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你想要它嗎?
“醫生,你看。”
201室,白雪公主幸福地展示自己剛剛接上的頭發,手指在上麵摸來摸去,襯得削瘦的臉蛋也清秀了許多。
“嗯,不錯。”華醫生給與她肯定,照例在本子上寫寫畫畫,又問:“今天感覺怎麽樣?”
“哦。”白雪公主一秒收起笑容,靠在床頭咳嗽幾聲,道:“並不好,醫生,你怎麽不給我打針呢?”
並不熟悉此業務的華醫生:“……”
但既然病人有需求,許昭和沉默了會兒,當真出去推了一輛小車進來,裏麵瓶瓶罐罐擺滿,還有一套新的點滴針。
白雪公主無所畏懼,朝他伸出一根細長的胳膊,另一隻手繼續去摸她的新頭發,十分愛惜的樣子。
許昭和把針拿出來,蹲下時大腿處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但他卻麵不改色,一把把針給紮上了。
“要不要做皮試啊……”
站起身的華醫生嘴裏嘟嘟囔囔,又隨便留了兩瓶葡萄糖給她,讓她一會兒自己換藥。
白雪公主看著自己纏得像個豬蹄一樣的手,沉默地繼續梳頭發去了。
許昭和已經走到裏麵敖樂天的病床前,敖樂天感覺好了很多,見他穿著醫生的大褂身上沒了血跡,應該是已經處理過了。
“今晚上不要再出去了。”昭哥說。
“好。”敖樂天用被子裹緊自己,朝他揮了揮手。
他們現在都需要休息,才能保持精力應付接下來的考驗。
之後是秦歌的房間,二口女今日依舊很溫婉,隻是後腦勺的那張嘴老是喊餓,一聲一聲叫得他厭煩。
許昭和推門進來時秦歌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聽到開門聲勉強恢複些理智,又縮了回去。
“今天怎麽樣?”華醫生問道。
“還不錯。”二口女又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後腦勺,繼續自欺欺人:“醫生,我後麵沒長嘴?”
“不要自己嚇自己。”許昭和收起小本子,給二口女端了杯水,“多喝水有助於健康。”
“謝謝醫生。”二口女笑著說,然後當著許昭和的麵把水倒進了自己後腦勺的另一張嘴裏。
那張嘴喝完水依舊不滿,小聲念叨著“餓”。
許昭和:“……”
他默默走進了2號床的地盤,看見秦歌麵帶善意,依舊是那一副風度翩翩的模樣。
他垂下眸,翻看了一下他的病曆,見上麵又多了一條病症:狂躁症。
“你們進去資料室了?”秦歌像是沒注意到他的動作,問道。
“進了。”許昭和答得幹脆,“具體情況明天聚在一起時我們會說,現在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哪裏不舒服?”
“我為什麽會不舒服?”秦歌一頭霧水,對上昭哥好似能看透人的目光時把臉上的和善都收了起來,默默相對良久。
大概過了有幾分鍾,秦歌似是破罐子破摔,冷笑一聲:“是我吃的,那個藥。”
“怎麽?你也想要?”
昭哥搖搖頭,但秦歌卻並不相信。
“隻有有了那個藥我們才有可能成功通關,華生你不要再虛偽下去了,你找我不就是為了藥嗎。”
“你們開門已經用掉四顆了,剩下的藥不多,趁他們還不知道它的用處,你我合作,肯定能把剩下所有的藥都找出來!”
許昭和靜靜聽他說完,看到他白眼球上逐漸爬上的黑色絲狀物,在他情緒激動時便會忽然顯現出來。
“你沒覺得你不對勁嗎?”
許昭和將病曆放到他的眼前,沒等秦歌有所反應便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隨著副本的進行,所有人的狀態終究會越來越差,那個藥到底能救命還是索命,現在尚且不甚明朗。
他靠在走廊的牆上捏了捏眉心,現如今就連他都時不時會出現幻覺,腦海裏的記憶亂成一團。
閉目休息了幾分鍾,他才又進入了新的病房。
203室的小瓊情況同樣不好,比秦歌更甚,見到昭哥時滿臉都是敵意。
許昭和說了幾句後無奈退出,看了眼時間還剩兩個多小時,便打算上樓去看看田白衣那邊的情況。
而在他走後,小瓊一個人縮在床腳處,眼神空洞地盯著某一個方向,麵露恐懼。
她好像看到有個黑影躲在那裏,牙齒突出凶神惡煞,拿著把刀要過來砍她,嘴裏喊著“雜種”。
“不,不要過來……”
她努力往後縮著,但並沒有一個洞可以把她完全藏起來。
“求求你,別殺我。”
小瓊嗚咽地哭泣著,手中的道具在顫抖之下掉到地上,她卻好像並沒有看到。
“你想要它嗎?”
