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今天的公子虔不是一個人, 而是和秦公一起兄弟倆結伴而來,自從衛鞅將櫟陽宮書房裏的大部分書簡帶走,秦公的心情就一天比一天好。

天知道他以前是怎麽硬著頭皮把那些竹簡啃完的, 看完一遍合上,再一睜眼腦子裏一片空白, 懵完之後翻開繼續看, 就差直接把腦袋劈開往裏麵塞竹簡了。

他看著尚且如此吃力, 就更不用寄希望於他們家大哥了, 身邊沒有一個能幫得上忙的, 隻能他自己玩兒命的學了。

如今終於等來了能救他於水火的衛鞅, 不用再熬到深夜去研究那些書簡, 不用再費力理解每條法令究竟是優是劣,但凡和變法新政相關的事情都能交由衛鞅完成,如此一來, 他怎麽可能不開心?

天賦這種東西簡直太重要了, 他看的頭疼的各種竹簡在衛鞅眼裏都不是事兒, 這等大才不好好利用,他也別當國君了,直接撞死在書房得了。

父親生前說過,為君者善用人已經足夠,不必事事精通,如果不是身邊實在無人可用, 他怎麽會淪落到自己去學的地步?

小太子遠遠聽見聲音,二話不說趕緊讓哥哥姐姐們端上盤子躲到屋子裏去, 大伯自己已經很可怕,再加上阿父,他們還要不要吃啦?

衛霽手邊放著幾個小碟子, 每個裏麵盛了四五顆紅薯丸子,端過來後在孫大軍師麵前放下,然後滿眼無奈的看著王詡老爺子和小娃娃們一起胡鬧。

孫大軍師滿足的含著還有些燙嘴的紅薯丸子,靠在椅背上笑吟吟說著,“紅薯丸子的味道這麽明顯,要不要和他們說一聲其實躲不躲都能被發現?”

“沒事,等著看他們待會兒被拎出來就行。”衛霽慢吞吞回了一句,讓蹲在旁邊的衛鞅在旁邊坐下,然後撐著臉等待好戲登場。

娃娃臉青年看著這兩天一直沒什麽精神的少年人,放下筷子有些擔心的問道,“公子可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隻是秋天到了,需要經常打盹兒。”衛霽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停了一會兒然後補充道,“春困夏乏秋打盹兒冬眠,我年紀還小,正是需要多睡覺長身體的時候,先生習慣就好。”

身邊人總當他是小孩兒,肯定是因為身高的問題,他也想長高,可是年齡在這兒擺著,總不能直接就躥成大人的模樣。

他哥個子不低,死去的老爹個子也不低,娘親更是難得的大美人兒,衛國公族基因極好,看他哥就知道他以後肯定不會長殘。

隻是秦人普遍比中原人壯碩,就算他長大也肯定趕不上公子虔等人的個頭兒,但是衝一衝可以比衛鞅高,他要求不高,這樣就足夠了。

孫大軍師被所謂“春困夏乏秋打盹兒冬眠”給鎮住了,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隻是看著衛霽明顯沒精神的模樣,心底到底還是有些擔心。

院子裏幾個男娃娃將邁著小短腿跑的飛快,孟嬴仲嬴兩位小公主不好意思跟著他們胡鬧,就一人端著個小碟子站在旁邊,一邊吃一邊看著弟弟們折騰。

等公子虔推門進來,看著乖乖巧巧坐成一排的小崽子,再看看旁邊搖頭晃腦不知道在想什麽的王詡老爺子,下意識感覺到有哪兒不對勁。

秦公將站在門口的人推開走進來,看著難得乖巧的兒子和侄子侄女們露出一個笑容,在小家夥們以為這人即將過來誇他們幾句的時候,秦公感歎的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去找能為他分憂解難的貼心人衛鞅去了。

小娃娃們:???

您這麽無視我們,對得起我們特意擺好的造型嗎?

公子虔捏著下巴蹲在小家夥們麵前,看著他們碟子裏炸的金燦燦的紅薯丸子,鼻尖聳動嗅了嗅,然後直接起身去了屋裏。

就知道這群小崽子不會忽然乖巧,屋裏肯定藏著東西,當他的鼻子聞不見嗎?

孟嬴仲嬴機靈的帶著所有的小碟子躲到旁邊,剛剛拍著胸口鬆了口氣,就看見幾個弟弟驚恐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邊喊著一邊往屋裏跑。

“阿父/大伯!!!不要啊啊啊啊啊!!!”

隻聽他們的聲音,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子虔幹了什麽天理不容的壞事兒。

王詡老爺子心疼的捏著胡子,想到藏起來的紅薯丸子即將全部進到公子虔的肚子裏就忍不住肉疼,他老人家實在是太難了。

秦公剛想問桌子上這些金黃色的小球球是什麽東西,聽見小崽子們的慘叫聲後回頭,看到老爺子痛不欲生的表情滿眼疑惑,“這是怎麽了?”

