涼孤獨的死去,我怎能容忍若幹年後你們忘卻她的存在,心安理得地從新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呢?即使是湘南生前所願的這樣我也不容許,絕不容許……

“是啊,人都死了,活著的人當然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萬梓良瞥了眼麵‘露’警惕之‘色’的白安後,把目光轉向一身蕭瑟孤冷氣息的丁易,儒雅又蒼白的臉上滿目哀傷與羨慕:“丁易,你知道嗎?你真的很幸福,真的,因為你同時得到了兩個同樣優秀的‘女’人深情不悔的愛。”

是啊,你真的很幸福,幸福得讓羨慕,羨慕得又讓嫉妒。

因為你這一生擁有的、得到的曾是別人一生也無法觸手可及的。

萬梓良終於明白當初房小東的感受了,原來真的隻有身陷其中才能深切體會到那種求而不得的悲哀!

聞言,丁易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萬梓良,沉寂冰冷的雙目也染上一絲‘波’動,他的意思是湘南一直深愛著他嗎?

萬梓良不負期待的薄‘唇’輕啟:“湘南很愛你,一直都很愛很愛,其實她在很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絕症的事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湘南在和你一離婚就馬上把那個小三趕出了公寓。”

“梓良。”見情況有些不妙的白安忍不住發出一聲警告。

好像隱隱明白了什麽的丁易臉‘色’微變,他偉岸又高大的身體忍不住輕晃,在白安心疼地作勢要扶住他時,他提前一步地穩住心神甩開白安伸過來的手,並緊緊地盯著萬梓良,示意他繼續說出某些不知道的真相。

萬梓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眸底一絲不易察覺的暗光快速閃過後,無視白安的警告,淡笑著對丁易繼續道:“丁易,如果湘南真的是為了新歡和你離婚,怎會費了那麽大的周折終於離婚了卻立刻反翻臉不認人地把那個小三趕出家‘門’呢?我是湘南生前的主治醫生,她的病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曾勸過她接受治療,她說是晚期了堅定地拒絕,我也曾提過通知你們她病情的事,可是她也不肯,她說她不希望看到你們傷心。”

安姐,看在大家從小一起長大的情份上,我不會說出那個叫魯陽陽的小三就是你暗中設的局,但丁易隻能是屬於葉湘南的,他隻能是屬於深愛他的葉湘南的……

對一臉悔悟和努力隱忍傷痛的丁易說出實情後,萬梓良朝臉‘色’極其難看的白安惡劣地勾了勾嘴角,便優雅地撐傘轉身離開。

他寬鬆的黑‘色’風衣在風中搖擺,緊緊握著傘柄的手骨節分明又隱隱發白,儒雅翩翩的消瘦背影漸漸消失在風雨中徒留一地的悲傷!

湘南,如果下輩子我比丁易早一點遇到你,是不是你就會像愛他這樣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