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敢!
晉勝池是被司機叫醒的。
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夢,光怪陸離,一會兒是祝餘叫他去打球,還和他一起組隊,一會兒又是祝餘和八中那個校霸勾肩搭背的走了,理都不理他。
許是睡前看了楚山傳過來視頻的緣故。
中邪了!
司機:“少爺,學校到了,您沒事吧?”
期中考試完放假,少爺明明昨天一天都沒出門,怎麽看上去魂不守舍的,別是生病了。
“沒事,你回吧。”晉勝池下了車。
沒幾分鍾,周銘也到了。
兩個人站一塊等祝韶然過來,都知道祝韶然有賴床的毛病,也不著急。
“熬夜了?”周銘看晉勝池遊魂一樣,隨口問。
知道好友的習慣,興致上來了,大晚上不睡覺的玩兒是常事。
晉勝池一手插兜,黑色長款風衣兜裏,手指點了點手機。
隻道:“打了幾把遊戲。”
他不想告訴周銘關於祝餘打籃球視頻的事,有幾分抹不開麵,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自得。
幾分鍾後,祝家的車到了。
晉勝池看著祝韶然下車,看著司機將車開走,沒有祝餘。
又不是一輛車?
前些天祝餘就不和祝韶然一起上學,他假裝無意的問過,祝韶然說祝餘不想和他一起。
沒想到氣性這麽大。
被晉勝池點評氣性大的祝餘,正東倒西歪的補眠。
玩遊戲到十二點和看書到十二點還不一樣,眼睛酸的厲害,若不是床頭催起的是周大佬,他還能再賴一會兒。
於生盡量將車開的更平穩,偶爾從後視鏡看祝餘腦袋一點一點。
別說,還蠻有意思。
大概是這位小祖宗長的實在好,睡著了都相當的賞心悅目。
下一瞬,於生腦後一涼。
是同樣坐在後座的周嘉榮,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於生:“……!”
昨晚打完遊戲已經十二點,周嘉榮手頭還有些事沒有處理,加班到淩晨兩點。
不過晚上休息的極好,他精神狀態很好。
看祝餘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眼底就鋪了薄薄一層笑意。
現在的小孩兒上學也太苦了。
他往祝餘的位置靠近了一些,渾然忘記了自己當初在周家不受待見,有時候連早飯都沒吃就會被莫名暴怒的周老爺子趕去上學。
有熱源靠近,比冷冰冰的玻璃不知好多少。
昏睡中的祝餘歪過去,無意識的調了個舒服的姿態,呼吸漸漸更加平穩。
祝餘趕在最後三分鍾進教室。
手裏還拎著巴掌大一塊小蛋糕,他早晨吃飯來著,隻是太困了,也不記得吃了多少。
臨下車被周大佬叫住,塞了這東西。
數學老師已經站在了講台上。
這位老教師平常最是嚴肅正經,而且喜歡提前上課,極其討厭學生遲到早退。
哪怕沒到上課時間,隻要他站在講台上,後進來的就是遲到。
祝餘站在教室門口:“報告。”
一教室的人齊刷刷看過去,瞻仰班級進步最大的神人,有些人想起這位數學還考了滿分,更是仔細觀摩。
也有幸災樂禍的,老徐頭的課也敢遲到,這位可誰都麵子都不給。
原本低頭看卷子的老徐頭頓時不悅,哪個懶蟲遲了?
看過去,見到祝餘那張乖巧的臉,挑剔變成了舒坦,還有些技術並不純熟的慈愛:“祝餘啊……拎的什麽?”
這可是個好苗子,如果期末考試成績能穩住,他就推薦祝餘參加明年的數學競賽。
祝餘:“……”
他雖然一向尊師重道的,但不得不說兩句,數學老師和藹起來,還挺讓人……不習慣。
整個班級:“……”
今早上了個假的數學課吧?
