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煲粥
窗台上，張俊寶一隻手搭膝蓋上，嘴咧得老高。
“謝謝孫指……放心，我一定督促小玉，絕不許他驕傲……這熊孩子也就是比賽的時候特別爭氣，訓練的時候能把我氣死，時不時來個突發狀況，我這個肝喲，早晚被他氣炸……”
門口，正和曾經的隊友聊天的沈流語調輕鬆而愉快。
“主要是小玉出場次序好……他第一個出場，恰好狀態好，能給後麵的運動員帶來壓力，也算錯有錯著吧……嗨，什麽把人打崩了，這又不是打球，花滑是沒有對抗性的，成績如何都看運動員自己，張玨滑好了，別人沒滑好，那就張玨贏唄……”
沙發上，宋城紅光滿麵。
“這次贏得是不容易，張玨這孩子一到美國就先被時差整得不輕……可不嘛，看他短節目被壓分壓得那麽慘，我還以為能奪牌就不錯了，誰知道能奪金呢……”
張玨抱著一盒巧克力威化餅幹啃得臉頰鼓鼓，總覺得教練們聊得很high，作為話題人物的自己在這個房間裏反而有點多餘。
明明美國東岸和中國差了13個小時，但從比賽結束開始，三位教練的電話就沒停過，全是恭喜的，就連張玨的父母都把電話打到張俊寶那裏。
大概在這對夫妻眼裏，自己的兒子就是個不靠譜的熊孩子，老嘎達才更加可靠。
被無視的孩子隻好把專注力放在嘴上，掛著金色的牌牌專心吃餅餅。
張玨琢磨著，男單的狀況是有多慘，這群人才會連自己贏個青年組的分站冠軍都興奮成這樣啊。
雖然在他比這一場前，中國似乎真的沒有男單在青年組、成年組的所有A級賽事中拿過金牌，也就是說包括沈流在內，一群男單從在役到退役，居然都沒人在國際賽場上拿過冠軍，沈流整個職業生涯都沒聽過因自己響起的國歌。
好像是挺慘的。
但由於上輩子沈一哥多撐了幾年才退役，金一哥迅速補位，國內從沒斷檔過，所以張玨也不是很清楚人才斷檔這件事對於許多滑冰人的刺激多大。
叮咚一聲，張玨手機上多了條短信。
骨科神醫：什麽時候回來？帶你去京深海鮮市場，我請客，吃到飽。”
瞧瞧，這才是實在人，海鮮屬於運動員外食時也可以吃的安全食材，但因為比較貴，張玨也沒想過吃海鮮打牙祭，沒想到秦雪君這麽大方。
小玉：後天回，明天要參加表演滑。
張玨一邊回信息，一邊尋思著秦小大夫的父母分別是教師和護士，都是賺不了大錢的職業，身為學生的他也沒啥收入渠道，這次怕是做好了存款大出血的準備。
運動員敞開吃的話，一頓吃下去3000卡的食物不是問題，尤其是張玨這種處於生長期、經常被教練控製飲食的男生，說一句飯桶本桶絕不為過。
他掂掂自己的存款，覺得到時候還是和秦雪君AA好了，總不能讓好朋友請完自己後，隻剩吃土的錢。
話說等吃完這頓海鮮，張玨應該也隻能剩下買硬盤的錢了……別誤會，張玨買硬盤主要是為了把比特幣分開存放，而且這些硬盤一般都不會聯網，省得有人來偷。
愛惜錢財，多費心都不寒酸。
就在此時，那邊又來了一條訊息。
骨科神醫：央五會轉播你的表演滑嗎？
小玉：隻是青年組的分站賽表演滑，央五不會轉的，不過H省少兒頻道會播。
由於年齡和外表的關係，所有人都很自然的將張玨列入少兒行列，加上他本人也算H省內最傑出的青少年花滑運動員，所以少兒台是有派工作人員過來進行拍攝的。
這就是來自家鄉的互相支持啊。
骨科神醫：機票訂了嗎？幾點的？我去接機。
小玉：接機就算了，我這邊是早上九點到，你要上課吧？
過了幾秒，秦雪君帶電話過來，電話那邊傳來清朗而磁性的聲音。
“我下午五點以後就沒課了，你還是住酒店嗎？我到時候接你去海鮮市場？”
“其實我去五道口找你也可以啊。”
“我看了賽後采訪，你現在比完賽了，可以適當在普萊西德湖逛逛，那裏舉辦了兩屆奧運，不少地方值得參觀，對了，記得晚上不要出門，國外的治安到底不比國內……”
張玨勾起嘴角，幹脆靠牆蹲著，在走廊裏和秦雪君煲起了電話粥。
表演滑節目不需要按照比賽規定進行技術動作，選手想加動作就加，不加的話，隻隨著音樂進行滑行表演也可以，相當隨意自由，卻也常有經典節目出現。
有些運動員戰績不佳，卻因為表演滑頗有特色，退役後也能在職業商演的領域發展的不錯。
而一個出色的、能夠讓裁判們、冰迷們喜歡的表演滑節目，可以為選手博得更好地印象分，讓他在之後的比賽中更加順利。
