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杏壇
接受了一塊牆壁能夠答疑解惑且收費的設定, 白廷繼續在孔廟內遊**, 卻見杏壇處又是一陣人滿為患。
杏壇，相傳是孔子講學的地方。孔廟內的杏壇是為紀念孔子辦學設教而建造，是三間四麵敞開的建築。
白廷對其印象最深刻的地方, 是亭內“杏壇”二字的石碑，乃金代文人黨懷英所篆書。孔廟內的石碑在文革時期被砸了九成, 這是為數不多一塊得以保存的, 據說當年砸碑的文盲紅衛兵，看到碑上落款的“門生黨懷英書”, 他們大字不識，就認得一黨字，黨的東西可不敢砸，這塊“杏壇”才幸免於難。
白廷可不認為聯邦人會知曉杏壇在中華教育中的地位，亦或者了解石碑背後的故事。
估計又有什麽幺蛾子了。
果然，白廷上前, 見到杏壇中有白影搖曳，十分詭異。而眾人則或圍坐或站立於白影周身，細心聆聽, 極為專注。
白影處傳來一老者的聲音，蒼遒有力，震耳欲聾。
白廷也聽了一會。卻聽得稀裏糊塗。
什麽固相萃取後產生的二次反應, 什麽有色金屬的精度提純後結合，皆是白廷拆開都認識，合起來卻不知道啥意思的名詞。
白廷隻得詢問了身旁正在做筆記的男人。
男人晲了白廷一眼, 有些嫌棄。“噓，孔子正授課呢，專心聽講！”
白廷看著人群中央的白影，稀裏糊塗聽完課，沒忍住：“這講的是什麽？”
男人收拾筆記本，依舊是很嫌棄的語氣。“孔聖人一周授課四節，周一是《機甲的高端操作》，周三是《結構化學與量子力學》周五是《拓撲學小奧秘》周日是《人生與哲學》。”
白廷：……
良久，等到杏壇的人散去，白廷問神州係統：“剛才那白影是孔子？”
神州係統：“是也是，不是也不是。”
白廷：“說人話。”
神州係統：“那是孔子的影分身，NPC孔子需等景點【曲阜孔廟】至LV100後方能解鎖。”
影分身，嗬嗬。
白廷：“希望你們主神大人能少看點《火影忍者》。還有，我知道孔聖人在道德學說，政治學說，經濟學說和教育方麵都成就非凡，傳道受業解惑很正常，可為什麽他會《機甲的高端操作》和《結構化學與量子力學》這種課程？”
神州係統：“子曰：‘默而識之，學而不厭，誨人不倦，何有於我哉!！’”
白廷：“嗯？”
神州係統：“說明孔聖人不斷學習，與時俱進。”
白廷：……
神州係統：“希望宿主也能維持不斷求知的精神，不要被時代淘汰。”
一旦接受了孔子傳道受業解惑的設定，白廷發現了新商機。
他跟蹤景點遊客情況時發現，有一部分遊客反複購買門票，回訪之下得知，其都是專門為上孔子的課。
白廷查詢係統得知，孔子的影分身共有十八個，一共教授七十二門課程。影分身的數量會隨景點的升級而解鎖，當然，也可以花費一筆不菲的聯邦幣提前解鎖。當然，孔子真身還是要景點達到LV100後方可出現，有錢也沒用。
白廷根據景點人數估測，意向調查和成本收入結構分析，最終決定提前解鎖所有影分身。
他按照每個孔子影分身教授的內容，設計了孔子學堂專用門票。
門票類似於月度卡、季度卡，但和普通的月卡季卡不同，其能進入景點的時間，為所選課程的日期。這樣一來能滿足部分求學遊客的要求，二來能讓景點分流，三來提高收入，可謂一舉三得。
這類門票一經推出，大受好評。
各論壇上關於【曲阜孔廟】的討論帖越來越多。
《今年過節不收禮，收禮隻收孔子學堂專用門票》
《別人家的男朋友送美容儀！送飛船！送手辦！我男朋友！送我二十堂孔子學堂課程！你敢信嗎！要分手嗎！》
《我媽和我說帶我去度假！我開開心心的前去！結果被送到孔子學堂學習？說好的華夏星是個極度放飛自我，享受樂趣的度假星球呢！虛假宣傳！我要舉報！》
與此同時。
中央星，聯邦疑難雜症研究治療協會。
負責會議工作的負責人唐升愁苦得像隻鵪鶉，無奈的看著顯示“對方已掛斷聯係”的通訊器。
