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教練

“洪湖水浪打浪啊你!”

張俊寶呼了張玨後腦勺一下。

“劃船不用槳,全靠浪!”

沈流也呼了一下。

“唉,年輕人少浪一點,注意身體啊。”

宋城歎息著,也來了一下。

新科青年組男單總決賽冠軍捂著後腦勺蹲著,委屈的差點跺腳:“我都贏了,你們還揍我,信不信我以後每次上場比賽先唱一曲讓我們**起雙槳!”

老舅聞言更怒,提著他的衣領子到一邊訓孩子去了,張玨現在也有80來斤,哪怕是張俊寶這樣的擼鐵達人提他也要費點勁,賁起的手臂肌肉讓周圍想勸話的人都閉上了嘴。

不管張俊寶在張玨和沈流等親近的人心裏是怎樣又雄又奶的迷人男子,但在大部分人眼裏,張俊寶就是一個肌肉**,而且動不動就在公眾場合抽小鱷魚腦袋,甚至是直接在有鏡頭拍攝的kiss&cry打張玨的小手手。

雖然張玨就是那種典型的媽見打、舅舅見打、教練也想打的熊孩子,但打歸打,看到自家孩子奪冠,教練們心裏還是很欣慰的。

青年組的滿貫指的就是把總決賽和世青賽的金牌集齊,雖然沒有成年組的滿貫難度那麽大,但張玨好歹也是兔村第一個做到這點的小男單。

這熊娃子再浪,但從他進入賽場開始,就一直在創造曆史啊,像A級賽事的冠軍,還有世界紀錄什麽的,張玨冒頭前,他們想都不敢想。

弗蘭斯.米勒則大概是除了教練組外最為張玨奪冠而高興的人,因為他高興的發現,雖然他刷爆了自己的信用卡,可是張玨這一場表現力太好,他回!本!啦!

就在剛才,劉夢成和他約定了下個賽季找他編自由滑,哈薩克斯坦的總教頭阿雅拉也和他互留了聯係方式,克爾森來自出過諸多傑出編舞的加拿大,自然不會舍近求遠,可白葉塚妝子也拉著妹妹慶子、教練一起過來詢問他的編舞價格。

這些孩子們年紀不大,卻都極有實力,尤其是表現力都在平均值以上,把節目給他們不用擔心他們滑不好,隻要和他們建立起穩定的合作關係,可以預見的是,弗蘭斯以後的生意會越來越興隆。

有史以來第一次,張玨發現自己站領獎台上的時候,台上三人沒有形成一個凹。

站他右邊的銀牌得主克爾森、左邊的銅牌得主阿倫.海爾格都比張玨小,加上單人滑選手普遍個頭不大,他們都隻有一米六不到,加上冠軍領獎台的高度加成,張玨還看著比他們高不少。

不少冰迷看著這一幕,都情不自禁的感歎今年是不折不扣的新秀年,不僅成年組的老將們要麵臨索契周期崛起的小將們的衝擊,就連青年組也是小朋友在稱霸。

張玨捧著總決賽金牌,勾起嘴角。

升旗儀式開始前,他聽到克爾森問他。

“明年你就要升組了,對嗎?”

張玨發現阿倫也轉頭聽著他們的對話,似乎很是關注這個問題。

他誠實的回道:“對,我明年就會升成年組。”

準確的說,他必須要升組了,畢竟男單已經斷檔了一年,張玨有挑戰頂級賽場的能力,沒人舍得放他繼續在青年組浪費時光的。

成為冠軍、讓紅旗因自己在這片賽場升起的成就感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在升旗儀式的時候,有那麽一瞬,張玨真的有想過永遠留在這片冰場不再離開,前世他在舞台上付出那麽多努力,最終的結局卻是死亡,這麽一想,其實花樣滑冰比當愛豆要適合他得多,就這麽滑下去也沒什麽不好,可是……

紛雜的思緒在他腦海中滑過,然後張玨想起來,過量訓練和保持低體脂會使發育出現推遲,與之相反的是,肥胖會導致小孩提前發育和性早熟,因此有的教練會通過狠練運動員以及讓其節食,刻意的推遲運動員發育,這種手段在女單中比較常見。

不過老舅是不會允許他節食的,他比張玨自己還看重張玨的健康。

克爾森和阿倫看起來都像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又再次恭喜張玨奪冠,然後三個小選手友好的繞場滑行一周,在鏡頭前互相摟著肩膀,露出友誼的微笑。

張玨是真的高興的笑,因為笑得太可愛,還看起來有點憨,克爾森和阿倫則是強行擠出的笑。

哪怕心中不甘,但麵上依然要帶笑,輸歸輸,風度不能丟。

才下場,老舅帶著他去了采訪區,一個看起來眼熟的記者帶著攝影師一起跑過來。

“你好,張玨,我是央五的記者。”

張玨看著這哥們,眯起眼睛辨認了一下,試探著叫道:“你是……淑芬記者?”

