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魯壁罷工
翌日。
白廷正享用早餐時, 腦海忽然飄過昨日華佗所說之言——“泱泱華夏, 還怕找不到解決之法”，治療小黑病症。
或許是早餐的溏心蛋煮得極為失敗，白廷忽然在蛋黃噎住喉嚨時醍醐灌頂。
他怎麽忘了一處極為重要的景點, 號稱無所不知的孔廟魯壁。連聯邦人民都蓋章了——有問題，找魯壁。
仿若心照不宣, 白廷這邊“去問問魯壁”的念頭剛起, 神州係統就適時開口：“恭喜宿主，激活任務【安撫】。請宿主前往山東地圖, 孔廟。”
白廷將盤中最後一顆水煮蛋剝幹淨，放到小黑碗底，對自己道了三聲心平氣和，這才對係統道：“請問我又怎麽激活任務了？因為蛋煮得太熟？”
神州係統：“你覺得這個理由合理的話，也是可以的。”
白廷：“這兩者有關聯？”
神州係統：“蛋煮得太熟，就孵化不出小雞。就能推演到雞生蛋, 蛋生雞的問題。這種哲學問題，身為哲學家的孔子肯定也辯證過……”
白廷：“打住。”
神州係統：“好吧，這就是個隨機任務, 【孔廟】景點發生意外狀況，請宿主及時查看。”
白廷帶著小黑，很快來到了孔廟外。
有杏壇授課和魯壁答疑的加持, 孔廟每日都人潮洶湧，連續數月成為華夏星客流最大，營收最高的景點。
此刻, 杏壇如往常一般，影分身授課，裏外圍了幾圈人悉心聽課。魯壁卻有些異樣，沒了往日的大排長龍，唯有三兩成群的人不可開交的討論什麽。
白廷再一細看，大吃一驚，這“魯壁”的紅壁，不知為何變成了白壁。此刻亮白皎潔的一堵牆，沒了往日的厚重感，倒像是鄉村人家自砌的牆壁。
白廷上前一問才得知，從昨日午後開始，魯壁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同時魯壁的“付費解答”功能消失，牆壁吞不進錢財，更吐不出答案。
白廷巡了一圈，很快發現了症結所在。魯壁的白牆上，蹲坐著一個少年。
少年的坐姿**不羈，卻長得眉目清秀。四肢纖細，長發在身後紮成馬尾，一身紅衣，假以時日，怕也是個傾倒眾生的美男子。
這等容貌，四周卻無目光停留，顯然很不正常。
白廷走到牆下，猶豫了一會，拉了拉少年垂下的衣擺。
少年低頭，盯著白廷，似乎有些詫異白廷能夠看到他。
白廷這才發現，少年的衣服和原本的魯壁是同一色係。若魯壁顏色沒變，少年坐在其上，或許能不被分辨，融為一體。
白廷看著眼前的紅衣少年。
“魯壁？”白廷不肯定道。
紅衣少年點頭，眼角帶著幾分桀驁。
白廷對係統出現的NPC早已習以為常，隻不過其並未出現在華夏原住民聯絡器的NPC列表裏，也沒有NPC激活信息，白廷有些奇怪。
神州係統知其所想，道：“孔廟隻有一NPC——孔子，其真身將於景點LV100後激活。”
“那這魯壁？”
“這是牆靈，一樣東西被日夜膜拜後，會產生自主意識。”
白廷沉默片刻，算了，在神州係統裏，還有什麽不能接受的設定。
魯壁是目前華夏星最受歡迎地點TOP1，衝著魯壁能夠答疑解惑而特地來華夏星的人不少。畢竟其他神跡激活需要概率低，唯有這魯壁，是公平的金錢交易，隻要你付出金錢，就能得到解答。至於解答合不合心意，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白廷看著眼前少年，有一種教唆童工的罪惡感。不過為了景點能夠正常運行，更為了小黑的病，白廷隻能循循善誘道：“小魯啊，你為什麽罷工呀，是對薪酬待遇不滿呢？還是覺得工作強大太大？”
半晌。
少年翹起二郎腿，揚著馬尾，忽然來了一段RAP：“那些令人刺耳的聲音，我不聽我不聽……”
這RAP還有點耳熟和年代感，白廷回憶了半天，才想起是蔡依林的《騎士精神》。
白廷很快翻譯過來，這是工作倦怠症了。
白廷憑借當年備受各微信公眾號雞湯軟文荼毒的閱曆，很快燉出一碗白廷牌雞湯：“小魯啊，對工作感到厭倦是人之常情。但換個角度，我們可以把工作當做娛樂和挑戰呀。”
少年魯壁用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著白廷，那眼神好似再說“你是把我當智障嗎？”
白廷自己都覺得臊得慌。
白廷想到畢業後的一年，自己的高中同桌忽然在某個深夜醉酒後，打電話和自己談天說地，互述衷腸。
他說他羨慕白廷，家世好，所以能活得灑脫。讀書也好工作也罷，對白廷都隻是一種人生選擇和價值的實現，不像他，需要拚盡全力讀書工作，去維持一份所謂體麵的風光。
白廷那時候安慰他，有時候放下柴米油鹽醬醋茶，看看詩和遠方，或許會得到新的感悟。
