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放過他

千山的拍攝錄製結束, 是節目的慶功宴。過了今夜,眾人就要各奔東西。

說是慶功宴, 實際上也是一次節目錄製,無法喝得盡興,更不能爛醉如泥。

節目組特地要求嘉賓穿著具有其家鄉代表性的服飾參與。

白廷的本意是找件素雅些的漢服,華夏NPC們卻不應允。

原住民聯絡器內,眾人各執一詞。

彈琴蛙:不行不行, 答應我,一定要穿得亮瞎大家狗眼。

武則天:那衣服太素淨了,怎麽也該雍容華貴, 展現我天朝氣概。

浪公子:這晚宴服飾必須要浪, 浪出風格

劉禹錫:才華才是最好的華服,不要本末倒置,白老板已經足夠。

……

白廷走在廊道, 看著信息,啼笑皆非,心下卻已有打算。

行至大堂, 白廷正要搭乘電梯,忽然聽到一聲呼喚。

“白廷。”

熟悉的聲音。

白廷踟躕片刻, 轉頭, 看著身前的樓開墨。

眼前這張臉,無論何時看,依舊美得驚心動魄,像件最完美的藝術品。

白廷:“樓老板有事?如果沒有, 我要去準備了。”

樓開墨側了一步,用身子擋住白廷的去路。

樓開墨:“明天就要分別了。”

白廷語調冷淡:“嗯。”

樓開墨盯著白廷光潔的額頭,緊攥的手又握了握:“這些日子,我思考了很多。”

白廷:“哦?挺好,看來華夏星是個能讓人貫徹‘吾日三省吾身’的星球。”

樓開墨並未被白廷帶歪,繼續道:“我很確定,我喜歡上你了,不是受小黑記憶的影響。”樓開墨遣詞酌句片刻,都覺不足以表達,索性直白道。“你很好,很欣賞你,所以喜歡。”

白廷無言,低著頭,數著酒店大理石瓷磚上的條紋。

樓開墨:“我不想錯過你,所以我想爭取一下。”

白廷笑了一聲,點點頭。

樓開墨眼睛一亮,以為白廷答應了,卻聽白廷道,“你若一定要聽我的答案,那麽我隻能說抱歉。”

“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我又不喜歡你,拒絕不是正常的嗎?”

“不可能。”樓開墨斬釘截鐵。

白廷抬頭,迎上對方的視線。那雙寶石般的瞳眸裏,是一貫的自信。

白廷:“樓開墨,希望你明白,我喜歡的人,至始至終是小黑,而不是樓開墨。”

樓開墨:“有何區別?”

白廷咬了下唇,忍著心中冒出的怨氣和火氣:“樓總,我記得你說過,你是你,小黑是小黑,讓我不要把情感寄托錯位置。”

“所以,你現在是在遷怒?”樓開墨按住白廷的肩膀,眼眸中帶著審視與質問。

白廷看著那雙眼睛。

他曾多少次醉過在這一汪秋水中。

然而那時澄澈透亮的秋水,和今天是不一樣的。

“不是遷怒,不是生氣,是我在思前想後,再三斟酌後,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得出的答案。”

若時間回溯一個月,聽到樓開墨的告白,他或許會欣喜若狂?可現如今,心上卻無波瀾。

越和樓開墨相處,他越認清一個事實。他喜歡的人,是小黑,是那個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的白癡美人,是那個小心翼翼嗬護他,能夠耗費光陰,和他無所事事一下午,看夕陽斜下的美人。

而不是眼前這位,日理萬機、深藏不露、對世界和人際關係都有著絕對掌控感的精英美人。

美人雖可貴,但他愛的,終究還是皮囊下那個人。

樓開墨凝視著白廷,無法理解。

“我有他和你的記憶,也沒他那般愚笨,這難道不是更好嗎?”

白廷笑了笑,側過身,走到窗邊。

酒店建在半山腰處,窗外是萬丈青山。

“那你恢複過去的記憶時,是怎樣的心情呢?”

樓開墨不解。

白廷:“是不是像在看一幕幕舊電影?屬於別人的電影?”