中間間隔的簾子忽然被拉開,食發鬼那張饑餓的臉出現在後麵,笑看著抽噎不止的遊戲者。
“什麽?”小瓊迷茫地轉過頭,淚眼模糊之下看不清食發鬼的臉,隻是憑著直覺問出口。
“藥啊。”
食發鬼伸出手,上麵赫然躺著一顆白色珠子一樣的東西,“隻要吃了它,就不會再有人殺你了。”
小瓊的目光一下子好像黏在了上麵,視線直直如勾,心中的渴望急切地湧出,她伸出手,沒發覺自己的口水都滴在了床單上。
“給我,我想要……”
*
剛剛經曆過一次精神傷害,許昭和和田白衣都沒打算再直麵別的險境,查完房對好信息之後沒再亂竄,回到自己的值班室打算先休息一下,直到換班。
兩人沒有碰到米果,也沒心思去找他,今天經曆了太多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平安度過今晚的時間。
一直快到淩晨兩點,許昭和被娃娃們叫起來,恢複些精神走回了自己新的病房。
色鬼如今已經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小弟了,許昭和換上新的病號服,顧不上腿上又開始滲血的傷口,再次躺到**睡了起來。
巨大的消耗如今隻能靠難得的睡眠來補,他睡得沒有絲毫猶豫和過渡,等到色鬼想提醒他該換藥時,昭哥已經睡得不省人事了。
色鬼:“……”
色鬼也不敢輕舉妄動,平躺在隔壁的小**盯著燈看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去看隔壁白**染上的血跡,心中再次歎氣。
平靜的一晚就這麽過去,早上六點換班之時,十名遊戲者再次整整齊齊湊到了食堂裏,開始了新的一個備受折磨的白天。
敖樂天趁著大家都在時把昨天在資料室得到的信息分享了下,之後不管其他人怎麽想,三人沒再做多餘的解釋,朝診療室走去。
等到新的一瓶藥喝下去,許昭和幾乎立刻便感覺到頭暈目眩,腦海裏那些東西翻來覆去,讓他分不清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記憶中他跟小兒鬼躲在一個角落中,似乎在躲避著什麽東西。
小兒鬼把手裏的食物喂給他,哄著他讓他睡覺,可是他不敢。
這一次暈眩的時間遠比上一次要長,等許昭和爬起來的時候幾乎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他靠著手中的淵源劍,眼睛半眯往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卻被落頭氏攔了下來。
“沒用的,”落頭氏小聲地說:“你想保持清醒,得吃藥的。”
許昭和沒有理會她這句話,但到底也沒有再狠心往自己身上戳個窟窿,隻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仰頭閉目蓄養精神。
能撐得過治療時間走出來的遊戲者均有種劫後餘生之感,他們有些靠的是自己強大的意誌力,而有一些,靠的是別的什麽東西。
然而還沒等所有人成功出來,某一間屋子忽然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惹得隻剩半條命的遊戲者們回頭看去。
“給我藥!給我!把它給我!”
敖樂天扶著胸口艱難地轉過身,咬牙憋下湧到口中的鮮血,說:“是秦歌。”
喊叫的是秦歌,與他同一個治療室的人瞬間跑出來離得遠遠的,接著便聽到裏麵一陣東西落地摔碎的聲音,以及秦歌的嘶吼聲。
“為什麽不給我藥!你們給我啊!”
“醫院裏麵禁止打鬧哦。”針口餓鬼摸著肚子笑笑,看著發瘋的秦歌忍不住地舔起嘴角,“你犯規了。”
“不,不是……為什麽不給我藥……”
秦歌一步一步朝後退去,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感覺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
他猛地低頭去看,隻見是一具小兒的骨頭,睜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他,血紅的小嘴張開,喊他“爸爸”。
“不,不——”
秦歌抱住自己的頭,腦中全部混亂成一團,他拚命揪著自己的頭發,卻隻能眼看著自己被一片黑暗吞噬了,連渣滓都不剩!
屋中一陣骨頭被咬碎的“嘎吱”聲響起,米果不知何時站到許昭和的身邊,笑著說:“又淘汰了一個哦。”
“你在幸災樂禍?”敖樂天不敢置信地問。
米果給他一個看不懂事孩子般的眼神,好心提醒道:“少了一個人,藥就多了。”
“你還敢吃那東西!”敖樂天更為震驚,“你沒看到秦歌瘋了?”
“他瘋是因為沒有藥,可不是因為吃了藥。”米果眼神冰冷地看著他,“假如你有足夠的藥,又怎麽會怕區區精神攻擊呢?”
敖樂天張了張嘴,想說不是這個道理,但又不知從何反駁。
“走。”許昭和先一步站起來,“訓練時間快結束了。”
第三天已經開始,他們除了知道一些醫院的信息,對於如何逃出去尚且沒有任何線索。
敖樂天沒有絲毫猶豫地跟在昭哥身後走了,全程沒有再看米果一眼。
道不同,不相為謀。
米果站在原地看著逐漸遠去的兩道背影,過了一會兒忽然低頭,手指輕輕抹了下嘴角,上頭沾了一點血紅的痕跡。
“您受傷了。”
不知何時湊過來的天齊道,臉色可比米果要難看許多。
“還撐得住嗎?”米果沒管自己的傷,將手插進兜裏問他。
“可以。”天齊低下頭,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阿佐的情況不是很好。”
“給他一顆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