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餃子
天光剛亮時, 白廷的生物鍾就叫醒了他。
睜眼, 白廷被嚇一跳，一張大臉懟在他的身前。
“早。”霍樹幽幽道。
“早，你怎麽醒這麽早？節目大概十點才開始錄製。”白廷睡意惺忪, 沒能感受到身前人的幽怨。
霍樹下眼瞼有一行烏青, 昨夜白廷那“床下有人”“窗簾後有人”“背後有人”的無心之言，讓他整夜胡思亂想，總覺這房間能冒出些奇怪玩意。
白廷洗漱完畢，看著坐在床頭有些呆傻的霍樹，誠心的向帝國友人建議道：“睡個回籠覺？”
霍樹頭甩得很撥浪鼓一樣：“離錄製還有幾個小時，你再陪我去趟嶽王廟。”
白廷看著對方雞窩發型和一臉腎虛的模樣, 沒有多問，心想怕是沒忍住疼痛刻完“精忠報國”, 覺得丟人。
兩人搭乘飛行器前往。
一路上，霍樹絮絮叨叨, 對白廷推心置腹。短短半個小時，白廷就知曉了一堆霍家秘史。
霍家作為帝國頗有聲望的家族, 類似於聯邦的樓家。隻不過霍家不如樓家開化，因而霍樹年幼時活得抑鬱。雙胞胎兄長是滿級精神力，其他表親堂親雖不如霍星突出，也皆是異能者，唯有霍樹自己，平凡普通。
霍家每天都上演勾心鬥角，霍星這種廢材不受長輩重視也不受長輩喜歡, 因禍得福的也沒被各種伎倆波及，長大後另辟蹊徑，倒也混得人模狗樣。
“我倒也沒多在乎有沒有精神力、別人瞧不瞧上我，我就是童年的意難平，就跟你小時候很喜歡卻吃不到的蛋糕，長大一定要試一口，哪怕他廉價又難吃。”霍星道。
白廷點頭，霍樹性格灑脫不羈，的確不像有太強上進心之人。
白廷提醒道：“可就算你忍痛被刻完字，能觸發精神力的幾率也很低，0.03%不到，大多時候是白挨鞭子。”
這觸發幾率有多大，白廷曾經谘詢過神州係統，神州係統隻回了句“緣分天注定。”
這0.03%的幾率，還是他從論壇上看到的。據說有一學者將嶽王廟精神力觸發幾率作為研究課題，連續 90日一早就蹲在嶽王廟觀察，最終得出這個數據。
霍樹：“不試一試，就會遺憾。我這次做好心理準備了，一定能忍住痛。”
對方信誓旦旦，白廷也不好掃興。
半個小時候，兩人到達嶽王廟。
霍樹在門前大吼兩聲，給自己壯膽。
神州係統的聲音從腦海傳來：“友情提示，西湖景點已升級至LV15，嶽王廟的‘精忠報國’效果也相應強化。”
強化？那是好事，幾率提高了。
白廷對霍樹道：“你運氣不錯。”
霍樹一副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架勢，邁入了嶽王廟。
白廷沒進嶽王廟，到西泠印社溜達了一圈，見時間差不多，回嶽王廟接霍樹。
然而等了半晌，還是沒見霍樹的蹤影。
沒理由呀。
白廷正納悶，就聽到一連串哀嚎由遠及近，一個身影撲到他身上。
那頭濃密的棕褐色卷發，不是霍樹還是誰。
“怎麽？”白廷看著淚眼汪汪的霍樹，感歎聲果然是小公子，皮嬌肉貴，受不了鞭打。
“嗚嗚嗚嗚，太痛了。”霍樹上氣不接下氣，又是喘又是哽咽。
白廷：“沒事，都是心理痛。”
雖未親身體驗，但根據眾人反饋，白廷已然知曉，被鞭打過程是痛了些，但結束後，若未激活精神力，“精忠報國”的烙印和疼痛感都會消失。若刻字一半忍不住逃離，精神力不會激活，字跡依然留存，但疼痛感片刻後也會消失。
白廷看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霍樹，搖頭。“你耐痛也太低了，四個字都撐不住。”
