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迷弟

賽前合樂,其實就是在冰場上把自己的節目再滑一次,調整狀態而已,張玨的短節目向來不用人操心,連冰迷們都覺得小鱷魚比短節目從不翻車。

呃,雖然翻還是翻過那麽幾次,但也不影響張玨但凡出戰,便從不下領獎台的強勢。

但升組以後還是有些變化的,比如自由滑的時間延長到了四分半(±10秒),跳躍也從七組增加到了八組,也就是五組單跳,兩組二連跳,一組三連跳,總共12個跳躍。

時長和技術動作的增加,也是很多小運動員才升組時無法適應的原因之一,他們的體力跟不上了。

張玨沒有體力問題,可他浪啊,要做的動作多了,浪的餘地可不就大了麽,雖然他在秋季杯沒怎麽浪,但最後還是翻車了,但教練們還是挺憂心的。

好在賽前幾次合樂,張玨的狀態一直穩中有進,一次更比一次好,完全沒有受到賽前緊張情緒以及藥檢的影響。

在張玨合樂的時候,麥昆在一邊和同樣在最後一組上場的大衛聊天:“jue的狀態一直很好,尤其是表演時的感染力很強,所以有些黑粉,你懂,就是心思比較陰暗的那批人一直懷疑他是吃了興奮劑才能情緒那麽高昂。”

大衛哦了一聲:“可是他滑《再會諾尼諾》那種憂傷的、沒有激烈情緒的曲子也很好,而且他要是吃藥的話,就不該是現在這副外貌了。”

在張玨身上完全沒有任何吃藥後的亢奮,事實上在沒有比賽的時候,這小子隻要不張嘴,看起來就是個安安靜靜的、遠離俗世的天使。

而且他也沒有鼓鼓、一看就是嗑藥嗑起來的肌肉,雖然能看到運動員應有的流暢的肌肉線條,但臉蛋線條柔和精致,甚至漂亮到女氣,直到15歲都還沒發育。

要是這樣的小孩都吃藥,北美體操隊裏某些吃藥吃得長得像個男人的女孩就更沒臉見人了,哦,忘了,人家全隊哮喘心髒病,交了報告以後都是合法吃藥的。

麥昆聳肩:“所以啊,這孩子長得太漂亮,那些人就罵他是lady boy,他滑得好,又懷疑他吃藥,可其實那些藥是會導致外表變化的,對他這種長身體的孩子影響尤其大。”

光看那位傳說中的handsome baby.zhang對張玨的疼愛勁,就知道他絕對不會讓張玨服藥的。

所以這麽一看,張玨的狀態好,完全就是運動員本身的心理素質太好而已。

結束合樂,運動員們去吃午飯,該午休的午休,下午四點,男單自由滑正式開賽。

張玨裏麵穿著考斯騰,罩著外套,扶著牆將腿往頭頂一掰,單足站著,張俊寶扶著他的腰。

“還能再把腿伸直一點嗎?”

“可以,但還是疼。”

張玨嚐試著將抬起的腿完全伸直,兩條腿的開度達到180度,沈流詢問:“疼度比以前有增加嗎?”

“沒有。”

沈流點頭,在筆記上記錄著:“可以,一般隨著年齡增長,柔韌性是會退化的,咱家這個還沒開始退化。”

其實就算沈流沒問,張玨也知道自己的柔韌沒退化。

畢竟,他可是24歲了還照樣能將腿掰到頭頂的奇男子,這也是張青燕女士給的好基因。

張女士也是天生柔軟靈活的類型,上個月去報了個瑜伽班,沒怎麽練就可以劈叉了,要知道張女士今年都三十六了。

而且在張玨的記憶裏,大概是他才上小學的時候,張女士曾在遭遇飛車搶錢包的摩托劫匪時,憑借強大的反射神經和力量,伸手勾住車上劫匪的脖子往後一拉,劫匪就連人帶車一起翻了。

按照張俊寶的說法,張青燕是兼具力量和柔韌、反應的運動天才,身體素質和黑人運動員都有得一拚,最令人羨慕的是,她明明沒怎麽鍛煉,可是從張俊寶有記憶開始,他姐硬是從沒生過病,就連張玨時常發作的鼻炎都沒犯過,連感冒發燒是什麽滋味都不知道。

結果底子這麽好的張女士嫌棄做運動員要被限製飲食,跑去學了會計,做的還挺好。

她是90年代的大專生,要不是離婚後想要離開傷心地,原本是有一份學校分配的非常好的工作,但張女士也沒放棄努力,前年專升本,去年考注冊會計師,今年考研成功,英語比張玨說得還溜。

在張玨眼裏,他媽就是個閃閃發光,一直奮發向上的女人,在張俊寶眼裏,張玨的身體天賦僅有他媽的百分之五十,柔韌很強,卻沒怎麽繼承到母親出色的力量。

然而就算如此,他的天賦在麥昆等很多頂級運動員來看,也是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了。

張玨又活動了一番,便停住運動,乖巧的坐在椅子上,仰著頭讓老舅折騰他的臉。

隨著時間的流逝,妝容越發完整,路過的路人停駐觀看張玨的臉的時間也越來越長,大衛站在旁邊盯著小朋友的臉看了許久,才晃過神來,轉頭去看麥昆,卻發現意大利一哥正閉著眼睛坐在角落裏念念有詞。

他驚了一下:“真難得,那孩子才升組,居然就能激起麥昆的危機感了嗎?”