祝餘:“……早飯。”
老徐頭溫和道:“進來吧,下次……”
數學考了一百一,比上次退步十五分的趙飛鴻低聲補充:“下次再遲到,就滾出去在樓道裏聽。”
下一瞬,
老徐頭:“下次不要吃小零食,吃飯,對身體好。進去吧。”
什麽蛋糕啊餅幹的,那能吸收營養麽。
祝餘:“嗯,我記住了徐老師。”
他有點懵,一部分是因為困乏沒解,還有就是徐老師的關心,太突然了。
下一瞬,老徐頭變成了以前的老徐頭:“趙飛鴻,嘀咕什麽?今天講考試卷,先從大題開始,你那麽活躍,看來什麽都會了,給同學們講講第一道大題。”
趙飛鴻:“……”
低頭,卷子上第一道大題碩大個叉,腦袋嗡的一聲。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都怪祝餘!
第二節 課下,祝餘真餓了。
還是大佬有先見之明,他想,將小蛋糕和樊守端分而食之,滿足的歎口氣。
樊守端:“你家蛋糕真好吃——噯,我媽給我做鞋墊呢,天越來越冷,墊著舒服,順便給你也裁了兩雙,你喜歡什麽花色?”
樊媽媽以前學過兩天裁縫,手藝很好,家裏的床單、被罩還有電視劇罩之類,全是她自己動手做的。
開過家庭會議,一致覺得土豆幹做禮物太輕.薄,要做鞋墊給祝餘。
祝餘:“不用了吧?”
他知道樊家包子鋪很火,平常又忙又辛苦,怎麽好添負擔。
樊守端:“要的要的,裁都裁了,梅花、桃花、**,還是直接繡富貴平安,或者一帆風順?”
推不了,祝餘見狀也就不客氣了:“一帆風順吧。”
樊守端:“行。”
正說話,手機響了。
微信電話,祝餘看一眼,拿著手機往外。
樊守端看他兔子一眼竄走,嘀咕:“神神秘秘的。”
走出教室,祝餘就發現自己做了個錯誤的選擇。
這會兒正是大課間,樓道裏的人不少,好多人還都瞅他,麻煩。
找了相對僻靜的地方:“喂?黃哥。”
那頭,黃大海的聲音有點激動:“小餘啊,過了,你的照片和視頻福導看過了,讓你後天來試鏡,以後成名了可別忘了哥哥啊。”
意料之中的事。
祝餘笑:“哪兒能啊,要真成了,黃哥您就是我的貴人,我過去了請您吃飯,這事兒多虧您費心,不管成不成,少不了您那份,周六是吧,我記住了。”
黃大海有些心虛,又覺得挺美,不就是將祝餘的資料遞到劇組,他還真沒怎麽費心,但架不住這小孩嘴甜,還知道感恩。
他大氣的許諾:“我這裏還有個廣告的活需要群演,費用也還可以……感興趣的話來瞧瞧。”
祝餘:“那可太好了……”
胡扯八扯了一通,將黃大海吹的舒舒服服,祝餘找借口掛了電話。
都是缺錢鬧的。
手裏就三十幾萬,祝餘沒有安全感。
哪怕大佬最近將他照顧的妥妥帖帖,很有長時間養在身邊做抱枕的傾向,但祝餘還是不踏實。
他不習慣,也知道依附於人是最危險的。
靠山山倒,靠水水幹,靠自己立起來才是正道。
前幾天祝餘一直琢磨掙錢的事。
學業肯定得繼續,而且是重中之重,那來錢快又不耽誤學習,還得是正道的活,思來想去隻有重操舊業。
也算靈活就業了。
這個世界除了同性可婚之外,其他的規則製度和前世差不多。
祝餘上輩子是從底層爬上來的,將觸角伸入娛樂圈的渠道門兒清,很快就聯係上了黃大海這個群頭。
這人有些貪財但還算仗義,人脈又廣,值得用用。
至於工作單位,祝餘挑了又挑,選擇了籌拍期已經聲勢浩大的古裝劇《為皇》,大IP改編,導演福三江出了名的挑剔和強硬。
換句話說,隻要讓福三江看得上,被資本換掉的幾率就很小。
祝餘沒看走眼。
才幾天的功夫,黃大海就給他打通了《為皇》劇組的通道。
當然,祝餘自個也沒小氣就是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為皇》講述一代明君熙武帝的一生,重頭戲在青年和老年,但作為點睛之筆的少年期卻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演員,就麵向全國海選。
導演福三江頂著各方壓力,寧肯將少年熙武帝沒幾場戲份的片酬調的一高再高尋好苗子,都不肯將就不合適的流量或有觀眾基礎的童星。
這才讓祝餘撿了漏。
周六正好放假,試鏡在南邊的海市。
這角色祝餘誌在必得,算算時間得坐飛機,機票錢……雖然肉疼但也沒法子。
哎……還是窮鬧的。
額頭在玻璃上抵著,琢磨一圈兒覺得沒什麽遺漏,這才回了教室。
他卻不知,自個離開後,樓上拐角慢騰騰下來一個人,正是晉勝池。
晉勝池去高年級找朋友,沒想到正聽到祝餘胡扯八扯。
什麽黃哥黑哥,還多費心,迷霧一樣撲朔迷離,祝餘到底想幹什麽,還有那老練而熟稔的態度,不會是被傳.銷之類的騙了吧?