樓開墨:“我能夠感同身受。”夢裏的快樂和憂傷,他皆能體會。

白廷搖頭:“不,你不能。你和小黑根本就不是一個思維體係。你在怎麽代入其中,也不是創作者。更甚者,你根本無法代入,因為你們的處世觀南轅北轍。”

樓開墨覺得白廷的觀點略微荒謬,一時沒控製住語氣:“怎麽就南轅北轍了?難道你喜歡個智障?”

話說出口,樓開墨看到白廷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

白廷背過身,看著窗外,無言。片刻,輕笑一聲:“你看,你也把小黑定義為智障,所以你們怎麽相同呢?”

白廷抬頭,看著雲絮漂浮。一座座山頂的雲軟綿綿擠壓在一起,像記憶中的青年在舔舐棉花糖。

“他會把我說的每一句話放在心上,為我做每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白廷帶著回憶道。

樓開墨:“我也能。”

白廷:“是的,很多事對你而言輕而易舉。但他做的所有事情,隻是因為他願意,而你,需要經過邏輯思考,考慮到各方因素,衡量利益關係。”

樓開墨不以為然:“成年人的世界,輕而易舉的說願意與不願意,是件不負責任的事情。”

白廷點頭:“是的,樓總,我非常讚同你的觀點,就像我自己,就算活得盡量灑脫,卻也會瞻前顧後。或許因為如此,才會覺得小黑是那麽可貴。”

樓開墨:“一個傻子罷了。”

白廷:“是啊,一個傻子。我想要的,是個獨屬於我的小黑。而你,樓開墨,是屬於聖樓集團,屬於樓家,屬於聯邦的。”

樓開墨終究無法理解白廷的邏輯:“你若想拒絕我,大可以找點更合常情的理由。”

白廷轉過身。窗外的山風吹散他的頭發。

“好,你如果需要,我可以告訴你。從小黑消失,你出現後,我活得很煎熬。這種煎熬和難受感會隨著時間漸漸退散,可每次你出現,他又開始叫囂和沸騰。並不是你做錯什麽,是我的問題。所以我希望,今後我們不要再相見了。”

樓開墨的神情先是詫異,而後漸漸變得落寞。

白廷:“一句話說,你是會讓我痛苦的那個人。”

白廷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電梯。

白廷站在自己下榻房間的窗邊。

天色已經全黑。

為了響應華夏星節約用電、不浪費資源的要求,整個未開放的東北地區,除了他們錄製的場地,其他景點皆未亮燈。

遠處的大地一片漆黑,天空卻繁星似錦。世界的上下塊涇渭分明,就好像白廷此刻的心情。

將心底憋了許久的話說出,他忽然輕鬆了許多。

這涇渭分明的天地就好像樓開墨與小黑。他總是寄情寄錯了人,顛覆了天地,才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白廷深吸了一口氣,飽含氧離子的空氣讓人身心愉悅。

他發現,他是真的不在意了。

不是自欺欺人,而是真心無所謂。

他對著樓開墨,不用再寄情於人,也不會再有虛無的妄念。

那些和小黑的美好,是屬於小黑的,就隨著小黑消失,埋藏在歲月裏,成為最美的琥珀。

房間的通訊器響起,白廷點開屏幕,是駱導演。

駱島:“白老板啊,晚宴半小時後舉行,你準備得怎樣啦?”

白廷:“放心,一定準備妥當。”

掛斷通訊,白廷從儲物器了搜羅了一番,找出一個紫檀木禮盒,禮盒內是西湖景區升級至LV30時,係統贈送的禮物,名為【鳳凰山的贈禮】。

鳳凰山位於西湖南麵的萬鬆嶺和慈雲嶺之間,蜿蜒的山脈仿若鳳凰展翅,左連西湖,右觸錢塘。

鳳凰山有一傳說,說山腳下住著一對兄妹,父母早亡,兩人相依為命。

一年數九隆冬,作物凋零,兄妹僅剩一碗米,煮了一碗粥。就在兩人推辭時,一位衣衫襤褸的老者前來乞討,兄妹將米給了老者。老者離開前,留下了一段白綢子,上麵淡淡的勾著一隻鳳凰。