這原本可是瓦西裏、謝爾蓋、馬丁那批溫哥華滑過來的頂級運動員才有的專利,連俄係太子伊利亞都沒讓麥昆緊張過。

不,應該說,其實現在大家都在緊張,連大衛自己也是如此。

他深吸口氣,將手腕處的繃帶纏緊,最後一次整理了考斯騰,踏上冰麵。

大衛的自由滑節目是柴可夫斯基的《六月船歌》,分明是優雅的曲調,卻被他滑出了一份詭秘與危險的神秘感。

那就像是在溶洞之中探險,人類麵對黑暗時總會有無法抑製的恐懼,可冒險中也有快樂與驚喜,比如在脆弱的洞穴生態係統中常見的新物種。

這首《六月船歌》被他滑成了哥特風的冒險詩歌,令觀者耳目一新,十分別致。

後世冰迷曾經評價過——大衛.比酥萊的個人風格非常獨特,他的節目就隻有他本人才能滑出那個味道,因為除了他,再沒有人擁有那樣的人生。

他是一位無法被模仿的選手!

最重要的是,這位選手除了才升組的那個賽季外,之後一直在崩四周跳,成績上不去,可又不甘心離開這個項目,也就是陷入了冰迷們常說的“二年級綜合症”。

然而從本賽季開始,大衛在比賽中的4T一直都是成功的,甭管質量咋樣,他的跳躍都落冰了,GOE都是正的!

海倫娜摸著下巴:“唔,看來他是從困境中走出來了,能趕在索契賽季之前做到這點,他也挺努力的嘛。”

而在大衛之後,便是意大利一哥麥昆了。

張玨停止跳繩,站在候場區,認真的看著麥昆的一舉一動,就像潛伏在河流中緊盯獵物的鱷魚。

麥昆回頭看他一眼,竟是拋了個飛吻,也不知道是表達友好還是挑釁。

可沈流看到麥昆這個舉動,卻笑起來:“和小輩比賽也這麽認真,至於麽。”

他們說的認真到底是什麽意思,張玨體悟得並不深刻,因為他在之前很少現場觀看麥昆的比賽,可是當《圖蘭朵》中經典的曲調響起時,麥昆的氣質變了。

這位當前世界排名第一的運動員,在張玨麵前展現了他的實力。

《圖蘭朵》是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影響力最大的作品之一,講述了元朝公主圖蘭朵與流亡的韃靼王子卡拉夫的愛情故事,當然了,那隻是西方人幻想的東方的故事,但依然屬於很多東方花滑運動員會選擇的曲目。

比如老舅,他在年輕時也滑過《圖蘭朵》。

張玨本以為以麥昆的風格,這個節目由他滑起來,便該是卡拉夫王子對圖蘭朵深情的傾吐愛語。

但事實並非如此。

自由滑的時間隻有四分半,節目中的音樂自然經過剪輯,不可能如歌劇那樣完整,而麥昆剪進節目的音樂卻都是《圖蘭朵》中節奏最緊湊的段子,看起來居然還挺驚險刺激的。

“感覺到了嗎?他的技術都非常成熟,質量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他很懂得如何向觀眾席揮灑自己作為成年男性的魅力與氣概。”

張玨回頭,歪著頭麵露不解:“氣概?”

沈流蹲下,教導著:“每個運動員的表演風格都是不同的,你像是體驗派,擅於感受音樂的情緒,而麥昆就是典型的方法派,他用盡一切方法將自己塑造的更加接近自己想要演繹的角色,你看他的動作細節,都是奔著契合節目,把自己變成他想象中的卡拉夫去的。”

“這個意大利人的表演風格很細膩,這種細節方麵的塑造值得你多學習,其他的就別學了。”

沈流咳了一聲:“你要是學他一樣到處把妹,我怕你媽把你的頭敲破。”

張玨立刻噴笑出聲,張俊寶呼他一下:“別不當回事,你要是真在外頭學壞了,別說你,我和沈流一個都跑不掉,全部都要進醫院走一趟。”

麥昆的表演真的很精彩,而且比起還是小孩子外貌的張玨,冰迷們更吃他這一款成熟男性的外貌,所以女性冰迷們對他的表演反響熱烈,張玨很能理解,畢竟,美國站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上座率,麥昆一人貢獻了大半,許多冰迷就是衝著他來的。

不過在節目後半段,他還是摔掉了一個3A 2T的連跳。

沈流遺憾的歎氣:“這小子又栽3A上了,既然不擅長,就隻在節目裏放一個3A唄,怎麽這麽多年還沒吃夠教訓呢……臥槽,怎麽連3S都摔?他也沒怎麽浪啊?”

