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頒獎典禮
華夏星下了白廷來此定居後的第一場雪。
雪花下了兩天兩夜, 天空像籠了一層灰黑薄紗, 世界粉妝玉砌。西湖上起了薄霧，從白廷別墅的窗戶遠眺, 斷橋殘雪的名景再現。
白廷看了一眼窗外銀裝裹素的樹, 蹁躚飛揚的雪, 將窗戶重新關上, 坐回小黑的床邊。
小黑病倒了, 伴隨著這場雪，一樣的突如其來。
白素貞一家前來探望過，告知白廷，小黑這不是一時的病, 而是身體靈力有缺陷，用聯邦的術語, 就是精神力極致發展和變異過程中產生的隱患。
白廷也在星際網查詢過, 這病目前無藥可治，好在每次發作時間並不長, 隻有兩三日。但隨著時間的推移, 病患的狀況會越來越糟, 發作的頻率也會越來越快，從年至月，甚至十多日就會發作一次，身體也會每況愈下。
白廷急迫，白素貞道：“你這黨參黃芪都分不清的人，急也沒用, 不如早點解鎖地圖，找到NPC華佗或者扁鵲，或許有良藥。”
白廷望向窗外。
他記得奶奶去世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飄雪天，他跟在靈車後，看著一地被碾碎的雪花。那時候的他還不知道，有些人一去不複返了，人世間的變遷就如同一冬的厚雪，來年開春時會融化，再一冬時會複來，循環往複，卻永遠不是那一刻的雪花。
雪停的日子，小黑從**起來了，並且狀態恢複極快，有一種上一秒黛玉葬花，下一秒魯智深倒拔楊柳的反差。
白廷看著朝氣蓬勃的小黑，心底終歸不是滋味。
小黑醒來的第三日，白廷前往中央星參加最佳風情旅行地大賽頒獎。
本該是件喜氣洋洋的事情，卻因為小黑突如其來的重病，變得有些索然無味。白廷本計劃讓小黑一同前往，現在顯然不妥，最終拉上了小青，將小黑托付給白素貞和許仙照料。
小黑不明所以，喪著一張臉，似乎在和灰蒙蒙的天色比誰更暗沉。
白廷的臉色也不見好，坐在飛船上，整個人十分憔悴，像在白醋裏浸泡了一夜的蘿卜，軟塌幹癟。
神州係統終究不忍。他能和宿主情緒共通，自然知曉白廷所想。
神州係統：“馬上就能解鎖新地圖【安徽省】了。”
白廷有氣無力的“嗯”了一聲。若放往日，對於新地圖，他定是要暢談一番自己的想法。
神州係統：“安徽省的景點【亳州】，可以解鎖NPC華佗。”
白廷一怔，有些小心翼翼向係統求證：“確認是華佗？不是羊駝、駱駝、佛陀？”
神州係統：“是華佗。”
“不會又要到LV100解鎖吧？”
神州係統：“不會。”
按照係統界規定，他是不該給宿主這樣的提示的，然而他終究於心不忍。和白廷朝夕相處，他比誰都清楚的知曉，青年灑脫不羈的外殼下，依然有顆熾熱真誠的心。
白廷忽然間動力十足，幾日的沮喪煙消雲散，重新振奮起來。
因為時間卡得剛好，白廷到中央星的時候，正是最佳風情旅行地大賽頒獎當日。沒有多餘時間遊山玩水，或者觥籌應酬。
當然，白廷也沒心情。
換上還算能登大雅之堂的著裝，白廷和小青搭乘公共交通，來到頒獎會場。
正式的頒獎典禮開始前，是一場晚宴，宴會廳內擺滿了佳肴美饌，供客人自取。隻不過身著華服，唯恐小腹突出一點影響服裝線條美感的嘉賓，都視全場的山珍海味為無物。
除了正大快朵頤的白廷。
他坐在最不顯眼的角落，可惜作為全場唯一動餐具的人，他依舊十分矚目。