周六麽……
中午,祝餘照例和樊守端一起吃飯。
路過教學樓和食堂中間隔著的小花園,樊守端打了個飽嗝:“祝餘,我先走了。”
早回去能多看一會兒書。
祝餘擺擺手:“去吧。”
說著話,順手將校服外頭套著的羽絨服帽兜扣起來,北方的天幹冷,能鑽骨頭縫,保暖措施絕對要跟上。
他習慣吃完飯多轉悠轉悠,有利於消化。
這話也對樊守端說過,不過樊守端堅信時間就是生命,生命該用來學習,祝餘也就不再勸。
轉悠沒兩下,視線裏出現另外一個人的腿。
羽絨服帽子寬大,還帶白色的毛毛,祝餘整個臉都埋進去,能見範圍並不大,不過這不耽誤他判斷出,麵前的人是故意擋路。
誰啊?
後退一步,仰下頜讓帽子掉下去,才看清來人是趙飛鴻。
問:“有事?”
趙飛鴻下死勁兒盯著祝餘,自覺分外凶狠:“祝餘,你挺牛.逼啊!”
他剛才約安黎吃飯,安黎又沒答應。
還是那句話:“我有喜歡的人了。”
趙飛鴻氣到胸口都疼,吼出來:“祝餘到底有什麽好?不是告訴你他喜歡男人了嗎?”
安黎是三班的班花,性格很長相一樣,都很溫柔。
被吼的退了一步,有點害怕,但還是小聲道:“那我也喜歡他,不僅僅是長的好看,他人還好,又知道努力,反正……反正脾氣也比你好。”
她還記得那天下了雪,上樓梯的時候差點滑下來。
是祝餘攥著她胳膊穩了一把,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沒有獻殷勤,沒有打招呼,就僅僅是幫個忙,無關美醜。
太特別了。
後來樓道裏再遇到,祝餘好像完全不記得她。
這種忽視讓安黎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好奇和成倍的好感,喜歡……好像沒達到那種喜歡,但就是覺得祝餘好。
不像趙飛鴻,不高興要吼,欺負人要吼,就在比趙家家世強的人麵前不敢吼,很討厭。
且說現在,
你挺牛.逼啊?
祝餘被趙飛鴻的中二且略髒的話驚到了。
多少年了,越往上走,人們表達不快的方式都拐著彎,這麽直白的話他聽著居然也生出一種新鮮感。
被新鮮感染的祝餘有了那麽些許的耐心,很官方的回複:“是嗎,願聞其詳。”
露天的花園,前兩天剛下了雪,到處蓋著一層白。
祝餘正好穿著白色羽絨服,好像和雪景是一體的,隻唇紅齒白瞳仁烏黑,有一種近乎於既妖又純淨的美貌。
對,就是美貌。
這種程度的顏值,說帥氣都顯的糙了。
趙飛鴻看在眼裏,氣在心裏,為不得不承認的祝餘的好看,也為對方淡定的態度。
哪怕懼怕、氣憤或者對罵,隻要祝餘有情緒波動,他都不至於氣到要死。
這種憤怒難以抑製,抬起拳頭:“去你.媽的!”