衛霽笑的眉眼彎彎,直接將方才老小孩兒帶著一群真小孩兒幹的事情說了一遍,一點麵子也不給他們留。

秦公以為是什麽大事兒,聽完之後很隨意的擺了擺手,“宮裏新種的那些也快要挖出來了,到時候多送些過來,總不能缺了你們的吃的。”

“不必麻煩,家裏還有好多,吃不完。”衛霽解釋了兩句,然後拒絕了他的投喂。

他們這裏不缺吃食,老爺子要是想吃隨時可以讓廚子給他開小灶,小家夥們在府上更是不會餓著,他們隻是喜歡搶東西吃的感覺而已。

畢竟別人碗裏的才是最香的,大鍋飯吃著才有感覺。

公子虔養孩子實在太糙,這群孩子如今活蹦亂跳連磕著碰著都不說疼,絆趴下後爬起來拍拍身上的泥還能接著跑,大概就是粗糙模式中帶出來的孩子的特色吧。

秦公往院子裏掃了一眼,看牆角確實堆了許多東西這才放棄往這裏拉紅薯的想法,三兩口把桌子上幾個碟子裏的紅薯丸子全吃了,然後就要拉著沒有東西可吃的衛鞅去隔壁書房。

他這兩天又有了不少新想法,迫不及待的想和這人商量。

衛鞅:!!!

君上,求您做個人吧!

孫伯靈眼疾手快把自己的碟子收起來,任他們家師弟被拖走,然後收回視線感歎道,“天下列國,如秦公般勤政者少有。”

還好他隻是個掛牌軍師,也沒衛鞅那麽大本事,要真和衛鞅一樣天天埋在各種律法條例之中,他怕是得瘋。

王詡老爺子神思不屬的走過來,在幸災樂禍的徒弟腦袋上重重的敲了一下,然後有氣無力的在旁邊坐下,“老夫到現在才發現,年輕時收徒沒經驗,之前的徒弟就是沒有後來的徒弟好。”

孫伯靈聳了聳肩,反正每天受埋汰的都是他,這麽多年早習慣了,“感謝您當初的沒有經驗,所以才收了我和龐涓兩個頑劣之徒。”

眼看著老爺子捏緊拳頭又想動手,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趕緊討饒,老師吃嘛嘛香身體倍兒棒,惹火了待會兒不好躲。

師徒二人絆了幾句嘴,然後才肯安生下來,既然已經提起了龐涓,就不得不說說最近魏國發生的大事兒了。

孫大軍師撐著臉看著他們家老師,屈起手指在石桌上敲了敲然後說道,“魏國遷都大梁,接下來應該是把注意力放到稱霸中原之上,和秦國不會有太多交鋒了。”

老爺子冷哼一聲,“怎麽,你還想讓現在的秦國和魏國打?”

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訕訕笑笑,“哪兒能呢,伯靈辦事從來隻求穩妥,老師應該清楚才對。”

衛霽看著這史上記載奇謀迭出的大軍師,對他口中所謂“辦事隻求穩妥”表示不予評價,人家大佬說說而已,會當真的才是傻子。

秦國不是魏國的對手,即便經曆過變法也是如此,魏國有幾代君主攢下來的家底,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如果不是他們挑釁,秦國不會主動挑事兒。

史上田忌孫臏圍魏救趙,在桂陵之戰大敗魏國,秦國為了奪回河西,趁此機會發動了四次戰爭,甚至將魏國舊都安邑都攻了下來,但是在魏國和齊趙兩國和解之後卻不得不將奪走的土地再還回去。

即便經過十餘年的變法,秦軍也抵擋不了龐涓率領的魏軍主力,甚至到馬陵之戰後魏國實力大減的情況下,奪回河西也是靠著衛鞅用計騙了公子卬才取得勝利。

強國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情,不然始皇帝也不用奮六世之餘烈了。

不管怎麽說,魏國遷都大梁對秦國來說是件好的不能再好的事情,如果魏國國都依舊在安邑,秦國就沒辦法安安心心關起門來變法,畢竟隔壁鄰居對他們虎視眈眈,心再大也沒法不當成回事兒。

如今河西之地已經牢牢握在魏國手中,秦國獻公戰死,新君剛繼位沒幾年,在魏王眼裏他們完全不足為慮。

對魏國來說,秦國短時間內沒法滅國,他們吞不下去這麽大一塊肉,現在已經打的蔫兒的爬不起來已經足夠,反正對他們沒有威脅,正好將兵力從河西撤走進兵中原。

安邑離秦國太近,魏國想要稱霸中原需要一個離中原比較近的都城,如果還在安邑的話,打秦國是方便了,可現在河西已經歸他們了,再打的話秦人拚死抵抗,就算拿下秦國他們也無力消化。

