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受傷
“生哥?生哥!”
“田白衣!田白衣醒醒!”
敖樂天從這頭走到另一頭,不明白剛剛還好好的兩個人為何突然跪倒在地,看表情似乎很難受。
慌亂之中他看了眼時間,距離換班僅剩一個小時。
“靠,到底怎麽了!”
始終叫不醒兩人,敖樂天眼睛都紅了,隻能發了瘋似的去看資料,想要盡快找到線索後帶他們出去。
而另一邊的許昭和情況並不好。
他坐靠在一個櫃子邊,手死死攥著拳頭,似乎想讓自己的精神清醒過來。
他看到自己進入了上有太平間牌子的屋子,在裏麵看到了很多大型抽屜一樣的東西。
眼底的紅還是擦不去,他踉踉蹌蹌走到一個抽屜旁,握緊把手將它打了開來。
裏麵模模糊糊有一張人臉,但卻並不是熟悉的人。他關上抽屜,繼續去打開下一個。
恍恍惚惚間許昭和明白了他到底在找什麽,他在找他的家人。
數不清到底打開了多少抽屜,看到了多少麵容猙獰的人。
當小小的人晃動著走向下一個之時,他雙手微微顫抖著用力將它打開,而後低頭看過去。
裏麵靜靜躺著兩個人,麵容祥和似乎在朝著他微笑。
眼底血色的東西越糊越多,然後不知有什麽默默流了出來,許昭和伸手去抹,但因為眼前全是紅的,所以分不清流出來的到底是血還是淚。
他跪在地上,依靠在大型抽屜旁抽噎了會兒,然後站起身摸了摸裏麵二人的臉,又將之合上了。
被壓在腦海深處的理智有些疑惑,為什麽他沒有進去?為什麽他沒有受到蠱惑?
而沒多久,他便知道了答案。
小昭和繼續往前走了,他默默流著淚打開又一個抽屜,待看到裏麵的人時聲音仿佛帶上了所有的委屈和傷心:“哥哥……”
身體裏仿佛住著另一個人,許昭和冷眼朝裏麵看去,卻沒想竟看到一副熟悉的麵容,跟著怔愣起來。
在小昭和喊出那個稱呼之時,裏麵的人睜開了眼。
跟所有在太平間的人都不一樣,他看起來異常鮮活。
他坐起身,笑著用力揉了揉小昭和的腦袋,說:“昭昭,你找到我了。”
“來,把手給我。”
那人朝他伸出手,麵上帶著熟悉的笑意。
那一瞬,仿佛靈魂都跟著疼痛起來,眼裏的**越流越多,分不清是誰在哭。
是沈琛,他長著沈琛的臉。
小昭和抬起頭,看著那人慢慢露出一個笑容,小手從身旁伸出,慢慢朝著那人的手上放去。
心中的疼痛就像生生剜出了紮根其中的藤蔓,留下一個血肉模糊的窟窿,和滿地枯死的碎藤。
距離換班時間僅剩二十分鍾的時候,靠坐在資料櫃下雙眸緊閉的許昭和動了動手指。
不過是一個極其輕微的動作,並沒有惹得敖樂天發現。
先是食指,然後是拇指,直到一整隻手微微一抬,吃力地握住忽然出現的長劍。
先前曾用來讓針口餓鬼屈服的,來自TOP10熊林的SSS級道具——淵源劍。
鋒利的劍刃在頭頂的冷光下閃爍著讓人戰栗的寒光。
淵源劍通體銀白,不加裝飾,隻有劍柄處刻著一行古老的小字:可溯淵,可結源。
許昭和提劍起手,在僅有一絲絲意識的情況下,寒芒劍尖用力刺向了自己!
鮮紅的血浸染劍刃之時,一股異常馥鬱的香味瞬間傳遍了整個副本!