霍樹嗚咽著：“不止四個字！刻了好久好久！天荒地老！我實在疼得受不了跑出來了。”
白廷從儲物器中取出瓶牛奶，又取了瓶青草膏。“我幫你看看。”
這藥膏雖對這刻字並無作用，但勝在清涼舒適，能緩解一下心理上的陰影。
霍樹乖巧聽話轉過身，掀起衛衣。
白廷看著光裸背上的文字，竟無語凝噎。
白廷：“神州係統，出來。”
神州係統：“宿主請講。”
白廷指著霍樹的背：“這什麽情況？”
霍樹的背上被刻得密密麻麻，的確是“精忠報國”，隻是不是精忠報國四個字，而是《精忠報國》這首歌。
白廷對這首歌印象深刻，當年被妹妹拉去一個拚盤演唱會，看到屠洪剛唱這首歌，又是劈腿又是下腰，賣力得舞台下的白廷都感到疼痛。
因為霍樹忍不住痛跑了出來，此刻，背上的字斷在了“我願守土複開疆，堂堂中國要讓四方，來賀”的要字。要刻了個西子頭，女子底還未刻。
神州係統：“我剛不是友情提醒了嗎？西湖升級，嶽王廟‘精忠報國’效果也相應強化了。”
白廷：……
是他的錯，忘了神州係統之騷，以為強化就是效果強化，太過想當然了。
白廷隻好安撫霍樹：“要不再忍忍，不然這一片留著也不好看。”
霍樹：累覺不愛。
最終，霍樹還是在白廷的鼓勵下刻完了字，可惜沒有激活精神力，雖說疼痛伴隨字刻完後消失了，心底卻烙下了陰影。
《陌生人的浪浪浪浪旅行》進入第二天的錄製。
第二天的取景地在天池。
長白山天池每年有大約265天都籠罩在霧中，難以窺探其中美景。白廷去過數次，隻有一次恰好趕上湖水解凍期，得以窺探天池真貌。
而此刻，晴空萬裏，眾人站在中國海拔最高的火山口。寶石藍的湖水如同仙女落下的明鏡，湖岸邊繁花似錦，一如繡得最絢爛的地毯。
經過一夜修整，眾人皆神采飛揚，唯有霍樹看起來一臉萎靡，白廷也略顯疲倦。
梁佳言今日打扮得異常精致，在一堆妝容清湯寡水的嘉賓中間鶴立雞群。他笑得好似體貼，對霍樹和白廷道：“就算房間內沒有拍攝，你們也不能太胡鬧呀。”
胡鬧兩字尾音上揚，讓人浮想聯翩，若不產生點旖旎念頭，都對不起這語調。
樓開墨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好在駱島急忙畫外音插入：“今日我們正式進入節目錄製的正題，旅行競技！”
《陌生人的浪浪浪浪旅行》雖說在第一季已經偏離本意，爆點也在於人際互動，但並不妨礙其主要模式依舊是邊旅行邊競技。
其競技模式並非正兒八經的機甲戰鬥，異能比拚，而是些趣味遊戲。總之，很綜藝。駱島之前就向白廷提要求，希望遊戲結合華夏星民俗、景點風情之流，白廷自是喜聞樂見，整理了一份東北三省的風情民俗、景點傳說。
駱島從畫外音裏給眾人介紹天池故事。
相傳多年前，這裏曾有一火魔，無惡不作，周邊的百姓民不聊生。一個勇敢的姑娘決定為民除害，用誠意打動了東海龍王，借來了一塊巨冰。在火魔作惡的那天，姑娘帶著冰進入到火魔的肚子，隻聽天崩地裂一聲巨響，巨冰化成了一池清水。
關於長白山的故事，白廷聽過的版本至少有四五十個，或者是民間的美好寓意，或者是導遊的花言巧語。
節目開拍之前，白廷都盡數整理給了駱導，供其使用。想來駱島選取這版本，一定和接下去的競技環節相關。也不知是激烈的身體對抗，或者是跳傘蹦極之類的極限運動。
果然，駱島道：“大家是不是被這個故事所感動？今天，我們就會在這風景秀美的天池邊，開展一場別開生麵的競賽！”
駱島頓了頓，繼續道：“我們的競賽環節就是——做餃子！”
