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伯仲
俄羅斯鋼琴家洛赫特版本的《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協》，是曆代《拉二》裏最有力的版本，正所謂戰鬥民族的曲子由戰鬥民族演繹才最貼切，如果滑這支曲子的同樣是個戰鬥民族，那簡直就是三層buff。
張玨震驚的看著場上的伊利亞：“他原來可以和古典曲目這麽配的嗎？”
雖然都說毛家的藝術細胞強悍到驚人，這也太驚人了。
伊利亞，一位自青年組開始就備受期待，卻在升組後屢次因為表現力不夠成熟、找不準表演風格、技術動作失誤等原因，不僅被小自己兩歲的張玨壓得死死的，就連國籍優勢不如他的寺岡隼人都打不過。
雖然從沒升青年組開始就備受矚目，大家都說奧運奪金是登基，所以不少冰迷甚至戲稱伊利亞為俄係太子爺，但實際上時至今日，太子爺的登基之日遙遙無期，頭上還坐了個無冕之王，而腳盆太子還虎視眈眈。
想想都覺得好慘，也有人說，三劍客裏就鵝太子最不爭氣，俄冰協裁判都快把分數喂他嘴邊了，可他就是差那麽一口氣，完全沒裁判喂分的小鱷魚和他一比，硬是被襯托出一種鄉下出身、白手起家、靠自己打下半壁江山的勵誌。
說話的人是黃鶯，聽眾張玨表示他本來就很勵誌啊，難道他現在的江山不是靠自己打的嗎？
你們雙人滑好歹還有金夢/姚嵐兩個前輩帶，祖師爺是國家隊總教頭孫千，自己的教練也是曾經的世界冠軍，相比之下，我這個兔村男單氪了幾十年靈氣才抽到的神卡，才是真的隻能靠自己吧？
黃鶯用一種嫉妒的眼神盯著他：“可是你有那麽好的教練天團。”
教授滑行、旋轉等基礎並擅長掰技術缺陷的鹿教練、教跳躍的沈教練、提升力量和表演能力的張教練，這三個人簡直就是目前國內男單的鐵三角，他們給張玨設計的訓練菜單以及思路共享出來以後，都是其他教練要學的。
尤其是張教練，他做訓練計劃的精度是黃鶯見過的no.1，而這麽一群人以張玨為團隊核心圍著他轉，除了張玨誰還有這個待遇？
哦對了，他還有願意跟著他到國家隊的營養師，博士學位的那種。
張玨咳了一聲，雙手托腮：“你這麽一說，孫指揮之前還說過等到休賽季，要請什麽春田學院的體能訓練專家來我們隊裏進行教學。”
據說花了不少錢，但願能物有所值吧。
主要是張俊寶之前就嚷嚷著要去國外進修，但今年腳盆冰協要過來和他們交流，張俊寶又去不了，而沈流以前就去腳盆進修過，鹿教練……七十三的人了，走不動，於是他們隻能把人請過來。
做完最後一次拉伸，張玨起身，抬腳就來了個陸地3A，他現在力量足，起跳落地都充滿了小鋼炮一樣的力量感，關臨看著他的大腿肌群吹了聲口哨。
“好家夥，蹦的真高。”
黃鶯雙手托腮：“他有力量嘛，而且力量的充足，也代表他有餘裕讓自己的跳躍看起來更加輕盈輕鬆。”
看著張玨輕鬆寫意的完成四周跳，很多人都會誤以為四周很簡單，但實際上如果沒有童子功的話，一個人一天到晚做訓練，也頂多練到三周跳的程度。
有穩定四周的男單在全世界都僅有12位，都是大獎賽分站賽的領獎台成員，除三劍客外，其他人能不能衝進決賽，一看本身狀態，二看國籍優勢。
倒數第二組的比賽結束時，伊利亞成為了全場第一，在最後一組登場前，會場會整理一次冰麵，加上張玨是最後一組最後一個登場，所以他有相當充裕的時間現在換衣服。
之前為了滑《紅磨坊》，他不僅用了一次性染發劑，還將頭發用燙發燙卷了，現在顏色是恢複了，卷發卻還沒直回去，搭配考斯騰，看起來就更有異域風情了。