白廷因為前些日子小黑生病，一段時間胃口不佳，此刻希望重燃，食欲恢複，恨不得把這些日子的饑餓感全部安撫。完全無視眾人或詫異，或嫌棄，或好奇的目光，怡然自得。
兩盤下肚，白廷才注意到點滴未進的小青。
“不餓？”白廷疑惑，青蛇向來狼吞虎咽，這滿廳的食物，沒理由無動於衷。
小青撅著嘴：“不好吃。”
“還行啊？”白廷疑惑，難道自己味覺錯亂。
小青：“沒有我大中華食物的靈氣。”
好吧。
白廷也不勉強，隻要小青不餓起來吃人，其他都好說。
“是白廷先生嗎？”
男聲從白廷身後響起，男中音，卻有些慵懶。
白廷還算得體的收拾下殘羹剩飯，站起身：“正是。”
男人帶著一股上位者的優雅從容，示意白廷坐下，不用拘束。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鵬。”一邊說著，一邊遞出名片。
沒有印製名片的白廷接過，抱歉道：“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印名片。”
王鵬笑得燦爛，也不追究對方話語是真是假。他早就注意到這位和會場格格不入的青年，尤其是從主辦方那聽說，其就是他會前來的極大動力，華夏星的老板白廷。
白廷看著名片，真情實意的驚歎道：“聖樓集團的副總啊！真的厲害！”
聖樓集團在白廷眼底的地位，大概就和兩桶油、阿裏騰訊這類企業一般，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王鵬觀察著白廷的表情，不露聲色道：“不厲害，主要是我們老大樓總厲害，領導有方。”
白廷點頭恭維：“能經營這麽大企業的，肯定有能耐。”
王鵬看不出任何破綻，想到最近聽聞在華夏星見到樓開墨的傳聞，於是故意道：“我們老總什麽都好，隻可惜長得寒磣了些。”
王鵬這一招問得極有話術——
不直接詢問主題，而是聲東擊西。
如果樓開墨在華夏星，並且對方知曉，那麽對方在否定的時候，定會露出若有所思或者惶惶不安的神情；
反之，如果樓開墨不在華夏星，或者對方並不知曉，那麽對方在否定的時候，神情就會很坦然。
他學生時期好歹選修過心理學，除了用在商場上如魚得水，用在窺探人心方麵，也是不遑多讓。
這招旁敲側擊，他屢試不爽。
隻可惜，這回他遇到了對手。
白廷神色自若：“沒事，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這年頭長得與眾不同，往往都有真本事。”比如此生最後悔建立阿裏巴巴的馬雲。
王鵬：？？？這回答不太對？
王鵬千算萬算，大概不會算到，白廷竟然對樓開墨一無所知。
這種睜眼說瞎話的坦**，一時讓他摸不清，對方到底是道行高深的狐狸，還會天真單純的蠢貨。
摸不出深淺的王鵬隻能換個話題。“據說華夏星前身是25184星？這地方早年我還經過，相當荒蕪，沒想到白老板竟然能將其開發成旅遊星球。”
“都是運氣。”白廷笑道。
對於華夏星的蛻變，網上自然有不少猜測，有人認為是有強力資本力量注資，但更多人認為是發掘出神跡。
白廷也不想明說，真亦假時假亦真，就讓更多說法摻和在一起，掩蓋最終的真相。
王鵬猛然話鋒一轉：“白老板可曾聽聞傳說級異獸？”
白廷搖頭，一副虛心好學，請多指教的模樣。