祝餘迅速後退了一步。
按照正常流程,他一會兒偏頭一躲這一拳,然後抬腳一踹,趙飛鴻就得狗帶。
哪怕爬起來接著剛呢,祝餘也不怕。
前世就頂著這麽張臉,嫉妒的覬覦的還有別的什麽,總之身邊一直不消停,論打架他是祖宗,否則早被欺負死了。
正常流程沒來得及實施。
就近有一道冷而不悅的聲音:“幹什麽呢?”
這聲音有耳熟的高高在上,還有銳利的壓迫。
趙飛鴻就是一僵:“池……池少。”
半探著枝幹的鬆樹後,晉勝池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裏,雙手插兜像個觀眾,又像是被打擾的遊客。
他身量很高,又不像祝餘一樣用鬆軟的羽絨服將自己裹成個粽子,修身的風衣敞著懷,像正拍大片的男模特。
男模特臉色一如既往的冷,瞥一眼棉花糖成精一樣的祝餘,眼瞼垂下去,唇間冷冷吐出兩個字:“滾蛋!”
趙飛鴻就知道,是他和祝餘的爭端吵到了這位大少爺。
很不爽但不敢對晉勝池怎麽樣,隻呼喝祝餘:“聽到沒,滾蛋!”
祝餘沒動。
以他的聰明腦袋來看,晉勝池明顯更討厭趙飛鴻。
果然,
下一刻,晉勝池對趙飛鴻道:“老子說的是你。”
他聲音輕飄飄,尾音還上揚,但就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壓迫在裏麵,那是長期養尊處優眾星捧月積累起來的氣場。
都不用特意端著,自然而然就帶出來。
趙飛鴻:“……”
攥了攥拳,轉身走了。
除了祝餘有閑情逸致,沒人在吃飽了之後跑雪地裏挨凍。
如此,這一小片被樹木包圍的空地再次寂靜。
祝餘眨眨眼,啟動回避主角團這一終極準則。
對晉勝池點點頭,轉身離開。
“喂!”身後少年的聲音似乎帶著不甘:“你就沒什麽要對我說的?”
祝餘:“……”
一定是錯覺,晉勝池在原著中多厲害的人,哪怕現在隻是個小狼崽,爪子也挺鋒利,怎麽會有這種貌似被負心漢拋棄的語氣。
難道是在討感謝。
可是這人不是最討厭別人廢話?
好吧,講禮貌。
他回頭:“嗯,剛才的事,謝謝。”
晉勝池:“……”
又來了,又是這種避之不及的表情,他有那麽討厭?
心頭火起,他一腳揣到鬆樹上,空地上就刮起了一陣毛雪,如銀鱗亂舞,撒在人臉上涼浸浸。
祝餘:“……”
這熊孩子到底想怎麽樣,難不成趕走趙飛鴻,是要親自欺負他?
毛病!
果然,下一瞬晉勝池已經端起了臭拽臉,冷眼道:“你最近挺好啊?”
穿的衣服,吃的蛋糕,全是最好的,有些祝韶然都沒有。
還有樓道裏偷聽到的話,誰知道背地裏做了些什麽,那種遊刃有餘的言語技巧,不是七竅玲瓏心的人說不出來。
就連期中考試的成績,上次數學不到一百,這次題目那麽難,居然得滿分,以前都是裝的吧。
心機深沉,卻又長這麽一張無辜的臉,真是可惡!
祝餘:“……還行。”
好吃好喝,還長肉了呢。
這樣疏懶的態度……
無端的怒氣遊.走四肢百骸,所有的疑惑變成揣測,不受控的往惡意的方向狂奔。
晉勝池喉頭一梗:“我警告你,不管你在打什麽主意,最好不要覬覦祝韶然的東西,否則我會讓你求生……”
祝餘耐心有限。
當然,這也許跟早就將主角團摘到人際關係之外有關。
打斷晉勝池的話:“好的,你和祝韶然天生一對很般配,祝你們幸福。”
三秒鍾之後,晉勝池留下一句“你在說什麽鬼話!”之後,暴怒離去。
祝餘:“……”
啊,失策了。
原著中感情戲在大學才發生,現在主角團的竹馬情還挺純.潔的,是他不純.潔了。
樓道裏,
趙飛鴻實在想不明白晉勝池對祝餘的態度,特地蹲守。
他不想放過祝餘,可要是晉勝池插手……是欺負還是護著,倒是給個話!