打下秦國他們需要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得不償失不如就這麽不打也不放鬆,不如奪取中原之後再一鼓作氣吞了秦國。

想要進兵中原,從安邑調兵運糧實在太費勁,但是遷到大梁就不一樣了,那裏經過百年的經營,如今比安邑更加富庶,東接齊魯北據燕趙,想幹點什麽都輕鬆的很。

隻是如此一來,周邊的小國就危險了。

衛霽皺起眉頭,再一次覺得衛國占據那麽好的位置實在不是什麽好事兒,魏國都城在安邑的時候就已經對衛國指手畫腳,如今又把都城挪到和帝丘幾乎挨邊兒的大梁,接下來還不得上天?

王詡老爺子搶了徒弟手裏的紅薯丸子,注意到未來的小徒弟臉色不太好,猜到他在擔心什麽難得穩重了一次,“魏國想要插手帝丘的事情,齊趙兩國絕對不會同意,如果不想引起齊趙兩國警惕,魏王不敢做的太過。”

衛霽糾結的看了老爺子一眼,最終還是什麽也沒有說,老爺子的話的確沒錯,衛國夾在幾個強國之間小心自保,周邊的強國也達成了微妙的平衡,但是,魏王他是個心裏沒數的家夥,他要是知道不能做的太過,桂陵之戰和馬陵之戰也不會發生。

天知道大魏王究竟是怎麽想的,大概是兵強馬壯底氣太足,遷都後就想讓周邊的衛魯宋等小國臣服,可這幾個國家中好幾個都是認齊國做大哥的,這麽一來,齊國肯定不樂意。

但是不樂意也沒有辦法,齊國在田氏當家後實力強了許多,卻也不是魏國的對手,然後大魏王得了甜頭,轉頭就對同為三晉的趙韓兩國發兵了。

問:老牌諸侯國霸主如何迅速衰落?

答:有一個像魏惠王一樣四處樹敵的君主就行。

魏王在安邑的時候需要提心吊膽的隻有秦國自己,畢竟天高地遠,就算想有什麽動作,打到自家門口的時候也能做好應對的準備。

魏國本身就是列國中最強大的一個,如今又把都城挪到直麵韓趙楚齊等國的核心地帶,一方麵來說,他們可以大開大合掃**中原,但是從另一方麵去看,也就相當於拉足了周邊強國的注意力,一有動靜就能直接集火打他一個。

不過以魏國如今的實力,國內上下都不會覺得會有別的國家主動挑釁他們,隻有天下各國等著他們攻打的道理。

魏國為什麽衰落的那麽快,還不是犯了眾怒惹得大家夥兒一起收拾他一個。

齊趙等強國在麵對魏國的時候能想辦法打回去,還能順便眼饞人家的霸主位置,但是衛國不一樣,他們地方小國力弱,大佬們打架他們就是其中被波及的花花草草,沒有任何反抗之力隻能委屈巴巴的被禍害。

“魏國已經開始插手衛國內部的事情了,魏王萬一想要變本加厲,我哥肯定招架不住。”衛霽低聲說著,愁的連桌子上的紅薯丸子都不想吃了。

王詡老爺子看著擔心的不行的少年人,揉了揉肩膀驚訝的說道,“霽兒、公子、徒弟,你是不是對你哥的本事不太了解?”

要不是他對衛不逝很了解,隻看著孩子的反應都要以為那家夥是個文文弱弱艱難守住祖業隻能被人欺負的小可憐了。

中原各國的權利交替遠沒有秦國這般平和,眾多諸侯國之中,衛國又是混亂的翹楚,雖然他們國弱,但是爭起君位來比其他國家凶殘的多。

在其他國家爭君位失敗了或許還能太太平平的做個閑散公子,但是衛國不行,在這個君子之國,最沒有君子之風的事情就是隔幾十年甚至幾年就發生的奪位之爭。

連續幾代的弑君上位讓衛國的公子一度成為中原處境最危險的公子,沒有之一。

衛不逝能在那麽凶險的情況下坐上君位,足以說明他不是什麽好欺負的小可憐,繼位之後對同族兄弟叔伯的處置更說明了這人其實很凶殘。

像衛霽這般溫溫潤潤從內到外都很好相處的少年人似乎的確很符合衛國公族在別國眼中的形象,但是實際上,他隻是衛國公族裏唯一的那個例外。

凶殘的衛國公族中出現這麽個端方矜貴的小家夥兒實在難得,也就是衛不逝把人護的緊,不然這孩子絕對不會是現在這般脾性。

要麽被那些公族子弟同化,要麽早早就去見祖宗了。

衛霽震驚的聽著王詡老爺子在背後編排他哥,總覺得聽到的是另外一個人,老爺子口中表麵上溫和有禮雅正良善實際上卻凶殘狠厲一言不合就“拖下去砍了”的家夥是他哥?