結果老同桌笑話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就和他的老板一樣，每日烹調著“要把公司當做家”的雞湯，他很想反問，你家人能把你辭退嗎？
那是他人生裏難得幾次被數落，尷尬極了，就像此刻。
白廷看著小魯壁，輕歎一口氣：“也罷，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開心。你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學識淵博，自己的人生應該能做主了。”
說完，白廷轉身，正打算發個公告為遊客解釋魯壁的情況，就被紅衣少年攔住了。
“你就不再勸勸我？”
白廷搖頭。
“你這人怎麽那麽沒耐心？”少年慍怒。
白廷：……
“你多勸幾句，說不定我就心動了呢？”
白廷看著少年傲嬌的神情。好吧，他對長得好看的人都格外有耐心。
白廷：“喬布斯說過，當你對工作感到厭倦時，就是你的工作正在爬上坡路時，也是你飛速成長的時期。比爾蓋茨也說過，工作感到倦怠時，年輕人，別害怕，這是你的工作能力量變產生質變的關鍵點。巴菲特也說過……”
白廷引經據典，侃侃而談，將魯壁說得一愣一愣。
良久，魯壁才晃了晃高馬尾，疑惑道：“為什麽我的知識庫裏，喬布斯，比爾蓋茨，巴菲特等人沒有搜索到相關言論？”
白廷坦**：“當然搜索不到啦，因為都是我編的。”
魯壁：……
“所以你用一些胡編亂造來搪塞我？”魯壁頭上隱約有火花。
白廷也委屈，你隻要求了“多說幾句”，沒說這幾句還需要質量吧。我都說了放你自由，你一邊喊著囚禁我吧，一邊又嫌棄捆綁的繩索質地不夠柔軟。
白廷搖搖頭，看了一旁站得乖巧，對這裏一無所知，隻當白廷自言自語的小黑。唉，這一對比，小黑真是更可愛了。
魯壁：“算了，你這學識和水平我也不指望了，說一個能打動我的理由，我可以重新回去工作。想來，你心底也有急迫想問的事情吧。”
白廷這才想起小黑的情況還沒有下落。
白廷凝視著魯壁：“能夠戰勝工作倦怠症最好的方法，就是繼續工作，以毒攻毒，一勞永逸。”
出乎意料，白廷這極度扯淡的言論打動了魯壁。這套傳承至神州係統的胡說八道，可能正好和魯壁的腦回路對上。當然，也可能對方隻是想要白廷一個台階下。
就見紅衣少年慢慢消失，而魯壁也從“白牆”狀態，重新變回往日的朱顏。
神州係統提示：“【安撫】任務已完成。”
白廷看著紅牆：“請問一下，要如何讓小黑的腦袋恢複正常。”
紅牆無動於衷。
白廷疑惑，難道魯壁還是想繼續罷工？
神州係統偷偷提醒：“錢。”
“嗯？”
“魯壁支持知識付費，宿主也不例外。”
白廷：“額……有必要嗎？魯壁的營收最後不是還在我賬上”
神州係統：“那不一樣。”
白廷隻好拉著小黑，到不遠處他設立的貨幣兌換機上兌換現鈔。
可等他兌換完畢，一回頭，發現魯壁前已經排滿長龍，眾人似乎也發現魯壁恢複原狀了。
白廷最終沒有利用特權，而是排在隊伍後。
“小黑，別擔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治好你的。”
“不知道你原本是何性格？不過你現在這樣怪可愛的。”
“我說，你恢複記憶後，不會不喜歡我了吧？”
“你如果不喜歡我，以後你就沒有西湖醋魚吃了。”
……
小黑不知白廷為何絮絮叨叨，隻是覺得碎碎念的白廷格外惹人憐愛。他忽然覺得這漫長的隊伍也挺好，兩個人就這樣牽手到地老天荒。
等到白廷重回魯壁前，天色已經微微黯淡，幾隻飛鳥從霞光中略過，在一片瑰麗中破開一條回路。
白廷虔誠的將聯邦幣遞給魯壁，問出自己的問題。
“如何能讓小黑恢複正常呢？”
片刻，魯壁上緩緩浮現出一行字——
“上關花、蒼山雪、就以蝴蝶泉水，在洱海月中沸騰三天三夜，吞服即可。”
白廷雖記憶力超群，還是秉承著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將其記錄下來。
上關花、蒼山雪、洱海月，一聽就知是在雲南省，他目前還沒解鎖到雲南省，看來小黑的病症要拖一段時間。
白廷不知為何，在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
當使命責任和私心情感相悖時，正好跳出的合理的借口，讓他在情義的天平中找到平衡。
小黑不懂白廷的情緒，隻是靜靜側著頭，盯著白廷。
黑暗來臨前的光線有氣無力，疲軟的落在白廷眼中。小黑忽然發現，那眼裏有過有一絲淡淡的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