張玨捋了下卷卷的劉海：“嗯，全場最帥的男人就要登場了。”
都說男人一旦開始知道自己帥，並因此耍帥，就可能會變得油膩，但可能是因為大家看這小子在小時候挺肚嘰挺多了，所以他一露出這種小驕傲的表情，就仿佛自帶Q版鱷魚挺肚嘰的背景畫麵，耳邊甚至隱隱響起“沙皮沙皮”的bgm。
也是挺神奇的。
沈流聞言不由自主的感歎：“比起海洋王子，其實你小子更像納瑟西斯。”
張玨：“可是我又不自戀。”
他剛才隻是陳述事實。
沈流：“……”
短節目排名如下。
張玨：115.3
寺岡隼人：107.65
謝爾蓋：104.55
大衛：102.8
克爾森：100.8
金子瑄：99.6
六個人裏有五個分數都超過了一百，甚至還有一個新世界紀錄，今年的世錦賽不負修羅場的美譽。
以及，是的，大家沒有看錯，金二哥今年在世錦賽短節目爆種了！
他在短節目上了4S、4T+3T、3A，並以驚險的分數擦邊進入了最後一組，他也因此成為了繼沈流、張玨之後，第三位可以在世錦賽殺入自由滑最後一組的兔村男單。
大家看到這個結果的時候都被他驚呆了，這、這是金二哥？他今天是行了嗎？！
在跳了好幾年冰上廣播體操後，金子瑄痛定思痛，在張俊寶推薦下去一個舞房報名開始學拉丁，老師據說是老舅的大學同學，好像是什麽藝術學院舞蹈係的係草，去黑池拿過金獎，除了學費太貴沒別的毛病。
小金也確實很努力，他的錢隻夠每周上四小時的課，但每周泡在舞房裏練習的時間超過8小時，現在滑行時的上身姿態明顯舒展了許多，表演分也跟著上去了。
動作變好看的前提就是要吃苦，小夥子自己吃了這份苦，再看到張玨優美的滑行姿態時，也會跟著感歎一句“他這是吃了多少苦啊才有今天啊”。
他在自由滑第一位登場，節目是拉丁名曲《Sway》，有熟悉他的冰迷交頭接耳。
“短節目爆種的話，自由滑恐怕要崩了吧。”
“是啊是啊，二哥在短節目和自由滑裏總要崩一個。”
“唉，他今年進步真的挺大的，跳躍穩多了，張教練進國家隊後，單人滑這邊不管是成年組、青年組都有起色了，之前他一直待在省隊實在是浪費。”
“可不嘛。”
《Sway》的音樂響起，前半段以正常節奏的人聲歌曲為主，金子瑄趁這個時候完成了大部分跳躍跳躍，等到了後半段，音樂加速，他就開始做步法和旋轉，然後在節目的末尾上了一個3A。
他在節目放了3個四周，兩個4T，一個落冰歪了歪的4S，就算落冰質量不行，但小夥子都很堅強的撐住沒摔！
金子瑄，20歲，兔村男單二哥，著名抽風機，在clean了短節目後，自由滑也沒有崩！在大家以為他今年也不行的時候，他在最重要的世錦賽行了兩次！
小夥子下冰的時候一邊穿外套一邊哭，坐到kiss&cry的時候又擦好臉，對鏡頭比心，嘴巴一咧，露出整整齊齊的12顆牙齒。
張玨看著他的反應，忍不住說道：“這也太誇張了吧。”
沈流和張俊寶一致搖頭：“不誇張。”
人家明明實力不差，卻因為表現力和發揮不穩定撲街那麽多年，今年終於不撲了，可不得激動一下麽，不過張玨是從青年組時期輝煌到現在的那種人，他理解不了金子瑄的激動也是正常的。
張俊寶心中搖頭，可惜，小金這孩子沒有高級四周，在三劍客都在開發高級四周，爭做五四青年的現在，小金就算提升了表現力，也很難和這三個人競爭，不過兔村以後在四大洲裏的奪牌點多了一個也是好事。
孫千想得更多，如果將來張玨的身體傷病變多，那麽他就可以隻讓那孩子在更重要的賽事登場，在必要的時候，比如冬奧的團體賽時，就可以由金子瑄、察罕不花去頂住，讓張玨可以保存精力去專注單人賽。