噗,旁邊的攝影師噴笑出聲,舒峰瞪同事一眼,轉頭對著張玨時又是一張看起來頗為慈愛的笑臉。

沈流戳了張玨一下:“人家叫舒峰!”

舒峰咳了一聲,將話筒往前聳了聳:“恭喜你拿下總決賽冠軍。”

張玨眨眨眼睛:“謝謝。”

舒峰:“你在本賽季的兩個節目都質量極高,而且風格獨特,之前聽沈教練說,選曲都是你自己定的,你是怎麽想到在冰上使用踢踏舞元素的?”

張玨:“呃,其實我不是第一個在冰上跳踢踏舞的,02年冬奧的男單冠軍在短節目的直線步也有一段看起來像踢踏舞,而且那一段步法給我的感覺很活潑,很有生命力,我是因為看到前輩的節目才有的靈感。”

02年冬奧的男單雖然因為先天性的髖骨缺陷退役極早,在役時卻是難得的表現力、跳躍能力、滑行、旋轉都上乘的強者,其在02年冬奧留下的短節目和自由滑,時至今日依然是冰迷們銘記於心的經典。

“在滑這兩個節目的時候,你在想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時,張玨明顯的停頓了一陣,他長長的嗯了一聲,笑起來。

“我想讓看到節目的人感到快樂。”

他想將秋季的美景、太陽的熱力,都送到那位小觀眾麵前,雖然對方看完《秋日》就走了……

張玨覺得這不是什麽值得拿出來大書特書的事情,他在機緣巧合下為了一個病重的小女孩滑了兩個節目,對方最後在父母的陪伴下離開,故事到此為止,他也沒能為對方做更多的事。

為了不讓任何人打擾到那兩位才失去女兒的悲傷父母,張玨也不會在媒體吐露事情的全部,所以他轉移話題,開始使勁的誇教練組,說是他有今天全靠教練們的悉心教導,他非常感激balabala。

可能是熊孩子平時很少這麽直白說好話的關係,旁聽的沈流、張俊寶、宋城都覺得心裏泛甜,但又怪不好意思的。

最後張俊寶提著他的領子往後扯:“行了行了,打住啊,瞅這小嘴甜的,別人聽了還以為今天是什麽大喜的日子呢。”

沈流摸摸張玨的小腦袋:“我帶了包鬆子,你吃不吃。”

張玨搖頭:“我不會剝鬆子。”

準確的說,他不擅長剝任何堅果類食物,所以隻要許德拉不在身邊,他就懶得吃這些。

直接買果仁的選項不在張玨的考慮範圍內,他嫌貴。

沈流:“我會就行了,走,青年組女單的自由滑也要開始了,咱們去看看你徐師妹的比賽。”

這群人在鏡頭麵前也不避諱自己有多寵自家孩子,淑芬記者看得在心裏感歎,全村獨苗果然是教練們的寶貝蛋。

不過這孩子看起來也沒被寵壞,比賽成績亮眼說明訓練絕對很努力,被采訪的時候也很禮貌,說話時條理清晰,嘴巴還甜,舒峰也覺得張玨很討喜,難怪連國內的冰迷們也舍得掏錢包去買他的周邊。

作為國內女單的希望,徐綽的關注度其實也不低。

舒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素材,就和攝影師也趕去場館繼續拍攝,攝影小哥扛著器材,嘴裏念叨著:“峰哥,你說徐綽這次能不能也上一次領獎台啊?”