白廷：？？？
隨便找個犄角旮旯的地方就能幹的事，大哥你跑來天池邊？
請問這個故事和做餃子有何關聯？
白廷掃了眼淡然的眾人，心想，大概他聯想力不夠豐富，無法在二者間畫上關聯號。
餃子在聯邦並不盛行，準確點說，聯邦並無名為餃子的食物，倒是有一種介於餃子、包子和卷餅間的食物，叫做皮包肉。
這種聽起來像在罵人身材差的食物，在聯邦的異能者和軍人間很是流行。一張麵皮，中間霍霍點剁碎食物陷，麵皮隨心所欲將食物團好，丟入沸水中煮熟。其麵皮很厚實，完全不用擔心煮過久皮裂開的問題。
現如今比賽包餃子，對於白廷而言輕而易舉。
駱島似乎知曉白廷的想法，先是為各位嘉賓放了一段事前錄製的餃子文化片，而後才道：“既然到了華夏星，我們自是要尊重當地的民俗。但若隻是包餃子，那就太便宜白老板了。”
白廷眼角抽了抽，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駱島繼續道：“為了顯示公平，這餃子自然要有創新。我們為各位提供了一些原始食物，其他就需要各位開動腦筋。”
說著，工作人員抬上來幾張擺滿材料的桌子。
白廷看了兩眼，一陣頭疼。
穿越前，白廷作為南方人，對餃子這食物並不熱衷，偶爾心血**包一下，也都是買現成的餃子皮。實在有閑情雅致了，也是弄點中筋麵粉混點蛋清丟麵包機裏自動搗鼓。
而此刻，節目組搞來了幾袋小麥。
除此之外，內餡的原材料也極為奇特。白廷能叫出名的，比如青碳椒、檸酸果、唻紅仁，在地球約等於蔥薑蒜三種調味料，你沒見過內餡是生薑的餃子吧。再比如仙葉豆，紫麻核，約等同於咖啡豆、蠶豆這類玩意，總之，不合適。
駱島：“考慮到餃子能否下肚的問題，我們還準備了四份特別禮包，禮包內有三種肉類和三種蔬菜。競技方式很容易，比賽射擊。請大家看向天池對麵的射擊板。”
白廷回頭，一陣無語。
隔著遙遠的天池，的確似乎有幾塊板子，隻因距離太遠，隱約可見方塊，其上的顏色都不甚分明。
“這也太不現實……”白廷話音未落，就見霍樹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射擊槍，砰一聲，麵板報數：“9.9環。”
竟然還是有圈數的！
一直以自己5.2視力而自豪的白廷懵逼。
無人提出異議，因為這群人中，除了白廷皆是異能者，連看起來嬌弱的梁佳言也是。
射擊比賽結束，不出意料，白廷墊底，且射得離目標物十萬八千裏，很是丟人。
樓家兄弟和霍家兄弟獲得了食材禮包。
梁佳言對著霍星撒嬌道：“霍導，你看我這些東西肯定做不了食物，你分我一些嘛。”
霍星不解風情：“比賽呢，憑什麽？”
梁佳言笑容頓時僵硬。
下一秒，霍星一路小跑到白廷身旁：“白老板，你看我這食材有多，你要不先挑一些。”
看著人從自己身前飄過的梁佳言：……
駱島開口了：“獎品不得分享，請選手尊重規則。”
分出一份，也要朝白廷走去的樓開墨頓住了腳。
“沒事沒事。”白廷笑著擺手，主要是腦中“華夏星聯絡器”的提示音不停想起。
白廷躲著點攝像頭，點開查看信息。
嶗山道士：“白老板！你是男足附體了嘛！”
武則天：“嗚嗚嗚，老板，你在我心中霸道總裁的形象崩塌了。”
曹操：“寧可我輸天下人，莫讓白老板丟臉。”
盤古：“開天辟地至此，還未如此難看過。”
浪公子：“輸得一點也不浪，丟人！”
青蛙精：“老板，你可是代表我們華夏的臉麵啊！”
……
白廷無奈，抬頭看了一眼工作人員團隊中的小青，想來小青又在原住民聯絡器上實時直播了。