妹妹心靈手巧,用彩絲沿著勾勒繡錦,繡了一整個春夏秋冬。繡好之時,鳳凰從白綢中走了下來,生了個蛋。

這事傳到了縣老爺耳中,縣老爺貪慕鳳凰,企圖來強取豪奪鳳凰蛋。兄妹兩人自是不願。

一刹那間,鳳凰再次從白綢中飛出,載著兄妹兩人飛向山頂。

自此,人們將這座山改名為鳳凰山。

而白廷獲得的【鳳凰山的贈禮】,就是一件繡著鳳凰刺繡的白色長袍,和一套有精致暗紋的白色內搭。

看到這衣服,白廷算明白許多設計師所吐槽甲方爸爸們要求的“五顏六色的黑,五彩斑斕的白”是何情況。

白廷將衣服穿上,係上長袍,對著落地鏡,總覺有哪裏違和。

敲門聲響起,白廷開門,是小青。

晚上的晚宴要錄製,因為隻有嘉賓能夠開懷暢飲,大吃大喝,小青擔心自己錄節目忍不住,先吃了兩隻燒雞祭祀下五髒廟,此刻嘴角還殘留著油漬。

小青打量著白廷:“哇!白老板你今天也太好看了,不過這個發型不對。”小青一眼找出症結所在。

說罷,小青水袖一甩,白廷的頭發瞬間長了一大截,一下及腰,黑直柔順,光亮如綢,簡直能讓洗發水商爭搶得頭破血流。

小青取了一條繡著銀紋的白絲帶,替白廷紮了個高馬尾,沒有任何多餘的頭飾配飾。

白廷總覺頭部像頂了盆雞冠花,不過鏡子一照,之前的違和感確實沒了,索性作罷,大不了等節目錄製結束後再換回來。

當白廷出現在慶功宴現場時,原本沸騰喧囂的大廳漸漸變得寂靜,這種寂靜是呈漸進式的,就好像漲潮的海麵,海浪從地平線漸漸晃至沙灘,留下寂寞的沙地。

大約過了一刻鍾,大廳才漸漸有響聲。

“哇,白老板今天太好看了吧。”工作人員紛紛上前道。

白廷平日裏就親和沒架子,工作人員都樂於與其相處。隻是平日裏的白老板頂多算個“好看的青年”,卻沒有今日這樣,美得超凡脫俗,聖潔出塵中偏又帶著一份豔驚四座的妖嬈,勾得人心癢癢。

要知道,這群媒體從業者入行之後見過不少美人,別說其他,就是這節目裏的樓家兄弟,梁佳言等,也都是聯邦和帝國排得上號的美人。

白廷有些局促,一時變得熱烈的目光,讓他有些難以招架。

白廷心下清楚,這件【鳳凰山的贈禮】有魅力加成效用,容易讓人臣服於華服之下。

其他嘉賓皆已就位,白廷最後落座。

向來眼神直視前方的霍星也忍不住向一旁多瞟了幾眼。

霍樹就直白得多,直勾勾的盯了白廷半天,十分由衷的讚歎“白老板,你今天也太好看了。”

