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詡老爺子以為自己的態度那麽明確, 這莫名其妙湊上來的家夥會識相的走開,然而沒想到話音落下,眼前幾個人的反應更奇怪了。

怎麽回事, 他說錯話了?

頭發花白的矍鑠老者皺起眉頭,感受到弟子焦急的目光後下意識警覺了起來, 他在帝丘住了十多年, 知曉他是誰的隻有寥寥幾個, 這秦國小子的反應未免太迅速了些。

衛霽站在旁邊看著, 見氣氛漸漸緊張於是上來打圓場, “景監將軍, 鬼穀先生今日過來是為了看望孫先生, 求賢不好這般倉促,先請先生進屋吧。”

“公子說的是,方才失禮, 請先生見諒。”景監舍不得的看著隨時準備轉身跑開的老者, 知道胡攪蠻纏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賠禮道歉之後回去把剛被扔下的娃娃臉青年背起來。

反正徒弟已經到手,再加把勁肯定能把老師一塊兒帶回去。

王詡皺著眉頭看向說話的清雋少年,聽到景監的稱呼後才恍然大悟,難怪有些眼熟,原來是衛不逝那小子藏的嚴嚴實實的寶貝弟弟。

這孩子去年冬天一聲不吭離家出走惹的帝丘流言四起,說什麽衛公心狠手辣對親兄弟下殺手, 嘖,也不看看那小子寵弟弟都寵成什麽樣子了, 還下殺手,簡直笑話。

老者瞥了一眼不敢說話的徒弟,再看看聲音溫和眉眼帶笑的少年人, 結合這些日子帝丘發生的事情,抽絲剝繭很快推出了秦人出現在這裏的原委。

別的暫且不提,那個一上來就行大禮秦國漢子肯定被衛不逝那不思進取的小子提點過,不然現在絕對不會是這麽個情況。

多大仇多大怨,他在帝丘教學生造福天下,怎麽就非要把他趕去秦國那偏鄉僻壤,不走,說什麽都不走,他就在帝丘紮根了不行嗎?

表麵雲淡風輕的矍鑠老者在心中吼道,如果衛公在這裏的話,毫不懷疑倆人能吵到把屋頂掀開。

驛館的房間不大,一下進去這麽多人顯得有些擁擠,待那師徒倆在案前坐下,衛霽便使了個眼色讓景監和小甲都隨他出去,鬼穀先生主動來尋定是有話和孫大軍師說,他們不好在此攪擾。

隔壁房間裏,衛霽隨便找個地方坐下,看著陷入沉思的景監問道,“商隊事宜三兩日便能定下,景監將軍準備何時啟程回秦?”

他們趕路的這些時間,秦國已經和戎狄開戰,公子虔率領大軍直抵西戎,魏國雖然沒有動靜,但是趙、韓兩國卻意圖趁秦公繼位不久國內動**之際攻秦。

不是他催著趕著讓景監離開,而是秦國經不起拖延。

“原本沒有打算多做停留,隻是現在實在舍不得鬼穀先生這般大才。”景監歎了一口氣,正經起來後和剛才在院中判若兩人,他的確舍不得自個兒撞到眼前的大才,但是再怎麽舍不得也不能因為一個人而拖累行程,“若實在不行,也隻能這樣了,總不好將人綁去秦國。”

“並非不可,隻是要費些時日,讓鬼穀先生心甘情願被‘綁’著入秦。”衛霽微微一笑,看著還不甚明白的秦國漢子笑道,“景監將軍可好口腹之欲?”

“自然,這天底下還有人不喜歡吃?”景監下意識回道,然後猛的意識到麵前之人為何如此發問。

天底下沒有人能擋得住美味的**,公子霽的能耐他們在路上已經心服口服,山野間隨便找到的野菜野味都能被化腐朽為神奇,在帝丘這般繁華的地方肯定更上一籌。

隻要公子霽出手,鬼穀子很有可能會被美味“綁”到秦國,當然,前提是公子霽也會去秦國。

公子霽在路上的時候說過會再去秦國,但是如果衛公不允許,他一個尚未加冠的半大少年就不一定能再像上次那樣偷偷跑出去了。

不過現在已經很好了,有衛國的商隊做掩護,他們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軍中老舊的兵甲武器換掉,求賢令廣發諸國,接下來肯定會有士子入秦,鬼穀子實在不願意那就算了。

