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試鏡
聞逝川重新進來的時候,餘向晚正乖乖地坐著,他馬上知道她肯定亂說話了。付行雲正安靜地坐在她對麵翻劇本,兩人沒吵起來,跟在後麵進來的小江長舒了一口氣。
付行雲聞得出來,聞逝川根本沒抽煙。
人再次湊齊了,付行雲拿著劇本站起來,朝餘向晚說道:“我回去再看看。”
餘向晚滿口應道:“好的。”
付行雲和聞逝川擦肩而過,出了包廂,小江匆匆忙忙地跟在他後麵,直到兩人重新坐回車上,小江才試探著問道:“雲哥,你想接嗎?”
“你覺得呢?”付行雲漫不經心地反問道。
“我不太懂電影,”小江邊打方向盤邊說道,“但我挺喜歡這個劇本的,而且聞導嘛,最近口碑都很好”
付行雲打斷他:“喜歡這個劇本什麽?”
小江被他問得一頓,飛快地瞥他一眼:“就覺得挺觸動的,雖然故事平平淡淡的,但看得人很共情。”
付行雲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不說話了,開始默默地翻起了劇本。
他覺得無論這個劇本叫什麽名字聞逝川都會感興趣的,生活化的題材,真實的內容和情感,是聞逝川這麽多年以來一直沒有變的審美取向。刨除掉聞逝川的原因,付行雲對這個劇本本身也心情複雜,這個劇本的確很打動人,但這個劇本和它的創作者餘向晚一樣,掩藏在平淡的外殼下是犀利而直接的內核,這個內核甚至刺痛了付行雲。
他有點抵觸排斥被剖析,被餘向晚剖析也好,被這個劇本剖析也好,他都不喜歡——是的,普通的文本被人剖析,優秀的文本剖析人。
接連幾天,他都在家看這個劇本。
小江給他打電話,問他:“雲哥,你想好了嗎?”
“怎麽?”付行雲邊說邊翻劇本,“他們催你了?”
小江說:“不是,沒催。他們開始麵試演員了,所有角色都麵。”
付行雲蓋上劇本,皺起眉頭,這個劇本的角色不多,有名有姓的就更少了,能值得正兒八經麵的也就是主角了。他想了想,問道:“他們在哪兒麵啊?”
“我看看,”小江說,“聞導弄了個工作室,就在江邊的創意園裏。”
付行雲說道:“地址發我,我去看看。”
第二天,付行雲拒絕了小江的陪同申請,是自己開車去的。創意園就在江邊,裏麵都是一些展覽館和工作室,安安靜靜的,出入要登記。聞逝川的工作室在最裏頭角落的一棟紅磚小樓的三樓,連著頂層,付行雲提早查好的。
他把車停在不遠處,沒下車,透過車窗看了一會兒。時不時有人進出,看著像是試鏡的演員,沒有付行雲認識的人,估計都是些名不見經傳的文藝片演員。正當付行雲準備下車的時候,他看到一個熟悉的人。
是陳忻。
付行雲收回開車門的手,緊緊盯著陳忻進門的身影。陳忻沒有帶經紀人或者助理,自己一個人來的,襯衣牛仔褲,帶著帽子和墨鏡,遮得嚴嚴實實的。鬼鬼祟祟,**的標配,付行雲刻薄地想道。
他實在不想和陳忻碰麵,再加上,新仇舊恨還沒一並還回去呢,見了麵要是再鬧起來很難收場。付行雲略有些焦躁地坐在車裏,將空調又往下調低了兩度,冷風呼呼地往外吹。他無意識地開始盯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足足等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
這是幹嘛呢,付行雲忍不住去想象,要是他現在上樓,能撞見他們倆在**嗎。
這種冷酷刻薄的想象讓付行雲心裏又爽快又焦灼,他拍了拍方向盤,不小心摁了一下喇叭,把急匆匆地出來的陳忻嚇了一跳。付行雲自己也嚇了一跳,完全沒必要地往下縮了縮,生怕被陳忻看見。
幸好,陳忻步履匆匆地上了自己的車,飛快開走,壓根沒有留意。
付行雲鬆了口氣,下了車,推門進去之前借著玻璃門的反光著意打量了下自己。他沒化妝,沒有行程的時候他一般懶於上妝,但他塗了點帶淡淡顏色的潤唇膏,使得原本就豐潤的下唇更突出了。
一樓二樓都是掛了牌的美術工作室,三樓是聞逝川的地盤,沒有掛牌,完全沒有任何文字標示,如果不是付行雲預先查過,肯定會以為自己走錯了。他推門進去,本來該放前台的地方,放了個咖啡吧台,餘向晚翹著二郎腿坐在高腳凳上喝可樂。
聽到有人進來,餘向晚頭也不抬:“試鏡嗎?預約了幾點?”
付行雲摘下墨鏡,說道:“你是前台嗎?”
餘向晚抬頭,盯著付行雲看了一會兒,才說道:“專職前台,兼職編劇。今年經濟下行,招人難啊。”
付行雲沒打算來試鏡,他也沒預約,就這麽看著餘向晚。餘向晚眨眨眼,揚了揚下巴,說:“走廊最盡頭的房間。”
“謝謝。”
付行雲敲門的時候聞逝川正在看劇本,沉聲應道:“請進。”
付行雲推門進去之前抬起手狠狠地擦了擦嘴唇,潤唇膏把手背弄得有點紅。
很舒適的一個房間,陳設簡單,大大的落地玻璃窗外麵是樹,鬱鬱蔥蔥,擋住了陽光。付行雲進去後反手帶上門,站在門邊,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話開頭。事實上,他此行的目的他自己都沒搞明白,自從重新遇上了聞逝川,他的好多行為都很沒有目的,盲頭蒼蠅似地亂撞。
聞逝川見到他,好像一點都不意外,拿過劇本來,翻開一頁,說道:“試鏡的話試這段。”
付行雲抱著手站在門邊,一臉戒備:“我沒預約試鏡。”
聞逝川看了看時間,說道:“下一個試鏡的人約的是十五分鍾後。”
這什麽意思,趕客嗎?
付行雲被他無所謂的態度一下子激怒了,或許還有剛才陳忻出現的原因在裏頭,反正他現在是生氣了。明明是聞逝川自己先和自己提這個劇本的,現在又一副愛演不演的模樣,到底是什麽意思,耍他玩嗎? 他完全忘記了是自己端著架子不願意答應。
“明明是你先邀約的,我還沒給答複,你就試鏡了,不覺得很不禮貌嗎?”付行雲語速很快,說話跟機關槍似的,像個突然失去寵愛然後開始無理取鬧的孩子。
聞逝川不痛不癢地說道:“你不是不願意演嗎?”
“我是不願意”
“但你還是來了。”
聞逝川英俊的五官變得很柔和,甚至帶了一些笑意,眉毛上挑,坐在沙發上,微抬著下巴看付行雲。
該死。付行雲想道,他故意的,他故意要讓自己來的。
付行雲更生氣了,氣聞逝川也氣自己沉不住氣,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撲過去在聞逝川身上狠狠地咬一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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