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風雪中的吻
與此同時,別的房間裏可沒有這麽輕鬆愉快的氛圍。
趙璐璐洗漱完便縮在靠牆的**發呆,等到阮靜從廁所出來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關燈了。”
“好。”
趙璐璐小聲應道,隨後便蜷縮在**裹緊被子,將臉埋在枕頭上沒了聲響。
阮靜見狀收回視線,關上燈走到自己的床邊爬上去,窸窸窣窣了好一會兒才躺下。
外麵呼呼的風聲不放棄地敲擊著窗戶,吵得有些心煩。
阮靜翻了個身睜著眼睡不著,想開口說些什麽又覺得自己和趙璐璐無話可說,皺起眉頓時更加煩躁了。
趙璐璐聽到隔壁翻來覆去的聲音卻仿佛死了一樣,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連呼吸聲也聽不到。
過了不知道有多久,阮靜強迫自己閉上眼,努力忽視窗外的聲音讓自己陷入沉睡。
這種時候不睡覺反而容易碰上什麽事,她必須趕快睡著,趕快睡著,睡著…………為什麽趙璐璐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突如其來的疑問讓原本逐漸放鬆的神經又驟然緊繃,阮靜嘩一下睜開眼,盡管她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必須趕快睡覺不能多想,卻越是抓心撓肺恨不得掀開她的被子看一看究竟。
臉頰不知在何時漲得通紅,一滴滴冷汗順著耳側流下來,呼吸逐漸急促。
呼嘯的狂風一聲一聲悶砸在心裏,“咚咚咚咚——”
不對,她不對勁!
阮靜猛地捏緊拳頭,將自己整個縮進被子裏,咬著嘴唇壓抑心裏翻湧的好奇。
好想出去,好想看看…………
“咚咚咚咚——”
敲擊聲持續地響在耳畔,額頭上已經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阮靜穩住心神仔細聽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心髒跳動的聲音,是有什麽在敲窗戶的聲音!
不可以,不能看!
但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慢慢掀開被子,露出頭頂漆黑的天花板。
接著整個身體都開始不受控製,頭慢慢扭向窗戶的方向,眼睛睜大到酸澀,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著窗外。
明明都是看不清的黑夜,但那一景象卻清清楚楚映在了她的腦海裏。
隻見一張慘白的臉緊緊貼在窗戶上,張大嘴對著屋子,僵硬的手指還在不停地敲擊著窗戶,更可怕的是那人根本就沒有眼睛!
“啊——!!”
阮靜慘叫一聲,隨即就感受到恢複了身體的掌控,一骨碌爬下來衝向隔壁掀開被子,因為恐懼和急切臉色猙獰地喊著:“趙璐璐,快起來!”
趙璐璐依舊沒有聲響,仿佛沒有骨頭的木偶般被急迫的阮靜翻了個身,露出了同樣慘白沒有眼睛的臉。
“啊啊啊——!!”
驚嚇中的阮靜一把放開趙璐璐,不知何時死去的同伴徹底壓垮了她心裏最後一根稻草,外麵身邊都是那些東西,滿腦子混亂的她忽然掏出一截鞭子的道具,發瘋般的纏在了趙璐璐的脖子上。
“咳咳咳————”
手底下的趙璐璐突然開始瘋狂掙紮,“阮姐你瘋了!快放開我啊!!”
然而阮靜就像沒有聽到般手下還在用力,滿臉凶狠地尖叫道:“去死!都去死!!”
脖子上越來越緊的鞭子汲取了所有的空氣,趙璐璐艱難地掏出道具朝阮靜砸去,“阮姐,是我啊——”
……
…………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
打完牌後許昭和最終還是陪五個娃娃一起睡了,徒留沈琛一人臉色陰沉直挺挺自己一個人躺著,眼中各種暗光閃過。
五娃都是睡枕頭的老手了,乖乖巧巧縮在許昭和的旁邊,小心貼著他的軟發。
今天上午太過辛苦,下午也一直在找線索幾乎沒怎麽休息,晚上放鬆了幾局的昭哥沾上枕頭便很快睡了過去,導致沈琛剛想跟他隔空說幾句悄悄話都沒了回應。
昭昭睡著了,五娃便隻能獨自麵對路西法,一個個再沒有之前的囂張,緊緊依偎在一起安靜如雞。
黑夜阻擋不了他的視線,沈琛側過身,眼神幽深如水,靜靜望著許昭和安靜的睡顏。
就這樣看一晚上都不會膩,吃素過久的路西法突然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讓五娃一個激靈頭發都快豎起來了。
難不成,看到吃不到的路西法終於瘋了?!
五娃逐漸腦補過多,愈發小心地往許昭和身邊蹭了蹭,生怕被老男人針對。
外麵的氣氛如何緊張睡著的昭昭自是感覺不到,睡夢中的他無意識將自己往被子裏埋了埋,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
太冷了。
到處都是雪,白茫茫一望無際,而他獨自走在風雪中,身後的腳印也很快被掩蓋,整個天地仿佛都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無處落腳,隻有不停往前走,不見出口、不見人煙。
許昭和回頭望了望,狂風每每都將堪堪落在他頭發上的雪卷走,發絲追逐似的跟著飛舞,微微遮擋目光。
他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來到這裏,隻是睜開眼便站在白雪之中,寒冷驅動著他不動向前,朝向無際的天邊。
慢慢收回回看的視線,將身上的外套裹緊,他繼續向前走去。
他得出去。
滿心隻有這一個念頭,好像出不去便會有很不好的事情發生,而且外麵還有人在等著他。
是誰?