同事小花走過來，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說不定達成被拒絕一百次，你就能解鎖新的成就。量變產生質變，質變最終變態。”
“你有沒有同事愛啊！”唐升忍不住仰天長嘯。
疑難雜症研討大會，是他們協會最具代表性的大會活動。從協會成立的第六年開始舉辦第一屆，至今共舉辦過一百二十屆，曆經了六任會長，每一任都有創新和改進。
可以說，疑難雜症研討大水，是他們協會的掌上明珠，門麵招牌，心中驕傲。
隻是到了這幾屆，這顆明珠開始蒙塵，招牌開始不保，驕傲也沒了往日的坦**。
一切都要從第一百一十屆大會開始追溯。
當時的大會已經吸引了全聯邦頗有影響力的高級醫者和身患奇症的病患。
病患可以在大會自由活動日找醫生就診。很多患者和家屬都對大會寄予厚望，而以往的案例，也確實有不少久治未愈的患者在大會上尋得生機。
誰料在那屆大會上，因為大會組委會審核不嚴等原因，混進了幾位騙吃騙喝騙錢的假醫生。這幾個假醫生藝不高膽很大，隨意承若病患“隻要錢給夠，保證藥到病除。”
病患和家屬以為撈到了救命稻草 ，出於對大會的信任，對幾個假醫生言聽計從。
假醫生給的皆是些有普通保健作用的廉價藥品，重新包裝後出售，本以為無大礙，未料恰好和幾個患者的病情相衝，病患直接在大會期間身亡。
一石激起千層浪。
大半個聯邦的目光都聚焦到大會上。
這年頭，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再加上喜歡嘩眾取巧的記者推波助瀾 ，大會的名聲一落千丈。
一時間，疑難雜症研討大會從廣受好評的活動，變成了“草菅人命”“有撈錢嫌疑”的活動。
那屆之後，協會痛定思痛，努力改進。不僅嚴把審核，對各項診斷情況也請專門專家複核。提高參會醫生的門檻和待遇，對所有參會病患積極跟蹤治療。
偏偏在這關鍵時刻，聯邦頗有影響力的大記者白舟寫了一篇關於“疑難雜症研討大會”的研討報告。
報告還算客觀，沒有捏造數據，沒有褒揚或詆毀，沒有煽情或煽動，甚至不加多少個人觀點，隻是純粹列數據擺事實。
可問題就出在這些數據上。
醫療行業相關人員還是能明辨數據的，可普通人並不是。
他們並不會考慮到，參加大會的患者所患皆是當前醫學界難以攻克的疑難雜症。在他們看來，治愈率百分之零點七？這什麽庸醫？騙錢的大會吧？
一石激起千層浪。
又有人翻出了當年“假醫生”事件，大會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哪怕他們三番解釋，早已先入為主的眾人皆不買賬，協會一時百口莫辯，他們這些年的苦心經營和挽回形象都付之東流。
在此之後，大會並未取消，行醫之人從來都不畏懼風言蜚語。
醫學界對大會還是認可的，每屆願意出席的醫生仍然不少，醫生們也很認同有一個場合，能和如此多的同行交流經驗。
患者雖然也因從眾心理，對大會產生些許質疑。但對走投無路的患者，哪怕一絲機會也願意嚐試，故而來參會的患者不見減少甚至日益增多。
難題就出在讚助商和舉辦場所。
協會是有聯邦政府支持的，每年能夠獲得一定資金，但資金主要用於日常開銷和人員經費，重大活動的開展仍然需要讚助商。
但讚助商不是慈善機構，商家讚助大會，無非兩種目的，為名或者為利。
往常大會的名聲口碑好，雙方互利共贏，讚助資格甚至還需要爭搶。現如今口碑衰敗，讚助商們避之不及，唐升苦口婆心，用盡人脈，也不過爭取到四個小企業願意讚助，並且讚助金額不足鼎盛時期的三十分之一。
舉辦場所就更成了大難題。
這般重大大會，往屆想要承辦的星球搶破頭，紛紛開出優惠條件，比如免收會場費，承擔住宿夥食等。畢竟有影響力的大會，給一個星球或地區帶來的影響是不可用金錢估量的。
現如今，大會名聲不好，往日趨之若鶩的大星球閉口不談。小星球倒是願意承辦，但聽聞其所能支付的費用低，他們盈利有限甚至還要倒貼時，毫不客氣的掛斷了通訊。
就像此刻。