不過,八成是還是看不順眼。
到時候他可就不客氣了。
正胡思亂想,看到晉勝池過來,忙迎上去:“池少。”
晉勝池腦子還一團亂,祝餘有病吧,居然會認為他和小然然……思想太肮.髒了!
正是怒火衝頂,被趙飛鴻打擾,戾著眼:“幹什麽?”
生這麽大氣啊,趙飛鴻咽口吐.沫:“您和祝餘……”
晉勝池:“你有完沒完,以後少提他!”
他怒氣衝衝,像陣風一樣刮進教室,留下懵.逼後喜上心頭的趙飛鴻。
趙飛鴻:就是說嘛,晉勝池一直很討厭祝餘,隻要祝餘一天是祝家私生子,有祝韶然在,也絕不可能看得起祝餘。
下午口渴,祝餘去飲水機接水。
正碰上同樣來接水的周銘。
當初杯子那件事之後,周銘就換了一個水杯,祝餘離開了祝家,早有大佬配備的新款保溫杯。
兩個人默默接水,然後當對方是空氣,轉身離開。
祝餘抱著杯子做題,一時想,難怪周銘是原著主角攻呢,比起總炸毛的晉勝池,多穩重多冷漠,省事兒。
周五放學,祝餘取消了去醫院看小浩的行程。
打車到無二。
無二就是祝餘第一次和周大佬吃飯的地方,後來又去過兩次,都是和大佬。
不過這次,是來這裏見馮婉。
下午的時候,馮婉打電話給祝餘,說要見一麵。
祝餘拒絕了。
沒什麽好見的,又不是上輩子,還得虛與委蛇。
再說兩個人之間關係也尷尬,上演母慈子孝未免可笑。
後來馮婉說了一句:“聊聊你母親的事。”
祝餘決定赴約。
在原著的記憶中,祝媽媽是很溫柔的一個女性,哪怕後來癌症末期疼的一宿一宿睡不著,也勉力在原主麵前和藹。
原主有這樣的母親,性格柔弱但善良,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
後來祝媽媽去世前將原主托付給祝曉申,一切都變了……
祝餘想知道,曾經的祝媽媽是什麽樣。
以他閱人無數的標準結合記憶來看,祝媽媽外柔內剛,著實不像會做小三的人。
晚上來赴約,看看是否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哪怕能有蛛絲馬跡證明祝媽媽是被騙或者有什麽不得已,也算撫平原主那無數的自卑與忐忑。
如果他在天有靈的話。
無二,
大堂經理一眼瞅見祝餘,忙走過來:“小少爺,您來了,還是老樣子?周總……”
老樣子是說上的菜。
差點說周總就在樓上,又想起那位規矩重,就不敢隨意泄露行程。
不過無二是周氏集團旗下,周總又陪著這位來了好幾次,可得好好招待。
祝餘:“沒事,我約了人。”
大堂經理:“這樣啊,要不要去包廂,我這就給您安排?”