誘人到極致,令所有鬼怪無法抑製地蠢蠢欲動,貪婪的麵目露出,用力吸吮空氣中甜膩的血腥氣。
一道人影謔地站起,卻又被一人從後麵死死按住肩膀。
阿撒托斯一邊揉著懷裏哼哼唧唧想試吃的團子,一邊沒什麽感情地安撫道:“你得相信他。”
“路西法,你要知道你沒法隻手遮天。”
“我不需要遮天,我隻需要遮住他一個人就夠了。”
“嘖,”身後還長著拔舌鬼臉的阿撒托斯撒開自己的手,開啟冷嘲熱諷模式,“你打不過鬼婆婆。”
路西法:“……”
“沈琛,”阿撒托斯忽然改了稱呼,剛才想說的話瞬間被低笑替代,“嘖,好久沒叫你這個名字了。”
沈琛回過頭,用警惕的眼神看著他:“你想幹什麽?”
阿撒托斯將黑團子融入自己的身體,須臾間黑色的戾氣不受控製地漫上他的臉,而後又給他生生壓了回去。
不過是短短的一瞬,來自上位者的壓製卻讓副本所有鬼怪生生停了繼續狂化的行為,老老實實縮回了黑暗中。
“你想拿回自己的記憶嗎?”他問。
魔神之首合體,阿撒托斯將成為副本無人能及的神。
沈琛站在他身前,道:“你會有這麽好心?”
“不。”阿撒托斯垂下眼,輕笑道:“也許拿回來,你並不會感謝我。”
“一切看你怎麽想。”
阿撒托斯重新抬起壓抑著深處黑霧濃稠的眸子看他,聲音仿佛帶上了某種蠱惑,“你想拿回來嗎?”
…………
9層,資料室。
大腿上被劃了一道長長血痕的許昭和終於清醒過來。
他看著被染紅的病號服和滿手的鮮血,拄著淵源劍踉蹌著站起身,甩了甩尚且有些炸裂疼痛的頭。
“生,生哥。”
半跪在另一資料櫃前的敖樂天虛弱地出聲,臉色蒼白唇無血色,隻有一雙眼睛充滿了猩紅,好像從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許昭和走過去把他扶起來,看了眼依舊沒有恢複清醒的田白衣,道:“我們先出去。”
“好。”
知道他還要去扶沒有意識的田白衣,敖樂天努力撐著自己站起來,扶著牆朝外走。
他看了眼隨著用力在地上留下一串血跡的許昭和,咬牙說道:“我找到線索了,這家醫院在製造精神患者。”
把健全的人生生逼瘋,以此來賺取“治療”費用。
每個人都有弱點,不管它是什麽,都會被找出且不停放大。
田白衣和許昭和受到的是非常強烈的精神攻擊,最為直觀的結果便是他們都有一段時間意識不清醒。
而敖樂天之所以能夠撐到現在,不過是因為他放棄了他的過去。
他選擇忘記所有,對過去無所求,便無懈可擊。
但是人不可能沒有弱處,能夠進入遊戲世界首先皆是對生有著超強渴望的人。
他可以不要自己的記憶,不要所謂的親情,但他沒辦法放棄他自己。
敖樂天捂住胸口,感覺那裏好像火燒一樣疼,隨後口中猛地湧上一股腥甜,他默默擦掉嘴角的血跡,如同每一個隻有自己的夜晚,孤獨且寂寞地前行著。
距離換班時間隻剩十三分鍾。
許昭和拄著劍把尚在昏迷的田白衣半扶半托出來,腿上的傷幾乎已經血流成河,和腦袋分不清是哪裏更痛。
資料室的門在身後關上,鎖孔重新出現,被四個空空如也的小坑包圍著。
“你怎麽樣?”他問敖樂天。
金毛兄氣色看起來並不比他們好多少,那滿頭金毛此時更顯他的蒼白無力,不過他還是撐著搖搖頭說:“我還好。”
“這間資料室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不能再進了。”它就如同一個大型的輻射場,雖然藏有許多秘密,但卻能讓進去尋找的人去掉半條命。
說著,許昭和用淵源劍的劍柄在田白衣身後狠狠敲了一下。
許是疼痛太過強烈,田白衣皺了下眉,終於睜開了眼。
“剛剛——”她扶著牆自己站穩,摸了摸自己不知什麽時候流下的眼淚,看向資料室緊閉著的厚重大門。
“剛剛我們差點涼了。”敖樂天努力吸了幾口氣,咽下好像已經湧上來的內髒殘渣,還有力氣開玩笑。