王鵬的眸光在水晶燈下閃了閃：“傳說級異獸，就是比十級異獸還厲害，僅存在於科學院研究資料裏的存在。”
白廷點頭，一副長見識的樣子。
王鵬語調忽然變得犀利：“白老板，你說這傳說級生物，會不會出現在未開化時候的華夏星？”
這是聖樓集團分析部對於之前傳說級異獸組織的推測。他們九成九確認，售賣傳說異獸組織的客戶白，就是白老板。以對方的身世經曆來看，之前就擁有該物品的可能性不大，八成是在老公爵去世後獲得物品。而資料顯示，其在老公爵去世後立馬前來25184星。
很顯然，或許其有奇遇，或者這顆荒蕪星球存在勘探漏洞。
白廷搖手：“不可能不可能，我去的時候就是荒山野嶺，連顆像樣的草都沒有。”除了有個美人，這話白廷沒說出口。
王鵬扯了扯嘴角，看著白廷依舊真誠的言行。
高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臉上依舊不露絲毫破綻。
大概他想破頭也沒猜到，白廷並不知道小青的蛇蛻會被判定為傳說級生物組織。
晚宴會場的燈光從曖昧的昏暗變得亮堂，和緩悠揚的音樂也變得節奏急促，很顯然，是在提示眾人頒獎典禮即將開始。
眾人從晚宴廳走入主會場。
白廷敏感地察覺到，數道視線落在他身上。視線談不上善意或者惡意，更多是好奇和質詢。
白廷和小青一同走入嘉賓席。
嘉賓席上標注著名牌，兩人對號入座。
“你就是華夏星的負責人？”身旁一中年男子湊過頭。
中年男子的發型尤為矚目，像打了十斤發膠一般，呈現極富藝術的造型。
白廷瞅了一眼名牌，“九黎星-木子梨”。
這人名字陌生得很，但九黎星就耳熟能詳了，同樣是進入風情大賽決賽的星球，且在華夏星成為黑馬突出重圍前，一路遙遙領先 。
中年男子目光促狹的看了眼小青：“女伴啊？漂亮哦。”
小青懶洋洋的瞥了一眼流裏流氣的中年男子，一言不發。
白廷用身軀擋住男子的目光，一來避免小青被騷擾，二來防止小青生氣起來，釀成什麽不可逆轉的慘禍。
中年男子倒沒繼續騷擾小青，顯然，他對白廷的興趣更大些。
“白老板，您跟卡良是怎麽認識的？要知道，我跟他認識十多年了，求了好幾次，死告活央的才肯給我發條極為冷漠的拉票宣傳，你是怎麽讓他發自拍拉票的？”木子梨特別納悶，並且已經納悶了一個多月，此番前來，最迫切的事不是拿獎，而是想見見白廷是何許人 。
白廷：？？？
半晌，白廷才想起那場烏龍。
天知道，那時候他根本不知那人是卡良本人，還以為是卡良的瘋狂粉絲。
白廷笑得尷尬，很誠實道：“是一場並不美麗的誤會。”
白廷這詞用得委婉，但進到木子梨耳裏就自動翻譯成另外一種情境。
美麗的誤會？
酷愛看聯邦狗血劇的木子梨，飛速腦補了這樣一個場景——
陰差陽錯，卡良誤食了**，在藥物的驅使下，不得已找人一夜春宵，正好遇見了白廷。
白廷被強迫了，當然，卡良那般好看，也可能是自願的。
總之第二日藥效散盡，卡良清醒，自覺有愧，對白廷道：“我允許你提出一個我可以完成的條件，就當賠償了。”
白廷：“我不要錢，我隻要你。”
卡良：“愛是沒有的，其他你隨意，不要不識抬舉。”
白廷哭得梨花帶雨：“那要不幫我做個宣傳吧。”
木子梨腦補完故事，默默給自己點個讚。這故事結合了卡良的性格，給不合常規的舉動做了解釋，真是合情合理，天衣無縫！
白廷忽然發現，木子梨看自己的目光怪怪的，飽含……同情？