在衛國肯定比秦國過的舒適,人若不願也不好強求,他們得到的已經夠多了。

衛霽不知道在景監心裏他接下來肯定沒有辦法再去秦國,隻是覺得自己的主意很是不錯,沒有人能夠抵抗美食的魅力,即便是鬼穀子也一樣。

在這片吃大過天的土地上,沒有一頓飯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不行就兩頓,大不了他天天往鬼穀子府上送飯,把人的口味養叼了還愁不會和他一起去秦國嗎?

這邊倆人說著如何將人拐到秦國,看隔壁依舊沒有動靜便將話題轉移到其他地方,比如其他諸侯國內對秦公求賢令的反應。

魏國的情況他見了,消息已經傳出去,魏王想要查出來源也需要時間,等他查出來,一切已經塵埃落定了。

不管想去秦國的有多少人,隻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秦公在求賢,他們這第一步就算成功了。

隔壁房間,王詡看著出去一趟受難而歸的徒弟無聲歎息,“以後如何打算?”

“入秦,以弱秦抗強魏,他覺得我在魏國會擋了他的路,那我就去秦國讓他無路可走。”娃娃臉青年神色冷淡,垂眸看著廢掉的雙腿,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殺意。

龐涓選了最強大的魏國,以為這樣就能建立不世之功,然強弱隻是一時,魏王傲慢,秦公踏實,人生數十載,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慢慢較量。

鬼穀子門下修習縱橫捭闔兵法策論,他們學的本就是殺伐之道,既然對方不仁不義,他也沒必要顧忌那麽多了。

“長大了。”王詡老爺子低聲歎道,眾多弟子中,他對這個心性單純的弟子最為偏愛,學習的時候單純耿直沒有壞處,可一旦出了大門,外麵的世界就沒那麽和善了。

龐涓的心性他看的清楚,於兵法一途的確有所造詣,隻是對名利看的太重,容不得有人比他更好,如果用正常手段來競爭,對雙方來說都是激勵,可惜最後走了歪路子。

孫伯靈不想在這件事情上浪費口舌,看著頭發花白的老師很快恢複如常,眨巴著眼睛可憐巴巴的祈求道,“老師,學生現在居無定所,又不好在驛館長住,老師家中可還有學生的容身之處?”

“現在知道開口了,回來的時候就不知道去打聲招呼?”老爺子哼了一聲,對眼巴巴看著自己的娃娃臉青年橫眉冷對,畢竟是他的徒弟,總不能將人趕去睡大街,終歸還是罵罵咧咧遂了他的願,“秦國貧弱,你們倆想要較量,那裏並不是最好的選擇。”

“的確如此,但是如果用弱秦打敗強魏,老師覺得他會不會慚愧到自絕於世?”孫伯靈笑的露出小虎牙,殺身為下策,殺人就要誅心。

他脾氣好不代表沒脾氣,也不是什麽以德報怨的聖人,就算是孔夫子還說過以德報怨何以報德的至理名言,他孫伯靈就睚眥必報了又能如何?

鬼穀子看著眼前深得他真傳的徒弟,搖了搖頭算是不再過問了,“房間已經收拾好,你若願意今天就能回去。”

說完,老者扔下不良於行的徒弟直接起身推門離去,孫伯靈試圖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能眼睜睜看著人走遠。

算了,還是先看看這雙腿能治成什麽模樣吧。

不多時,熟悉的小護衛便探頭探腦的從外麵看過來,發現屋裏隻剩下他一個後才敲門進來,“先生,公子馬上就來,我先給您煎藥去。”

方才將藥材都放到了這裏,出門時忘了把能用到的那包拿出來,不然這會兒已經熬好了,小甲活力四射拿了東西出去,熬藥這種活計對現在的他來說根本不是事兒。

隻要不被關起來背書,讓他幹什麽都行。

衛霽看著出來後跟放飛的鳥兒一樣的小護衛無奈搖頭,將針包放在旁邊的案上然後溫聲開口,“先生先把鞋襪褪掉,看看這些天恢複的怎麽樣了。”

