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通關

除了許昭和外還剩下五名遊戲者。

乍一聽到規則提示音,所有人的第一反應皆是愣住。

遊戲者和副本BOSS互換身份?翻身農奴把歌唱?

從最初的以為自己聾了到不敢置信再到精神恍惚,唐安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回頭朝著熊林哆嗦了兩下嘴唇。

熊林虎軀一震,還以為他要親他,大喝一聲:“滾!”

唐安頓時如同被狠心拋棄的小媳婦,幽怨道:“熊哥,你沒有心。”

熊林給了他一拳,才讓他老實下來。

唐安歎了口氣,望著天邊漸散的黑霧,剛才的兩個小時簡直如同地獄,幸虧兩人靠在一起,才沒有被鬼怪蠱惑。

眼中的冷意隨著抽身離去的惡意深埋眼底,他輕輕眨了下眼,雙手一拍又變回了往日的笑眼少年。

“我猜這一定是許哥幹的!”

除了他許哥,還有誰能搞這一出?!

熊林不可置否,這個副本本就沒幾個能打的,既然不是他們倆,那就隻剩神秘青年馬甲賊多的華生了。

“從今天起,”唐安鄭重宣布,“許哥就是我男神了!”

熊林“切”了一聲,“就你這換牆頭的速度,當你男神有什麽值得高興的?”

說起這個,好像被什麽在軟乎乎的心髒上戳了一下,熊林冷笑了聲,掰著手指頭跟他清算:“你剛進TOP10的時候,不是把我當男神嗎,屁顛屁顛跟後頭,一口一個‘哥’叫的那叫一個親熱啊,可結果怎麽著?”

熊林拍了下手:“啊,跟鄒哥組了一次隊,回來你TM就換牆頭了!”

唐安摸摸鼻子:“這不一樣。”

熊林抱起胳膊:“有什麽不一樣?”

唐安:“許哥不一樣,遊戲世界能找出第二個這樣的男人嘛?”

一句話把熊林給堵住了,好像,還真不能。

艸!

“好了熊哥,”見熊林仿佛陷入了什麽深深的泥沼,唐安又笑眯眯上前搭著他的肩膀,“許哥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兩小時,可不能浪費。”

這倒也是,熊林舒了口氣,瞥了他一眼,開始活動筋骨,“走。”

整整兩個小時,沒有人真傻的去抓阿撒托斯。

就算真抓著又能怎麽樣,弄死他嗎?

天方夜譚。

所以說這白來的兩個小時,明麵上是交換身份,實際上是讓他們抓緊時間找出口的。

沒有鬼怪的追捕,沒有關卡的阻擾,此時不找更待何時?

沒有性命之憂,速度將大大加快,一旦找到了,他們就能徹底通關這個副本。

所有遊戲者都明白這一點,沒人真想去跟阿撒托斯玩遊戲,真遇上了還不知道誰收拾誰呢。

於是副本之中很快響起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所有人都很急切,恨不得踩上風火輪繞著迷宮轉上幾圈。

而彼時,新的遊戲已經開始了,阿撒托斯還站在原地,滿臉陰雲。

到底是哪個小朋友幹的:)

讓他知道了,他一定會好!好!關照他的。

沈琛在一旁笑得已經直不起腰來了,要不是黑團子還在他腳邊蹦來蹦去,剛才趁著阿撒托斯發呆時他就跑了。

耳邊的笑聲一陣又一陣,欠抽得很,阿撒托斯閉著眼狠狠飛了道黑霧凝成的小刀過去,沈琛側身閃開,繼續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TM!”

話音未落,一人一團再次撲了上去,跟一坨黑影扭打成一片。

“……”

“……那個。”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一道抖成顫音的要哭不哭的聲音響在角落裏,雖然很小,但在場耳力極好的大佬顯然都聽到了,“謔”一下停了動作,以防對方下黑手還默契十足地往後跳了一步。

一人一影一團齊齊回頭看去,就見一個小人從牆角探出一顆頭,腿抖成了篩子,一小步一小步往外挪。

“什麽事?”

阿撒托斯揚了揚下巴,充分展現了一個副本主人的威嚴。

那小鬼怪這下真要哭了,眼神四下亂瞟,不知道該怎麽說。

阿撒托斯滿臉疑惑,順著他的目光看了看,這才驚覺四處的牆不知道什麽時候閉合了,徹底將他們所處的通道堵死。

一股不好的預感瞬間漫上心頭,而下一秒果然不出他所料,小鬼怪繼續抖著開嗓。

“阿,阿撒,阿撒托斯大人,請,請您通關……”

是了,身份互換後,阿撒托斯變成了躲藏的人,自然也是要通關副本的關卡。

“…………”

場中瞬時一片死寂。

直到一旁看戲的沈琛再次扶著牆,“噗——”一聲笑得前仰後合。

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直跳,阿撒托斯伸手揉了揉,滿臉戾氣。

小鬼怪更不敢說話了,把自己縮成一團蹲在地上,生怕承受大佬的怒火。

氣氛就像五月著了火星的幹柴,很快便劈裏啪啦燃燒起來,誓要燒盡世間所有逆我者。

黑團子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原地蹦了一下,剛要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就被一直沒安好心的沈琛看準了時機,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

“砰——”

半空中一道美麗的拋物線劃過,沈琛趁此退到角落穿牆而過,消失在原處。

阿撒托斯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全黑,沒去理溜走的沈琛,轉而對守關的小鬼怪說:“我能先去把我的本體找回。”

小鬼怪還能怎麽說,伸手匍匐在地,“您請!”