不知為何，白廷忽然雞皮疙瘩起一身。
好在大會留給眾人嘮嗑的時間不多，很快進入了頒獎典禮 。
頒獎典禮的懸念不大，幾乎所有受邀到場的嘉賓，人手至少一個獎。
這種攤大餅平分的潛規則，和華夏的各大頒獎典禮極為類似。
頗有名頭、前綴詞一長串的權貴致開幕詞，大賽組委會的主席闡述了這次大賽的宗旨、過程和收獲，緊接著又是數位名人上台高談闊論。
白廷和小青昏昏欲睡。
難熬的致辭環節結束，進入了正式頒獎階段。
在頒發了一堆安慰性的“最具風格獎”“最佳參與獎”“最具精神獎”後，終於進入了有含金量的十大風情旅遊地大賽頒獎環節。
說是十大，表麵上不分先後，但根據往年的潛規則，越後頒獎的含金量越高。
果不其然 ，上台頒獎的嘉賓也越來越重量級。
頒獎過半，還不到白廷，白廷也不急。他的複賽成績一馬當先，雖不知所謂的匿名考察團給了多少分數，想來也是不會落後。
“到了最後一個最佳風情旅遊地的頒獎了，有請我們這次組委會的特邀頒獎嘉賓，聖樓集團副總，王鵬先生。”台上的主持人**昂揚的喊道，為了渲染氣氛，嗓音提高了八度，差點破音。
王鵬氣度雍容的上台，一番得體的讚美措辭結束，打開獲獎信封，朝著嘉賓席的方向——
“最佳風情旅遊地——華夏星。”
白廷在掌聲中上台。
白廷準備了一套客套的獲獎心得，簡短而大氣。致辭結束後，主持人和嘉賓卻沒有讓他下場的意思。
倒也不是故意為難他，之前幾個獲獎者，全部被提了些小要求，諸如做個互動遊戲，回答幾個真心話大考驗這類，似乎是這類頒獎的約定俗成。大家都是有備而來，顯得很坦然。
白廷是到第一位頒獎者上台後，才發現還有這個環節。
若放往常，白廷定會在出行前，觀看下往昔幾屆頒獎視頻，了解基本信息和注意事項。但這回因為小黑突然的病症，致使他無心關注。
主持人：“就讓王總來給獲獎者出個考驗吧。”
王鵬微笑的看著白廷：“不為難白老板了，白老板隨便給我們來段文藝表演？”
“來一個，來一個。”舞台下眾人起哄。
白廷倒也不是靦腆或拘謹，存粹是他的文藝細胞並不突出，唯一擅長的小提琴也苦於手頭沒有樂器。
白廷：“要不我給大家跳段華夏星當地的舞蹈？”
觀眾和主持人自然起哄叫好。
舞蹈沒有音樂會尬到天際，白廷也沒那自跳自唱不帶喘的天賦。好在聯邦科技發達，隻要簡單哼唱出曲目，就能自己設置出各種音軌的背影音樂。
你以為白廷會甄嬛附體來段《驚鴻舞》嗎？或者楊玉環附身跳個《羽衣霓裳舞》？
想多了。
白廷跳了一首《小蘋果》，那是他大學時被班級文藝委員拉去參加的集體舞表演。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麽愛你都不嫌多……”
因為疏於練習，白廷的舞蹈磕磕絆絆，好在聯邦人沒見過如此簡單又帶點滑稽的舞蹈，莫名被吸引。
而在華夏星。
小黑守在熒幕前，看著心上人舒展四肢。
好可愛啊。
小黑的臉上浮起紅暈。
於是當晚，小黑做了一個很詭異的夢。他夢到自己變成了一顆巨大的蘋果，白廷伸展雙臂也隻能抱住半徑。
白廷蹭著蘋果，臉上喜氣洋洋，一邊哼著“你是我的小丫小蘋果”，一邊用臉頰在蘋果皮上蹭啊蹭。
小黑慶幸自己變成了蘋果，因為白廷所蹭的部位，正是他的敏感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