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一
在2014-2015賽季，張玨偶爾會產生一種“我是不是變成世界中心了”的錯覺。
因為從這個賽季開始，他擁有了遠超上輩子死敵雲思的人氣和國民度，好像走到哪裏都有人認識他，在他所處的圈子裏，大家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火一樣，熱到灼人。
雖然剛回到12歲那會兒張玨覺得最適合自己的是萬眾矚目的大舞台，但現在，他已經獲得了遠遠超過最初預想的目光了，他獲得的喜愛甚至讓他感到了惶恐。
“惶恐？”
張玨領完獎牌，下場時跑到二胖哦不薑秀淩身邊坐著，嘴裏嘰嘰咕咕一些二胖不能理解的話。
薑秀淩迷惑的看著童年玩伴：“被喜歡不是好事嗎？這可是花滑第一人才有的待遇，之前花滑四項裏的人氣王都是女單那邊的，你是首個越過女單熱度高到這種程度的男單，這還不好？”
人氣就是收益啊，張玨現在的人氣明顯超過那些作為他前輩的大滿貫金牌運動員們，將來還會越來越高，收益也會相應的增加，這就是好事嘛。被喜歡就是一件好事，看看現場所有人對張玨的喜愛，別人想要都沒有呢。
最重要的是，張玨獲得現在的人氣並沒有德不配位的問題，他是通過連續刷新世界紀錄、不斷贏下金牌，用經典的節目打動了無數冰迷，才獲得現在的地位的。
這樣紮紮實實的人氣，完全不用虛啊。
張玨搖頭：“我不是虛，可是他們喜歡我，我也必須給出回報才行，所以我是會因此有壓力的。”
冰迷嘛，想看到的肯定是越來越多精彩的節目，以及一個實力強大地可以滿足他們期待的運動員。
“嗨，不說了，二胖，恭喜你拿到銀牌，之前你才拿牌子那會兒，我的比賽還沒開始，教練他們一直讓我好好調整自己，我也沒來得及過來和你道喜。”
張玨和二胖抱了抱：“我喜歡你們的爵士。”
洛宓乖巧的坐在一邊，她沒聽清楚男伴和張隊之前嘀咕些什麽，卻知道張隊對他們很好。因為接下來張隊就說希望他們把表演滑變得更好看一點，然後把拋3S和拋2A練得更穩一些，並希望他們來參加他明年休賽季的商演。
等張玨離開，薑秀淩看著他的背影陷入了沉默。
在很多人眼裏，張玨就是那種被滿滿的愛裏浸泡著長大，愛人的能力也很強的神一般的少年，而且有著初生牛犢般無畏無懼的天然野性，肆無忌憚的在冰上生出漂亮的花。但在這樣的外表下，張玨其實是個思慮很多的人，他的思想遠比年齡成熟得多，從小就是這樣，他永遠想得比別人更多，有一堆薑秀淩無法理解的想法。
也是，薑秀淩想，如果張玨真是那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直性子的話，就沒法解釋為什麽他的表演可以那麽細膩了。
小太陽外表下隱藏的藝術家人格什麽的……
那場差點把他們淋得抱頭鼠竄的滂沱夜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張玨領完金牌的同時，雨就已經停了。
離開會場時，銀牌得主寺岡隼人想去找張玨說幾句話，就發現他一邊走一邊用腳去踩水窪，看起來幼稚得要死。
淺淺的水窪被踩得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然後張玨蹲在地上，用撒嬌的語氣說了幾句話，是中文，寺岡隼人的腦子轉了轉，分辨出他說的是不想走路。
張玨絕對是寺岡隼人已知的運動員裏最喜歡撒嬌的，大概是因為主教練便是親舅舅的緣故，張玨和他親近得不行，青年組還要教練背，女單都沒有那麽嬌的，也就是那些和自己的男伴是情侶的冰舞、雙人滑的女伴才會這樣。
不過現在的張玨已經是大個子了，他小時候這麽蹲著就是絕世萌物，教練們嘴上會吐糟幾句，實際上蹲下讓小鱷魚爬上自己背部的動作毫不含糊，現在他往那一蹲，體積依然不小，教練們卻不會再慣著他。
張教練懷裏抱著一束向日葵，那是來觀賽的麥昆送的，他抽了一支遞給張玨。
“起來了，要犯懶等回酒店再說。”