“傷口可怖,公子見諒。”娃娃臉青年看少年人自覺將身子轉過去臉色微紅,脫了鞋襪把褲腿卷到膝蓋上方,然後露出了依舊裹著布條的膝蓋,“公子,好了。”

“先生就不怕我越治越壞?”衛霽轉過身來,將沾了藥膏的布條解開,一邊查看傷勢一邊說著,感覺恢複的還算可以然後取出銀針找準穴位紮了下去。

孫伯靈沒有察覺到多少疼痛,看少年人動作極穩於是回道,“公子若是沒有把握,最初也不會給伯靈希望。”

“你倒是心大。”衛霽笑著說了一句,然後順著穴位繼續紮針。

這套工具是他包裹裏帶過來的,正是以前慣用的那套,之前在其他地方試過幾次,上手後很快就找回了之前的感覺。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孫伯靈感受著腿上越發強烈的熱意,不自覺的想要動彈兩下來緩解這種又熱又麻的感覺。

“別亂動,紮歪了疼的是你自己。”額上微微滲出汗珠的少年人輕聲說著,讓他忍住別亂動然後加快速度將針全部拔出來。

臉色有些發白的少年人送了一口氣,將針放好然後叮囑道,“藥已經分開放好,敷的藥和喝的藥分開放著,用法在上麵寫的明白,先生自己不要大意。”

“伯靈曉得。”娃娃臉青年同樣緊張出了一身汗,緩過來之後才猶豫著問道,“公子,老師……”

“先生可清楚鬼穀先生的口味?”不等他將話說出來,衛霽便先將他打斷了,別問他哥願不願意看著國中大能移居別國,問就是他哥恨不得幫著王詡老爺子把家搬了。

也不知道人家老爺子怎麽惹著他了,不提的時候還好,問到的時候愣是抱怨了小半個時辰。

孫伯靈愣了一下,“老師之前在楚國生活,喜甘嗜辛,不過……”

“先生接下來要搬去鬼穀先生的府邸?”衛霽在心裏記下,看這人還想再問於是主動說道,“鬼穀先生接下來繼續留在帝丘還是去什麽地方都由他自己決定,兄長不會橫加幹涉。”

他哥那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氣也就是說說而已,隻要不觸及底線其實沒那麽多規矩,他們衛國就是這樣,如果有什麽不滿意,國人可以直接跑去官府討要說法,占理的話根本不會受到懲罰。

“其實不光景監將軍,公子也想讓老師入秦吧?”娃娃臉青年揉了揉臉,從旁邊拉了毯子將腿遮住,然後煞有其事的說道,“用吃食來讓老師服軟,公子果然機智。”

衛霽隻是笑笑,趁小甲還沒有把藥端過來,拿了竹簡和筆開始詢問這人喜歡什麽樣的輪椅,他來之前已經吩咐了工匠盡快做出一副簡單的出來,現在這幅雖然還沒影兒,但是隻要做出來那就是超時代的高科技輪椅。

孫大軍師茫然的看著少年人一本正經的問自己以後代步的輪椅上要加什麽機關、扶手處要不要暗器、背後要不要藏刀兵、萬一有門檻時又該如何如何時,徹底懵了。

公子究竟在說什麽?他為什麽聽不懂?

他堂堂鬼穀弟子,六韜三略布陣行兵無不精通,連奇門八卦也略有涉獵,為什麽在公子霽麵前依舊會有自慚形穢的感覺?

老天,他一定是傷到腦袋了。

*

王詡老爺子最近遇到了麻煩,他遇到了一個氣死人不償命的愣頭青,偏偏這個愣頭青身高體壯能打的很,現有的幾個徒弟根本不是人家的對手。

還好那家夥還有事情要做,在帝丘待了幾日就離開了,不然他非得被氣的躲衛宮裏去不行,禍事是他衛不逝招惹來的,就得他親自解決。

衛霽對於他的這般反應早有預料,如果輕易就被請走那就不是鬼穀子了,鬼穀先生無心政事,不然也不會隱居在衛國,既然不擔心他被其他國家所用,那就不用急著下手。

帝丘比櫟陽繁華太多,這裏有許多櫟陽找不到的東西,就算沒有,直接讓人打造速度也不慢,他前些天和兄長說要造一口鐵鍋,不過四五日鐵匠就按照圖樣把東西送來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總得把炊具備齊了才能更好的做出美味,不得不說,有個好哥哥真的省了太多事兒了。