這地方在京市數得著,有錢也安排不了,得提前預定,不過對祝餘,經理不敢慢待,預留給幾位貴客的包廂可以挑一個出來。
當然,事後還要給周總知會一聲,事兒辦了,可不得討個巧。
祝餘拒絕了大堂經理的殷勤,又道了謝。
他知道馮婉在大堂訂的位置,換別的,不想浪費大佬的地方,也沒那個熱心勁兒。
大堂經理目送祝餘走開。
想了想,撥通了貴賓包廂的內線,告訴周嘉榮,祝餘來了這裏。
過程中提著心,畢竟是自作主張。
那頭沉默兩秒:“嗯,好好招待。”
還不等大堂經理反應,又聽男人吩咐:“不要打擾他。”
大堂經理:“好的,周總。”
明白了,那位小少爺比想象中的還要金貴。
馮婉這裏,她時刻留心祝餘的動靜,在祝餘出現的一瞬間就發現了對方。
沒出聲,刻意的。
無二的一塊地磚都比祝餘那個野種值錢,他進來不得暈頭轉向的鬧笑話。
這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隨著祝餘變化越來越大,成績居然也變好,馮婉感受到了危機。
她決不允許祝餘將自己的兒子比下去。
前幾天祝曉申居然動了接祝餘回來的念頭,馮婉不能忍受這樣的事,尤其是祝餘那張酷似令香凝的臉。
她要一勞永逸。
在無二出入的都是上層圈子裏的人,馮婉計劃激怒祝餘,讓祝餘好好丟個大臉。
到時候,人人都知道祝家私生子不學無術暴戾蠻橫。
而她,不過是想勸這樣一個不成器東西回去的,可憐又賢惠的女主人。
這些年她也看透了,祝曉申不過是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一個得不到什麽就珍惜什麽的糊塗蛋,偽君子。
等知道祝餘名聲已經臭了,祝曉申那麽愛惜麵子,就像當年垂涎令香凝的美貌,假裝翩翩君子將人騙到手,卻又暗自嫌棄對方家境一般……
他最終也會因為利益而放棄祝餘。
到時候,小野種拿什麽和她的然然爭!
且說此刻,
馮婉有些不解,那不是無二的經理麽,攔著祝餘做什麽?
是那野種穿的太破了?
看著好像也不像,也許是盤問兩句。
因為是側站,馮婉並沒有看到大堂經理對祝餘熱情的態度。
不過不知是不是錯覺,穿著寬大羽絨服的祝餘,在這樣的地方居然一點都不顯瑟縮,個高腿長皮膚又白,看著居然很上台麵。
馮婉厭惡的移開目光。
不一會兒,餘光掃到祝餘過來,她換上和煦的笑意:“小餘,媽媽在這裏。”
大堂采用鏤空雕花屏風隔開客人,既保留隱私,互相之間又隱約可見,很有琵琶半遮麵的氣氛。
馮婉這一聲提的高,旁邊桌胖胖的婦人聽到,隻心道也不知誰家的夫人,真是溫柔。
因祝餘是站著的,倒看了個清楚。
好漂亮的少年,氣質也頂好,京市哪家出了這麽出眾的小公子,她怎麽不知道?
一會兒有機會,倒事可以結識結識。
小餘……媽媽....
祝餘被馮婉惡心的夠嗆,倒也不必如此演戲。
在祝家的時候,看他如看垃圾的眼神,隻要長記性的人,不會忘掉的。
祝餘尤其長記性,並且天生防備心比別人重。
所以,馮婉這麽賣力的演戲,還在大庭廣眾之下,想幹什麽?
不管幹什麽,祝餘想,他都熟。
好歹讀過那麽多宮鬥劇的劇本,隻希望是錯覺。
祝餘不想惹事,尤其是麵對祝韶然母子,道德上難免低一頭。
但他也不迂腐,被動挨打,可拉倒吧。
與此同時,樓上,
周嘉榮談完了事,讓於生送合作方離開。
他在二樓,推開窗能俯瞰整個大堂,包括靠窗坐著的祝餘。
小孩兒對麵的女人他認識,祝曉申的妻子,馮家的千金大小姐,在一次商業酒會上還來敬過他酒。
不過馮家和祝家捆在一起也比不得周家,周嘉榮對這兩個人印象就不深。
後來因為祝餘的緣故,倒漸漸想起了這夫妻兩個長什麽樣。
隻是,繼母和繼子能談什麽,還約在這裏。
難道馮婉是想勸祝餘回祝家?
想到這裏,周嘉榮心底陡然生出不悅,隻他向來克己,麵上倒看不出多大變化。
小孩兒,會選擇回去嗎?
本來還想今天是周末,可以在這裏打包一些飯菜帶去那間小房子……
於生送完客人回來,就看到自家老板站在窗邊。
這地方時常來,老板從不多停留,嗯……除了和祝家小少爺吃飯的時候,現在有什麽好看的?
碰到熟人了?
