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子蔥顯然被遊岐打擊到了，久久不能言語，俊美的臉籠上惆悵之色。
直到他同事提醒，該走了。
公子蔥這才眼神複雜地瞧瞧遊岐，眼中甚至有不解，在場人心中都猜測他可能是想不通自己輸在哪裏吧，春秋王者之劍連脊背都沒一開始那麽挺直了，失魂落魄地道：“那俺先走了，你們……比賽加油。”
他轉身，白衣在空中翩飛出的弧度都很低落。
“好的，謝謝，賽場見啊！”周慕揮手，他就像一點也沒察覺到公子蔥的異樣。如此看來，他的熱情反倒是一種殘忍了。
春十九在腦海中分析了一番，忽然對周慕有了點新的看法，這個看似靠緊抱大腿在華靈生存的人族混血，也有冷酷乃至冷漠的一麵？
下一秒，周慕已經伸著懶腰道：“哎呀，我瘸了！”
然後被校園文明之星遊岐同學一對一幫扶送回宿舍。
春十九：“……”可能是他想多了。
繼裁判團之後，各高校代表隊在運動會開幕式前也陸續抵達華靈，入住特別規劃的運動員宿舍，還進行了簡短的培訓，類似周慕參加過的新生培訓，提示校內禁忌。
本次一共有來自不同高校的一千五百名學生參賽，加上隨隊的工作人員，共計一千八百三十二名來客，將在華靈停留二十天，完成十三項比賽。
因此華靈這邊也是很忙，這麽多選手要招待，大家種族不一樣還各具習性，時常需要區別接待。
天琪向來是閑不下的性格，這次愣是成為了年紀最小的誌願者，跟著忙前忙後，還爭取到了一個小隊長的職位。
開幕式當日，周慕換上入學以來還沒穿過一次的校服。
他是人族城市長大的，不是很習慣這種古代製式的服裝，華靈也不查風紀，所以這還真是第一次穿，他胡亂套好係上腰帶，對鏡一看，“嗯，不錯。”
一隻手從旁邊探過來，捏住周慕的腰帶，扯開了。
周慕慢一拍地按住那隻手：“……幹什麽？”
遊岐一用力，把他腰帶堅定地抽了出來。
周慕身體微微緊繃，察覺腰帶從手中滑走，然後遊岐一手將係帶也扯開，低頭對他道：“衣襟掩錯了。”
遊岐替周慕換成右衽，再係好腰帶，他常年穿這身，動作十分嫻熟，穿好後套上最外的法袍，淡青色在周慕身上也很襯他的膚色，陽光下有種透明感，遊岐手裏捏著法袍的領子愣了一瞬，這似乎是個好時機……
“咦，你是混搭的？”周慕的眼睛落在他領口，忽然發現了什麽，踮腳扒拉開一點，確定了遊岐在法袍內穿的是自己送的襯衫，襯衫都快代替校服半永久紋在遊岐身上了，周慕不禁笑起來，“可以可以，這樣搭配也好看。”
這會兒周慕的手機已經連響，是運動會的通知群在催促大家集合了。
“該走啦！”周慕拉著遊岐往外跑。
遊岐本有些失望，轉念一想，奪冠後再說也不遲。
按照大運委員會的安排，周慕和他的團隊五人一起與其他本校運動員集合，列隊等待開幕式入場。還有攝影團體遊走在會場，用攝像頭紀錄這場盛會。
——為了這場集會，晏師兄早十天就不被允許外出了，免得把場地摳得坑坑窪窪，本校學生掉坑也就罷了，運動會期間不是讓外校的看笑話麽。
集合場地極為熱鬧，一個個高校的方陣從高處看去像一個個不同顏色的不規則方塊。
之所以說不規則，是因為他們站隊顯然沒有周慕在人族學校時看到的那麽規矩，不止左右前後參差不齊，因為有愛浮空的鬼修存在，所以上麵也能凸出來一截……
而在華靈的隊伍中，周慕他們五人周圍明顯的空出來一圈。
很顯然主要是因為遊岐，其他四個屬於被連累，大多數時候不管課堂、食堂、操場，反正各類場所，大家都不敢貼著遊岐站。
周慕單獨出現的時候總被同學貼貼，遊岐在場，就一起被“隔離”了。不過他也不在意的樣子，反倒關切地問歸有期：“現在天氣要轉涼了，袖子這麽撈上來不會著涼吧？”
離地三尺的徐天易低頭嗬嗬笑道：“周慕學弟心真好，這麽關心同學的身體肉質……哦，素質。”
歸有期：“…………”
%￥#&裝什麽裝啊都說出來了。
華靈隊旁邊站的那支隊伍運動員都穿著印有“荊山”字樣的校服，是來自荊山學院的健兒。
荊山學院屬於純妖族高校，隻招收妖族，前些年別說鬼修，連混了人族血統的都不收。不過如今的社會，混血是越來越多，他們也隻能與時俱進了。
周慕看了兩眼就發現，那邊有兩個運動員，也和他們處境相似，一樣被“隔離”開，周圍人都離開一定距離。
同病相憐啊。
此時這倆人轉身，周慕看清她們竟是有著一樣的容貌，膚色微暗，但在陽光下閃爍著健康的光澤，一頭長發梳起來，臉頰邊都留著兩縷碎發，眼神明亮，真是一對健康運動型美少女，牽著彼此的手站在一起有美貌加倍的感覺。