唐升聲音極為溫柔：“您好呀，是洛克海星的寧總嗎？”
寧總：“是的，您是？”
唐升：“您好，我是聯邦疑難雜症研究治療協會的，之前給您發送過場地征求的郵件，很榮幸收到了您的回複。”
寧總：“哈哈哈哈，能和協會合作我與有榮焉啊！這種造福全聯邦的盛會，醫學界的榮光，我能出一份微薄之力，不勝榮幸！”
一旁正在聽兩人通訊的小花竊喜，給唐升一個“有戲”的表情。
唐升卻沒那麽樂觀。吞咽了下口水，繼續道：“寧總這想法太讓人高興了，這種覺悟值得我們年輕人學習。不過既然要合作，有些情況我也要先坦誠，免得到了簽合同階段發生誤解。”
寧總笑得爽朗，充滿了中年男人的豪放：“你說你說。”
唐升被笑聲感染，心想或許真的有戲，於是把重複了近百次的台詞說出：“因為讚助有限，我們的經費可能主要用於補貼參會醫生和患者的交通，在住宿、飲食和會議場所中的支出較為有限。”
對麵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唐升：“我查看了一下洛克海星酒店的門市價格，協會大概隻能支付十分之一？”
唐升說完，等了一會，對麵沒有動靜。擔心對方也像其他人掛斷通訊，急忙補充道：“當然，我們知曉這個價格您是不盈利甚至虧錢的，但洛克海星的名字會持續出現在我們協會的網站和各大刊物上，也會出現在大會的冠名商裏。記者的通訊報告中，我們也會強調要出現舉辦地點的名字。您也可以在會議期間進行旅遊宣傳……”
唐升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寧總：“您的意思就是，你隻支付一折的價格，對吧？”
唐升：“是的，但是……”
寧總沒給唐升繼續口吐蓮花的機會，輕笑一聲：“那抱歉，合作不用談了。”
唐升還想挽留一下：“寧總，您可能對我們大會有誤解……”
寧總強勢打斷：“我有沒有誤解不重要，大會如今口碑如何，你比我有數不是？”
說罷，直接切斷了通訊。
“我靠，什麽人啊！”小花替唐升打抱不平。“這洛克海星，之前‘風情旅行地大賽’我還給他投了票，真是喂了狗了。”
唐升早被拒絕得習以為常：“這還算態度不錯的。”
小花安慰：“再接再厲，下一家，我就不信都這麽功利。”
唐升繼續點開下一封回執——第四星域，華夏星。
小花看著星球名，道：“哎呀，這個我認識，‘風情旅行地大賽’第一！老板超帥！”
唐升不抱太大希望，撥打了對方的通訊號。
此刻，白廷和小黑正坐在剛解鎖的青島金沙灘上。
青島金沙灘，號稱“亞洲第一灘”，是我國沙質最細、麵積最大的海水浴場。
白廷在沙灘上立了一張小木桌，兩把小板凳，喝著青島啤酒，配著鹵味，吹著海風，好不愜意。
人煙稀少甚至沒有人的沙灘，大概是每一個看海愛好者夢寐以求的。
白廷年幼時第一次來金沙灘，尤愛其柔軟細膩的沙質，喜歡光著腳丫在沙灘上奔跑，捕捉石頭縫裏的小螃蟹。
再見金沙灘時已是大學，海灘上皆是商鋪，賣著每個沿海城市海灘千篇一律的商品，垃圾遍布，已然不見當初水清沙淨，藍天碧海。
現如今，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
白廷拿起係統贈送的袋裝青島啤酒，和小黑對飲。
白廷想起小時來青島，第一次在路上見青島人拎著個塑料袋，袋子內裝著淡黃色**時，大感驚詫 。
要知道，那時候在上海，光天化日大街上撒尿的中老年男子隨處可見。
白廷頓感青島人素質極高。
回學校後，白廷還將此事寫在了作文簿上，並覺醒了小學生吐槽技能。
一直到很多年後再去青島，他才知道——人家手裏裝的不是新陳代謝之物，而是啤酒。
“除了碰不出聲音，這袋裝啤酒真是環保又便捷。“白廷感歎道。
話音未落，手中的認證器發出聲響。
白廷低頭，發現是一個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