比如零二年的冬奧男單冠軍在和前任教練混的時候，老教練為了讓弟子討裁判的喜歡，居然為其編了一個叫《banana》的超級搞笑節目，此節目後來被冰迷們奉為花滑圈三大禁片。
張玨今年的表演滑卻很樸實，節目是張俊寶撓著腦袋編的，表演服是淘寶買的小鱷魚連體睡衣。
說到底，花滑是燒錢的運動，很多人光是承擔訓練費、車旅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不少二三線的選手，在表演滑的時候也就穿身休閑衣服，一套節目滑好幾個賽季的情況也不稀奇。
張玨雖然有上頭給發的補貼，但因為本人還沒什麽名氣，沒有讚助商支援的關係，也隻能省著點。
他的表演滑節目是《Schnappi（小鱷魚）》。
當帶著一條大尾巴、渾身綠綠的小鱷魚跑到冰麵上的時候，許多觀眾都忍俊不禁，好幾位阿姨大媽被萌的捂臉。
仗著年齡優勢盡情賣萌的張玨十分放得開，開場先要搖頭晃腦的繞場快速滑了一圈，然後蹦了個舉手的3S。
這一跳把不少人都驚到了，見過能跳3S的，這種帶著老粗一條大尾巴，還能照樣舉手跳的人就是高手了。
張俊寶一臉了然：“他練得最好的還是3S。”
張玨也在練在連跳中接3lo的技術，最先練出來，並且最穩定的就是3S+3lo，兩個刃跳的組合讓張玨跳著十分順腳。
3S也是張玨唯一可以拖著條尾巴完成的跳躍。
接著張玨就在場上炫起了花樣跳3S的技術，舉雙手跳、舉單手跳、叉腰跳……哦，最後一個失敗了，軸心沒穩住，落冰摔了一下。
要說這節目有多好，張玨自己認為也就那樣，因為這節目是他看著老舅編出來的處女作，除了3S的四連跳，他也沒放其他高難度跳躍。
好在觀眾們買賬，裁判席上的女性裁判似乎也很喜歡，表演滑結束時，還有不少冰迷過來要求和張玨合影。
張玨回頭和沈流對視一眼，沈流鼓勵的點頭：“去吧。”
張玨：“教練，我看你，是想請你把他們的話翻譯一下，我聽力不好。”
沈流：“……你這個樣子，將來中考的時候可怎麽辦哦，就算其他科目考得再好，也不能就放生英語了啊。”
張玨心說他沒放生英語啊，隻是放生了聽力而已，他筆試水平不錯，就是聽不懂也說不好。
也不知道沈流怎麽和冰迷們說的，那幾個冰迷在合影時規規矩矩的站張玨邊上，不敢摟肩、不敢碰胳膊，穿著鱷魚連體衣的張玨配合的對鏡頭露出禮貌的微笑，看起來可愛之餘還有點搞笑。
等分開的時候，一位金發大姐遞給他一個小鱷魚玩偶，又是嘰裏咕嚕一大串。
沈流告訴張玨：“她說祝你在接下來的賽季連戰連勝，她會買票去中國看你比賽的。”
他一邊翻譯一邊心裏驚歎，乖乖，顏值高、實力強就是好，張玨居然這就要有富婆粉了嗎？
喜歡花滑的以女性居多，其中一些熱情的富婆粉絲就會買機票，全世界追看喜歡的運動員的比賽，其中日本那些在家裏做主婦，但資產頗豐的貴婦粉就是其中翹楚。
張玨捧著玩偶，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回了一句“謝謝您的支持”。
瓷娃娃乖巧的笑容，讓金發大姐心花怒放，到底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和張玨握個手再走。
張玨雙手握住她的手晃了晃，發現這大姐手挺冷，還很誠懇地關心一句：“在冰場裏多穿點，記得多喝熱水，別著涼了哦。”
學會和女粉相處，大概是張玨當愛豆訓練生時最大的收獲了。
經紀人有雲——甭管心裏怎麽想的，麵對粉絲時必須暖男再暖男，紳士再紳士，粉絲就是衣食父母，是顧客，是上帝，愛豆的職責就是奉上表演，為她們提供娛樂，別在人家麵前拽，也別和她們發展感情關係，也不要試圖操縱粉絲參與罵戰或者攻擊誰，要尊重和感謝她們，懂嗎？
沒粉絲給你支持，你算什麽愛豆！
也許是經紀人的三觀太正了，所以張玨以前待的公司才從沒有人成功出道過吧。
同理可證，花樣滑冰運動員的主要收入之一就是參加商業演出，而商演市場就是冰迷們撐起來的，理論上，冰迷和娛樂圈的粉絲性質差別不大，隻是一個追的是愛豆，一個追的是花滑選手。
張玨對冰迷的態度和對前世的粉絲差不多，都是尊重禮貌加感激，沈流翻譯著翻譯著，差點以為今天的張小玉被人掉包了。
怎麽所有話都不用改，直接原話翻譯就行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