白廷感受到了眾NPC恨鐵不成鋼的心情，可惜他實在無能為力。
白廷隻好在群聊中回複：“一個綜藝啦，不要上升到代表華夏的程度，綜藝比賽，開心第一，友誼第二，比賽第三！”
白廷信息發出三秒鍾，回複滿屏。
嶗山道士：“比賽第一，友誼去死！”
武則天：“我的人生詞典裏沒有第二！”
關羽：“必須奪冠！”
青蛙精：+1
……
愚公：+99
……
白廷哭笑不得，我大中華的風雲人物們，勝負欲真的很強。
片刻，白廷又收到一堆提示。
“收到郵件【XXS升級版青龍偃月刀】一把。寄件人關羽附言：切菜特別好用！”
“收到郵件【司母戊鼎】一件。寄件人白娘子附言：我剛從博物館拿來的，放置食材可以增加鮮美度！”
“收到郵件【XS方天畫戟】一件。寄件人曹操附言：我趁呂布還沒出來先搶來的，磨麥子效率特別高。”
“收到郵件【亞酗方尊】一件。寄件人井神附言：故宮的青銅之寶，放置熟食增加美味。”
白廷：……
穿越前，白廷曾買過一“傳國玉璽”。那時他年幼無知，被路邊老者聲淚俱下訴說曲折身世所感染，花了他一個過年的零花錢，買下了老者手中不知何朝何代的傳國玉璽，被家裏笑了半年。那傳國玉璽，最後被老媽拿來砸核桃。
每次看到電視劇裏並不高明的炫富橋段，老媽就會很淡定：“摔個賓利有啥，我拿傳國玉璽砸核桃呢。”
現如今，您兒子更出息了，要拿頂尖文物和傳說神武來做水餃了。
白廷想想都覺哭笑不得。
“看到這青碳椒、檸酸果、唻紅仁，煞是懷念。”身旁的樓景明道，打斷了白廷的思緒。
白廷點頭，他也聽聞當初元帥在釣魚台NPC“魚”的建議下，用這三樣玩意混合擊退了異形。可想而知這三種食材混在一起有多黑暗。
“要做這餃子皮，要先磨麵粉對吧？”樓景明回憶著剛才看過的紀錄片。
白廷這才想到，他是不是要弄個石磨和驢磨麵？
白廷抬頭，發現嘉賓們果然各有奇招。
野蠻點比如霍樹，直接用手捏起一把小麥，一用力，就在手掌攆出了一拳麵粉。
隔山打牛的比如卡良，將兩塊石板運行至空中，撒了一把小麥，石板一撞擊，抖落一碗麵粉。
最匪夷所思的比如樓開墨，站著不動，身前的小麥就仿佛被賦予生命，自己化成了粉。
看完眼前的“世界奇妙能力”表演，白廷覺得，還在想著弄頭毛驢的自己，的確是個大廢材。
“要幫忙嗎？”樓景明剛問，就被耳尖的駱島聽到，扯著嗓子“禁止幫忙！”
白廷擺手表示不介意，問駱島：“食材不能自帶，那工具可以嗎？”
駱導點頭。
白廷沉思片刻，正想開口“那幫我弄頭驢”時，迎上了小青的目光。
熾熱！燃燒！充滿求勝欲！
仿佛白廷不是在錄綜藝，而是攜帶著五千年華夏文明，億萬中華兒女的期盼在戰鬥。
白廷：倍感壓力。
最終，白廷有些羞恥的掏出【XS版方天畫戟】。
三國第一猛將的神器果然名不虛傳，哪怕是XS版，也覺一陣殺氣騰騰、寒光逼人。
一旁的樓景明目光帶著好奇，以為白廷打算親自狩獵獲取食材。
白廷來到一堆小麥前，看著這井字形的長戟，實在不知如何下手。
白廷隻好通過聯絡器，偷偷求助曹操。
白廷：操啊，這方天畫戟怎麽磨麵粉？
曹操：白老板，你對著他大喊“方天畫戟能力，烏拉，烏塔拉，方天畫戟能量提升，賜予麵粉吧。”就可以了。
白廷：……
這呂布，還看巴啦啦小魔仙 ？
白廷累覺不愛。
眼看其他人都已進入剁餡料階段，白廷隻能很羞恥的拿著XS版方天畫戟，小聲念出咒語。
羞恥度爆表了！
白廷隻覺臉頰一陣發燙，咒語結束，身前的小麥全部變成麵粉。白廷無視其他人探尋的目光，迅速的和麵，擀餃子皮。