張玨張口，啊嗚一聲將花叼在嘴裏，慢吞吞的站起來，被教練牽著上了巴士。
該怎麽說呢，雖然背不動小孩了，其實tama醬的教練們還是有盡最大努力在寵愛著他吧。
在大獎賽的男單正式比賽結束後，張玨就進入了一種大賽過後，用拐杖抽都抽不回精神模樣的慵懶狀態，說懈怠也不至於，就是沒精打采，電池裏暫時沒能量了的感覺。
經曆過大賽的運動員都明白這種感覺，畢竟比賽的時候已經拚盡全力了，就需要休養一陣才能把精力補回來。
鹿教練都懶得用抽張玨屁股，就隨他用老教練平時都看不慣的懶散模樣到處晃悠。
張玨穿著厚實的衣服坐在場邊，因為坐的是選手們也可以坐的席位，並沒有狂熱冰迷過來打擾他們。
第三天是冰舞和女單的自由舞、自由滑，冰舞那邊勝率最高的是尹美晶和劉夢成，他們的身體比老將朱林/斯蒂芬妮更健康，甚至和張玨一樣，處於一種運動員最喜歡的上升期，他們的技巧已經爐火純青，表演裏有任何假cp都模仿不來的情深。
身為亞洲第一的冰舞組合，他們正在以往隻有歐美選手才能上台的冰舞項目裏越走越遠。
女單的話，則是眾所周知的俄、日、美大戰，賽麗娜的穩定性好，卡捷琳娜有3F+3lo連跳，慶子有3lz+3lo以及女單項目裏最強的滑行，北美新晉一姐奧莉弗則是舉手達人，隻要能跳成一個跳躍，裁判必然給出+2的GOE。
嗯，就懂的都懂。
好在俄係裁判的彪悍大家更懂，北美係裁判和他們碰到一起，那真是棋逢對手，針尖對麥芒，張玨看奧莉弗比賽的時候，就發現這姑娘的出分速度都比別人慢一些。
估計是俄美兩邊的裁判都在使勁摁計算機吧。
過了一陣，有一個裁判直接站起來，脫了鞋子朝另一個裁判扔去，場麵一片混亂，脫鞋的那位戰鬥力奇高，好幾個人一起上才讓他停手，有極大可能是熊族漢子。
賽事主委會不得不臨時把技術組的盧金裁判叫過來幫忙打分，於是奧莉弗拿到了本賽季的自由滑最低分，整個場麵比鬧劇還鬧劇。
張玨笑得樂不可支，覺得這群人讓自己看了場好戲，也不知道小村記者有沒有及時拍下這段名場麵。
之後就是大鵝雙姝對戰慶子了。
已經比完的寺岡隼人頭上綁著一根紅色的帶子，手裏舉著“慶子賽高”的橫幅，看起來就是那種很給力的隊友，伊利亞不甘示弱一般的身披俄羅斯國旗坐在另一邊，兩隻手放大腿上，坐姿像是哪裏來的老大爺。
張玨打了個哈欠：“你們可真是好隊友啊。”
兩個手下敗將同時瞪著他：“沒有隊友進女單決賽的人就閉嘴！”
張玨愣了一下：“你們居然在這時候突然默契起來了？”
寺岡隼人翻了個白眼。
總之，女單比賽因為裁判組臨時出了問題，最後竟是因為盧金突然登場，而成為了本屆總決賽打分最公正的一場比賽。慶子在這場比賽中拿到了她有生以來第一個4級步法，GOE還被加滿了，加上力量型女單的高飄遠跳躍，她憑借著GOE優勢拉開第二名的賽麗娜整整21分，勇奪本屆總決賽冠軍，並將世界紀錄往上刷了3分。
原本賽麗娜還是有獲勝機會的，但是架不住盧金眼尖手狠，抓起自家俄係一姐的毛病也毫不留情，賽麗娜有兩次跳躍落冰質量不行，就被他給抓得GOE隻有零點幾。
在比賽結束時，張玨低聲和兩個小夥伴感歎了一句。
“盧金裁判打分的方式最舒服了，要是以後比賽都有他來打分就好了。”
寺岡隼人嘴角一抽：“他太嚴了，除了中國站，其他大賽應該都不樂意請他吧。”
伊利亞：“嗯，我們國內賽都不樂意請他。”
不然大部分技術還沒練標準的小朋友都得被他打擊到失去人生信心。
“行吧，反正賽季前半段已經告一段落，現在我們隻剩下表演滑了。”
張玨伸了個懶腰，一截腰線從外套下擺的縫隙裏露出，隱隱能看到腹肌的線條，大衛瞥他一眼又一眼 還是沒忍住出言提醒他把衣服整理一下。
第二日，巴塞羅那時間下午三點，湧動著人聲的場館內，聚光燈集中在那唯一立於冰上的人身上。穿著由純粹的水藍色“天女的羽衣”製作的考斯騰的少年仰起頭，環視著人潮湧動的四麵觀眾席，露出一個自信的微笑。
輕逸到極致的紗包裹著這具纖細而不失力量的軀體，少年舉起手指，豎起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