樓景明和錢多多也盛讚了一番白廷的服飾。

梁佳言坐在正中央,側身看著白廷,眼中的嫉妒不加遮掩。

樓開墨坐在最右側,和白廷遠遠相隔。他緊握拳頭,看著白廷在人群中言笑晏晏,

看著他高高豎起的長馬尾一晃一晃,晃得他心神不定。看著他白色長衫鬆鬆的領口一起一伏,露出纖瘦的鎖骨。看著他衣衫上的鳳凰刺繡栩栩如生,隨著腳步的躍動愈發鮮亮。

駱島說了一番煽情的話,而後開啟宴會廳前的熒幕。

節目組為每人剪了一段節目回顧CUT,大多是節目中有趣或者高光的片段,配上煽情的音樂,在這醞釀好的分別氣氛中,十分催人淚下。

一段又一段的片花。樓開墨無心欣賞。

每一段片花播完,嘉賓們互相打趣調侃,樓開墨全程沉默,並不參與。

眾人自然察覺到他心情不佳,有意拋梗幾次都未接,便也不再惹這位樓總。索性他平日裏也寡言少語,就算一言不發,也不覺突兀。

直到熒幕上放到白廷,樓開墨才專注的看了起來。

白廷出彩的片段很多,節目組偏偏剪了個白廷的表情合輯。眾人這才發現,原來向來淡定如斯,雲淡風輕的白老板,有這麽多可愛的小神情。

白廷看得窘迫,他心底清楚,節目抓拍的所謂“原地發呆”“神遊太虛”“邊思考邊發笑”等神情,其實是他在瀏覽原住民聯絡器上NPC們的發言。

白廷CUT的後半段,是白老板的“助人為樂”合集。倒沒做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多是些小舉動——察覺出嘉賓身體有恙遞水杯,隨手將擺放淩亂的器具重新整理,還有在遠離鏡頭的地方,為工作人員提供幫助。

都不是些值得單獨褒揚的事情,但一件件合起來,就像白廷這人一般,讓人覺得心暖暖的。

錢多多道:“白老板真是人美心善。”

霍樹看著今日格外好看的白廷:“哎,白老板,我真的沒有幾率將兄弟關係轉為情侶關係嗎?”

樓開墨不說話,心空****的。

他以為,一切可以回到夢裏那般,白廷的溫柔獨屬於他一人。

而現在,白廷的溫柔屬於所有人,卻偏偏排除了他。

他忽然在想,如果最初,他不是那般不留餘地,或許,他和白廷也有可能?畢竟那時候,白廷看著自己的眼眸,也有留戀和繾綣。

他的溫柔,他的期盼,他的渴望,他的挽留,都是在他一次次的冷處理中消失殆盡。

他發現,白廷隨了他的願。

是他推開了白廷。

晚宴的氣氛很熱烈,幾杯薄酒下肚,眾人也都開啟了暢所欲言模式。

這二十日的相處,談不上生出偉大的友誼,卻也足矣成為能夠相交的朋友。

霍樹手臂搭著白廷的肩:“以後你就是我哥,正兒八經的哥,其他都是野哥。”說著,嘚瑟地朝著霍星的方向飛去一眼刀。

霍星懶得搭理。

霍樹:“我決定了,下部電影我就來華夏星取景。”

白廷點頭,電影的取景地,是一個風景區很好的宣傳噱頭。華夏許多名不見經傳的景點,都因爆紅的電影電視而揚名。

白廷:“那你可要拍出好電影,別拍個爛片遺臭萬年,連累了華夏星。”

霍樹:“怎麽會,我都想好了,打算拍一部很有深度、揭露娛樂圈亂象的紀錄片。”

白廷:“行,隻要名字不叫《逐夢演藝圈》就行。”

卡良今夜難得開懷暢飲,雙頰有些酡紅。他舉著酒杯,腳步有些踉蹌,走到白廷身旁。

白廷趕忙扶住他。

卡良盯著白廷半晌,忽然道:“真好看。”

白廷:“要不我給你弄杯熱茶?”

卡良搖頭,枕著白廷的肩,湊到白廷耳旁:“說實話,我本來是來看好戲的,結果劇情發展和我想的有些偏差。”

白廷一頭霧水。

卡良:“本以為是星球惡霸強取豪奪冰山美人,現在看來版本有誤啊。”

白廷不解,半晌,想到一個最匹配的思路。前兩天,霍樹剛和他分享的雙樓同人文——《專屬惡霸之冰山美人你跑不掉了》。

白廷低聲道:“你也看同人文?”

卡良:什麽跟什麽?