看出他的不適,許昭和說:“剛才都是精神上的攻擊,隻要我們挺過去就好了,不要當真。”
“好。”敖樂天眨眨眼,沒心沒肺地笑了。
田白衣也在幾句話中弄清楚了剛才的一切,對於兩人能夠不放棄她把自己叫醒的行為表示深深地感激。
停留在這兒的同時也是為了讓自己能夠放鬆下來,距離交班時間僅剩七分鍾的時候,幾人進入了電梯,朝著自己該在的位置走去。
晚上十點,值班的“醫生”是許昭和、田白衣和米果。
三人之中首先就半殘了兩位,在田白衣要提前一步下電梯時,昭哥糾結一番還是開口提醒道:“那個藥,暫時不要隨便吃。”
雖然他們能夠從別的鬼怪手中拿到,但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就像白天的鬼怪會非常可笑地成為醫治他們的醫生,從他們手中換取的藥物,又能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可能暫時會抵消一次傷害,看起來目的是讓他們自相殘殺,但這裏是鬼婆婆的副本,等級之高,讓人不得不多留一份心思。
“好。”田白衣沒有絲毫疑問,下了電梯後直奔值班室,先去換醫生的製服。
電梯裏隻剩兩人的時候,敖樂天到底沒有忍住,指著他的腿說:“你流了很多血,下手也太狠了。”
“沒事。”許昭和對此沒有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感覺,仿佛這根本不值一提。
敖樂天漸漸感覺自己好多了,臉上恢複點血色,朝他伸出一根大拇指,感歎道:“真男人,敢於對自己下手!”
昭哥:“……”
許昭和並非不知疼痛,剛才腦子快炸開了沒覺得有什麽,現在漸漸平靜下來再看看還在不停流血的傷口,也是有點不知從何下手了。
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些細枝末葉的時候,兩人達到二樓時,其他遊戲者和鬼怪們也忙著換班了。
見到從樓上下來的兩人他們本來沒想什麽,但再看看華生滿身的狼藉,便各自有了猜測。
尤其是鬼怪們,隻感覺先前被壓下去的食欲再次成倍増長,盯著許昭和開始蠢蠢欲動。
萬眾焦點的昭哥並不為他們的視線產生任何情緒,麵無表情走進值班室後,將身上的血衣撕了下來。
傷口是有些深,不做止血不行。好在這裏是醫院,尋常藥物還是有的。
就在許昭和想著讓娃娃們替他去拿些止血藥時,就見一人影期期艾艾地挪了進來,舉了舉自己手上的繃帶和傷藥,討好道:“昭昭,我給你上藥。”
許昭和回頭看著站在門口十分拘謹的色鬼,那仿佛能夠直把人看穿的視線讓色鬼感覺渾身都不自在起來。
看了不知有多久,許昭和才淡淡收回視線,沉默地坐到值班室白色的**。
眼見他似乎是默認了,色鬼小心翼翼挪動了進來,也不敢多走,離他還差十步遠時就趕忙停了下來,見許昭和沒有拒絕這才鬆了口氣走過去,半跪在他身前,看他卷起的褲管下一道猙獰鮮紅的傷口。
“唉……”
不知在歎什麽氣,也許是覺得美人腿上留下了如此打眼的東西,讓人覺得不爽。
不爽之餘的色鬼手腳很是麻利,許昭和居高臨下看著他,忽然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色鬼:“!!!”
色鬼賠著笑臉,趕忙改口:“昭哥!昭哥!”
昭哥似笑非笑,垂眼看著自己腿上的傷口被擦拭幹淨血跡,然後消毒上藥,最後再纏上繃帶打上蝴蝶結。
“好了昭哥。”
色鬼站起身,十分趕眼色地幫他把褲子卷下來,又拿起白大褂恭敬地遞過去,將昭哥伺候得妥妥帖帖。
全程不過五分鍾的時間,麻利得嚇人。
許昭和再次看向他,目露讚許,“好了,我要去查房了。”
“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