他湊過去,然後了然的又站到了角落裏當木頭樁子。
樓下,談話將崩。
祝餘勾起唇,是個笑模樣,眼底卻毫無笑意:“原來祝夫人要告訴我的,是我的母親不知廉恥勾引了祝曉申,還私自懷孕,到不能打掉的月份才曝光,想要母憑子貴……所以我這樣的孽種,最好不要肖想祝家的財產。”
馮婉看怪物一樣看著眼前少年:“你怎麽還笑的出來?”
祝餘往後一仰,舒展身體靠在雕花椅背上:“可笑唄,我這身世夠離奇的,不過我很好奇,如果是正室提起小三,可不會是祝夫人這樣得意洋洋的樣子,你說是嗎?”
原本屬於自己的東西差點被奪走,再提起多少會憤怒,而馮婉這副絲毫不堵心的勝利者姿態,未免有些不合常態。
祝餘原本隻是猜測,可見馮婉臉色大變,心頭便是一突。
不是吧,難道母親拿的是灰姑娘嫁入豪門失敗,最後曆史由上位富家女書寫的劇本?
可是……又怎麽解釋他比祝韶然小,難道祝曉申那混賬腳踏兩隻船?
馮婉眼前一黑:“你胡說什麽!”
祝餘:“你緊張什麽?”
事情走向失控,馮婉既畏懼又不甘。
這小野種什麽時候這麽聰明,那雙眼就像是閃著鬼火一樣,看的人頭皮發麻。
她狠狠心,騰的站起來,聲音失望而尖銳:“小餘,你怎麽能這麽說話!”
祝餘:“……”
空口無憑的誣陷來了?
還真是……劇本源於生活。
馮婉注意到四麵八方的目光,更拔高了聲音,很是恨鐵不成鋼的道:“你想要的太多了,媽媽給不了,我勸你回家,是將你當我的孩子看,可你竟然要趕走我的親生兒子,天底下哪裏有這樣的事!要一千萬是吧,我給,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很多人站起來看向祝餘這裏。
也互相交流八卦信息。
諸如誰家孩子這麽不懂事,又或者可憐天下父母心之類。
尤其馮婉痛心疾首,而祝餘事不關己的坐著,看圖說話,也是不孝子將母親氣到跳腳。
在一片八卦聲中,唯有隔壁桌胖胖的婦人,眉頭皺著。
雖然聽牆角不道德,可明明旁邊這女人剛才還一口一個小野種的叫那少年……什麽東西!
馮婉發揮超長,正要說最後一句台詞:“我太失望了,祝家以後不歡迎你。”
然後,她就見對麵的少年緩緩笑了。
那是個有點兒懶怠的笑意,好像觀賞完一出拙劣的戲曲,又似乎野獸獵食前的小憩,開口間聲音像怕驚飛了誰的魂一樣輕。
輕到隻有馮婉能聽到。
他說:“不好意思啊,我錄音了。”
說著話,細白的手指從兜裏拎出手機,晃一晃:“巧了麽不是。”
馮婉腦袋嗡嗡響,幾乎回憶不出來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的。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絕不是能夠公之於眾的話。
劇.烈的恐懼和憤怒之下,理智灰飛煙滅,她猛的抬起手,像曾經想象過無數次那樣……
旁邊吃了驚天大瓜,並且深感人間險惡的胖婦人,禁不住倒吸一口氣:“哎……”
周圍人有吃驚的,也有認出或者被旁邊人科普這一對母子是誰的,各有反應。
時間像忽然開啟慢鏡頭,
在馮婉舉起巴掌後不到二分之一秒,一個冷厲的聲音壓下一切喧囂:“馮婉,你敢!”
這聲音有些耳熟,祝餘想。
但好像又不是很熟悉,凶的有些陌生。
可他分明早晨才聽過這聲音的主人說:“蛋糕,餓了吃,去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佬要將餘崽叼回窩了~
-
*明天恢複正常更新,日更,下午六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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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在2021-03-08?13:12:55~2021-03-09?21:43: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席藍、貓語?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浮生若夢?7瓶;windlin?6瓶;我有句…不知當不當講、筱瀟蕭霄?5瓶;酥酥糖?3瓶;jessie、慶子衿?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