帝丘城裏有不少鐵器坊,但是大部分都還是以青銅器為主,如果沒有把鐵砂熔成鐵水去除雜質,煉出來的生鐵其實並沒有多少利用價值。

當然也有能造出精鐵的作坊,隻是他們都由國君掌控,都道百煉成鋼,將生鐵費大工夫再加工之後練出來的精鐵難得,造農具還嫌不夠,能拿來給他胡鬧隻能說他哥寵弟無度了。

太子熙好奇的看著院子裏架起來的大鍋,轉了幾圈後跑回來問道,“小叔,這是要幹什麽?”

“給你做好吃的。”衛霽看著白白嫩嫩的大侄子,在他臉蛋兒上捏了一下然後說道,“熙兒別離太近,待會兒點火該熏著了。”

昨天小甲說宮裏養的鵝膘肥肉嫩胸肌豐滿可以吃了,正好今日鐵鍋送來,先試著燉一鍋大鵝看看好不好用。

鐵鍋比銅鼎好用,先加柴火燒紅添熱水進行開鍋,煮沸之後把水倒掉換上新水,然後繼續添柴火開始燒。

廚房裏準備的柴火和野外隨便撿的不一樣,燒起來沒那麽多濃煙,衛霽帶著大侄子和小護衛在旁邊看著,旁邊的廚子卻是在盡心盡力的宰鵝去毛切成小塊。

衛霽將醬醋等調料混在一起調成汁放在一邊,然後和大侄子一起站在旁邊看著,小孩兒還沒見識過這場麵,看廚子殺起鵝來手起刀落的利落架勢有些害怕,攥著他們家小叔的衣角不肯撒手。

小甲就不一樣了,好久沒吃過他們家公子做出來的食物,這會兒激動的拉著小夥伴跟在廚子身邊打下手。

小乙原本還沒什麽感覺,可是聽小甲說著烤紅薯燒土豆烤羊肉不自覺就開始咽口水,同時心裏更遺憾為什麽沒能和公子一起出去。

他會的事情比小甲多,燒水做飯這些照顧人的活兒本來就是他在幹,小甲是護衛不是內侍,公子您出去怎麽就帶錯人了呢?

小乙委委屈屈的給鍋底添著柴火,看著旁邊滿眼期待的小夥伴很是幽怨,他也想跟公子出去,烤紅薯燒土豆烤羊肉什麽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陪公子出去的忠誠的心。

小內侍如此想著,看著舔著鍋底的火舌忍不住又開始咽口水。

話說烤紅薯是什麽?燒土豆又是什麽?不是說秦國很窮嗎?為什麽聽上去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公子,您下次出門再不帶上正確的人,小乙就真的要有小情緒了。

*

朝霞燦爛,初夏的天氣很是涼爽,微風輕拂而過,鍋底下的火苗燃的更旺盛了。

衛宮的庖廚從來沒經曆過這麽大陣勢,他們不是沒在眾人麵前做過飯,可就算是國宴也不能讓公子和太子一起過來盯著啊,隻是吃個鵝而已,至於這麽大動幹戈嗎?

廚子緊張的腿都在抖,好在手還是穩的,拔起毛來又快又幹淨,幾個人忙活起來很快將送過來的大鵝全部處理好了。

鍋裏的熱水倒出來,然後再把油倒進開好的鐵鍋裏燒熱,同時將大鵝切成塊塊後放到水裏焯出血沫,焯好後直接撈出來放進鍋裏翻炒。

衛霽看著切好的蔥段薑片八角等作料在翻炒的時候依次放進去,想起孫伯靈說過鬼穀子喜甘嗜辛下意識想扔進去幾個辣椒,但是再一想兄長和大侄子可能都不吃辣於是隻能作罷。

等肉塊炒的差不多了,方才調好的醬汁也該派上用場了,加些黃酒去腥提鮮沒問題,但是這碟子裏是什麽東西?