可以打的牌變多就有這點好處，就算王牌血條會隨著年齡、訓練磨損變短，孫千也有了調整和布局的餘地。
如果說金子瑄的表現有什麽遺憾的話，就是他的考斯騰和秋衣差不多，用黃鶯的話說，金哥要是把衣領開低點，把款式調成顯腰身的那種，再學張玨多搞點亮鑽和珠子，上點發膠、用遮瑕填個痘印，保管比現在更帥10倍。
嗯，可惜金子瑄不打耳洞，不然黃鶯還能建議他戴個耳釘。
關臨表示：“不是每個人都和張玨一樣是烏鴉審美，喜歡把自己弄成亮晶晶的。”
被吐糟的張玨打了個噴嚏。
在金子瑄後登場的克爾森同樣隻有兩種低級四周，但小夥子的滑行非常強，換上冰舞的鞋子就能去和一線冰舞拚腳下功夫，目前為止，他是少有的隻要上場比賽，步法一定能評到4級的花滑運動員。
不過之前伊利亞爆了種，總分高達305.9，金子瑄和克爾森的總分都沒有超過他，其中克爾森的分數又在亞裏克斯下頭，大衛登場以後，他的自由滑分數比亞裏克斯低一點，卻憑著短節目優勢而在總分上超過了亞裏克斯。
而在謝爾蓋登場後，分數排名第一的又成了謝爾蓋。
這位最後一組中年紀最大的老將也處於職業生涯末期，而且他這人一直被困在“其他比賽沒關係，但關鍵比賽我常常因為各種原因掉鏈子”的困境中。
他同樣有兩種四周，其中4S還是這個賽季才終於練出來並漸漸穩定的，但讓人沒想到的是，他憑著4T、4S兩個低級四周，以及四個四周的配置，竟是滑出了超過伊利亞的分數。
謝爾蓋的自由滑也是舞曲《Oyeme》，這是一支愛情主題的倫巴，在GOE和表演分方麵，這位老將成功的牢牢壓住他的後輩。
瓦西裏站在場邊，眼神溫和起來：“身為運動員，你早就該拿出這種拚命的態度了，不過現在也不晚，滑得好，謝廖紮。”
他在謝爾蓋下場時親自給對方披了外套，謝爾蓋受寵若驚，下意識地說道：“呃，我在世錦賽結束後準備買朱莉王的香料回家，清理我的屋子，你也要嗎？”
朱莉王是俄羅斯綜藝通靈人大戰的冠軍，她的香料據說具有驅魔效果的，謝爾蓋這麽一說，瓦西裏的臉色立刻冷下去。
他看起來是需要被驅魔的樣子嗎！
蹲一邊的伊利亞心想，這就是瓦西裏總不給你好臉色的原因，謝爾蓋，你有時候真的不會說話。
等到寺岡隼人登場時，氣氛緊張起來，因為他是大家公認的有力的金牌爭奪者，他是世界上第一個完成4F的運動員，滑行和旋轉出色，表演風格獨特而古典，心態穩定。
鹿教練沉聲說道：“他和張玨都能上領獎台，就看誰的狀態更好，誰就能拿金牌。”
不吹不黑，其實這兩人的實力在伯仲之間，張玨雖然開發出了最多種類的四周跳，且表演分極高，但他的極限也是往自由滑裏放4個四周，多了那小子穩不住，或者說無法兼顧表演和跳躍。
何況張玨還在合樂的時候不慎拉傷了腹肌，狀態應該沒對方那麽完好。
不僅鹿教練這麽說，各國體育台的解說也是這麽認為，這兩個人是六四開的水準，端看他們各自的發揮了。
然而在開場的第一跳，寺岡隼人的4F就出現了嚴重失誤。
他摔了一跤。
作者有話要說：低級四周——括號裏是基礎分
4T（10.3）
4S（10.5）
高級四周
4Lo （12）
4F （12.3）
4Lz （12.6）
4A （15）
張玨目前掌握了四種四周跳：4T、4S、4lo、4lz，是世界上掌握了四周跳最多的男單之一。
但大家普遍認為他會止步於此，因為4A需要空中轉體四周半，大家轉體四周都吃力了，四周半不是人類做得到的，而以張玨跳F跳那種魔性的多轉0.2周的跳法，明顯也是很難出4F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