舒峰:“不好說,她有技術優勢不錯,但滑行隻能說是中上,表演的曲子也沒選好。”

他壓低聲音:“徐綽這姑娘是女單裏很罕見的力量型,今年她看起來瘦了不少,轉速提高,但跳躍時的高度也降了,她絕對有被控製飲食,但據說在進了國家隊後訓練量又提升極大,我怕她出傷病。”

練得狠又不讓吃好,受傷幾率可不就上去了麽。

攝影小哥一聽也納悶:“你說她好好地換什麽教練啊,我記得她跟著張教練的時候,表演比現在有靈氣多了,在張教練之前,我還沒聽說過哪個教練會陪著學生一起寫對表演曲目的理解心得呢。”

這事是張玨在接受采訪是禿嚕出來的,張俊寶不光盯著學生們綜合發展,不僅跳躍要好,滑行和旋轉也不能弱,而且會在必要的時候主動給他們調整訓練量,關注他們的食譜,以保證運動員的長遠發展不受影響。

孩子們跟著張俊寶,不說立刻練出什麽成績,但綜合水準不會太差,也不用擔心他把人練廢,因為他比運動員自己還關心運動員的身體健康,而且從張玨和徐綽來看,張俊寶的執教水準真的不差。

他這不已經培養出一個兔村新一哥,以及一個預備役一姐了麽?

最重要的是,他會讓孩子們自己去想要滑什麽曲子,實在不行才替孩子們決定比賽曲目,而他陪學生寫曲目理解可不是光坐在旁邊,而是真的拿著筆和他們一起寫,學生們隻要寫自己的,張俊寶卻是所有學生要滑的曲子的理解都寫。

在寫理解前,他還會先帶著學生一起找曲目資料以及曲目創作的時代背景,在抓運動員的表演時,也會通過和他們談心的方式提升孩子對曲中情感的理解,比語文老師帶孩子寫閱讀理解還費心。

然而徐綽的媽媽認為張俊寶更適合帶男單,且對張玨過於用心,所以硬是讓女兒換了教練,雖然據說徐綽還練了古典舞,今年在比賽中表演時上肢柔軟了許多,但那股靈氣也少了。

不,與其說是靈氣減少,倒不如說是選曲問題,徐綽的性格活潑可愛,長得也嬌小可愛,十分適合少女感強的曲目,但她今年的節目卻都是古典樂,青年組的孩子哪裏駕馭得住古典樂啊?又不是每個人都有張玨那個表現力。

舒峰搖頭:“前陣子國家隊被采訪的時候,徐綽媽媽接受采訪時說的那些話你沒聽見?她覺得隻要張玨在,張教練的主要心思就在張玨身上,她大概是覺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

這事總結起來其實就是外行對內行指手畫腳,舒峰也是冰迷,在他看來,力量型的女單少,但隻要訓練方法對了,她們的潛力都會很高。

現今完成了3lz+3lo和3A的日本一姐白葉塚妝子也是力量型,她的跳躍看起來高遠而美觀,在業內備受好評,徐綽要是努努力,把表現力和旋轉、滑行也練好,說不定就是下一個白葉塚妝子。

可惜了。

在花滑四項中,女單的人氣一直更高,因此現場觀眾的反應也十分熱烈。

然而福岡的魔性冰場在今天再次發揮了威力,第一個上場的小選手節目還沒開始呢,就先在滑行的時候摔了一跤。

第二位小姑娘上場時謹慎了一些,結果因為繃得太緊,技術動作雖然都成了,卻質量不佳,表演分直接跌入穀底。

第三位小姑娘心態看起來不錯,雖然摔了一跤,但表演沒有毛病,觀眾們的反響終於熱烈起來。

張玨看了一陣,就看到趙教練急匆匆趕過來,和宋城打著招呼:“宋教練,請問楊隊醫在不在?”

宋城緊張起來:“他在廁所,徐綽怎麽了嗎?”

趙教練猶豫一陣,才小聲說道:“徐綽在六分鍾練習的時候不是摔了一跤嗎?她的腳踝扭了一下,判斷是軟組織挫傷,需要隊醫處理一下才能上場。”

聽到這話,張俊寶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起身幹脆地說道:“我現在就去找老楊。”

張玨拉過自己的運動包打開,掏出一板止痛藥:“這是我平常吃的止痛藥,可以過藥檢的那種。”

運動員嘛,磕磕碰碰是避免不了的,偶爾受了不嚴重的傷也會照樣上場比賽,止痛藥就成了隨身攜帶的必需品。

沈流打開自己的背包:“我有效果很好的膏藥,是在役的時候就在用的牌子了,也很安全,對了,師兄包裏還有他經常用的雲南白藥噴霧!”

趙教練突然沉默了。

為什麽你們掏藥的姿勢都那麽熟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