莫名覺得自己被內涵的張小玉吐吐舌頭,悄悄往旁邊挪了挪。

好在摔了兩個跳躍對冰迷們的熱情影響不大,在節目結束時,冰上下起了一陣花雨,大把用塑料紙包好的花束被拋到冰上,居然全是向日葵。

據說這是麥昆最喜歡的花,所以他的冰迷在比賽開始前就把周邊花店的向日葵買光了。

楊誌遠蹲下,捏了捏張玨的小腿:“小玉,你這次身體狀況挺好的,一點傷病都沒有,吃飽喝足,正該好好幹一場,你對手結束了,去,準備比賽。”

張玨利索的把外套一脫,打了個寒顫:“有點冷。”

張俊寶拉著孩子往冰場入口走:“動起來就不冷了,賣點力,你看麥昆表演的這麽精彩,你要是表演平淡了,冰迷們會打瞌睡的。”

小少年被老舅熟練的一推,便到了冰麵上。

此時冰上的花束已經被冰童清理幹淨,張玨作為男單自由滑的最後一名表演者,繞冰場滑了一周,才在最中間停駐。

少年的自由滑考斯騰以白色為底,淺綠色的珠子、水鑽、暗紋形成的荊棘與藤蔓環繞著,越到腰部,這些荊棘與藤蔓便越深,將頭發環成一束的發飾則是白色的荊棘狀,戴在頭上又莫名有點頭上長了根結構複雜的鹿角的感覺。

設計師在設計時說過,她給這套考斯騰定下的主題是“春神”,她希望張玨穿上這身衣服後,看起來像是民族神話中,在春季叢林的陽光中淺憩的小神靈,帶著山野的幽深與詭魅,還有春季的溫暖與悠揚。

而弗蘭斯.米勒為了這個造型,直接送給張玨一盒銀色的閃粉,示意張俊寶給大外甥化妝時在他眼尾摸一摸,並盡可能塗淡張玨的唇色。

坐在電視前的弗蘭斯看著張玨的身影,滿意的打了個響指。

“我真是化妝天才,這一套太棒了。”

他敢肯定,現在現場一定有許多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張玨呢!

事實如他所料,在肯特郡最大的冰雪運動場館中,許多人緊緊看著張玨的側影。

亞瑟.科恩咽了咽口水:“好美啊……”

jue真不愧是被媒體讚譽為當前世界上最美的花滑運動員!今年自由滑的造型簡直是絕了啊!

小少年的錢包已經蠢蠢欲動,隻等官方爸爸出jue在本賽季的海報,他一定要買爆啊啊啊!

央五台,趙寧看了眼台本。

“好的,現在登場的就是我國小將張玨,他的自由滑節目是《April's love story》,翻譯成中文就是《4月的愛的故事》,張玨在接受采訪時明確說過,這裏的love指的是單純的愛,而不是愛情。”

“咱們家小將今年依然沒有演繹愛情主題的故事呢。”

江潮升:“據說這次小朋友的自由滑音樂由他自己剪輯而成,據說原曲是三首不同的曲子,編舞是曾經的芭蕾首席舞者米婭.羅西巴耶娃,她曾是世界一流的現代芭蕾大師,這次專門為張玨編了一支新舞,然後又改成冰上的節目。”

“值得一提的是,張玨之前就用這支舞,在今年9月魔都青少年芭蕾舞大賽,取得了B組金獎。”

雖說花樣滑冰被稱為冰上芭蕾,但真的像張玨這樣,直接在國內排名前幾的舞蹈比賽裏拿金獎的花樣滑冰運動員,應該還算是少數。

江潮升是魔都人,在張玨比賽的時候,他、陳竹、石莫生組隊去現場觀賽,最後驚訝的發現張玨在參賽的小選手裏居然也是佼佼者。

這孩子並不僅是花滑厲害,連芭蕾也相當出色,而且尤其擅長用肢體語言表達自己的情緒,舞台控製力也很驚人,小小一隻站在舞台上,存在感卻強的不可思議,簡直是天生的獨舞者。

難怪就連米婭.羅西巴耶娃那樣以嚴苛傲慢著稱的女人,都會在退休好幾年以後收他為關門弟子,甚至親自為小孩編舞、帶他在參賽之餘認識其他出色的芭蕾大師,想必對這個弟子疼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