廚子有些緊張的看著他們家公子端來的小碟子,再三詢問之後才終於下定決心將裏麵黑乎乎的東西倒進鍋裏。

公子親自調的佐料,就是再難吃君上也一定會覺得好吃,他們尊貴的公子都動手了,如此心意還不夠嗎?

今天又是為公子和君上之間的兄弟情深而感動一天啊。

廚子暗自感歎,放完醬料後聽從他們家公子的命令開始往鍋裏加水,不得不說這個鐵鍋用起來就是方便,炒起肉來比銅鬲方便多了。

最重要的翻炒步驟已經完成,接下來就隻需要及時添柴火等著等著出味燉好了。

太子熙看著燒的很旺的柴火,看了一會兒就有些無聊了,“小叔,還要多長時間才好?”

“這次做的分量大,得小半個時辰才能好。”衛霽揉了揉小少年的頭發,讓小甲小乙在這裏守著,出味之後就不能再添柴火,不然可能會粘鍋燒糊,接下來小火慢燉著就成。

廚子不等兩個盯著鍋裏流口水的少年人回話,拍著胸口趕緊保證道,“公子放心,我們記下了。”

他們都是宮裏老人,做了幾十年的飯,肯定不會把這麽大一鍋肉給廢了。

不遠處的偏殿裏,衛公處理完政務找過來,看著一大一小終於舍得從那煙熏火燎的地方走開直接將人喊進來。

這些事情讓廚子幹就是了,這倆雙手不沾陽春水的主兒跟著湊什麽熱鬧。

他可憐的霽兒一定是在外麵受了太多苦,秦國那地方怎麽能把人照顧好,一國公子都要學著下廚做飯,他怎麽放心讓人再過去。

與秦國的交易已經達成,使臣也帶著國書秘密入秦,哪裏需要他一個公子親自過去冒險,就算要和秦國合作也應該是秦公派公子來他衛國為質,現在反過來算怎麽回事?

當哥哥的愁的不行,等寶貝弟弟在旁邊坐下後開始了新一輪的勸說,他堂堂一國之君,在朝堂上要和大臣們吵架,回來後還得讓不聽話的弟弟回心轉意,他可真是太難了。

太子熙原本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兒,被父親耳提麵命這麽多天,現在聽見他爹說話就開始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自家小叔,試圖父子同心讓這人安心待在帝丘別往外跑了。

衛霽無奈的聽著兄長嘮叨,等他說累了然後自覺的將水遞過去,“哥,您過來的時候沒用飯吧,正好嚐嚐弟弟讓人做的鐵鍋燉大鵝。”

“霽兒!”衛公痛惜的看著自家寶貝弟弟,和旁邊的兒子對視一眼,打不得罵不得最後隻能將遞到手邊的水一飲而盡將火氣壓下去。

衛霽滿眼無辜的看著自家哥哥,看他把杯子放下趕緊上去把水續上,“哥,累嗎,霽兒幫你捏捏肩?”

衛公:……

“坐回去!”

這會兒知道殷勤了,你倒是聽哥的話啊!

少年人訕訕笑笑,轉頭和大侄子交流感情去了,夏天到了,是時候該給哥哥準備降火的吃食了。

他們在偏殿裏說著話,時間很快過去,鍋裏的燉鵝肉香味漸漸飄來,然後味道越來越濃,香氣像是活起來一樣鑽進鼻子裏,隻是呼吸一口就已經感受到了其中美味。

衛霽將大侄子從懷裏弄出來,看著強撐著的不肯第一個起身的哥哥問道,“怎麽樣,不錯吧?”

衛公在袖子的遮掩下掐了自己一下,然後矜持的揚起下巴,“尚可。”

少年人對兄長的反應不置可否,任他自己在那兒坐著,然後帶著迫不及待的大侄子去了院子裏。

待會兒讓小甲送一盆去鬼穀先生府上,鐵鍋燉大鵝還不夠的話,還有燒鵝醉鵝鹵鵝白斬鵝,總有一種能把人勾到手。

在大吃貨國,沒有人能抵抗美食的**!

作者有話要說:鬼穀子:忽然警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