不是父母,不是親人,不是朋友…………到底是誰?
慘白的臉上緊皺起眉頭,接著又豁然展開。
想起來了,是沈琛。
沈琛在外麵等著他。
腦海中漸漸出現一團模糊的黑影,然後慢慢填充上了顏色,是一張過分冷冽帥氣的臉。
唇角似乎有了點點溫度,牽動起僵硬的肌肉勾了勾,心也一點一點沉靜了下來。
他開始重新審視這片天地,瞭望無際的風雪便是所有,除此之外在遙遠的地方,似乎模模糊糊有一片藏匿著的陰影,大概是雪山。
雪地、雪山……是那副畫!
走廊上那副被判定為藝術品的畫。
怪不得隱隱覺得有些熟悉,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他到底是在畫中呢?還是在夢中?
終於將思緒連接在了一起,許昭和試了試能不能拿出道具,最後果真叫他把召靈傘拿了出來,“嘩”一下撐在頭頂。
他之前便未曾在畫中發現類似出口的地方,總不能叫他走到雪山底下,一時間對於出去的方法他也是一頭霧水。
不過總是站在原地遲早會被凍死,許昭和無法隻好繼續順著先前的方向往前走,留下一串又一串腳印,孤獨地走在暴風雪中。
總該有出去的線索,可是無盡的白色、無助的寒冷都在不斷侵略著人的心理防線。
真真切切的冷意傳達進腦子裏,使得腳步越發遲疑艱難起來。
再這樣下去他會被困死在這裏,可是此處沒有任何可以擋風的地方。許昭和搓了搓早已凍僵的臉,試著開口喊了句“沈琛。”
弱小的聲音很快便被暴風雪扯碎,甚至他自己都沒有聽見,自然也沒有得到其他任何回應。
呼呼的風不斷灌進耳中,疼痛過後便是無知無覺,接著就連意識都開始逐漸模糊。
係統背包裏的衣物已經全部被他堆在了身上,所有能想到的道具通通擺在眼前,可是持續降低的溫度沒有絲毫停止的意思,在自然的力量之下,所有的抗爭都是以卵擊石。
“沈琛…………”
邁出腳步變得越發艱難,視線也愈漸模糊,腦海中似乎也有狂風呼嘯,肆虐著銷毀著一切。
單膝跪地之時,目光所及之處似乎有巨大的白影落下,腦中最後的一個想法倏然冒出——是雪崩。
隨後,思想陷入一片黑暗裏,躺倒在地的身影一動不動。
…………
“昭昭,你怎麽了昭昭,你醒醒啊!!”
雕雕娃跪在他的臉邊不停哭喊著,“路西法你快點救救昭昭!”
站在一側的沈琛臉色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從未有過的陰鬱濃稠,堪比上一次許昭和被腦子有坑的“神明”擄走時。
入睡之後許昭和便越來越不對勁,一個勁往杯子裏縮。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他是冷了,後來發現他竟然在渾身發抖才意識到不對勁。可是那時候,許昭和就已經叫不醒了。
“昭昭,醒過來。”
沈琛伸手撫上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入手本該是柔和的溫度,此刻卻隻剩一片冰涼。
緊皺的眉頭慢慢凝上了一層白霜,唇色也如同外麵的風雪——毫無溫度。
眼底戾氣越來越重,沈琛冷笑一聲,突然放下手大步朝門口走去。
然而曆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一片綠油油的光瞬間鋪滿了整麵門,又是苦口婆心的該死的規則!
五娃顯然是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個個擔憂地看向路西法,心底又深深為許昭和的情況而揪心。
沈琛看著眼前快速略過的代碼,這一次的攔截它是挺直胸口師出有名,畢竟路西法這一回不是偷偷溜進來的,而是走了世界規則的明麵,它再也不用小心翼翼避著大規則,有底氣得很。
審判者不得作出任何幹擾副本的行為,否則有失“鑒神”的公允,懲罰也不是之前的小打小鬧。
沈琛拳頭緊了又鬆,此路不通也沒多糾結,很快便又回到了許昭和的身邊,坐在床邊將他緊緊抱在了懷裏。
隻可惜他本身沒有體溫,沒辦法給予他更多的溫暖,懷中的青年更不似之前的溫暖活力,叫人心疼。
五娃擦著眼淚,隻能一遍遍喊著“昭昭”試圖將人喚醒,帶著哭腔的小奶音聽的人心裏忍不住發酸。
思想努力從混亂中連接成序,不過是第一晚,生路一定是大於死路的!
與其說是生死局,更像是什麽探入局中的線索。
腦中很快清晰起來,沈琛一下下輕輕撫摸著許昭和的發頂,隨後深深望著他緊閉的雙眼、白雪般透明幹淨的臉。
接著,他忽然低下了頭,毫無預兆地將所有的低語化在心裏,渡入他的唇中。
‘許昭和,如果你聽到了,就醒過來。’
想象中的清甜可口,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莓味,是獨屬於許昭和的味道。
他肖想了良久的吻,沒想到竟然發生在這麽讓人心疼的時刻。
預想中的火熱與激動全部化為了流水一般的輕柔,喃喃的低語未曾說出口,但全然交匯在心中。
‘昭昭,你聽見了嗎?’
…………
一片風雪之中,黑衣青年緩緩睜開了眼。
‘我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