白廷苦口婆心:“同人文看看就好,真人CP千萬不要真情實感。”

卡良盯著白廷,今天格外好看的白老板,為什麽說的話都雲裏霧裏,玄妙異常。

霍星也上前和白廷攀談,不過他正經得多,說的多是些以後加強合作交流的正事。

宴會廳一派其樂融融,也不知誰開了個頭,忽然有工作人員感動落淚。哭聲蔓延開來,俯仰皆是難舍之情。

樓開墨坐在原位,仿佛所有的悲歡都與他無關。

他糾結許久,正想起身找白廷說點心裏話,卻看到白廷和樓景明站在窗邊,言笑晏晏,相談甚歡,臉上的笑容亮過天上的明星。

樓開墨不由一陣心底發堵,避過拍錄的攝像頭,端著酒杯,走出宴會廳。

酒店的廊道冷冷清清。

樓開墨走了一段,來到盡頭的一處露台。

露台上有套藤編椅,在這空曠之地越顯落寞,就像他此刻的心情。

良久,身後傳來腳步聲。

樓開墨回頭,看著踱步而來的青衣女子。“小青姑娘。”樓開墨客氣道。

小青卻沒給什麽好臉色,一屁股坐到樓開墨對麵的藤椅上,從袖口取出一樣東西。

樓開墨的臉色暗了下來,那是一麵鏡子,精巧華貴,赫然是昨日送給白廷的那麵。

小青沒有說這是她直接從白廷那拿的,隻是冷笑一聲,一甩手丟到地上。

鏡子在樓開墨腳邊碎了一地。

“看到沒有,破鏡難圓。”

樓開墨麵無表情。

小青再接再厲,拿起藤桌上樓開墨未喝完的酒,往地上一潑:“知道嗎,覆水難收!”

樓開墨看著地麵流淌的酒液和碎鏡片,沒有生氣,甚至沒有多餘表情。他伸出手,用了點異能,不多片刻,地麵的酒就融成一顆水珠,從地麵靜靜漂浮到杯中。

同樣,他用異能收攏起地上的碎片,從儲物器中取出一個熔爐,手法幹淨利落,不多時,一麵嶄新的鏡子登場。

樓開墨沒有多言,隻是將兩件物品放在桌上。

小青:好生氣!

樓開墨沒在意小青的無理取鬧,畢竟他心底清楚,小青是對白廷很重要的人。

“如果小青姑娘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樓開墨起身。

“等下。”小青順了順氣。“你以後,能不出現在華夏星嗎?”

樓開墨:“我以為自由出行聯邦是聯邦公民的權利,華夏星難道不在聯邦管轄體係?”

小青:“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樓開墨沒跟上小青的跳躍思維:“小青姑娘是要和我討論哲學?能否改日,我今日心情不佳。”

小青拿起桌上重圓的鏡子。“沒有什麽是靜止的。我不是要和你討論相對靜止與絕對運動的哲學,隻是想告訴你,上一刻的河流和這一刻的河流是不一樣的,恢複的鏡子也不是曾經的鏡子,過去的感情,它就是過去了。”

樓開墨:“過去就過去了,新的會更好。”停頓了片刻,斬釘截鐵,“會非常好。”

小青冷笑:“他喜歡的是小黑,而不是你。你應該清楚,你無法成為小黑。”

樓開墨:“那又怎樣?”

小青:“你若不出現,他能在緬懷小黑的美好愛情時,開始一段新生活,或許有一天,敞開心扉,遇上對的人。可你為了一己私欲一直出現,就會一直刺激他,讓他忘不了你。但你們卻沒有可能,因為你根本不在他的審美取向裏。”

露台的燈是橘紅色的,像是傾灑的橘子汽水,本應讓人覺得溫暖甜膩,可是此刻,落在樓開墨臉上,卻像是蒙著被人丟棄風幹的橘子皮,透不過氣。

夜很靜,山風微涼。

兩人在露台久久對立,沉默不言。

樓開墨忽然苦笑一聲,轉身想要離去。

小青看著他的背影:“你的出現隻會一直煎熬他,讓他痛苦。你已經讓他難受很久了,看在他曾經費勁心神治療你的份上,放過他吧。”

樓開墨沒有回頭,腳步愈加快而淩亂。

廊道沒有風,溫暖了許多,明晃晃的射燈讓空間充滿熱情。

樓開墨走到無人的拐角,這才停下腳步。

樓開墨看著廊道盡頭宴會廳的大門。

門內有個他很喜歡的人。

他應該爭取一下的。

“放過他吧……放過他吧……”

可是小青的聲音仿佛夢魘,不停在腦中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