……

…………

另一邊,絲毫不知道自己上了SSS級大佬黑名單的許昭和抱著五個娃娃,正在尋找出口的路上。

經過了上一關他稍稍有了點眉目,既然這個副本是叫“恐懼迷宮”,自然是要弄清楚“恐懼”指的是什麽。

在這裏,“恐懼”可以理解為異類鬼怪,他們守在各個地方,更別提還有一個頂級大佬阿撒托斯。

他們外表特殊,力量恐怖,他們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

而要是在深入挖掘一下,人為什麽怕鬼怪?

他們懼怕的其實不是某一類特殊生物,他們怕的是“死”。

遇到鬼怪,代表著離死亡愈來愈近。

這個世界挑選的盡是求生欲強烈的人,而這類人自然是懼怕死亡的。

雖然一開始還有許昭和自詡為異端,但要是現在問他,那麽他會說,他是怕死的。

怕死,怕的是死亡代表的含義。

怕的是丟下身邊的人。

五個娃娃被背在身前,睜著亮晶晶的眼睛仰望著神色嚴肅的許昭和,在得到他一個低頭的注視時,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許昭和也跟著笑了笑,摸摸娃娃們的腦袋,目光溫和。

因為身邊有小嚶,有五娃,還有很多朋友。

所以,他是怕死的。

而人類在有了懼怕的東西後,最先想到的便是挑戰。

副本就是一個挑戰,一個向往生、麵對死的挑戰。

…………

整整兩個小時,沒了鬼怪從中阻撓,遊戲者們的速度快了很多。

也許是因為互換的身份,許昭和發現迷宮像是對他們徹底開放了般。

當然這隻是一種模糊的感覺,就好像原本他們隻能接觸到表層,不管轉到哪兒都會遇到各種關卡。

但現在,表層薄薄的霧好像散去了,在最後十分鍾裏,他站在迷宮斷裂的邊緣。

往前一步,便是沉在一片黑暗中的深淵。

除了這一處斷崖,他沒有發現別的更像出口的地方,雖然這裏也不大像。

怎麽出?

從這兒跳下去?

黑不見底,誰也不知道裏麵有沒有別的東西,跳下去無異於找死。

但迷宮處處都是同樣的高牆,他們轉了將近14個小時,隻有這一處與之不同。

五個娃娃也探出頭往下看了看,太深了,聽不見任何聲音,好像一個張開嘴等著他們自投羅網的猛獸,已經吞噬了無數獵物,一呼一吸之間似乎都能聞到絲絲血腥氣。

雕雕娃首先拒絕,把頭搖得像轉個不停的撥浪鼓。

“不不不,昭昭,你該不會想從這兒跳下去。”

許昭和沒說話,隻認真地看著斷崖,好像從中讀出了什麽思想感情似的。

雕雕娃見狀滿臉驚恐,尖叫道:“昭昭!不要殉情啊!”

晴天扒拉過來敲了下雕雕娃的腦袋,“呸呸呸,殉什麽情,跟你殉情嗎?”

很快,五個娃娃就“殉情”一詞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直到又過了五分鍾,許昭和才開口:“你們說,它像不像出口?”

“不像!!!”

雕雕娃試圖打消他這個念頭,哭唧唧道:“昭昭,我恐高。”

昭昭摸了下他的腦袋,接著把他按到背包裏,“看不見就行了。”

“唔唔唔——”

雕雕娃悶悶的聲音傳來:“我拒絕啊啊啊!”

可惜拒絕無效,昭哥已經在地上留下了記號,好讓剩下找來的遊戲者知道有人從這兒跳了。

至於事後他還活著否,這就說不準了。

最後兩分鍾。

許昭和深呼吸了一口,將裝著娃娃們的背包拉鏈拉死,抱在懷裏。

他往前輕輕走了一步,閉上眼睛。

心跳的聲音一下一下擊打在耳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多少人一輩子沒見過懸崖長什麽樣,而現在,他要跳下去。

不論生死。

麵對死亡的恐懼,這就是挑戰。

始終無法平穩的呼吸重到讓人心髒倍感壓力,眼皮微微顫了顫,他再次往前走了一步。

而這一次,他已經感覺到腳尖懸空,隻差最後半步!

大約是不敢打擾他,娃娃們縮在背包裏一聲都沒吭。

渾身的血液漸漸沸騰燃燒起來,四周靜寂一片,唯有腳底下幽深的懸崖,傳來陣陣冰冷的呼喚。

下一瞬,他緩緩放鬆下來,卸了力道,任由身體前傾。

一股感覺並不怎麽樣的失重感瞬時傳來,周身好像被空氣和風包裹了。

他死死抱著背包,就在眉頭緊皺之時,驀地感覺被人從身後擁住了。

熟悉的貼合感。

沒人知道沈琛趕來的時候,看到獨自站在深淵之上的青年時心中如何震撼。

黑與白的鮮明對比,廣闊與渺小的對比,死寂與鮮活的對比。

衝刺進腦海的畫麵太過強烈,瞳孔縮到極致,他沒有任何猶豫地瞬移到他的身後,也跟著跳了下去。

然後,將他擁入懷中。

周身的異樣太過明顯,許昭和在一片黑暗中睜開眼,朝下看。

在徹底陷入暈眩之前,他恍惚好像看到了緊緊扣在他的腰上,一隻蒼白卻修長的手。

害怕、恐懼、窒息……

所有的負麵情緒都消失了。

他知道身後抱著他的是誰,心髒在一瞬間落到實處,浸泡在了一片溫和的泉水之中。

不知是風還是低語,總之大約是一陣溫柔的聲音,呢喃在耳畔。

“昭昭,不要害怕。”

許昭和眨了下眼,依稀記得自己好像回答了。

“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