既然已經開了頭，白廷也就放開了。
沒有食材？那就全部丟到【司母戊鼎】中去中和一下。
看著這個代表我國商代青銅器水平，在中學曆史書首頁的文物，現在被拿來盛放蔥薑蒜，白廷在心底流下愧疚的淚水。
其他人有異能加成，但說到底，大多不擅長做菜，隻擅長加熱食物，更莫說餃子這種需要點技術含量的食物。
於是，白廷成了第一個包好一籠餃子的人。
他想了想，做了一碗水煮，一份煎炸，放在了【亞酗方尊】。
白廷：委屈你了，作為故宮的鎮宮寶物之一，被拿來盛放餃子。
餃子比賽的評委，是節目組從華夏星遊客中隨意抽選的。他們事先並不清楚餃子是何人所做，隻根據吃的餃子進行排序。
不出意料，白廷用根本無法做餡料的食材，榮獲了第一名。
駱島不由感慨：“果然是創新大賽第一，這都難不倒啊。”
白廷笑笑，一陣麵紅耳赤。臉紅的原因倒不是駱島的恭維，而是原住民聯絡器上喜氣洋洋的NPC們。
包拯：白老板niubility！你和月亮一樣亮眼！不，月亮都沒有你亮眼！
展昭：開心！吃兩包辣條，哦不，老鼠幹慶祝一下！
浪公子：白老板的纖纖玉指揉搓在麵團上，仿佛在揉搓我的心，好浪，好浪~
馬文才：餃子下鍋的那一刻，翻滾的餃子啊，是我沸騰的心！
……
錄製告一段落，眾人一起吃飯。
霍樹對被中華美食產生了莫大興趣，從星際頻道上篩選許久，找出了之前華夏星和聯邦中央台合作錄製的《華夏風情錄》。這是之前創新大賽的獎勵之一。
眾人就著屏幕下飯。
等到眾人散場，餐桌邊隻剩正看節目看得津津有味的霍樹，等著自己舍友同歸的白廷，以及不知為何停留的樓開墨。
熒幕內，采風的記者正在品嚐南方名菜，苦瓜釀。
這記者顯然是食肉動物，在吃完一塊苦瓜釀後意猶未盡，卻不喜吃外麵一圈苦瓜，直接用勺子將裏麵的豬肉捅出，當肉丸子般食用。末了，還對著屏幕撒嬌道：“大家一定不能像我這樣挑食哦！”
霍樹的哈喇子流了半個下巴。
樓開墨不知何時坐到了白廷身旁，看著熒幕，忽然開口：“我記得你以前，也是不喜歡吃苦瓜，每次都把苦瓜丟給我。”
白廷忽然怔住，顯然未料到，對方會主動找他攀談。
氛圍忽然有幾許尷尬。
熒幕內的主持人十分努力的讓觀眾感同身受，“哇哦！天啊！這個太棒了”的感歎聲不停環繞。
樓開墨側頭，看著沉默的白廷。熒幕的光在他的臉上流過，像一杯精心調製的雞尾酒，在玻璃杯內慢搖輕晃。
樓開墨忽覺有些尷尬，他自己說了希望對方不要把他當小黑，此刻卻說起了小黑的事情。
一直到節目結束，房間隻充溢著主持人略顯浮誇的聲響，以及霍樹不停吞咽口水的聲音。
“不行，我再把剛才去美食街那段看一遍。”霍樹說著，又將視頻往回調，很不湊巧，正好調到了苦瓜釀那段。
白廷忽然輕笑一聲：“我還蠻喜歡吃苦瓜的。”
樓開墨側頭，看著白廷目視前方又空無一物的眼睛，略感疑惑。
白廷：“其實那時候，我發現你，哦不，應該說小黑，特別不喜歡吃素菜，每次都隻吃肉。我怕你葷素搭配不恰，對身體不好，所以把苦瓜夾給你。”
樓開墨怔了怔。
他一直認為，白廷是個在細枝末節裏都非常溫柔的人，卻未料，白廷的溫柔比他所察覺的更多。
“不過也不重要，反正，你也不是小黑。”
白廷忽然側頭，對著樓開墨笑了笑。
窗外夕陽西沉，細碎的殘霞仿佛被血浸泡的魚鱗，讓人倍感不適。天際的雲正在驅趕著最後一點光亮，馬不停蹄。
樓開墨忽然感覺，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