他哥明明是個連螞蟻都不敢踩的柔弱美男子,為了將來不看到後輩自相殘殺甚至連兒子都不敢多生,這輩子做過最出格的事情就是為了讓能時刻看著他而和朝臣們吵了半個月最後在大殿旁邊給他開了個小隔間,這樣的人你說他手段狠辣?

別侮辱狠辣這個詞了好不好!

他哥要是手段狠辣,當初就不是和大臣們吵架,而是直接霸道總裁上身,直接抱著他上朝,誰有意見直接拖出去砍了,還會哭唧唧的和他們吵架?

除了不符合凶殘狠厲手段狠辣這幾個詞之外,他哥的確很有本事,能讓一群對衛國虎視眈眈的鄰居維持住井水不犯河水的狀態的絕對不是無能之輩,但是該擔心他還是要擔心,畢竟魏國就是在遷都大梁後的數年裏強行讓衛國君位發生了替換。

他這次離開帝丘之前沒見到他哥怎麽處理南氏一族,如果魏王真的要讓南氏代替衛氏,他哥很有可能要吃虧啊。

老爺子說話的時候,公子虔已經帶著幾個小崽子出來了,小太子搶先一步窩到衛霽懷裏,眨巴著大眼睛聽著老爺子講述遠在衛國的那位君王的事跡,忍不住睜大了眼睛驚呼道,“霽哥哥,衛君真的這麽厲害嗎?”

衛霽:……

“也沒有,就普普通通平平常常吧。”衛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尷尬的含糊兩聲,他現在真心覺得鬼穀老爺子將自己的人設安到他哥身上了。

真說厲害,懷裏這小子將來才是真的厲害,讓他在所有人麵前承認老爺子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做不到啊!

公子虔將小崽子拎出來放到旁邊,在旁邊坐下然後一本正經的說道,“衛公的確有能耐,若非衛國的位置實在太好,以衛公的本事肯定大有作為。”

衛霽張了張嘴,看著對公子虔的話很是讚同的王詡老爺子,話到嘴邊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算了,你們開心就好,畢竟不是自家哥哥不用擔心。

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聽著他們家老師和公子虔談論魏國遷都對秦國帶來的好處,再看看托著臉蔫兒蔫兒坐在那裏的少年人,聽了一會兒然後問道,“長公子,這附近可有什麽醫術高明的疾醫?”

公子虔回過頭來,有些緊張的問道,“宮裏有疾醫,先生身體不舒服?”

衛霽打起精神,熟練的拉過孫大軍師的手臂開始把脈,“先生不舒服找我也行,不用去麻煩宮裏的疾醫。”

脈搏有力,脈象平和,看臉色也很不錯,腿上的傷也沒有複發,不像是有什麽問題的樣子,難道他的感覺出錯了?

孫大軍師將手收回來,然後才解釋道,“來秦國這麽久了,眼看著冬天要到,老師往年冬日總會有些小毛病,不若先請疾醫來看看,若有隱患就先解決,這樣冬天就不會太難熬了。”

王詡老爺子愣了一下,剛想說他身體好的很,冬天從來沒什麽小毛病,看到胡說八道的徒弟朝他使了個眼色,這才配合著說道,“老人家年紀大了,經常有些頭疼腦熱,如此就麻煩長公子了。”

公子虔爽利的擺了擺手,“無妨,隻要先生身體康健就好。”

衛霽有些茫然的看著幾個人一人一句將事情定下,莫名感到有些委屈,他以為這些人都知道他是大夫,孫伯靈的腿就是他醫治的,其他病症甚至這時候的疾醫解決不了的毛病他都有可能治好。

他之前也給老爺子把過脈,怎麽這會兒還要去請外麵的疾醫,難道覺得他年紀小不靠譜嗎?

“公子莫氣,您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天底下再沒有比你更厲害的人了。”坐在輪椅上的娃娃臉青年笑吟吟哄道,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小孩兒一樣,“既然有疾醫要來,還能順便給公子看看,不能總是麻煩公子幹這些事情。”

話說到這種地步,衛霽就是再遲鈍也聽出來他言下之意了。

被順了毛的少年人看著滿眼無辜的娃娃臉青年,抿了抿唇還是弱弱開口,“我覺得我沒有生病……”

春困夏乏秋打盹兒冬眠,這是人之常情,怎麽能說是生病呢?

過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