周慕看她倆，她倆目光遊離時也看到了周慕，彼此都看清楚了對方的處境，不禁流露出惺惺相惜的意思。
“嗨。”周慕主動打了聲招呼。
雙胞胎齊聲道：“雷好。”
語調有點口音，這還是嶺南來的妖怪。
周慕同情地道：“你們也被校園霸淩啊？”
華靈學生：“…………？”
那對雙胞胎連表情都同步，楚楚可憐地搖頭：“沒有，都是我們不好，修行多年還脫不了原生習性，不怪大家遠離我們，這算不得霸淩。”
周慕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也太純良了吧。”他抬頭和遊岐沉重地說，“真是令人感同身受，烏烏。”
同學們就看到遊岐居然還附和：“對。”
華靈學生：“……”
歸有期見周慕和兩個美女同學搭上話，色心微動，一副和周慕同仇敵愾的樣子，鑽出去靠近道：“你們荊山的也太過分了吧，還搞歧視，誰不是一點點修煉起來，擺脫種族習性的。”
她們聽了歸有期的話，小臉一紅，略低頭羞澀地看著歸有期，兩隻手絞在一起搓弄著衣擺。
歸有期手一伸就握住她們的手，“咱們這些被霸淩者，就應該抱團取暖。來，和我站一起，你們叫什麽？”
雙胞胎道：“我是西西。”
“我是蘇蘇。”
歸有期覺得手中一片滑膩，笑嘻嘻道：“我是歸有期，乃是南海鬼頭魚。”
他從來是不瞞自己原形的，此時更帶了點炫耀、出頭的意思，說著還掃了一圈西西蘇蘇的同學，不過那些人都一臉冷漠，甚至有人對他翻白眼。
西西和蘇蘇對視一眼，兩個老實女孩見歸有期都自曝根腳了，也坦白道：“我們姐妹是蜚蠊呢。”
歸有期：“哦，蜚蠊啊。”
嗯，等等，蜚蠊？
歸有期表情呆滯了，那好像是……
周慕在後麵好奇地問道：“是美洲大蠊還是德國小蠊啊？嶺南來的，應該是大蠊吧？”
雙胞胎再次害羞地搓了搓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嗯！”
歸有期：“…………”
蟑螂？！
現在再看這倆人搓手的動作，和臉頰邊那兩縷長須一樣的鬢發怎麽都不對勁了。難怪手裏那麽滑膩他還以為是美少女擦的護手霜，現在看來雙胞胎怕不是剛掏完垃圾！
等等，說不定也根本不是雙胞胎，是五十胞胎裏的兩個……
就是這會兒，有現場攝影師飛過，還把鏡頭拉近，對著歸有期和西西蘇蘇拍，可能是想體現兩個學校的運動員友愛互動。
西西和蘇蘇發現自己被拍了，都羞澀一左一右貼貼歸有期。
本來想溜的歸有期完全不好意思動了，對著攝影機露出一個麻木的笑容。他髒了。
……
騎虎難下的歸有期硬著頭皮和美少女一直待到開幕式運動員進場，才得以歸隊，還要被周慕提醒洗澡洗幹淨點。不是他歧視那兩位同學，他都一視同仁的，實在是食品衛生要注意。
作為東道主，華靈的代表隊最後入場。
幾乎全校師生都來現場觀看開幕式，當華靈運動員出現，立刻響起山呼海嘯的歡呼與掌聲，而且這個聲音，在現場大屏幕的鏡頭掃到周慕時達到了又一個高峰。
這個動靜把其他學校的運動員給嚇一跳，這誰啊，人氣這麽高？是什麽奪冠熱門的高人氣運動員嗎？
可仔細看去……
好弱啊。
連呼吸吐納都不均勻連貫，像是普通人族，還不是身體最強壯的那批。可以說，全身上下都寫滿了好欺負。
因為周慕是新入學的，其他代表隊即便收集情報，也會漏了他，此時竟無人知道這到底是誰，參加的又是什麽項目。
而這些人也不知道，華靈的學子歡呼，不止是因為周慕的確在奪冠熱門團隊裏，更是因為大家早就討論過了：即便有遊岐在，以格鬥比賽的凶險，難保周慕不受點傷。
要是他受傷，大家就又可以聞到香香的味道啦！雖然吃不到，也聊勝於無嘛。遊岐吃肉喝湯，還不讓大家聞點味兒了？
被熱烈歡迎，或者說覬覦的周慕也發現了自己出現在大屏幕中，也熱情地揮手。
現場導播也大著膽子控製鏡頭，讓遊岐也進入畫麵。
周慕很喜歡這熱鬧的人群，何況現場情緒極為亢奮，他看到遊岐也出現在大屏幕——不得不說，當遊岐出現後，現場觀眾呼聲是有兩三秒低落的，有點卡在喉嚨裏了。
但周慕從屏幕中發現遊岐正低頭看自己，好像沒有被現場氣氛感染，轉身便跳起來爬到遊岐背上。遊岐左手向後一托，臉上也現出了笑意。
周慕抓著他的手一揮：“我好喜歡華靈！”
現場那因為遊岐低了一點的歡呼聲，瞬間再次爆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